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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傳薪想到了一個驚悚的場面。

進入幽靈山谷後,“我”被一群剝皮者圍攻致死,血肉被啃噬一空。

然後,“我”扣命復活。

剝皮者守屍,“我”復活後,它們再一哄而上。

“我”走幾步就死一次,走幾步死一次,扣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壽命,“我”才走出了幽靈山谷。

趙傳薪腦補了自己垂垂老矣的樣子,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他懷疑自己要是被扣了百年的命,能不能活著還是個問題。

旋即,心裡騰的升起怒火。

這小孩心腸恁地歹毒,不如除之而後快。

想到他就決定這麼幹,立刻在日記上寫,

【我要將小孩處死,因為他太壞了。】

然而,

【我並不會真那麼幹,他還是個孩子呀。】

有段時間,“我”都沒有反抗趙傳薪的命令了。

但是除之而後快這事兒,尤其是面對一個孩子,性格比較悶騷而軟弱的“我”根本下不去手。

好一個聖母!

趙傳薪氣的夠嗆。

【我蹲下身,對男孩說:謝謝你給我這個東西。我有個請求,我會給你留一筆錢,足夠讓你和伱妹妹順利長大。我要在這裡立個牌子,警告後面的人,讓他們不要踏足幽靈山谷。】

趙傳薪只是冷眼旁觀。

【小男孩眼圈發紅: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我們兄妹這麼好的人。我能跟著你嗎?我可以幫你很多忙的。我會做飯,會洗衣服,會打洗腳水,我甚至能幫你戰鬥。】

【我猶豫了。看看龐大的戰爭之創,似乎多兩個孩子,並不會給它造成負擔。可是,未來的路很艱險,他們能生存下來麼?】

趙傳薪恨的牙癢癢,他忍不住寫,

【我答應了男孩。】

在他想來,跟著“我”去冥河之洞,這歹毒的孩子肯定有死無生。

既然“我”願意當聖母,那就讓冥河精靈結束這個男孩罪惡的性命好了。

【我答應男孩,男孩很高興,他的妹妹見哥哥高興,也跟著開心的笑。】

【我嘆了口氣。】

趙傳薪又寫,

【我問男孩:驚神刺,你還有麼?再給我一個。】

【男孩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驚神刺送給我。】

趙傳薪立即透過“鑰匙”,將驚神刺提取出來。

看著平平無奇一塊骨。

骨頭可以活動,是咬合的。

他隨手一捏。

只聽周圍海面噼裡啪啦幾聲,有魚受驚躍出海面……

擦,這麼厲害的麼?

但他自己卻什麼都沒聽見。

心緒毫無波瀾。

看來真的對人不起作用。

【我帶上男孩和女孩,他們爬上了戰爭之創的背上。】

【既然山脊和山谷內沒有區別,我們便直接在山谷穿行。】

【果然,剛進入山谷,就傳來嗡嗡的聲音。一群長著翅膀的小型動物,四面八方的圍攏過來。】

【我趕忙捏合驚神刺,這些兇殘的小東西立刻被驚退!】

【山谷地上累累白骨堆疊,十分恐怖。】

【可沒多久,又一群剝皮者圍了過來,我繼續捏驚神刺,它們退走。】

【一而再再而三,幾次三番,終於,我們走出了幽靈山谷。】

【我回頭望著那充滿霧氣,黑乎乎的像深淵巨口的山谷,問男孩:萬一,這些剝皮者衝出山谷該怎麼辦?】

【男孩鎮定的說;剝皮者生存環境特殊,常年都必須處於溼度較大的地方。幽靈山谷霧氣終年不散,它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我又問:那它們是怎麼飛到這裡的呢?幽靈山谷外面,可沒有霧氣。】

