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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在柔軟乾爽又溫暖,甚至還透著淡淡香味兒的被子上面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那一頓連環炸彈炸下去,把謝玉弓炸懵了。
正所謂不破不立。
大一些的雷點幾乎全都被白榆一股腦地引爆了,雖然很多都解釋不通,但是當焰火砰砰砰全都炸上天的時候,誰又能去關注其中那麼一兩朵花,開得不夠圓潤明亮呢?
至少小命暫時是保住了。
後續維繫謊言,讓謝玉弓更加地深信不疑就簡單多了。
沒有人比白榆更擅長這個。
屋子裡靜悄悄的,精美的瑞獸香爐裡面散著嫋嫋薰香,白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無比舒服的懶腰。
這一覺睡得當真是香透了。
還做夢夢迴她們一群小姐妹在老五的小屋子裡面涮火鍋。
就是吃著吃著,老三一抽菸,不知道怎麼煤氣罐就炸了。
白榆是被簡直像現實還原一樣的夢境爆炸的衝擊波,衝得飛出去之後弄醒的,可惜了,嘴裡還有個她最愛吃的牛肉丸沒咽呢。
所以煤氣罐是真的不安全……開煤氣涮火鍋真的不能抽菸!
白榆又夢到自己的死法其實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怎麼說呢,這也算是個轟轟烈烈的死法。
就是不知道她那忙得每天到處飛著幫人找父母家人的慈善家父母,得到自己的女兒被炸上天的訊息,不知道會不會當成詐騙簡訊。
板著臉教育來通知的人什麼“不要用謊言來博取關注”。
白榆在床上翻了個身的工夫,就聽到了屋內傳來了腳步聲。
很快一個老嬤嬤繞過了屏風,看到白榆醒過來了,一張凶煞有餘慈祥不足的老臉,微微顫抖著露出了欣慰。
“大小姐你可終於醒來了……”老嬤嬤上前攥住了白榆的手,捏了兩下又去摸白榆的臉。
簡直要心疼得當場老淚縱橫。
白榆沒有動,只是勾唇對這個老嬤嬤笑了笑。
白榆知道她是誰,是原身的奶孃和嬤嬤,名喚婁代,原身身邊的人平日裡喚她婁嬤嬤。
原身喚她婁娘,是原身最忠誠的僕人,甚至為原身的慘死報仇,差一點就把反派謝玉弓給傷到了。
只不過最終被謝玉弓身邊的護衛捅了個透心涼。
若說這個世界上,白榆現在可以信任誰,估摸著就只有面前這個老嬤嬤了。
白榆看著面前這個比劇情裡面的描述還要“可靠”的老嬤嬤。
開口聲音柔和地叫了一聲,“婁娘,我沒事……”
為什麼說她可靠呢?
昨天剛穿越過來,只顧著劇情的事兒,沒注意這個老嬤嬤,今天一看再根據記憶一對號。
好傢伙。
白榆是第一次看到身長七尺有餘,手臂比健身教練的手臂還粗的老年女性。
婁代是字面意義上的可靠。
謝玉弓在她面前那都是小鳥依人型別。
“我餓了,”白榆軟軟地說,“婁娘,我想吃你做的抄手。”
“哎,老奴一大早就包好了,這就命人去煮!”
婁娘說著風風火火地出去,婁娘身後被她擋住,白榆根本沒看到的兩個婢女這才上前,伺候著白榆洗漱。
其中有一個正是昨日被白榆莫名呵斥了一句的桃花。
那小臉委屈得泫然若泣,一直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白榆,期待著自家小姐哄哄自己。
怎奈何白榆被伺候著洗漱,看似在配合,實際上腦子裡面已經開始思考接下來要怎麼持續地保住自己的小命。
沒工夫理會一個婢女的情緒。
桃花伺候完了白榆,一出門就哭了。
婁代看見了之後,伸手拍了拍她,她哽咽的聲音卻更大了。
“大小姐……嗚嗚……大小姐不喜歡我了!”
桃花哭著跑了,婁代微微皺眉。
雖然桃花自小和大小姐一起長大,大小姐平日裡最是愛重桃花,成婚後更是將桃花從書房帶出來做貼身婢女。
可是在婁代看來,主僕有別,桃花未免太過看重自己。
婁代沒再理會桃花,親自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抄手,又帶著幾個婢女陸續進門。
小桌子上的吃食都擺放好了,這才叫白榆吃飯。
白榆站在敞開的窗戶邊上,看著院子裡面繁盛的花草,微微眯著眼睛,享受著日光的照耀。
還別說,古代的空氣質量就是好啊。
白榆深吸一口氣。
婁代輕聲道:“大小姐,快些吃吧,吃過了之後醫師還要過來把脈,昨日大小姐到底為什麼突然昏死?”
