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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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幫廚這般著急忙慌的樣子，大壯知道，事情又不對了！

他也來不及再做休息，趕忙火急火燎的領著幫廚，往那前廳趕去。

“偏是在快下班的時候又無故整出些么蛾子，這一天過的……”

大壯不禁發出一陣無奈的哀嚎，顧不上身體的疲憊，一邊走還一邊問那幫廚，“管事的呢？”

這裡說的管事的，並不是指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而是這家店的總經理。

按照時髦點的說法，就是職業經理人。

不過雍州這個地方，實在沒有什麼確切的職業經理人的概念。所以，雖說是總經理，其實更像是一個放在前廳的打雜統領，管著服務員、收銀員這群人，並對每天的收益進行盤點。

與大壯的地位對等，只不過一個管理著前廳，一個則管理著後廚。

所以，按照正常的情況，客人鬧事這類事，除非是菜品出了問題，一般都應是由他前去處理的。

“管事的……”那幫廚似是有些猶豫，喏喏的說道：“不知又去哪了，聽前廳那些服務員說，打從下午開始，就沒見到過他了。”

他也不好隨意編排別人，只不過他的主管領導是大壯，所以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將一些情況告知於他。

當然，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大壯與那管事的似乎也並不是很對付。

“這老狗！”大壯低聲的罵了一句，腳步也不由得快了那麼幾分。

這種情況其實發生的次數並不少了，每次遇到客人鬧事，他總會“恰巧”消失，而每次回來，也都能找到自己當時不在的藉口……

大壯只能腹誹，卻不能多說什麼。畢竟，這個所謂的管事的，就是那老闆的親戚。

即便大壯情商再低，也知道親疏有別。

……

“你看看你們燒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是欺負我見識少，所以拿條草魚來糊弄我？”

“烏魚？你跟我說是烏魚？啊？這是烏魚嗎？”

大壯的神色一凝，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果然又是有客人在鬧事！

想到這，他的腳步不由得又快了那麼幾分，一步踏入了前廳。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服務員裝扮的姑娘，正低著頭，不停的朝著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在那裡道歉。

“客人不好意思，我們領導馬上就過來了，等會他會過來跟你們解釋的……”

“領導？什麼狗屁領導？半天了連個人影都沒有見著，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想出現，就想晾一晾我們！”

領頭一男子一腳踩在凳子上，瘋狂的叫囂著。

一旁的幫廚面露著不忿，趕忙向萬紅壯解釋道：“一開始，我們也是先去找管事的，不過找遍了店裡也沒找到他，所以只能來找廚師長你了。”

大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趕忙迎了上去。

眼前這幾個人顯然早已喝的爛醉，就連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了，不止是領頭那人，剩餘的幾人大多也是滿臉通紅，地上堆滿了數不清的空酒瓶。

“就是，老子在甘隴還真沒受過那麼大的氣呢！再不給老子一個說法，信不信我分分鐘砸了你這個破店？”

除了領頭那人外，周圍的幾個人也在不停的拱火，搞的整個局面越發的混亂起來。

大壯不禁有些頭痛，尤其是這類喝醉了酒的客戶，最難搞定了。

但他還是趕忙走上前去，將那小姑娘攔在了身後，略有些卑微的說道：“幾位大哥怎麼了，我是他們的領導，小店有什麼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我在這裡先給各位道個歉。”

“嗯？”那領頭男子似是愣住了，眯縫著眼打量著大壯，“廚子？”

“你一個廚子出來瞎充什麼領導……叫你們真的領匯出來！”

大壯的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卑躬屈膝的解釋道：“我們老闆今天正好不在店裡，各位大哥有什麼問題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和你說？”領頭男子滿臉的鄙夷，“你過來！”

說完他拿起筷子，撥弄起了那份幾乎被吃的差不多的烤魚。

“你看看，就這魚，你跟我說是烏魚？”

一塊魚骨，夾雜著零星的肉，不停的在他的筷子上晃盪，不時還有湯汁濺灑出來，使得原本就有些凌亂的檯面越發的骯髒了起來。

“啊！你啞了嗎？你跟我說，這是烏魚嗎？”

一旁的幫廚似是有些看不過去，在一旁喃喃的說道，“這本來就是烏魚，除了烏魚還能是什麼魚？”

“你又是哪根蔥！老子跟你說話了嗎？”

那領頭男子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幾個玻璃杯受力跌翻，滾落到了地上，瞬間炸裂，滿地碎渣……

