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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馬張正躲在人群中看熱鬧,一開始他沒有看到關得和方木,等方木注意到他時,他也發現了方木,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關得突然就大喊出聲,他一時心驚肉跳,以為自己真的露出了馬腳,當即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用心難測

當然,如果不是何叔及時趕到,關得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再說了,警察抓了天南,也不會拿他怎樣,走走過場就又把他放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繼續走完他應走的道路。”

“什麼意思?”蕭佐不理解關得的話,“就算警察不能拿他怎樣,關他幾天,讓他在裡面吃吃苦頭,也算解氣了。”

“天道好還。”關得坐在後座上,神情十分疲憊,不過仍然強打精神說道,“剛才我觀察了一下天南的氣色,他沒有什麼未來了。不出意外的話,他的最終結局是客死他鄉。”

“客死他鄉?太便宜他了。”全有恨恨地一拳砸在座椅上,“還不如讓我打死他解恨。”

“你打死他,你不但犯法了,而且還損耗了福分。”關得反倒淡淡地笑了,“打仗的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做人的最高境界是我自巋然不動,對手紛紛踩空。”

“我寧願打得對手滿地找牙,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對手自己摔一個鼻青臉腫。”全有心中窩了一團火,“背後一定是商開搗的鬼,他媽的商開,老子一定滅了他。”

“滅了商開?”關得又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為什麼要你滅了商開?滅商開的人,另有他人。”

“誰?”全有忙問。

關得卻神秘地一笑,閉上了眼睛:“我累了,要休息了。”

全有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卻又笑了:“好吧,我也休息一下。”

“對了,那個神秘人是誰?”蕭佐想起了何叔大戰天南時的神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太厲害了,舉手之間就打敗了天南,神了。”

“他叫何叔,是一個真正的高人,他的太極拳法已經到了太極宗師的境界。”關得感慨地說道,“他是我的人生榜樣,為人中正平和,一身正氣,卻又謙和低調。”

幾人說話的工夫,汽車已經駛回了市區,秋曲要帶關得去醫院,關得卻不同意:“算了,我沒事,回家休養一段就行了。不用去醫院了,麻煩。”

秋曲不肯,非要去醫院,關得假裝生氣,才讓秋曲打消了念頭。

回到家中,眾人又忙了一番,見關得雖然吐了血,精神倒是不錯,才又放心了。

最後全有、花朵、蕭佐和盛夏都陸續走了,就剩下了秋曲、月清影和碧悠。三個人都想留下陪關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好意思開口讓對方走。

若是平常,秋曲才不會讓別人掠美,但今天不知何故,她猶豫了片刻,忽然說道:“我剛才想起來,今天晚上還有事情,我就先走了,就拜託清影和碧悠照顧一下關得。”

月清影和碧悠面面相覷,想說什麼,還沒有說出口,秋曲已經出門了。

秋曲一走,月清影想了想,對碧悠說道:“既然秋曲讓我們照顧關得,我們就要盡到責任。這樣吧,我負責上半夜,你負責下半夜,怎麼樣?”

“好吧,聽你的。”碧悠沒什麼意見,她只是擔心關得的傷勢,“關得也真是的,讓他去醫院,他說什麼也不肯去,真不聽話。”

“好了,不說他了,他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說沒事,肯定沒事。”月清影相信關得自己的判斷。

關得確實沒有大礙,雖然受了不小的衝擊,但並沒有影響到內臟,回家後,他不一會兒就睡了。

睡著之後的關得,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了何爺和何叔站在一起,臨風而立,猶如父子。只不過讓他不解的是,何爺對何叔和藹可親,而何叔對何爺卻似乎有幾分漠然,雖然表面上很是恭敬,但在恭敬之中,有一絲刻意的疏遠。

何叔到底是不是何爺的兒子?何爺對何叔確實有父子之情,但為什麼何叔對何爺表面上恭敬的同時,暗中卻有疏遠之意?關得想不明白,就想走到近前親口問個明白。

不料才一邁步,就忽然醒了。

醒了之後才發現,月清影俯身在他的床邊,睡著了。她睡得香甜,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一塊精雕玉琢的美玉。

