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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熙寧元年五月,京西路房州竹山縣深河鄉,清爽風日,天氣清和。陽光柔和地灑在金黃的麥田上,微風拂過,湧起陣陣波濤,發出沙沙低語。
田間地頭,張辰熟練地揮舞著鐮刀,高大壯碩的身影在光影下顯得格外矯健,但他似乎毫不疲倦,顧不得汗水快要滴落至眼眸,目光始終緊盯著刀尖,直到鐮刀劃過最後一簇麥稈,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才挺立起腰身長抒了一口氣。
“虎子虎子,今日是我三哥先把麥子割完了......”
“俺、俺家地少,做不得數!”
就在這時,後頭傳來一雙孩童的嬉鬧聲,張辰聞聲轉頭望去,卻未見人。眼前只有那些午前割下的麥子,已是整齊地捆紮堆放在田邊,金黃的麥堆像是小山一樣。
張辰搖頭笑了笑,緩緩舒展著腰身向前走去,果真在麥堆後頭尋見兩個小小的人影。
這倆孩子他再熟悉不過,稍大些的,是同村族人張明遠家九歲的么兒,小名虎子,另一個則是自己八歲的妹妹柳娘。
說來也怪,不論是年紀還是身板,這大的此時卻反被小的逼在角落,瑟瑟發抖。
抬頭瞧見自家三哥過來,小柳娘瘦弱的腰桿似是硬了幾分,如同一頭小鹿般昂起了頭:“哼,我家三哥來了!看你還不認賬,快把飴糖取來!”
“嗚嗚,你們、你們,欺負人。嗚嗚......”虎子緊緊捂著衣襟不敢動彈,委屈的小胖臉擠得快要變形,只能哭出聲來。
隨著柳娘兇巴巴的一聲“不許哭”,虎子只嗚了一半立馬收聲,眼神裡滿是畏懼。
瞧見虎子憋得滿臉通紅,張辰險些沒笑出聲來,但還是一本正經地配合著:“勝負已定,莫不如讓他先欠著罷,柳娘。時辰不早了,咱們得往家去,翁翁該等急了。”
“嗯。”柳娘揚起小腦袋,朝張辰乖巧地點了點頭,衝著虎子拍了拍小手:“我便放你走罷!不過加上這次的,你便欠我三塊飴糖,下次一起給!不然我揍你!”
虎子順從地點頭如搗蒜,後背貼著麥堆小心退到邊緣,隨後小短腿撒開便跑,跑了一陣似是不甘,又回頭喊道:“俺尋爹去,你們等著!”
柳娘嘴角彎成月牙,咯咯地脆聲笑著:“哈哈哈,怕你不成!......”
兩家的地緊緊挨著,不遠處的虎子很快便奔回了自家田地,揮舞著小手嚷嚷告狀,那邊同樣有一個漢子正在躬身割麥,張辰只一眼便認出那是虎子的親爹張明遠,而他壓根兒連抬頭都未曾,衝旁邊狠狠地啐了一口便繼續手上的活計,嚇得小胖墩頓時噤聲。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張辰早就司空見慣了,權當是忙裡偷閒看個樂呵,這倆娃娃每次都是如此,大人們又豈會真的計較這些孩童把戲?
真要計較起來,這嘴硬的小胖墩何止欠了柳娘三塊飴糖,不過柳娘也從未真的跟虎子要過。
五月的日頭不烈卻也不弱,但房州到底屏山疊嶂,太陽略微西斜了幾許,起風便已微涼。
由於張辰家中的地少,酉時未到,張辰便已挑著兩擔金黃的麥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後頭的小柳娘緊跟著步伐,又時不時停下來,彎腰撿拾起三哥晃晃悠悠間掉落的麥穗。這一路上倒是清靜,此間季節村裡人都在地裡忙著收成,沒有工夫出來閒逛。
但真要出來個人讓張辰停下搭話,怕是要讓張辰罵娘,近日接連在地裡忙活早已是渾身疲軟,此時肩上壓著重擔走路,若是再開口怕是容易岔氣。
倒不是張辰的身子有多金貴,這可是他這三年來把自家的地禍害了無數次之後,才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之一。
不過比起他當初一夢千年,驟然變成大宋少年郎張辰時的懵懂狀態,如今已經是難能可貴。
那會兒他對農事完全是一竅不通,連麥苗和雜草都分不清,若不是家裡還有個老人幫忙指點著,一家子怕是早就餓成白骨了。
張辰並不甘心在地裡折騰一輩子,自從他來到這個名人輩出的時代,心中便已有著在這方天地施展才華的宏大計劃,硬著頭皮也得先讀上幾本聖賢書,孰不知這年頭“東華門外唱名方是好男兒”?
儘管他對大宋重文輕武的國策並不認同,但卻不得不順勢而為,畢竟這是出人頭地最好的途徑,可他卻沒有料到,自己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只因三十多年前的景祐年間,他所在的張氏一族不幸出了個臭名昭著的“宋奸”張元。
這廝多次科舉失利又投軍不得,最後滿腔怨恨叛國投敵,不僅協助西賊李元昊立國稱帝,三年四戰,反過來將大宋一干名臣打得一敗塗地,接連喪師十餘萬,惹得東京城裡那位官家怒火攻心。
彼時仁宗皇帝一道旨意,便將張氏一族從永興路華州華陰縣,千里遷徙至自古以來的流放聖地房州。
家產統統抄盡不說,《宋律》又明文規定,大逆之人的後代不得參加科舉,這可就要了老命了。
當然,滿心躊躇的張辰也沒有因此便自暴自棄,再不濟還有身上現撿的這副皮囊,面容雖然稱不上多出眾,但好在身長八尺、肌肉健實,花拳繡腿也能糊弄幾下,故而投軍同樣是不錯的選擇。
儘管武人的處境艱難,但這年頭強虜在外,邊境大小戰事基本就沒消停過,經營得好也不失為一條出路,總比一輩子困死在地裡強。
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當接到家中父兄三人齊齊戰死在環慶路的訊息後,張辰眼瞅著家中僅剩下一位跛腳的祖父,此外便是年幼的小妹,也只能暫時放棄心中所想,自此白天在地裡學著旁人幹活,晚上靠著幾本殘破的雜書打發時間,權當是沉澱心境了。
百無聊賴的時光往往走得很快,如今靠著家中的幾畝薄田吃不飽餓不死,祖父和小妹也總能讓他感受到親情的溫暖,適應環境後張辰倒漸漸地習慣了清苦寧靜的日子,甚至感覺到些許愜意與自由,畢竟不用揹負後世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疲憊與焦慮。
不過這三年來,張辰也沒有完全沉湎於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剛滿十八歲的他依然在尋找著機會,如同去年正月東京城裡,那位新上任的十九歲的官家一般,朝氣蓬勃,躊躇滿志。
據說這位熱血方剛的少年天子,今年四月還將他奉為偶像的王安石從江寧召入東京,君臣二人相見恨晚連日長談,惹得京中流言四起......
當然箇中細節張辰便不得而知了,畢竟房州這個鬼地方,雖然屬京西路管轄,卻是偏僻的山野腹地,政令下達尚且遲滯,何況是那些隱秘的宮廷奏對。
何況農戶們對於東京城裡那些貴人們想折騰什麼並不感興趣,還不如探討村裡幾家寡婦的秘事來得刺激。
但兩耳不聽窗外事,並不意味著窗外的風吹不進來,儼然置身大宋這個泥潭,任何人便休想躲開被濺起的泥點,有著比常人多一世閱歷的張辰深知,唯有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堅定的信念,才能避免被泥沼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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