所有人頓時都被嚇住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敢說。

雖然對於這類人，講道理談邏輯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但大壯還是站在了所有人面前，出言反駁道：“我們店裡這道菜，所用的確實是烏魚，可能是因為做成了菜所以才讓各位客人混淆了……我們店主打的就是烤烏魚，所以肯定是不會錯的。”

由始至終，他始終低著頭，和顏悅色的解釋著，也是想透過自己的解釋可以讓這件事儘量翻篇。

“你這狗廚子，別想著糊弄老子！當我是小孩子麼？什麼魚我還分辨不出來？快去找你們老闆出來，要不我就坐在這兒不走了！”

“對！一定要給我們龍哥一個說法，不然你們這店的生意，可別想再做下去了！”

“嘭！”

說完，一旁的一個狗腿還狠狠的提起一旁的酒瓶，砸在了桌角上。

整個瓶身瞬間炸裂，迸射出無數的玻璃碎渣，嚇的剩餘的幾桌客人也趕忙起身，結賬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只見那人舉著破酒瓶，狠狠的指著大壯，“今天要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你……自己看著辦！”

多年的廚師生涯，大壯見過逃單的、見過耍潑的，但如此惡劣的，還是第一次見。

但他也只能這樣受著。

顧客就是上帝，他們可以不顧顏面無賴耍潑，但大壯卻不能和他們明著幹，否則要是傳了開去，這家店也不用再開了。

想到這裡，他的腰不禁彎的更低了。

“各位大哥，各位大哥。”大壯整個人越發的卑微了起來，“小本買賣也不容易，要不您看，怎樣才能讓您滿意，我們照做，您看這樣可好？”

此時的他暫時也想不到其他什麼法子，望著門口越聚越多的人，他只能想辦法先息事寧人。

“這句話倒還像是人說的。”那醉酒男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雖然他確實是喝了不少的酒，但顯然，還沒有醉到發酒瘋的程度，“那你說說吧，你想怎麼解決。”

大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各位大哥，你們看，要不這烤魚我們重新給你們上一份，就當是小店免費送給各位大哥的，當是給我個面子，交個朋友，你看怎樣？”

“面子？你一個臭廚子有什麼面子？”那領頭男子眼中流露著不屑，“一份烤魚，老子是缺你一份烤魚的人？”

說完，他離開座位，朝著萬紅壯走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見他抬起了手，重重的拍了幾下萬紅壯的臉，“面子，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最好可以掂量掂量，你有沒有資格說出這句話！”

“臭廚子！”

話音未落，只見他猛的抬起手，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萬紅壯的臉上，徑直將他整個人扇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後面一張尚未清理過的桌子上。

湯湯水水瞬間將他整個身子澆了個透，紅的、綠的各種配菜也掛滿了他的身子。

整個馬家屯飯莊瞬間陷入了沉寂……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那個癱坐在地上，無比狼狽的男人的身上。

萬紅壯只覺得一陣的頭暈眼花……這一天的忙碌早已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面對著突如其來的一記巴掌，他根本來不及防備，整個人都懵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混雜著的湯湯水水順著他的頭髮不住的往下滴，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剛從垃圾堆裡鑽出來似的，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緊接著，他像是失了神般，緩緩的走到了那群壯漢的面前。

“廚師長！”身後幾個幫廚趕忙跑上前來，將搖搖欲墜的他給攙住，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幾個人。

形勢危急，一觸即發。

“我沒事！”大壯輕輕的擺了擺手。

“各位大哥，你看，這巴掌我也受了，有什麼我們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各位大哥多多包涵……”

他直直的盯著眼前這幾人，眼睛裡沒有半天的情緒……或者，麻木。

他有點暈，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重影，整個世界也開始變的模糊不清。

他幾乎是靠著意志力在勉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起碼，現在他還不行。

幾個壯漢面面相覷，望著仍舊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們不禁也有些訕訕然，但隨即，他們的臉上又重新掛滿了狠厲之色。

其中一人說道：“事情要想翻篇到也不是不可以，我見這小妹妹長的倒是不錯，要不這樣，我們也就當交個朋友，讓這個小妹妹陪我們每個人都喝一杯，這事，也就算過去了。怎樣？”

先前只是望見那服務生的背影，更何況這前廳對於大壯來說，也是能少涉足就儘量少涉足，所以他還真不清楚店裡有哪些個服務員。

他有些吃力的轉過了頭，望見了一張泫然欲泣的臉，滿滿的都是拒絕。

氣氛又一次開始遲滯，所有人都望著大壯……像是在等著他，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