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節 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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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陳興等人在混亂的街道上倉皇逃難時，距離烏鴉市數公里外的一座斷裂的高架橋上，正坐著一名少女。寬大的兜帽遮擋了她的容顏，蓬鬆的斗篷掩蓋了她的身段，只剩下兩條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懸在高架橋的斷口處，彼此交錯，晃晃悠悠。

“Babysleep，gentlysleep，Lifeislongandloveisdeep，Timewillbe，sweetforthee，Alltheworldtosee……”

兜帽之中，紅唇如火，皓齒生輝，一張一合，輕唱著古老的歌謠。仔細聆聽，是每個西大陸的孩子都耳熟能詳的“搖籃曲”。

輕柔舒緩的歌聲中，遠方的城市燃燒著熊熊烈火，無數建築分崩離析。天空中的巨大豎瞳，不時射出毀滅光束。大廈傾倒，赤焰滔天。

殘酷到難以形容的畫面，卻透著異樣的美感。為一個人而懲罰整個世界，這是強者的任性。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君王一怒，伏屍百萬。

“唰唰唰……”

無邊無際的麥田中，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一路壓倒麥稈，在身後留下一條蜿蜒的軌跡。

它急速遊走著，轉眼間逼近少女所在的高架橋，在距離五六十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定眼看去，是一條白色的大蛇，近百米長，粗如油罐車，通體覆蓋著白色的鱗片，尖牙利齒，目如車輪，吐著血紅的信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寬厚的蛇背上跳下幾個人來，全都衣著華貴、相貌威嚴，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閣下，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處，竟惹得如此大禍，但請憐憫市內百萬民眾，收回聖靈……”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橋下，仰望著上方，態度誠懇地說道。他穿著守備隊的將軍服，胸前掛著一排閃閃發光勳章。他正是烏鴉市的市長，紅龍大公的親弟弟——羅西·馬里斯伯爵。而他身後的，是烏鴉市四大家族的家主，還有公國長老利安德爾·拉爾夫。

“你應該叫我……”少女打斷他，聲音慵懶地說道，“殿下。”

“您是……”羅西伯爵眉頭微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其他人也是一樣，面面相覷。

“羅西·馬里斯、藍深·穆爾、漢克·胡佛……”少女依次念出五個名字，聲音漸漸冰冷起來，“三年前，你們燒死的那對母女，還記得嗎？”

話音未落，下面的幾人渾身劇震，臉唰的一下，全白了。御靈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惶恐不安，仰起頭，吐著信子，朝少女發出尖銳嘶鳴。

“讓它閉嘴！”少女伸手一指，身後隨即裂開一道隙縫，黑霧噴湧而出。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霧中走出，大約三米多高，渾身鋼鐵重甲、密不透風，雙手持握著一把巨劍，頭盔中燃燒著碧綠的火焰，莊嚴神秘，威武不凡。

“哐哐哐……”

只見它大步向前，鐵靴踩踏著地面，發出沉重的聲響。走到高架橋邊緣，雙手舉起巨劍，“咚”的一聲，朝著地面的巨蛇一躍而下。

巨蛇吐著信子，飛竄而上，疾如閃電，凶煞無比。卻在遭遇的瞬間，弧光一閃，蛇頭橫飛出去，蛇身噴灑著血雨，跌落地面。

白蛇被殺，主人臉色煞白，情緒有些失控地進行了召喚。空間撕開一條裂縫，一隻龐然大物緩緩爬了出來。

高數十米，宛如山丘，九顆蛇頭，張牙舞爪，猙獰無比。

“嘶嘶嘶……”

九顆巨大的蛇頭吐著信子，發出細密的尖聲，聽得人毛骨悚然。坐在高架橋缺口上的少女卻隨手一指，“去！”

身後裂開一排縫隙，黑霧噴湧，八具手持巨劍的盔甲踱步而出，發出整齊的鐵靴聲。它們齊齊跳下地面，連同剛才的巨劍傀儡，一共九個，一字排開，手持巨劍，邁開流星大步，衝向九頭蛇。

轉瞬之間，一道道弧光閃過，九顆蛇頭接連被斬下，如山的屍體化作血霧，消散於空氣中。

旁邊的藍深·穆爾臉色一凝，空中張開時空裂縫，一隻冰鳥飛撲而出，四周的空氣急速下降。少女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天空裂開一道橙紅的縫隙，岩漿噴湧，一道金光飛出。

金甲銀劍，背生雙翼。只見它左手一抬，一枚火球射向冰鳥。“轟”的一聲，冰鳥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巨大的火團，逐漸消散。藍深臉色驟變，本想用空中力量欺負巨劍傀儡，卻沒想到，對方擁有這麼可怕的空軍。

“大夥一起上！”羅西伯爵轉過頭，朝身後的幾人吼道。卻吃驚地發現，身後少了一人。不知什麼時候，公國長老利安德爾已經跑了……

“她只是剛晉級，大夥同心協力，滅了她！”矮壯的漢克子爵粗聲粗氣地說道。

頃刻之間，天空地面開啟數道時空裂縫，各種機械傀儡、遠古神獸、邪靈英靈，紛沓而至。

“呵呵~”

像似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少女發出一聲輕笑，身後的空間扭曲變形。眨眼間，裂開一道無邊無際的縫隙。

無數巨劍傀儡從霧中大步而出，成片成片的熾天使從岩漿中飛出，撒下漫天火雨。天空中轟鳴不斷，一輛輛佈滿尖刺的戰車探出了雲層。

只一瞬間，五個人眼中就透出了絕望。轉眼看去，後方靈光閃爍，一道道黑影浮現虛空。

“不，不要殺我們！”“是皇后指使的，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我們是被逼的……”“真的，是那個大碧池逼我們的，我們也不願意的！”

五人心膽俱裂，在傳奇強者面前，提不起任何戰意，紛紛跪地求饒。可軍團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留，朝五人包圍過去。

從天空看下去，圈子越來越與小，如同一群獅子在圍攻幾隻鬣狗……

片刻之後，田野恢復了平靜。和風吹過，麥浪翻湧，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羅西伯爵站在地面，呆望著高架橋上的少女。而其餘四個人，彷彿從未存在過。

“Timetolookaboutandknow，Thoughtheshadowscomeandgo，Howthebreeze,stirsthetrees，Howtheblossomsgrow……”

少女哼著小曲，伸手一抹，烏鴉市上空的眼球逐漸隱入雲層。她站起來，跳下地面，留下一句話，飄然遠去。

“告訴那個碧池，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