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京都的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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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開始，不少官員已經紛紛入殿，此時正默默站在下方，等著老皇帝的出現。

今日的朝會可以說是這麼些年以來，來的人最齊的一次。

不少大人物都相繼來到了朝會上。

其中自然有李相。

而同李相一同進入殿內的，還有另外一位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望去，心中頓時一個咯噔，他怎麼也來了？

上朝的官員中，不管是武官還是文官，一律入朝都要搜身，不允許帶任何利器，可這位卻是個例外。

所有上朝的官員，無一例外全是官袍，而他卻是一身金甲戰鎧，腰間還配著一把刀，氣宇軒昂。

此人正是當朝的兵馬大將軍關靖

關靖的帶刀之權是老皇帝親賜的，這位兵馬大將軍其實一向不喜歡朝會上的東西，也不喜歡在朝中勾心鬥角，但是所有的人都明白，只要關靖來到朝會了，那今日這個朝會自然就不同以往了。

李相與關靖一起朝前走去，李相突然打趣道：“關將軍，今日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

關靖一臉嚴肅，“李相，今日要發生什麼，你比我更清楚。”

“哦？”李相疑惑一聲，轉而問道：“既然關將軍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那關將軍站在哪一邊？”

關靖嚴肅道：“我只不過是過來壓住他們。”

李相微微一笑，連忙彎腰拱手道：“如此最好。”

眾人紛紛站定，隨著時間的推移，文儒侯一脈的人是越來越緊張。

而鎮南侯一脈的人卻是感到疑惑，都這個時間點了，鎮南侯怎麼還不到場？

“報！”

也就是在這時，殿外響起一道聲音。

緊接著便見到一個小太監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小跑進來，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慌道：“大……大事不好啦！”

老皇帝還未到殿，這種時候自然是大內總管鄭德海來主持。

“何事這麼慌張？”

小太監喘了幾口氣，才磕磕絆絆開口道：“鄭總管……鎮南侯……鎮南侯大人被人殺了！”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李相和文儒侯一脈其實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內心並未有多少的驚訝，但此刻裝樣子還是要裝的。

最為驚訝的是鎮南侯一脈的人，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鎮南侯會死！

作為鎮南侯最忠誠的下屬，袁左連忙出列，質問道：“休得胡言！敢造鎮南侯大人的謠言，你是嫌命太久了嗎？”

小太監趕忙搖頭，“袁統領，我真沒騙人，鎮南侯大人真死了，就死在了自己的府邸裡！”

袁左還要繼續說些什麼，關靖卻是出來打斷道：“鎮南侯屍體現在在何處？”

小太監趕忙答道：“還在鎮南侯府裡，太醫已經過去了，正在查明死因。”

也在此時，殿外傳來一兩聲咳嗽。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望去，便立即跪地叩拜。

“陛下！”

老皇帝笑了笑，“平身吧，諸位愛卿。”

隨後，他在鄭德海的攙扶之下坐到龍座上。

老皇帝咳嗽兩聲後，便開口問道：“朕剛才在外聽說鎮南侯被人殺了？”

聽到這話，袁左立刻踏前一步，作揖道：“陛下，若是鎮南侯大人為當朝立下過汗馬功勞，又是老臣了，還望陛下明查！”

“還望陛下明查！”

有袁左帶頭，不少鎮南侯一脈的人紛紛出列。

老皇帝平靜的不說話，只是將目光望向了李相。

李相赫然出列，朗聲道：“陛下，鎮南侯算是我朝當之無愧的功臣，若他真死於歹人之手，必然要明察！”

有了李相的發話，鎮南侯一脈的人心裡甚是高興。

最起碼，宰相也在為他們撐腰。

關靖目光有些奇怪的看著李相，真不知道這人葫蘆裡究竟又賣的什麼藥。

不過，他也不著急，作為多年的好友，他很清楚李相想要什麼，具體怎麼做，只需要他靜靜等下去就好了。

老皇帝這才點點頭，“如此便依李相說的辦吧。”

鄭德海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宣太醫進殿！”

朝會安靜片刻，很快太醫就進了殿內。

老皇帝問道：“朕問你，鎮南侯可否真的死了？”

太醫點頭道：“回稟陛下，鎮南侯大人已經確認死亡。”

“死因可否查清了？”

“這……”

太醫有些難開口。

老皇帝眼睛一瞪，“說。”

太醫這才拱手道：“回稟陛下，鎮南侯是被人用拳活活打死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袁左質疑道：“胡說八道，鎮南侯大人是什麼境界，怎麼可能會被人用拳活活打死？”

太醫連忙道：“袁統領，我行醫半生，判斷死因的事更是做了無數次，若鎮南侯大人真是死於非命，即便我想查也查不出來，可鎮南侯大人確確實實是被人用拳打死的。”

老皇帝開口道：“屍體可帶回來了？”

