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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國中各地徵兵的令旨,在陸淵的強令下,很快的就被執行了下去。

其實也不好說是強令,因為如今楚國周邊的惡劣形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附近周、梁、寧三國,皆是天下霸主,或是一州霸主。南邊的蘇、西南夷諸國,也都是能出十數萬強兵的敵人,實力也並不弱小。

與這等強敵為鄰,沒有足夠實力自保,任誰心中都不安。

因此自從陸淵征伐西南夷以來,隨著前線用兵之處越來越多,兵馬損耗越來越大。後方朝中關於是否要徵兵的事情,各種議論就越來越多了。

只不過因為以楚國體量,養原本的二十四萬大軍,就已經極為吃力了。

而如今兩處戰線更是用兵十餘萬,各項開支比和平時期更為繁重。

所以這些提議雖然多,但也礙於財政問題,一直都沒能落到實處。

此時倒是好了。

有陸淵這位楚王一力推行,原本的一些阻力,瞬間就消失不見。在開國君主的威嚴之下,舉朝上下開始齊心協力,認真辦好這件事情。

此次徵兵員額為十三萬八千人,已經超過現有全國兵馬總數了一半了。

這等規模的擴軍,不可謂不大手筆。

不過對於如今人口已經超過七百萬的楚國來說,想要募集這種數量的兵員,其實也算不得多難。

更何況這十三萬八千人,楚國也不是要求短短几月內募集,而是分成了數年。

每年募個五六萬人,兩三年時間也就招募完了。

有這麼長的時間作為緩衝,不僅能挑選出更多的優質兵源,也能使朝廷的財政壓力不那麼大,有一個逐步適應的過程。

只是雖說如此,但為戰事考慮,此次募兵補充兵員,還是優先滿足身處前線的西川與黔中二郡,以保證這兩地的安穩。

就如黔中郡這邊。

因為國內本土沒多少人,願意來這當府縣兵的緣故,陸淵已經下令,從流放來的罪人還有移民當中,徵募兵員。

這些罪人與移民已經在這裡安家落戶。

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但在拖家帶口的情況下,想要逃走也已經是不可能了,最終只得老老實實的接受現實。

經過一年半的不斷流放罪人和移民,如今整個黔中郡上下,在籍楚人的編戶,已經超過了十二萬戶,有著六十餘萬人。

這麼多編戶人口,拋棄那些歸化夷人婦孺,成年男丁已經超過了十五萬人。

從這麼多的基數中挑選兵源,根本沒有費多大力氣,想要募集剩下的六千府縣兵缺口,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甚至不僅僅是補足眼下八府的府縣兵缺額,就連眼下只停在紙面上,還沒佔領的會川國兩府四千府縣兵,黔中郡這邊也已經開始提前募集訓練了。

這場與西南夷的戰爭,已經持續太久了。

從神武四年七月起,一直到如今神武六年二月,戰爭已經持續了一年半。

一年半的時間,楚國損兵近五萬,耗費了千萬兩的軍餉,其餘人力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可以說,一場大戰,幾乎將楚國三年的儲備打完了。

眼下再打下去,雖然不是支撐不住,畢竟有著從黔中郡這邊收穫的財富,五千萬兩銀子可以撐很久了。

但即便能撐下去,受這場戰事拖累,楚國想要進一步發展,那也是沒有可能了。

而在如今周圍各國都在變法強國,想盡辦法增強國力軍力,一年年變得更強的時候。楚國沒有進步,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倒退了。

寧國花了六年時間,就已經恢復了五十萬大軍。再過六年,大軍數量就說不定要變成八十萬了。

周國那邊,七年前的北伐之戰,雖然損失了近三十萬兵馬,還丟了一郡之地。

但七年時間過去,靠著剩下的七郡之地,周國損失的兵馬,早就已經恢復過來。

甚至因為與北邊魏國的連年交兵,周國每年都在擴軍備戰,如今兵馬已達八十萬眾,是名副其實的軍事強國。

不過也同樣因為常年和魏國交戰的緣故。

周國每年不得不在北疆長期保持三十萬大軍,先前曾和陸淵交手的那位北柱國大將軍賀拔勝,近些年來更是頻頻活躍在北疆戰場,立下了不少功績。

一些出名戰績流傳過來,便是連遠在揚州的陸淵,都經常在皇城司的週報中有所耳聞。

使其對於這位驍將,有了更多的認知。

至於梁國就更不用說了。

這個佔據了青州十郡的龐然大物,一直都保持著百萬之數的常備軍,國中先天宗師更是超過十人,一直是周邊各國中最為野心勃勃的。

前越能這麼快滅亡,就找不得梁國在隆慶二十八年時,那場五十萬大軍的南征。

不然要是沒被梁國拖住手腳,越國數十萬北疆精銳,還有國內的幾位先天宗師,早就可以抽調出來參與平叛,哪還有陸淵他們什麼事。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梁國也算是楚、蘇、南海等國的恩人了。