關得不忍驚醒月清影,悄悄起身下床,為她蓋了一件衣服,然後來到客廳,卻發現,碧悠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怎麼沒睡?”關得小聲地問道,“我沒事,你趕緊去睡吧。”

“睡不著。”碧悠搖了搖頭,拉關得坐下,“我剛才收到了一個簡訊,忽然就心亂了。”

“誰的簡訊?”關得坐在了碧悠的身邊。

“你好點沒有?”碧悠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沒事。”關得笑了笑,他更關心碧悠為什麼心亂,“是你父母來的簡訊?”

“嗯。”碧悠將手機遞給了關得,“你自己看。”

簡訊不短,是長長的一段話:“女兒,你別怪爸媽狠心讓你背了碧天集團這麼大一個包袱,爸媽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找一個替罪羊的話,爸媽也許會被人逼死!你如果恨爸媽,爸媽也不會怪你。現在爸媽後悔了,想告訴你一個真相,你一定要告訴關得,讓他提防何子天!”

何爺?關得心中大跳,怎麼連碧悠的父母也知道何爺?好吧,就算他們知道何爺,為什麼要讓碧悠轉告他,讓他提防何爺呢?到底是肺腑之言還是離間之計?

“也許在你和關得的心目中,何子天是一個完人,近乎神明。但古人說,大奸似忠,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完人?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碧悠,你好好想想,越是在別人眼中完美的人,越是在刻意隱藏缺點,而且還會是致命的缺點。關得是一個聰明人,有許多道理他也明白,在中國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有多少英雄豪傑是一個完人?”

關得心中一顫,簡訊準確地擊中了他的軟肋,讓他對何爺堅定的信念,再次動搖了一分。

“爸媽受形勢所迫,就要出國了,你照顧好自己。碧天集團現在的發展欣欣向榮,很是讓人欣慰,也證明了你的能力。你終於長大了,悠兒,爸媽可以放心地把碧天集團交給你了。希望碧天集團在你的手中發展壯大,成為省內有名的大型集團公司。

“希望有一天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知道了真相之後,可以原諒爸媽一時的糊塗。人有時糊塗,並不是真的糊塗,而是被逼無奈的糊塗。現在說什麼,也許你都不會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體諒爸媽的苦處……”

看完了簡訊,關得久久無語,他無言地將手機還給了碧悠,起身來到窗前,凝視窗外的夜色。此時已經是深夜,街上幾乎沒有車輛,整個城市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遠處的街道上,有一個行人躑躅而行,他獨身一人,在深夜的街頭,也不知道是忘記了回家的路還是有家不能回,反正他走得很慢,腳步如鉛。

每一個城市夜歸人都有一顆滄桑的心。

關得忽然就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對碧悠說道:“碧悠,你說你父母的簡訊,是真是假?”

碧悠半晌不語,許久,她才喝了一口水:“我感覺多半是真。”

“為什麼又是何爺?”關得搖了搖頭,“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何叔,和何爺長得有幾分相似。”

“嗯,我也懷疑何叔是何爺的兒子。不過何爺以前對我說過,他是一個人,沒有家庭也沒有孩子,可是怎麼會……”碧悠也凌亂了,“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何爺隱瞞了太多真相。”

關得點了點頭:“按說最不應該懷疑何爺的人就是我們,是何爺成就了我們的今天。但反過來說,最應該懷疑何爺的人,又恰恰是我們。畢竟我們和何爺關係最近,我們的未來,也全在何爺的掌控之中。”

話剛說完,關得的手機叮咚一響,是一條簡訊。

“關得,我建議你儘快和秋曲結婚。只要你和秋曲一結婚,你父母失蹤的真相以及何子天的真面目,就會大白。”

關得也沒有多想,開啟簡訊時,順手就讓碧悠也看了。碧悠看了,頓時驚呆了。

“誰呀這是?”

