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等閒變卻故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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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咖啡屋》，是一哥寄予厚望並傾其所有所寫的一本書。

彼時，正值網文界懸疑驚悚風盛行，一大批同質化的作品也在這個時候，順應著時代的大潮，相繼誕生。

而在這無數作品的背後，總有那麼些個人，抱著這樣或者那樣的企圖，義無反顧的投入這滾滾的洪流。

不僅僅是一哥。

每個寫書的人都期待著自己可以一書成神。只是，這種機率，或許和中彩票頭等大將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時而爆出的那些大神作者驚爆眼球的天價稿費，無疑更是將這種狂熱推向了一種極致，也足以掩蓋，無數的撲街作者，背後的喜怒哀樂。

整個網文界都充斥著一種浮躁，直到現在，似乎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而一哥，至多隻算是這無數撲街寫手當中的一個典型代表，只是，僅有少數人可以做到像他那般的決絕……辭掉工作，搬進十元一天的“掛壁房”，如果二丫能夠給他帶點什麼，他就吃什麼，沒有的話，就隨便用泡麵將就一下。

在這裡，可能需要解釋一下“掛壁”這個詞的意思。

從廣義上來講，掛壁的意思是掛於壁上，泛指擱置不用。

而到了現在，則通常用以泛指一種群體，整天無所事事，也不工作，就是躺在床上等死。

當然，一哥自是不能稱為掛壁等死。只是他這一段時間做工所攢下來的積蓄，也僅僅夠支撐他住這樣的地方。

然而，不同於其他的一些作者。一哥的天性總是樂觀，他也堅信，自己一定可以出人頭地！雖然可能做不到像那些大神般的年入百萬，但月入過萬，他覺得還是板上釘釘的一件事。

……

就像薯條群裡人說的，每個寫書的人都有一顆“道心”，而寫書，則是對於“道心”的一種考驗……

有的人可能倒在了與編輯溝通的第一步，但是，他們又是幸運的，起碼，不用投身於這苦海滔滔，受盡折磨；再堅強一點的，或許可以忍受住一時的寂寞，至於結果，大抵上還是黯然離場；而真正的強者，則是能夠直面自己是一個撲街這樣的可悲事實……

更絕的，當屬一哥。

自打離開流水線的那一刻起，他就從來沒有質疑過自己會失敗，且時時刻刻都篤定著自己將成為下一位大神……此時的他，“道心”穩固，簡直無懈可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再堅固的堡壘，都會有坍塌的一天，尤其還在內部已經開始崩壞的時候……所有一切的發生，也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

“二丫有了一個新的英文名字，叫做傑西卡，但我總覺得……我倆之間似乎隱隱有了隔閡，但我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

“昨晚我們又吵架了，最後，她說不過我，憤憤不平的離開了……我不理解，為什麼她總想著勸我去當資本家的狗呢？可人一旦跪下了，再想站起來就難了。”

“而我不想做一個這樣的人！”

一哥嘆了一口氣，像是想要將胸中的鬱結盡數傾吐……他似乎能夠望著那個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自己，滿腦子都沉浸在小說的世界裡。

孤獨，卻享受孤獨。

而他不知道的是，周遭的一切，早就在潛移默化中，開始改變。而他們兩人，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岔路，漸行漸遠……

“二丫……噢，她不想讓我叫她二丫，因為覺得這個名字太土了……”

“距離傑西卡上次過來，已經差不多有一週的時間了，偶爾微信發過去詢問，也總是不耐煩的說有事情。”

“不過也好，沒有她在一旁叨叨，文章寫的也是順多了，接下去就要上架了，還是等我上架以後，再給她一個驚喜吧！”

……

“這訂閱資料也太慘了點吧！這些馳騁的讀者，眼睛都有問題的嗎？整天就知道看一些沒有營養的莫欺少年窮之類的土鱉文章，就不知道靜下來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好作品嗎？”

字裡行間弄弄的憤怒之情，溢於言表……而此時的他，似乎已經進入了懷疑的第一個層面：推卸責任。

而用一個更精準的詞來形容，大概是無能狂怒！

“掛壁房一天10元，如果包月的話，還可以再便宜一點，一個月的話大概是280元。”

“每個月的吃穿用度，如果節省一點，或許可以儘量控制在500元左右。”

“而我只要勤勞點，每天更新一萬字，每個月就能拿到1000元。”

“我缺的，只是一次騰飛的機會，只要抓住了，我就可以徹底翻盤！”

這是一種傾盡所有的困獸猶鬥。

即便生活已經窘迫到這個程度，每一筆開銷都要精打細算，當時的他仍舊堅信，自己可以逆風翻盤，一戰成神。

“難道，真的是我寫的不夠好嗎？”

“為什麼那些比我寫的還垃圾的書，能夠收穫那麼多的訂閱收藏，還有打賞？”

“我不信，他們一定都是刷資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望著日記本上凌亂的字跡，一哥的臉上有些苦澀，當時的的他已經徹底失了方寸，同時開始為自己的失敗，找各種合適的理由。

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行為：實際上，在內心深處，他早已認定了自己的失敗。

“道心”已然傷痕累累，幾近破碎。

“難道，所有的問題都出在我身上嗎？”

“難道，我真的不適合做一個網文寫手嗎？”

“我所義無反顧的投入的一切，做的一切，終究只是水月鏡花嗎？”

日記本上的字跡已經潦草到不細心辨別已經看不清的程度，此時的他，終於開始懷疑自己，甚至……已經臨近徹底崩潰的邊緣。

一哥嘆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仍舊能夠感受到自己當時的那種焦慮、狂躁，似乎只差一個導火索，就能徹底將他引爆……

忽然，他的眉頭一皺，身體也是不自然的僵硬了起來：接下來的……或許是壓垮當時自己的……

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