只是兩邊都不承認,也不認為就是了。

不過從弘道六年,梁越和解之後,沒在南邊佔到多少便宜的梁國,主要精力就開始由南向北,放在了青州境內東北地區的一些小國身上。

尤其是從五年前起,梁國就又出兵五十萬,征伐青州東北的來國。

來國號稱戶口百萬,據有兩郡之地,擁三十萬雄兵,國中有著三位先天宗師,算是青州境內實打實的大國了。

從明面上的實力來看,其實比吞併黔中郡前的楚國,都還要強上一些。

但就算是這樣一個大國,面對梁國這等龐然大物,卻依舊顯得渺小不堪。

兩國交兵才一年,來國就丟了半郡之地,損兵十餘萬。

最艱難時,就連國都都一度遭到圍困,差點就有亡國之憂。

好在危急時刻,與來國緊鄰的徐州徐國,看著自己的鄰居來國被梁國攻打,深感不安,所以同樣出兵三十萬,前去援助。

看徐國的名字就知道了,敢以州名稱國,沒幾分實力,怎麼可能立足於世。

事實也是如此,徐國乃徐州霸主,據擁六郡之地,實力雖然不如梁國,但也勉強達到了天下霸主的水準線。

因此有其的幫助,來國算是勉強抵禦住了梁國的入侵。

但數年交兵下來,哪怕兩國合力,卻也依舊不是梁國對手。

使至如今,來國兩郡已丟一郡,就連青州東北的一些小國,也被梁國順道攻滅。

若是再算上樑國在其餘各方向上,佔據的一些零散地盤,此時梁國真正擁有的地盤,實際上足有十二郡之廣,隱然已超過了其他天下霸主一線。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此,處在梁國東北的徐國,北邊的趙國,西邊的周國,南邊的寧國,這些天下霸主或者一州霸主,都與梁國不對付。

面臨著這麼多強國的敵視,梁國的邊境壓力其實也很大,長期上百萬的常備軍,也正是為了應對這些敵人。

但能在這麼多強敵環視的情況下,依舊慢慢擴張領土,梁國的實力之強,足以令人忌憚。

遠的不說,就說緊挨著巴陵城的梁國江夏郡,那裡屯駐的十萬梁兵,可不僅僅只是用來對付周、寧兩國的。

若是有著需求和機會的話,那十萬大軍,也隨時可以南下東進,進攻楚國的洞庭郡。

周邊被周、梁、寧三個強國環繞,哪怕這三國暫時沒露出要攻打楚國的跡象,但作為楚國之主的陸淵,又怎麼真的可能因此放鬆警惕。

早點結束針對西南夷的戰爭,早點開始對淅川、黔中兩郡的開發,早點進行實力的積蓄,這都是對他來說刻不容緩的事情。

……

“所以在今年,不僅要解決大長和國,打下會川國之地。更要收復西川郡,徹底壓服南詔國,結束這兩場戰爭。然後積蓄實力,去應對接下來的那些大國挑戰。”

三月初,行宮大殿內,陸淵放下黔中郡內剛剛送上來的募兵報告,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對於結束這兩場戰事,他並無太多的疑慮,心中充滿著信心。

這信心來自於自身的實力。

凝聚一氣的修士,相當於先天第三境的大宗師,手中掌握的強大力量,便是陸淵一切信心的來源。

他雖不好直接攻滅了大長和國和南詔國,但以雷霆之勢斬滅對方兩位先天宗師,以絕對力量震懾敵人,使其屈服,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有著這絕對的實力威懾,只要自己沒死,量這些肖小也不敢造次。

一個紫雲道,便可讓巔峰時期的前越退讓妥協。

如今掌握了同樣力量的陸淵,同樣可以使得那些西南諸夷恐懼畏怖。

在這個偉力集於一身的世界,哪怕身處末法之事,但個人的武力,依舊可以影響一國一州的興衰。

這就是修仙的魅力。

時間慢慢朝著四月逼近。

隨著陸淵定下的出兵日期緊臨,楚國的各項準備也逐步完善。

西川、黔中二郡的郡府縣兵,經過兩個月的緊急徵募,逐漸建設完全。兩郡內的六支禁軍,也在國內源源不斷送來的新兵補充下,重新恢復了編制。

只是其中有兩支禁軍,因為大半都是新兵的緣故,戰力大降,還需練個兩三年時間,才能恢復戰力,變為精兵。

對此陸淵已經有了決議,就將這兩支禁軍留在黔中郡。

如今的黔中郡雖然初步安定,但地方上時不時還會冒出些幾時數百人規模的叛亂。

同時郡內的山嶺間,也還潛藏著大量的夷人部落。它們對於外來的楚人感官可沒多好,經常就會下山襲擊地方的村鎮。

以上這些叛亂襲擊,規模雖然都不大,也影響不了楚國對黔中郡的統治。

但怎麼說也是戰爭,而且烈度還不大,雖然會死人,但不會死太多人,正好用來磨練新兵。

現在這兩支禁軍已經被分散到了地方,在藍照雲和李良的帶領下,分別在黔中郡的南北兩邊進行剿匪練兵。

月餘時間下來,已經小有成效,清剿了地方上數千的叛賊夷人,很是鍛鍊了那些新兵。

而剩下兩支老兵為主的禁軍,也被陸淵集結整訓,準備作為這次隨自己出徵的主力大軍。

有這四萬老兵跟著,再加上自己絕強武力,哪怕對面有著十萬大軍,他也有信心一擊而破。

……

正當楚國各地為了新的戰事開始忙碌的時候,陸淵也在繁忙的修煉和政務之中,抽空接見了南海國的使者。

“外臣拜見楚王。”