“若不是九皇子跑出來撒瘋,我們在門口都不知道大小姐昏死過去了……”
白榆微微挑了下眉,側頭向桌子的方向看去。
桌上並沒有什麼大魚大肉,但是勝在小菜精緻,抄手還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確實餓了。
白榆一隻手按在窗臺上面,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揪著自己的一點衣袖,輕輕搓動著。
灑滿陽光的床邊,她整個人被盛日籠著,雪膚紅唇,說不出明媚動人。
婁代看著自家大小姐側身對著她笑,微微愣了一下,接著心中湧上欣慰的喜悅。
婁代向來將自家大小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寵,也不知道多久她沒有見這孩子這麼開心了。
昨日她面容慘白地昏死在九皇子的床上,婁代嚇得不輕,今日一看,似乎確實沒什麼事兒。
白榆朝著桌邊走,坐在桌邊上拿起湯勺舀了個抄手吹。
翠綠的蔥花飄在奶白的湯上,噴香好看。
白榆吹好了低頭咬了一口,肉汁和濃稠的湯汁炸了一嘴。
好香。
是牛肉哎。
比牛肉丸好吃!
白榆不吝誇讚道:“婁娘做的抄手當世無雙!”
婁代欣慰地笑,在自己的衣衫上搓手,視線一錯不錯看著白榆的後腦。
那神情,根本就是稀罕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白榆專心吃東西。
謝玉弓沒殺她,還為了讓人發現她昏迷,專門跑出來裝瘋賣傻?
嘖。
白榆愉悅得很。
事情似乎比她預測的結果還要順利。
一頓堪稱享受的……晚飯吧,畢竟白榆吃好了,日頭都已經偏西。
她不動聲色,就聽著婁娘一個人嘟囔,基本上拼湊出了她昨天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被眾人七手八腳地從九皇子的屋子裡抬出來看醫師。
九皇子被抓住重新關回去了。
醫師重新號脈之後,說白榆的身體只是稍感風寒,偶發昏迷,半個字未提是因為飲了那半碗藥物。
白榆就知道這府外請來的老醫師,估摸著是謝玉弓的人。
白榆也順著老醫師說的,說自己確實只是頭暈發熱才會昏厥。
等到老醫師走了,開了調養身體的藥。
婁娘又忙著去熬藥,親力親為,對白榆的事情上心至極。
而把眼睛哭成了桃子的桃花回來了,在白榆身邊伺候著,兢兢業業地剝果皮打扇,收起那一副看負心漢的表情,伺候得還是很舒服的。
白榆靠著貴妃榻,裝著心事重重,實際上躺著吃著喂到嘴邊的冰鎮果子,不知道多愜意。
她沒急著去找謝玉弓。
這青天白日的,她怎麼“敢”去找他?
她可是隻有在瀕死之際,才肯說出一些內心壓抑多年的“往事”,寧死也要給謝玉弓換一個安寧的痴情人設啊。
成婚前三個月沒踏足過謝玉弓的院子,鳩佔鵲巢住了主院,還把他給關在了倒坐房……這樣百口莫辯的狀況,都被白榆扭曲成了她早打算好了“為他而死”,好讓皇帝徹查的時候,更信服她這個歹毒皇子妃,真的苛待失心瘋的九皇子。
總之白榆現在可是個“以為自己死,卻沒料到還活著”的人。
她必定要“狠狠掙扎”一番。
估摸著謝玉弓肯定也悄悄等著看她的反應呢。
白榆吃的這滿滿一盤子冰鎮葡萄,都是搶了謝玉弓這個九皇子的份例。
真好吃。
她一直無所事事,在貴妃榻上癱軟到天黑,這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
今晚外面可是一個星星都沒有,明日一看就是個好天氣。
這月黑風高夜——不僅適合殺人放火。
也適合折騰人。
她昨天昏迷睡到今天,現在精力充沛極了。
她要去找謝玉弓起來嗨。
白榆這邊梳妝停當,頭髮還潮溼著,就讓可靠的婁娘提著燈隨她出門。
這邊她一出門,那邊謝玉弓的死士迅速向他稟報。
“九皇子妃朝著主人的院中來了。”
謝玉弓死死皺著眉,他原本正在床榻之上處理書信,白日讓死士監視了那個女人一整天。
她要死不活地躺在貴妃榻上一整天沒有動作。
她若當真如她所說那般,又怎會毫無動作?
謝玉弓覺得自己真是失心瘋了,才會相信那個女人滿口胡言亂語!
