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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清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我答應他後,靜安便點點頭,找出一把刀。我大吃一驚,問他想要做什麼?他卻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救我媽媽,只要犯罪手法殘暴些,別人就不會懷疑是女人下的手……”

接下來的部分,左清又激動得講不下去了,田春達也不忍心勉強他,而秦菊一想到自己孩子所造的孽,整個人就不停地顫抖。

過了半晌,左清又長嘆一聲。

“他斬下祝文武的頭之後,我們兩個就交換衣物,我還戴上那張橡皮面具,並囑咐靜安絕對不要讓柏屋老闆、或是其它人看見他的臉。靜安聽我這麼說,不由得拍手笑了起來,還說:‘很好、很好,明天你就待在這兒扮演我,我這就去柏屋代替你’。”

田春達聽到這裡,忍不住轉身對楊所長說: “楊所長,左清用圍巾矇住臉的衝動,當時卻意外發揮功效,使得這兩人可以從十一月十日之後,成功地在洪力家和柏屋扮演對方的角色。由於靜安只是露出那對眼睛,所以不必擔心別人會看到他醜陋、可怕的顏面。”

總之,這一切都起因於偶然,整件事也是無數個偶然的聚合體;但這些偶然只是構成經線的主要部份,想它織成一匹布,就得運用過人的智慧當緯線了。

而靜安的確具有這樣的智慧。

“靜安換下衣服、用圍巾矇住臉之後,便走下瞭望臺,從船塢劃了一條小船出來;我則負責將祝文武的無頭屍體和刀扔到小船上。等小船划向湖心之後,我又照靜安的吩咐將祝文武的腦袋換到菊花玩偶上,然後回到靜安住的那間房間。”

左清說到這裡,臉上已經顯得疲憊不堪了,不但眼眸失去光彩,上半身還不停發抖,甚至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十分低沉。

因此田春達只好幫他說下去:“以上是十五晚上發生的事。到了第二天,也是十六日,洪向松夫人就宣佈願意比對手印,而那人手印比對的結果對我而言,卻成了推理上的一個盲點。為什麼呢?因為沒有任何東西比人類的手印、指紋更能明確證明一個的身份,況且我當初連作夢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偷龍轉鳳的事,所以始終深信那個面目全非的假左清就是真正的左清。但是朱實小姐卻比我早注意到這一點。”

朱實聞言,忍不住吃驚地看著田春達。

田春達看著朱實說: “鑑定專家那天宣佈手印比對的結果時,你曾經兩次想開口說話;我到現在仍很好奇,那個時候,你究竟想說什麼?”

“啊!是那件事呀!”

朱實臉色發白地說: “我知道……不,不能說是知道,只能算是我的感覺。我總覺得,那個面目全非戴著面具的人,並不是真正的左清,至於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上來,我想這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

“或者可以說是戀愛中女人的直覺?”

“啊!”

田春達一插嘴,朱實立刻叫了一聲,還羞紅了臉,但是她隨即又很有自信的挺直腰身說: “或許是吧!不,一定是這樣。總之,我確信那個人不是左清,可是因為手印比對的結果出乎我所料,驚訝之餘,我突然產生一個疑問——眼前這個左清真的是那位面目全非的人嗎?因此……”

“因此?”

“因此,我當時很想說——拿掉你的面具,拿掉面具讓我們看看你的臉!”

田春達登時發出一聲呼:“如果當時你肯說出這句話,就不會發生後續的慘劇了!”

“對不起。”

朱實一臉歉疚地低下頭,田春達見狀,連忙解釋道: “不,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夠細心。好了,我現在回到主題,那天晚上,靜安和左清又偷偷換回原來的角色了吧?”

左清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點頭。

“你在瞭望臺下看到,他們互換衣服,並且左清應靜安的要求,給他一記左勾拳之後縱身逃跑。而靜安則故意摘下面具,露出醜陋的臉,讓大家知道他是如假包換的左清。其實,他這麼做不就是要向大家證明——‘我還是那個顏面受傷的人’罷了。”

左清又點頭,但是這個時候,朱實卻提出疑問。

“田春達先生,這麼說,那在晚上潛入我房裡的究竟是誰?”

“當然是靜安!靜安回到洪力家時,比原定時間還早,而洪力家也還在為祝文武舉行守靈儀式,大家都在這個房間裡,所以他便用這段時間潛入你的房間。”

“為什麼?”

“這個嘛……我想他大概是想取回那隻上面印有兇手指紋的懷錶吧?”

“啊!”

朱實這才理解其中原因,不由得驚訝地捂住嘴巴。

“靜安做夢都沒有想到密雲寺竟會留有左清的手印,所以當他在十五日晚上為了蓋不蓋手印的事和大家發生爭執時,便開始懷疑那隻懷錶是不是用來採集他指紋的。雖然真正的左清去蓋過手印之後,大家就不會再要求他蓋第二次手印了,但是如果你拿出那隻懷錶,和從密雲寺拿回來左清手印作一比較的話,他的身份還是會被揭穿,因此他只好偷偷跑來找懷錶。不過這件事更可以證明靜安十六日這天並不在洪力家,因為如果當時他在洪力家,就應知道懷錶在祝文武手裡,而且當晚就下落不明的事了。唉!只可惜現在那隻懷錶……”

“那隻懷錶在我這兒。”

洪向松語氣冰冷地開口了。

她開啟一個抽屜,從其中一個小煙盒當中取出一隻金殼懷錶,並把它交給田春達。

當大家看見那個在金殼懷錶時,都不由得面面相覷。

因為這隻懷錶正是洪向松殺人的有力罪證!

洪向松夫人則笑得極為勉強。

“我並不知道指紋的事,只是當時我從後面捅祝文武一刀,他踉踉蹌蹌地向前撲倒在地,這隻懷錶也從他胸前的口袋裡掉了出來。我撿起來一看,發現這竟是朱實拜託假左清修理,而假左清拒絕修理的那隻懷錶。雖然我不知道這隻懷錶為什麼會落在祝文武手上,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仍決定把只懷錶帶走,並將它藏在香菸盒裡。”

這又是另一個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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