【男孩理所當然道:剝皮者原本就住在這裡,它們是幽靈的食物。幽靈被生物餘孽殺光,這裡自然就淪為剝皮者的天堂。】

【我恍然大悟。】

【透過幽靈山谷後,我已經身心疲憊,準備在此駐紮休息,恢復體力。】

趙傳薪便合上了日記。

也許是被扣命,精神萎靡,此時距離平時睡覺時間還早,卻有了立盹行眠的瞌睡感。

連躺椅也不收了,回船屋沾枕頭就著。

他夢見自己行走在一片泥濘的沼澤死水區,不但跋涉,且兩腿沉重。

走著走著,雙腿沉重到抬不起來的地步,他要蹲著,拼盡全力才能挪動自己的腿。

這種虛弱感,讓他感到不寒而慄。

更惴惴不安的是,沼澤裡似乎有什麼可怕生物鑽了出來。

他不知其具體樣貌,但卻知它身負劇毒。

趙傳薪想到了鎖血膜,若中毒,他可能死的比普通人更快。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心下慄慄危懼時,腿徹底癱瘓掉。

這時候,有人小聲呼喚:“你醒醒,你醒醒,你魘住了。”

趙傳薪睜眼,惺忪中看見一張清秀的小黑臉。

他本能的拉住小姑娘的手,枯瘦卻柔軟,乾巴巴卻溫暖乾燥的小手,讓他心緒瞬間穩定。

“哎,多虧了你啊。”

汗流浹背的趙傳薪朝小姑娘齜牙一笑。

這種夢魘,在許久前他熬夜熬到身體羸弱時發生過。

一個字:虛!

他咬牙切齒:必須把命給補回來。

小姑娘忽閃著大眼睛:“你,沒事吧?”

聲音細細的,很糯。

趙傳薪向來不喜對國內各地女孩品頭論足。

因為別人通常會講各地女孩不足之處。

不像他,他眼裡只有優點。

關外女孩開朗大氣,江南女子小家碧玉。

看看外面,天光已亮。

女孩解釋說:“我起來後,聽見你悽慘的叫,我就來你船上了。”

說完,她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

趙傳薪也不為難她,鬆動出縫隙,任她抽回。

“是啊,我夢見一群漂亮女人要嫁給我,可慘了,可嚇人了。”趙傳薪緩過來了,笑嘻嘻的說:“既然來了,一起吃點早餐再回去。”

小姑娘愕然。

“不了,不了。”

小姑娘趕緊拒絕。

“要的,要的。”

趙傳薪堅持。

今天看她格外眉清目秀,親切至極。

說著,他起身。

昨晚上,只來得及脫上衣,連褲子沒脫就睡著了。

這一起身,身上的薄毯子滑落,露出精壯的上身。

小姑娘趕忙轉過頭。

趙傳薪拍拍她小腦袋:“漁家姑娘也這麼害羞呀。”

小姑娘頭更低了。

趙傳薪笑笑,來到外面洗手,然後取出麵包片,雞蛋,黃油,火腿,還有生菜。

此時兩廣地區已經大面積種植生菜了。

煎蛋,煎火腿,麵包略微在沾了黃油的鍋裡烘熱,配上他秘製的醬料。

“喏,多吃點,看你瘦的。”

小姑娘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接過。

一大一小,一壯一瘦,兩個身影伴著太陽從東方升起而拉長。

小姑娘吃兩個,趙傳薪已然吃了四個。

趙傳薪將昨天讓店夥計採買的牛奶遞過去。

“麵包都有了,牛奶也不會遠。”

小姑娘心說,已經拿了他的麵包,再喝牛奶也沒什麼。

就大方的接過。

她小口小口的抿,趙傳薪仰頭而盡。

小姑娘見了咯咯的笑。

沒見過吃飯這麼香的人。

吃完後,她看看太陽,說:“我回去了。”

趙傳薪點頭:“再來玩啊。”

然後,他聽到鄰居傳來那個婦女的呵斥:“死丫頭,不吃飯一會兒哪有力氣幹活?”

但趙傳薪沒聽到小姑娘辯解的聲音。

他笑了笑,又洗臉刷牙,哼著歌上岸。

讓晚風心裡吹,吹散我的淚,似風箏把你追……

他的粵語歌,可比他對話的粵語強了一萬倍。

就像有些人單詞不懂一個,卻會唱英文歌一樣。

小姑娘在自己家船屋裡,靜靜聽著,眼睛亮閃閃的。

雖然唱的晚風,卻很應景此時的心情。

“這歌,真好聽呀。”

……

在鄭國華的麵包房。

這時候港島的鋪頭,看上去黑乎乎的,有窗戶也很小。

早上,店夥計正拆門板,開張了。

趙傳薪騎馬在外面兜兜轉轉,沒有著急進去。

他在觀察環境。

萬一,李梓鈺那邊談崩了,彌墩帶人來包圍這裡,他必須有個逃生路線。

繞到麵包房後面,看見後面有窗戶,有後門。再看看屋頂,各家連成一片,街道也並不算寬闊。

趙傳薪點點頭:若談崩那儘管來,老子不怕!