十六歲那年,他確實參加過合歡宴。
可是當時他正被帝君厭棄,被皇子們聯合欺辱。
那一天,合歡宴的偏遠角落裡面,他被他的十二皇弟當成狗騎。
仗義執言挺身而出的是工部尚書的嫡女。
謝玉弓記憶力超絕,仔細回憶了一番,便想起了當日情形。
若是他沒有記錯,當時這個女人躲在牆邊,不僅沒有踏入那個院子半步,形容畏縮,還試圖去阻攔當時還是工部侍郎的嫡女白珏,不要多管閒事……
可她說什麼?
她說她看了自己一眼,就為他退婚,然後活生生在家中待成了老姑娘?
謝玉弓被荒謬得簡直想笑!
她是覺得自己記不住三年前的事情,所以才會肆意編造謊言吧?
他就應該昨晚上讓死士把她給殺了,免得她再妖言惑人。
他沒留出空來要她的命,她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裡躲著,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謝玉弓無意識攥緊手指,才剛剛寫好的書信被他捏皺了,墨跡糊成一片。
他心煩意亂讓人悄無聲息將一切撤下去。
這個時候白榆已經走到門口,對婁娘說:“婁娘且在這裡等我便好。”
婁代不放心道:“屋子裡面燈熄了,想來九殿下已經睡了。大小姐要看九殿下,若不然明日再來?”
婁代是怕白榆被九皇子這個失心瘋給傷了。
白榆站在臺階之上,微微勾了下唇,神情依然溫柔,眼神卻在昏暗的提燈下,透出些許不容置喙的強硬。
婁代微微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個臺階。
白榆這才轉身,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黑黢黢的,只有外間的一個燭臺上點著蠟燭。
白榆悄無聲息走進去。
先是在外間的燭臺處,拿了剪子,剪了一會兒蠟燭芯。
然後慢慢晃到了裡間的門口,像個鬼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
床上裝睡的謝玉弓微微蹙眉,他能感覺到那個女人在遠遠看著他,但她為什麼不動?
白榆站在這裡查數呢。
十分鐘,一分鐘六十個數。
這是個心理戰術,她因為從小撒謊成性,被她的父母安排了長達十年的心理諮詢。
毛病沒治好,但是白榆非常擅長心理戰術。
心理諮詢師擅長營造輕鬆氛圍,白榆擅長反其道而行營造緊張感。
而據她的實踐,人在格外緊張的時候,或者是緊張過後驟然放鬆的狀態裡面,最好騙。
十分鐘到了。
白榆終於動了。
但是朝著床邊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接著查數。
謝玉弓:“……”他給死士下的命令,是她若有傷害他的異常舉動,直接拿下。
結果她半夜三更不睡,跑到他房間裡面乾站著?
白榆又數十分鐘,再向前幾步。
這一次站到了圍屏的邊上,距離床邊還有三個十分鐘的距離。
反正她昨天睡了一整夜外加大半天,現在精神抖擻得很,洗完澡回來之前,還專門喝了一碗謝玉弓派來的大夫給她開的補身湯藥。
人參味兒可濃了,吊著人精神著呢。
白榆站在圍屏邊上,看向床上躺著的人。
謝玉弓正面朝上睡,但因為是頭朝向的問題,白榆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竟然看到的正是他那一半完好的左臉。
看上去側臉的弧度要是拍出來,是能在某音上面出圈的程度。
鳳子龍孫嘛,一般長得都不會太差,畢竟皇帝都專門找美女生孩子。
白榆想到昨天看到的謝玉弓的正臉,心中感嘆著實在是可惜了。
毀了啊。
想得太多,時間就超了。
不過沒關係,白榆多上前幾步,這一次直接站在了床邊,繼續查數。
謝玉弓本就是裝睡,人在長時間緊張地維持著一個姿勢的時候,渾身都會痠疼僵硬。
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謝玉弓大腿肌肉都痠疼得不行,實在沒忍住,裝著昏睡的自然反應,翻了個身。
然後白榆“猛地”抽了一口氣,迅速逃出了內室,被“嚇”到外間門口去了。
謝玉弓:“……”
白榆:“……”愉悅地勾唇。
她當然知道謝玉弓是裝的。
白榆裝昏迷被踩手時眼皮都不帶抖一下的,怎麼可能看不出謝玉弓是裝的?
大家一起裝嘛。
謝玉弓聽到那女人跑了,但是沒聽到開門的聲音,心裡那根線,被拉得越來越緊。
他甚至在黑暗之中煩躁無比地睜開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
因為他聽到白榆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小心翼翼。
慢吞吞地。
一步一蹭。
謝玉弓快被這細小的聲音折磨瘋了。
就好似懸在頭頂上,搖搖欲墜的尖刀,你永遠不知道那刀什麼時候會落下來!
