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精靈和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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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大主教怒吼出聲。白銀騎士們瞬間展開架勢。

朱莉安也猛得回頭，卻發現那竟是根落點距離克莉絲蒂娜腳踝不足兩米，深深嵌入大理石臺階的青色箭矢。

什麼情況？

到底是什麼樣的射手竟能讓箭矢尾端飛行速度都比聲音更快？！

那位射手必定配置了品階不低的長弓。而品階不低的長弓必然也具有特殊效果，可對方沒有發動。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想的話，克莉絲蒂娜可能已經斃命了？！

驚悚事實出現於朱莉安腦海內，她旋即看向依舊面色平靜，在隊伍最後方的茉依菈。

這位魔女無論是等級，還是作為法師的感知力都該能比在場所有人先察覺到那一箭。

但她從頭到尾沒有提醒。

由於在出發前莫爾下令讓她優先聽從茉依菈的指示，所以朱莉安問道：“卡萊提卡公爵，該怎麼辦？”

“是啊，卡萊提卡公爵，刺客在哪裡？”瑪利亞緊張護著克莉絲蒂娜，像是要用身體為依舊平靜的後者作盾。

“嗯……刺客失手了不是嗎？還是先趕緊進入教堂吧。”

茉依菈催促著眾人簇擁克莉絲蒂娜進去，而她則依舊停留在原地。

待到外面只剩下魔女小姐一人時，她才遙望著將整個要塞夾在中間的北面山脈方向。

……

陡峭半山腰上有處略微凸出僅能供三人站立的小平臺，而這地方距離極西要塞內的教堂至少有兩公里。

儘管如此，持劍的精靈族女人對著前方正將一把兩端嵌滿奇異花卉的古青色長弓收回背後，有著青色過腰長髮的少女微微鞠躬。

女人用有些可惜的語氣道：“公主殿下，沒想到您在這個距離竟然失手了……”

“嗯，沒命中。”少女平淡的回答。

那失神般語氣讓女人有些意外。

“因為人族的那位魔女麼……您方才給箭矢施加風魔法造成的波動確實可能會被她察覺到，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這麼遠，也能察覺到嗎？”語氣依舊有半分失神，裹挾著雲霧的山風拂過，少女那件黑袍被輕輕吹起，其下能在腰際看見那如藝術品般的青色長髮尾稍。

“是的，公主殿下，我們只是受邀配合血族接下來的行動而已，沒有完成也無所謂，總之最好不要被那個魔女盯上，安全第一。”女人上前拉住了少女的手。

“那些人有可能會死嗎？”精靈少女問。

“誰？”

“這座要塞的人。”

“您雖然沒能射殺那位聖女候選，但是高階的血族和惡魔不一定會害怕尋常聖術。”女人思考片刻道，“只是據說那位聖女候選聖性確實很誇張，接下來就算沒有攻破要塞，他們也一定會想辦法殺了那位聖女候選……”

“我知道了，接下來不回去。”

“您還要繼續尋找機會嗎，但最好還是不要逗留在北面的山頭……”

“好，我明白了。”

“是，公主殿下，沒人能逃脫您的聖弓，願您如先祖般百發百中。”

……

“頭兒，大廳裡的魔法通訊文書亮了，是卡萊提卡公爵有事找您。”

列克龐大的軀體從卡萊提卡家庭院中如小型城堡般建築走出。

暴雨的小亭中，俊秀的黑髮青年正坐在長椅上翻閱著黑色古書。

“好，扔過來。”

“是，頭兒。”列克很快返回，又歸來，旋即用大手猛得一拋。

那正閃著紫色光芒，寫滿魔法文字的紙團就在雨中呈拋物線飛向莫爾。

他用單手接住，便將其撐開問道：“茉依菈，有什麼事？”

“相當有趣的事，莫爾，你要不要聽？”那邊兒傳來頗有些調皮的音調。

“既然你這麼說，自然是準備好告訴我了。”莫爾平淡的回答。

那頭語調就稍稍不滿：“唉，真無聊，我親愛的莫爾團長，你和四個老隊友一起時也這麼無聊嗎？”

“說正事，茉依菈。”

“我想更加深入的瞭解你嘛~畢竟，我們才是命運相連的人，嘻嘻……”在一陣嬌笑聲過後，那邊兒的音調才變得嚴肅起來，“是你的老隊友，那位精靈公主。”

“是她麼？”莫爾稍微有些意外。

“不久前有人對克莉絲蒂娜射出一箭，但沒有直接瞄準聖女候選本人，想來是在刻意用危險提醒她離開這裡。”