“是木方。”關得也不知道木方為什麼會突然發來這樣的一條簡訊,不過他心中還是起了波瀾,似乎事情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木方,你的鄰居?”碧悠臉色不善,“她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她到底是誰?”

關得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雖然我也懷疑她的來歷……”

叮咚,又來了一條簡訊。

“對了關得,告訴你,我的真名叫方木,是杜清泫的弟子,不好意思騙了你。”

木方就是方木?關得大吃一驚,再仔細一想,可不是嗎,方木反過來正好是木方。

“原來是杜清泫的弟子,她的話,能信嗎?”碧悠搖了搖頭,又想通了什麼,“就算她的話不可信,可是關得,她為什麼要讓你娶秋曲?你真的想娶秋曲嗎?”

關得的決定

“關得要娶秋曲?”月清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剛醒來就聽到了碧悠和關得的對話,頓時驚呆了。

見前有碧悠追問後有月清影疑問,關得知道,他和秋曲訂婚的事情不能再隱瞞了,就請月清影坐下:“好吧,今天既然坐在了一起,有些話,我就明說了吧。”

碧悠見關得一本正經的樣子,頓時心慌了,坐下之後,又站了起來:“關……得,你不會是真的想娶秋曲吧?你要是娶了秋曲,我怎麼辦?”

月清影因為早就對和關得在一起不抱希望了,無欲則剛,反倒沒有碧悠患得患失的心理,她坦然地坐在了關得旁邊:“不管你要娶誰,總要確定要娶哪一個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也該結婚了。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我還是希望你能儘快結婚。結婚了,就收心了,有利於你以後的成長。”

關得點了點頭:“我以前一直覺得事業未成何以成家,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想結婚了。”

碧悠更緊張了:“關得,你怎麼突然想結婚了?何爺不是說過,你結婚的時機還不到嗎?”

“碧悠,你聽我說……”關得抓住了碧悠的一隻手,安撫她,“種種跡象表明,我結婚的事情,事關何爺整個佈局的關鍵。不管是畢問天還是杜清泫,都對我的婚姻無比關心,而何爺在我的婚姻問題上,也是出爾反爾,自己推翻了自己以前的話不說,甚至做出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舉動。所以我覺得,不管何爺的真正用心是什麼,我假裝結婚來讓何爺從幕後跳到前臺,也許會加快事情的進展。”

碧悠理解關得的想法,但不支援關得的做法:“我對何爺的做法也不理解,但不理解不等於懷疑何爺的用心,更不等於非要和何爺對著幹。你現在結婚,萬一破壞了何爺的大計,讓何爺的畢生之功毀於一旦怎麼辦?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我已經決定了。”關得不打算回頭了,他現在的決定是前所未有的堅決,“我要和秋曲結婚。”

“真的?”碧悠的聲音顫抖了,“我怎麼辦,關得?”

“對不起,碧悠,我和秋曲已經訂婚了,事情的經過是……”關得沒再隱瞞他和秋曲的訂婚,說出了真相,“我覺得何爺一方面對你說我的婚姻落在你身上,一方面又親自出面向畢問天和杜清泫分別提出聯姻,碧悠,你覺得何爺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大失水準?或者說,何爺是在故布迷陣?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都覺得何爺在我們面前表現得太過完美了,而他在別人眼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幾乎一無所知。自從我們認識何爺以來,所有的事情都在何爺的掌控之下,沒有出現過任何偏差。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和秋曲結婚,讓何爺的佈局出現了偏差,會引發何爺怎樣的反應……”

關得想和秋曲結婚,也並非全是為了破壞何爺的計劃,而他經過和天南的一戰,忽然感覺身心疲憊,需要一個家庭的港灣來安放他的漂泊,換句話說,他真的想成家了。

碧悠的眼淚在眼中打轉,轉了幾轉,卻還是沒有落下來,她似乎想通了什麼,“本來我不該強求你什麼,畢竟你幫了我這麼多,更不欠我什麼,而且和我相比,秋曲不管是身世還是為人,更適合你。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了,祝你和秋曲幸福。”