白榆又開始幾步一查數。
謝玉弓渾身快抽筋了,感覺到白榆在他的身邊不遠處,他一動不敢動,呼吸都不敢大聲。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白榆給他構造的“木頭人”陷阱裡面。
他屏息凝滯,一動不動,怕驚飛一隻蝴蝶,一隻飛鳥一般。
在等待她靠近的過程之中,被動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期待她快點靠近。
而當白榆真的靠近了謝玉弓的床邊,甚至傾身湊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之後了。
到這會謝玉弓躺在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種折磨,一種酷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等著她靠近,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完全可以掙脫“木頭人”的狀態。
他只是恨不能白榆痛快地窮圖匕見。
直接捅他一刀,也比這樣要好多了!
而受煎熬的還不止謝玉弓一個人,還有一屋子蹲在房梁和藏在門窗後的死士。
他們得到的命令,是若來人有異動,主人的性命受到了威脅,就出手製服來人。若對方有歹意,直接就地格殺。
雖然吧,現在那個“來人”算是什麼都沒有做。
死士訓練有些人會從小吃鷹眼珠子,他們在夜間也能輕鬆視物,這昏暗的光線裡,他們清晰地看著主人好像受到了生命威脅……呼吸不暢快憋死的樣子了。
青筋暴突,面容赤紅。
要動手嗎?
有個年紀小一些,沒怎麼見過世面的死士動了一下。
很快就被他身後的成年死士給揪住了後脖子。
對著他嚴肅地搖搖頭。
小孩子你不懂……這不算傷害。
那年紀小些的死士眼中露出了迷茫,繼續向下看。
而白榆也覺得差不多了,湊近了一些傾身而下,準備按照原計劃,親一口就跑。
成年死士看到“來人”的動作和意圖,默默捂住了小死士的眼睛。
不過白榆已經適應了漆黑光線的視線,在看到謝玉弓全貌的時候,落下的嘴唇卻僵硬在了他的臉五厘米處。
雖然他很可憐,白榆也明白他很無辜。
白榆更知道以貌取人是不對的。
道理都懂。
但是這張臉還是超出了白榆能夠自然親近的範圍。
因此白榆停在謝玉弓臉邊上好一會,她有些糾結的呼吸掃在謝玉弓的面頰上。
受傷後的皮肉傷疤格外敏感,白榆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清淺拂過,卻像是滾燙的烙鐵,一下一下燙在謝玉弓的臉上。
他意識到這個女人如此費力地靠近,半夜三更偷偷跑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的時候……
這種熱意順著白榆的呼吸從他傷痕遍佈的面頰湧入血液,燒灼血管,讓他整個人都如同落入滾油。
她……
謝玉弓此刻若是睜開眼,白榆就能看到他兇厲到極致的驚愕。
只不過他閉著眼睛,無能兀自地像個燒開的茶壺,把一切情緒和震驚都按在沸騰的胸腔之中。
還連一點白煙都不敢冒。
就怕把他身邊小心翼翼用了漫長的時間才靠近的人驚嚇逃走。
白榆懸浮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皺了皺眉,離得越近看著越嚇人。
她準備換個地方。
不行,沒有情感基礎,臉又……這樣。
白榆直起身。
然後蹲在了床邊上,琢磨著換哪裡,才更能表現出她的隱忍和熱烈。
然後她看到了謝玉弓從被子裡露出一點點的手指尖。
白榆眼睛一亮,趴著床邊湊過去。
在謝玉弓指尖,落下了極其輕柔的一個吻。
停頓了三秒,而後像個偷了什麼絕世珍寶的小偷一樣,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
謝玉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阻止住自己沒有在那個女人嘴唇抵到他指尖上的時候,把手指狠狠縮入被子。
等白榆跑出門,把門關上,謝玉弓才驀然睜開眼睛。
眼中爬滿了血絲,昭示著謝玉弓此刻內心山火爆發一般的壓抑和沸騰。
他坐起來,長時間緊繃痠疼到極致的身體,讓他差點又摔回去。
他惡狠狠地瞪著被關上的房門方向,許久沒動。
片刻後他惡狠狠地躺回去。
但是還沒躺到一刻鐘。
又惡狠狠地驚坐起,又瞪著門口。
她有病嗎!
失心瘋的是她吧!
半夜三更不睡覺,偷偷摸摸地跑來,就為了……
謝玉弓又惡狠狠地把自己摔回床上。
把被子惡狠狠拉起來,惡狠狠蓋住了自己的腦袋……和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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