“你沒有提前把箭攔下嗎？”莫爾問。

“沒有，我覺得會更有意思。”能夠聽到茉依菈依舊笑著。

“你多加戒備，看來事情並不簡單。”

“得令，會發生什麼，其實你也提前猜到了吧，我親愛的莫爾團長。”

“嗯……”

莫爾沒有直接和茉依菈繼續在魔法通訊文書中交流。

原因是這種東西達成遠距離通訊的方式是散播特殊魔法波紋頻段，只要能掌握這個頻段，是有可能被誰監聽的。

先前他和朱莉安以及列克去邊境小鎮尋獵70級魔狼時，就覺得很不正常了。

因為極西要塞南北方向都是高聳山脈，將羅德斯帝國和魔域隔絕。

往往只會有低階的魔物實在找不到吃的才會翻越山脈進入人族領地。

70級的魔狼卻已能在魔物中作為小首領，不太可能會單獨來到人族領地，更不可能在抵達城鎮邊緣卻不襲擊鎮外人類引起騷動。

唯有一個解釋，它只是為了提前探索路線，而魔王軍會有大規模行動。

人族和異族的數千年抗爭歷史上並非沒有在大軍進攻要塞時，順勢讓小股精銳魔物迂迴擾亂周遭城鎮的情況。

“情況有點糟糕，看上去克莉絲蒂娜聖女候選會來到這裡進行大規模賜福儀式，也並非是有誰心血來潮，時間點剛剛好。”茉依菈在良久後說。

“是啊。”

“長公主芙黎妲肯定也聽到風聲，才特意過來拜託你調動我，被那女人擺了一道。”魔女小姐稍微有些不滿，“想用一點錢來讓你幹大事，莫爾。”

“無妨，正好讓她多加錢就是了，一份錢可沒法辦成兩件事。”

說到這裡，莫爾不由在心裡輕聲嘆息。

遊戲內茉依菈·卡萊提卡無法被玩家收入隊伍倒不是強度太超模和遊戲自由度不夠，而是因為茉依菈·卡萊提卡在玩家還忙著做主線集結女主們時，就死於一場大規模魔物侵攻中。

那場在遊戲中被作為大事件記錄的【極西要塞淪陷戰】極其慘烈，在兩天內導致數以萬計的冒險者和要塞軍死亡，茉依菈殞命，卡萊提卡家覆滅，另一個公爵世家的茵巴斯家也盡數全滅。

芙黎妲令馳援來的帝國軍在要塞即將被魔王軍完全佔領前從東門湧入接管了要塞內軍事防務，戰後和要塞內殘存的最後一個公爵世家平分了權力。

“看來極西要塞的劇情，沒有改變太多……但明明要塞城牆內的大法陣數千年未曾被破壞，和那東西結為一體後，除非魔王親臨，不然茉依菈就是無敵的，細究起來實在疑點重重。”

為了不讓遊戲內的劇情重演，所以他實在沒法拒絕芙黎妲的合作。

同時也要保證克莉絲蒂娜這個本不該在如今出現於要塞的變數安全，畢竟聖女候選的輔助能力相當誇張，聖術更是對魔特攻。

而教堂外的雨中，茉依菈聽到了魔法通訊文書另一頭傳來的青年言語仍舊是那般沉穩。

便不由面露出些許微笑，寬大法袍內，連衣裙下微微挺起的胸脯起伏。

魔女小姐就喜歡這樣的莫爾。

還留有許多年前初見的感覺，卻又已很不一樣。

那時她十六歲，作為繼承魔女之位的人正式拜訪教皇國，結果在翡冷翠的國家圖書館中，看到有位黑髮少年正將一大摞關於永墜迷宮的書籍擺在桌面上，作為同類，察覺到他體內那股本該墮落瘋狂的氣息後，又發現他翻書模樣是那般安靜，心中不免驚異。

可觀察半響準備去向少年莫爾打招呼時，卻有四名手拿著冰淇淋，有說有笑的美少女們打破寂靜而來，就那樣先茉依菈一步輕鬆帶走了他。

“莫爾，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永墜的迷宮，這次要在兩天內速通熔岩之海。”

“艾麗卡，那裡環境很不好，路況差，極高溫，怪物形態奇怪，領主特性模糊，還需要足夠的情報收集。”

“莫爾，你太謹慎了，最近幾個月翡冷翠發放的史詩冒險團編制就一個，會被其他冒險團搶去的。”

“艾麗卡，別這麼說，我們等下次有名額就好，行動規劃不一直都是莫爾制定的嗎？”

“……”

再後面的話，魔女小姐不記得。

但無所謂，如今的她甚至還想找機會好好感謝下那位艾麗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