月清影微微嘆息一聲,心想關得選擇了秋曲,雖然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她抱住了碧悠的肩膀:“碧悠,我和你一樣也深愛著關得,但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幸福嗎?他娶了秋曲會比娶了你或是我更幸福,所以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更何況他既然和秋曲訂婚了,就應該信守承諾。不管他是自願還是被迫和秋曲訂婚,也是他和秋曲的姻緣到了,我們應該順應天道,祝福他和秋曲。”

“嗯!”碧悠點了點頭,淚水還是滑落了臉龐,“我知道,我都知道。清影姐你不用說了,我已經認命了。關得說得對,他和秋曲結婚,也許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

關得沉重地點了點頭,儘管他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人,但在感情的世界中,終究還是要傷害別人。

三個人相對無言,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後,關得睏意襲來,倒頭便睡。碧悠和月清影也困了,二人也睡下了。三人一睡就是半天,睡到太陽西下的時候,才被電話吵醒。

是秋曲來電。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秋曲誇張的聲音傳來,直震得關得的耳朵嗡嗡直響。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秋曲,你都快是別人媳婦的人了,以後注意一下形象。”關得告誡秋曲,希望秋曲在結婚的時候,能夠淑女幾分。

秋曲正處於興奮之中,沒有聽出來關得的言外之意,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告訴你一個天大的訊息,餘帥死了!”

“什麼?”關得一下沒反應過來餘帥是誰,想了一想,才想起餘帥是何許人也,頓時大吃一驚,怎麼可能,杜清泫的弟子怎麼會意外死掉?以杜清泫的眼光,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一個夭折的弟子,肯定出現了什麼不為人控制的轉折,“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呢。不但餘帥死了,牛天子也死了!”秋曲的聲音忽然就低落了幾分,“唉,真是世事無常呀,牛天子雖然人是壞了一些,但就這麼死了,也是讓人惋惜。”

“什麼什麼,牛天子也死了?”關得徹底驚呆了,“餘帥和牛天子同時死了,他們死一起了?”

見關得一猜就中,秋曲佩服得嘖嘖連聲:“不錯,不錯,關得,你真厲害,一語中的。剛才接到吳三皮電話,說是在槐安路安平橋下發現了兩具屍體……”

“等著,我馬上去現場。”放下電話,顧不上許多,關得拉上月清影和碧悠,直奔現場。

半個小時後,關得來到現場。現場已經圍了許多人,還有許多警察在維持秩序,關得一出現,就被早到了一步的秋曲拉到了警戒線裡面。

除了吳三皮之外,現場還有幾個刑警在勘察現場,其中一人看警銜應該是刑警支隊隊長,長得很有幾分兇悍,他見關得進來,眉頭一皺,推了關得一把:“你幹什麼的?這裡是命案現場,閒雜人等不能進來,出去!”

關得掃了對方一眼,見對方濃眉大眼,頗有威武之相,只不過眉宇之間多有憂色,而且格局之上,微有一處殘缺。

現在關得看一個人的格局,不再和以前一樣看一個人周身上下瀰漫的氣質和氣場所表現出來的大局,而是可以很直觀地看到一個人周身上下瀰漫著一圈淡淡的光暈,從光暈的顏色、大小和層次來判斷一個人的運勢走向。

這正是運師比相師的高超之處。

隊長周身上下的光暈是淡淡的黃色,屬於正常的普通人的顏色。但在黃色之外,在最外層還有薄薄的一層黯淡的灰色,灰色分佈在外層並不均勻,在頭部比較濃密,在其他地方則比較稀薄。

說明隊長的頭部有問題,心理和生理的問題都有,心理的問題是有讓人頭疼的事情,生理的問題是生病了。

秋曲正要挺身而出替關得應付時,關得卻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用幫忙,他向前一步,一拍隊長的肩膀:“高隊長是吧?”

