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無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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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門拉開，門後面並非是源夜預想之中燈火通明的餐室，餐室之中一片漆黑，只剩下半空中的虛擬螢幕在散發著淡淡的光。

虛擬螢幕前放著兩張對著的矮臺，矮臺後面放著一張墊子，整間和室裡面就只有這點東西，簡潔的不像是一家高階料亭的樣子。

其中一張矮臺已經坐了一個穿著平安時代的武官袍的人，其正坐在墊子上，但卻側過身將看向虛擬螢幕，所以源夜並不能看見他的臉，只能透過那大半花白的髮髻判斷著其年齡，想來其應該就是約定好要和自己見面的江戶聯合總長了。

——畢竟他的頭頂上的戰力差距標籤是【宛若天神】。

但即使紙門被拉開，那人似乎沒有聽見聲響一般，依舊盯著的虛擬螢幕，看起來並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源夜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服務員依舊維持著那種指尖點地，整個人都低下頭跪著的姿勢，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在源夜這種超凡者的感知之中，能明確的感受到侍者憋氣的痛苦。

——這樣想來應該是難以從侍者口中得到訊息了。

源夜想了想，覺得就這樣傻站著也不好，乾脆也就不客氣了，直接走進了房間之中。

跪在地上的侍者在源夜進入房間的時候，偷偷鬆了口氣，但卻依舊遵從著嚴酷的訓練帶來的服從性，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勻速拉上了紙門。

發現門被關上之後，源夜也沒有想太多，徑直在墊子上坐下，也沒有打算主動開口，而是與江戶聯合總長一起將視線投向了虛擬螢幕。

虛擬螢幕上面顯示著源夜騎著摩托車衝向黑龍大廈的畫面，從拍攝角度來看應該是某個處在黑龍大廈內，卻可以拍攝到大廈外的攝像頭在僥倖躲過電磁脈衝的衝擊之後拍攝下來的。

畫面的畫質有些低，時長也很短，直到源夜為了快速解決義體死士而再次全功率運轉電磁模擬之後便戛然而止了，顯然是那個攝像頭沒有好運到躲過這一次電磁脈衝的橫掃。

畫面結束之後，虛擬螢幕迴歸了黑暗，只剩下四周一圈淡淡的光源顯示著其存在。

“電磁模擬，還有另一種不知名的攻擊類能力。”一直側著臉的江戶聯合總長轉過頭來，聲音沙啞，顯然是處理過的電子合成聲，“作為罕見的複數能力持有者，你在發覺自己能掌握複數能力的那一刻，你產生了什麼樣的想法？”

“是興奮，還是惶恐？發現了和上杉智彥這種‘超凡中的平凡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換句話來說。”疑似江戶聯合總長的人轉過頭來，臉上是一張慘白的能劇面具，“有沒有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只是一個比較幸運的普通人而已。”源夜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人都喜歡帶面具裝神秘人的“設定”了，他自己也不例外，便平靜的回答著，“請問該如何稱呼？”

對於源夜來說，得到金手指的自己自稱是天命之子，似乎也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在他的認知之中，這絕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能力，但他並不想這樣稱呼自己。

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源夜總有一天會臉皮厚到能夠的下意識的說出加點全靠自己努力的話來，不過不是現在就是了。

“你這樣想的啊？那你就叫我‘總長’好了。”江戶聯合總長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戲謔，“你來這裡不就是希望能夠這樣稱呼我的嗎？”

源夜有些驚訝，畢竟這位總長這樣說，就等於承認自己的地位，相當於直接承認了源夜黑龍會掌控者的身份。

在來的路上，源夜還曾想過自己能拿出什麼利益作為交換，以換取這位聯合總長的直接支援，甚至還委託了專人去調查這位總長的愛好，也和內海商量過，討論出了一份可以讓出的利益名單。

反正名單上的產業都是原本在內海的預想中的會在這次黑龍會的內部動盪中不得不放棄掉的產業，只不過沒想到源夜接手的效果這麼好都把其守住了而已，讓出來換取利益也不會太心疼。

但本來已經準備好要進行一番唇槍舌戰的源夜，也是在是沒有想到會如此輕鬆的得到江戶聯合總長的許諾。

“那這樣的話，我能來參加江戶聯合三月底的財年總結大會嗎？”源夜有些不放心，但又不好直接問，就斟酌了一下話語，換了一種隱晦的方式追問道。

“當然可以，參加這種大會，不光是權力，其實更像是一種義務吧。”江戶聯合總長看穿了源夜的小心思，給出了準確回答，“你作為黑龍會的新任頭領，自然有這個資格。”

源夜有些不解的看來了江戶聯合總長一眼，只不過那張能劇面具連個眼睛的挖孔都沒有，連從他眼神猜測他的想法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暫時作罷。

畢竟源夜總不能直接衝上去糾正對方的領子質問他為什麼直接把黑龍會交給自己一個外人的，是不是腦子有洞，那樣就太不禮貌了。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吧？”江戶聯合總長笑著說道，“如果你還有別的事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但要是方便的話，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個晚飯如何。”

雖然心中還有不少的疑問，但源夜也到沒有失去常識的地步，果斷的答應了下來：“當然沒有問題，很高興能與總長一起用餐。”

總長拍了拍手，紙門被拉開，侍者快速而又安靜的進入室內，給兩人擺上了精緻的餐具，晚宴很快就開始了。

第一道菜是甜蝦，調味用的是甜和酸兩種番茄製成的醬汁，口感糯糯的，酸酸甜甜作為開胃菜是非常不錯。

在看到第一道菜的時候，源夜就有些疑惑，他非常注重情報的收集，前來的赴宴的這家料亭的地形圖、選單，甚至廚師的相貌他都在來之前就已經諳熟於心了，這道菜並不在這間主攻懷石料理的料亭的選單上。

接下來的菜式印證了源夜的想法，雖然都非常美味，但菜餚的樣式更偏向於日法餐的形式而非傳統的和食。

——難不成這位江戶聯合總長專門調來了一整個廚師團隊來烹飪？

——不管是出於安全的考量還是出於飲食習慣的原因，都不得不說真是好大的排場啊。

——那他為什麼要約我在這家店見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源夜帶著疑惑享用著美食，很快的，就到了主食的部分。

主食是牛排，但源夜剛吃下一口，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倒不是說有什麼毒藥之類的東西，只是這道菜的味道不算太好，而且調味和前面的菜餚大相徑庭，就像是國宴上出現了一道沙縣蒸餃一樣違和。

就在這時，總長開口了。

“源君，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總長用著敬語稱呼著源夜的名字，“比如說我為什麼要帶著面具和你見面，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承認了你對黑龍會的掌控權之類的。”

“好奇心如何得不到滿足，說不定會得心理疾病的。”總長的聲音顯得有些歡快，“做謎語人並不是一個好習慣，所以就讓我來揭曉答案吧。”

總長放下了刀叉，摘下了已經拆下一半，露出嘴巴的上半部分面具。

但隨著面具的移動，原本還在的嘴巴也消失掉了。

完全摘下面具之後的，總長露出了一張沒有五官，光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