再次來到麵包房正門,他卻愣住了。

街口,有十來個或是拎著柴刀,或是拎著漁刀,或者拎著手斧的漢子,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趙傳薪微微錯愕。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人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麼?

“就是他,殺了坨哥!我們要為坨哥報仇!”

這話讓趙傳薪想起了袁坨坨。

瞬間明白怎麼回事。

米山回首看看趙傳薪。

拍拍它腦袋,示意安心。

趙傳薪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槍,雙手持握鎖定中軸,砰!

剛剛喊話的那漢子應聲而倒,抱著大腿在地上哀嚎。

馬牌擼子+中軸鎖定系統,是配合魔鬼水晶眼鏡最好的姿勢。

比他用轉輪美式居合精準率更高。

有時候用轉輪手槍,想打眼睛,卻打腦門。

沒要了這人的命,是有考慮的。

趙傳薪下馬,看著拎著武器傻乎乎後退的眾人。

兩旁鋪頭都剛開張,夥計和店老闆在門口偷偷觀望。

那些袁坨坨的人,每當趙傳薪向前,他們就後退一步。

“他有槍。”

“有槍怕什麼,咱們人多。”

“那你上啊。”

“你上。”

趙傳薪笑嘻嘻的來到大腿中彈那人身旁。

他蹲下去,用擼子指了指這人的腦門:“咋地?為袁坨坨報了仇,你就能上位?”

這話直接戳中了肺管子。

但不能承認。

趙傳薪抬頭看看那些都不敢上前搭救自己同伴的人:“看你們氣勢洶洶,還以為是王者,原來是低分局。”

他起身,朝他們喊:“過來,把地上這個二愣子抬走。回去好好打工養家,聽哥一句勸,江湖打打殺殺什麼的,你們這群廢物把握不住,沒那個能力知道麼。”

眾人:“……”

鄭國華此時匆匆而出。

他看見地上的傷號,看看街口的一群漢子,再看看趙傳薪,大概明白過來。

嘆口氣。

這群人真是傻,也不打聽打聽就過來玩報仇的把戲。

他見趙傳薪臉上露出不耐之色,趕忙上前:“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抬走。”

眾人這才匆匆上前,將刀啊斧子啊什麼的,都別在後腰,抬著人還不敢將背後露給趙傳薪,是倒退著出的街口。

那個被抬著的傷號就遭罪了,有個人被絆了一下,將傷號扯的嗷嗷直叫。

趙傳薪看的直搖頭:“就這,還敢來報仇?”

有人大聲嚷道:“咱們去找差佬!”

“去吧,錄口供的時候,記得報上我的名號,玄天宗宗主趙傳薪!”

那人一個踉蹌,再次將傷號扯的嗷嗷叫。

鄭國華無語。

“後生……趙掌門,早上好。”

趙傳薪笑呵呵:“鄭伯,你好呀。”

“進屋,喝茶。”

麵包房光線暗淡,趙傳薪嘖嘖有聲:“鄭伯,你這也沒什麼品位啊。”

比起他在鹿崗鎮的精品店,這麵包房簡直太差了。

原本,鄭國華因為身份地位的變化,還挺客氣的。

可一聽趙傳薪的品頭論足,莫名就有些來氣:“那趙掌門倒是說說,品位怎麼差了?”

“你看,急了吧。”趙傳薪很欠揍的說。“貨架可以用,但你這櫃檯裡還放麵包,難道讓顧客繞進去拿麵包麼?櫃檯要用玻璃,整塊玻璃不行,就像格子窗那樣,將玻璃隔出來。”

來到窗戶面前,敲敲玻璃:“窗子太小。本來挺白的麵包,愣是被這光線照的,像發黴了一樣。”

他轉了一圈,指點江山。

鄭國華越聽,臉色就越黑。

他壓不住火氣:“按趙掌門的意思,老夫這些年生意白做了,一直在虧本唄?”