高原一愣,隨即想到他的胸牌上有他的名字,就不耐煩地說道:“你誰呀?手放老實點。”

關得呵呵一笑:“高隊長,你最近狀態不太好呀,經常煩躁失眠,而且家庭生活也很不順,是不是?”

高原嚇了一跳:“我認識你嗎?你認識我?”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們是初次見面。不過我知道你最近狀態一直不好,想幫你解決一下麻煩。”

高原最近煩得不行,吃安眠藥也睡不著,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看了許多醫生也無濟於事。關得雖然和他素昧平生,卻一語道出了他的苦惱,讓他在吃驚之餘,不由對關得頓時高看了一眼。

“你說說看,我有什麼麻煩?如果你說對了,我才信你。”

“你有兩方面的麻煩,一是工作上的麻煩。根據你的職業推斷,工作上的麻煩,應該是一個命案一直沒有破解,而上級又讓你限期破案,所以你壓力很大。生活上的麻煩,是你的家庭出現了狀況,你還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高原的眼睛亮了,主動伸手和關得握手:“沒請教尊姓大名?我叫高原,是橋西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

關得笑了:“我叫關得,很高興認識你,高隊長。你的事情,我們接下來再談,我想先看看現場。”

福盡人亡

“看現場?你認識死者?”高原驚訝地問道。

“是呀,兩個都認識,所以想看一下,也許可以提供一些線索給高隊長。”

“好呀,太好了。”高原對關得的印象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逆轉,再看關得時的眼神,不再是看閒雜人等的眼神,因為關得一言道出了他的困擾,讓他既驚又喜。

從事刑警工作多年,高原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多年的辦案經歷又讓他不得不相信,世界上還真有一些神秘的無法解釋的現象。

正是因為職業的原因,讓高原接觸了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他才慢慢轉變了觀念,開始接受未知事物。也正是因此,在關得一語道破他最近的困境時,他才信了關得的邪。

關得在高原的陪同下,來到了現場。現場之中,有許多警察和法醫在忙碌,也有吳三皮在維持秩序。吳三皮衝關得點了點頭,又見一向待人冷漠的高原居然親自陪同關得,不由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餘帥和牛天子平靜地坐在車內,餘帥在主駕駛位,牛天子在副駕駛位,二人緊閉雙眼,似乎睡著了一樣,表情從容而淡定,沒有一絲痛苦,就如在做一個永遠不會醒來的美夢。

“根據法醫測定,二人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由於車停在了高架橋的停車場內,又貼了很深的膜,誰也沒有注意到車內有兩個死人,以為只是停車過夜。到了今天中午,停車場的人來檢視,才發現裡面有兩個死人……”高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案情,不知何故,他對關得一見如故,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他們身上沒有任何致命傷,死因不明。”

關得圍著汽車轉了一圈,汽車是京城的牌照,不用想,肯定是餘帥的車。餘帥大老遠從京城開車來到石門,就為了和牛天子死在一起?

從表面上,確實看不出來餘帥和牛天子的死因,不過不要忘了關得是一隻腳跨入運師之門的高人,他暗中觀察了一下二人的格局,儘管死人周身上下的光暈沒有了,但依然殘留了一些資訊,可以從中分辨出來一部分的蛛絲馬跡。

觀察了幾分鐘後,關得心中大概有了一個方向。從面相上看,餘帥和牛天子都不是夭折之相,二人突然死亡,而且還是暴斃,就說明二人福分損耗過快,導致福盡人亡。

福分耗盡的人,通常都會突然死亡,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心臟十分健康的人,突發心臟病而死。或是從來沒有心血管疾病,卻得了腦溢血而死。再比如淹死、燒死或是車禍,如此等等。總之,千百種死亡方式中,可以看出一個規律——正當壯年,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刻,意外而死。

意外死亡之中,也有什麼原因都沒有的平靜死亡,就和現在的餘帥和牛天子一樣,安然地坐在座位上,身上沒有傷痕。如果驗屍的話,會發現內臟也沒有受傷,就如一臺各方面狀況都良好的機器,就是發動不了了。