太醫點點頭。

老皇帝一揮手，便命令將屍體帶進殿內。

等到屍體進入殿內後，最先上前檢視的自然是袁左，看過屍體後，袁左便一言不發了。

關靖也從容不迫的來到屍體旁，只是看了一眼，便嘴角彎起。

他已經知道是誰將鎮南侯打死的了。

袁左呆立片刻，才轉而說道：“請陛下徹查出殺害鎮南侯的兇手！”

老皇帝問道：“大理寺卿今日來了嗎？”

人群裡，那名大理寺卿走上前來，拱手道：“陛下，臣在。”

“朕需你大理寺查清鎮南侯之死，找出兇手，可有異議？”

大理寺卿楞了一會，半天沒說話。

這是一塊燙手山芋啊。

想要查清兇手，對於大理寺來說其實並不是件難事。

先拋開這件事情難不難來說，能殺，敢殺鎮南侯的人大抵也就這麼幾個了，這若是真要查出來了，該說還是不該說？

老皇帝又問了一遍，“可否有異議？”

最終，這名大理寺卿一咬牙，一跺腳，拱手道：“臣，遵旨！”

“既然如此，便讓大理寺先去查，等待查明原因之後，朕自然會還大家一個真相。”

說出這句話後，很多人的臉上都有了變化。

主要還是文儒侯一脈的人，他們本以為今日的朝會要發生點什麼，殺鎮南侯的兇手他們其實也都知道，但還是有大部分官員是不清楚狀況的，若是此時說出來，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故而，他們也只能閉口不言。

關靖心中明白，今日這朝會是不會在有什麼波折了，便直接告退。

老皇帝也揮了揮手，結束了朝會。

散朝之後，文儒侯一脈的人走在最後，都在等著張錫發話。

來到殿外，張錫在馬車前轉過身對著自己一脈的人說道：“今日回去後，萬萬不能與旁人提起鎮南侯三個字，這種時候也只有明哲保身了。”

柳雲問道：“可若是袁左那幫人找過來怎麼辦？”

他們與袁左那一幫人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出了這等大事，袁左必然會登門尋個對策，畢竟他見到鎮南侯屍體後，心中也就應該明白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錫平靜道：“不見，凡是鎮南侯那一脈的人，統統不見。”

之後，張錫便上了馬車，依靠在車廂裡，長吐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

……

今日的朝會，最應該出現的兩個人沒有出現。

若是這兩人出現了，其實也便不用拖到大理寺查完案子，而是今日就能有個結果。

但古小天偏偏不能隨了那幫人的心願，這條線盤根交錯，想必文儒侯那一邊的人也都做好了準備，就為等著兩人出現。

可古小天畢竟也不算朝臣，皇帝不召見，自然也就沒有上朝的必要。

至於孫孤生，名義上雖是太子，但其實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外，從未上過朝，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回了京都，對於沒出現在朝會上倒也不會說些什麼。

再加上有老皇帝和李相在暗中幫忙，這件事情必然不會在今天有個結果。

此時的兩人正坐在古家府邸的院子裡，喝茶賞花，好不自在。

孫孤生喝了一口茶後，才提醒道：“大理寺應該很快就會查過來了。”

古小天笑道：“你還擔心這個，即便真查到是你殺了鎮南侯，他們還真敢抓你？”

“你可是太子！”

孫孤生無奈道：“但到底還是殺了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阿。”

古小天哈哈一笑，“那你怎麼就不說說前因後果，可是那個鎮南侯刺殺你在先。”

孫孤生望著那個空空的茶碗，沒來由的開口道：“馬上就要下雨了。”

……

……

一身官袍的大理寺卿坐在椅子上，此時的他神色複雜，在之下則站著一眾大理寺的官員，以及那具搬回來的屍體。

鎮南侯林道甫，被人用拳頭活活打死，也太簡單了。

“都說說吧，這件事情怎麼辦？”

“大人，這件事情其實想要查，非常簡單，殺鎮南侯的人根本沒想過隱藏什麼，反而是大搖大擺的進到了府中，隨後把人殺了，在拍拍袖子離去這麼簡單。”

大理寺卿嘆氣道：“這麼簡單的事情我自然清楚，只是他敢這樣做，定然是不怕查的，陛下說是要兇手，但其實是要一個真相。”

那些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種事情，向來是吃力不討好，真要查出個真相，勢必會得罪不少人。

在大理寺裡，大多都是一些有本事的人，但因為曾經得罪過一些人，便一直被壓在這裡，無法在往上走一步。

天下雖然統一了，但朝廷內部的鬥爭其實是沒變的，還是這麼現實。

有官員小心翼翼的提議道：“大人，不如就查出個兇手，然後告知陛下，其他什麼也沒查到，如何？”

“你是當陛下老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大理寺卿眉頭一皺，怒罵道：“今日你是不在朝會，你沒看到陛下的那個眼神，想必陛下心裡什麼都清楚，但有些事情必須從我大理寺的嘴巴里說出來！”

那位剛才提意見的官員便一聲不吭了。

“先去找到殺鎮南侯的人，順便在查一下，鎮南侯這些日子還與誰見過面。”

大理寺卿仰天嘆氣道：“真的要下雨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