“做買賣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沒有更賺錢就是賠錢了。”趙傳薪老神在在,彷彿是生意場上大鱷:“你這生意做的,不能說差,只能說啥也不是。”

“你……”

鄭國華兩眼一黑。

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順了順氣,他才冷笑:“那不如趙掌門也給我投資一筆,順便教教我怎麼做生意。”

正好,今天要在這裡等訊息。

趙傳薪隨手將一包銀元丟在櫃檯上:“今日歇業,找工匠來,看我教你怎麼做買賣。”

他掏出了那塊播威牌子,背面透明水晶罩,露出金質機芯的懷錶。

看看時間,嗯,來得及。

可見的高速轉動的飛輪,這是有形有質的在裝逼。

感謝榜一大哥牛掌櫃,這表就是他當初給買的。

鄭國華面頰顫抖。

拉開櫃檯上的袋子,裡面露出白花花的銀元,讓他瞳孔一縮。

好多錢!

既然趙傳薪真的願意投錢,那還等什麼。

他招呼夥計:“去找泥瓦匠和木匠過來,再去採買一些玻璃。”

夥計很機靈,應聲離去。

趙傳薪將懷錶揣進懷裡,不知什麼時候手上多了薄實木畫板和夾子,以及速寫紙。

拉過椅子,妙筆生花。

也就是一轉頭的功夫,鄭國華就見趙傳薪已經裝備齊全的開畫了。

愣了一下,他來到趙傳薪身後觀察。

要說裝潢設計類的圖,趙傳薪可謂是成竹在胸。

都不用思考,隨便在店裡轉一圈,腦袋裡就有了相應的設計。

港島氣候溫暖,設計全落地窗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像鹿崗鎮,家裡不寬裕的人家,根本不敢弄落地窗,冬天燒鍋爐用的煤炭量,會讓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點勾拉劃,下筆如有神,片刻就出雛形。

鄭國華看的一愣一愣的:“趙掌門竟然還有這等本事?這是西洋畫吧?不對,西洋畫也不是這樣的。”

反正,這種畫法他聞所未聞。

“哎,可惜了。”

趙傳薪嘆口氣。

鄭國華納悶:“怎麼了?這不挺好的麼?”

趙傳薪滿臉憂愁:“昨夜身體不適,快天亮的時候又做了噩夢。導致我十成的本事,現在只能發揮出九成九。”

“……”

有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發揮九成九,你在這跟我裝什麼比呢?

夥計和工匠沒有回來,李梓鈺卻先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妹妹李梓寧。

趙傳薪做事專注,他盯著畫,並未抬頭。

而鄭國華因為看的是自己店鋪的裝修圖,也入神了。

如此這般,當李梓鈺兄妹倆進來,竟是沒人招呼他們。

兩人好奇的走過來一看。

此時,趙傳薪的畫大致上已經成型,只需勾勒細節即可。

他給棚上吊頂,以木方交替成網格形成後現代風的燈架。

貨架取消,變成了一側方形一側橢圓的櫃檯,櫃檯分兩層,長條狀,支撐只有四根圓木條。

方的一側貼牆,橢圓一側延展出來。

這樣顧客就能在兩邊挑選甜品了。

中央還有一個三層的方形貨架,也是隻有四根圓木條支撐,讓出了最大的展示空間。

還有一個櫃檯,櫃檯左、右、前、上方都是格子玻璃。只有背面,他給設計貼上鏡面,這樣看上去空間大了一倍,還能反光照亮裡面的甜品。

最妙的是貼近落地窗有一個長條桌,幾個高腳椅,有走累了的顧客可以坐著歇歇腳,順便品嚐一下甜品。

其實不管是哪個時代,都不乏小資格調愛好者。

趙傳薪充分滿足了顧客的這一心理,即便在此時也是時髦的。

就像李梓寧,一眼就喜歡上了這種裝修風格。

她忍不住:“哇,這樣的麵包房好吸引人啊。”

趙傳薪這才發現背後來人,他愕然轉頭:“咦?誰讓你進來的?鄭伯,快把這個舔狗轟走!”

李梓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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