南海國的使者是一個富態的中年人,看上去像商人而多過像江湖人和官員。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因為南海國的前身南海派,本身就是一個依託於海貿,而逐漸興盛的江湖大派。

在南海派內,幾乎每一脈長老門下,都有大量的船隊產業、商貿收益,不然怎麼養得起門中上萬弟子。

對南海派來說,你想成為高層,可以武功差一點,但絕對不能不會做生意。

不然就沒錢,沒錢也就沒人跟你,沒有人跟你,話語權自然也就弱了。

須知練武也是要花錢的,而且是花大錢。

“起來吧。”

陸淵收回了打量的視線,心中稍有些底後,出言問道:“使者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在二月中旬的時候,南海國就派來了傳訊使者,告知先王嚴望秋薨逝之事。並說明了如今繼任南海王位的,乃是先王第十三子,信國公嚴百泉。

當時收到此訊,陸淵已經派使者前往南海,表示哀悼。

而今才過去一月,南海國就又派使者過來,其中之意,值得深思。

下方那位南海使者,面對詢問,恭敬回道:“回大王,外臣此次前來,乃是奉我王之命,與大楚重申舊好,訂立盟約。”

陸淵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容,饒有興致道:“是嗎?那不知南海王準備如何重申舊好,又想與孤訂立何種盟約?”

早在十年前,當初與嚴望秋、蘇玄歌初定盟約之時,他們三家就約好,有後兩者資助陸淵,而陸淵則為後兩者提供武力庇護。

三家一起共同進退,抵禦外敵。

自盟約訂立之後,儘管三人之間有著種種心思齟齬,但對於盟約的各項條款執行,卻是沒有半點折扣,始終遵守的。

不過在緊密的盟約,也終有破裂的一刻。

在此前楚國、蘇國相繼獨立,各自改號建元之時,南海國雖然履行了盟約,跟著一起對抗了寧國。

但等事件結束之後,南海國卻沒有跟著一起改號建元,反倒依舊尊奉寧國的建武年號,以金陵朝廷為正統。

從那時開始,三國聯盟間,便出現了第一道裂縫。

三國盟約裡,也出現了第一個違背者。

接著就是神武四年的時候,蘇國內亂,國內被破壞的一塌湖塗,無力再支付援助給陸淵的兩百萬兩銀子,一百萬石糧食。

但此事蘇玄歌已經跟陸淵溝透過,而陸淵也已經同意,近幾年蘇國可以暫緩援助。

所以從嚴格意義上講,這也不能算是違約,至少不能算是完全違約。

但從那時起,三國盟約其實也已經半實質性的,走向了破碎。

然後就是今年了。

按照盟約規定,蘇、南海兩國,要在每年正月,向楚國輸送援助的錢糧物資。

可時間就巧了。

就在今年,嚴望秋死的正月,原本南海國應該送來的援助錢糧,並沒有送到楚國。

原本考慮到嚴望秋剛死,南海國那邊亂成一團,沒有一個主心骨,所以暫時忽略了此事,沒人來辦也能理解。

可到了上次二月中時,南海國內已經選出了新主,而且新主即位已經有一月了,朝堂上也已經初步穩定了下來。

但在那次出使楚國,面見陸淵的時候,南海國使者除了告知嚴望秋死訊,還有新王即位的訊息外。

對於原本應該履行的盟約義務,卻沒有提半個字。

那原本應該送來的三百萬兩銀子,兩百萬石糧食,就彷彿不存在一般,被刻意的忽略了過去。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就在不久前,陸淵收到皇城司的急報。

在今年二月二十七日時,在南海城王宮內,新任的南海王嚴百泉,正式接受了金陵而來的使者冊封,在那位建武天子的授予下,成為了寧國體系下的藩屬國。

南海國成為了寧國的藩屬國!

這個訊息傳回來時,陸淵只覺得受到了背叛。

要知道,當初他們三國同盟,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才好不容易從金陵城的朝貢體系下脫離出來,成為了獨立的***國。

哪怕之後,嚴望秋繼續尊奉金陵天子的年號,但也沒說自己是寧國的藩屬國,南海國依舊是獨立的。

可現在,好不容易獨立出的南海國,又回到了寧國的懷抱下。

這種行為,對於視寧國為敵國的楚國和蘇國來說,置他們於何地?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背叛了。

只不過對於這種背叛,如今陷於西南夷戰事的楚國、蘇國,沒精力去管罷了。

但他們沒有發聲,並不意味著,就已經認同預設。

此時見南海國這個背叛者的使者跑過來,跟自己一本正經的說重申舊好,訂立盟約,陸淵只覺得有點想笑。

同時也有點好奇,對方想跟自己說什麼?

希望不會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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