其實,一個人心念的力量非常強大,強大到了可以左右自己生命的程度。因心境低落導致有自殺傾向的抑鬱症,就是情緒決定行為的最顯著例證,嚴重的抑鬱症患者常伴有消極自殺的觀念或行為。消極悲觀的思想及自責自罪、缺乏自信心可萌發絕望的念頭,認為“結束自己的生命是一種解脫”“自己活在世上是多餘的人”,由思想引發行動,最終會影響到生命的終極活動。

另外有一個科學試驗,可以充分證明心理決定行為準則。科學家把一個即將執行死刑的死刑犯關在一個小黑屋裡面,把他銬在椅子上,讓他看不到也摸不到自己的手。接下來用刀子在他的手腕上劃開了一個口子,傷口不大,雖然流血,卻不至於流血過多。隨後,用一根水管滴在他的手腕上,水流模擬了他血液順著手腕留下來滴到地上的聲音,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滴水速度也逐漸放慢,就如同是血已經慢慢流乾了一樣。

最後,死刑犯以為自己真的被割腕放血了,隨著水滴聲音的放慢,他的心跳也逐漸放慢,並且四肢冰冷,意識模糊,眩暈,真的顯示出失血過多的症狀,然後就……死了。

死刑犯並非真的死於失血過多,而是死於他想象中的失血過多。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心念的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了一個人如果一心認定自己會死就肯定會死的程度。

當然,關得並不會認為餘帥和牛天子之死,是因為二人認為自己一定會死,然後就雙雙死在了車上,二人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想死呢?不過據他猜測,二人之死,背後肯定有錯綜複雜的故事。

想了想,關得拿起電話,打給了畢問天。

他一直有畢問天的號碼,卻沒有主動打過。

“關得,呵呵,怎麼想起打電話給我了?”畢問天接到關得的電話,呵呵笑道,“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畢爺……”關得微一沉吟,直截了當地說道,“餘帥和牛天子死了,您知道嗎?”

“死了?”畢問天微微一驚,隨即平靜如初了,“牛天子死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餘帥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怎麼關得,你在現場?”

“是的,我在他們的死亡現場。奇怪的是,他們平靜地死在了車裡,身上沒有一點兒傷,就好像睡著了一樣。我想,他們應該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心念力量可以坐脫立亡吧?”關得是想向畢問天請教一下。

“坐脫立亡?”畢問天哈哈大笑,“開什麼玩笑,他們只是凡夫俗子,哪裡有這麼高深的定力?不是高僧,就很難修煉到坐脫立亡的境界。”

“坐脫立亡”是佛教術語,坐脫,又稱坐化、坐亡,是指端坐唸佛而遷化。立亡,則為直立合掌唸佛而往生。如宋代王日休,近代諦閒法師之弟子、同鄉,原是一個銅工修理匠,住庵唸佛三年就立著往生。

“關得,我勸你不要去管餘帥和牛天子的死,對你來說現在最大的事情就是結婚,和秋曲結婚。”畢問天見既然關得打來了電話,機會難得,就要好好開導關得一番,“只要你和秋曲一結婚,所有困擾你的問題就都真相大白了。為了顯示誠意,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元元已經幫我找到了劉落落,我現在正在幫劉落落改命……”

“啊?”關得大吃一驚,“畢爺,你不要害了落落。”

“關得,你接觸改命之法的時間也不短了,你自己說說看,我能害得了劉落落嗎?改命的成功與否,全在自己的心性。同樣,別人能不能害你,也全在你自己的心性。我是希望劉落落以後有一個大好前途,哪怕她因為為我承擔劫難而損失幾年福分,但我幫她改命,至少會為她提升十幾年的福分,哪頭輕哪頭重,關得,你心裡有數。”

結束通話畢問天的電話,關得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雖然他並不完全相信畢問天是真為了劉落落好,但既然劉落落已經決定跟隨畢問天了,他也沒有辦法勸劉落落回頭。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就如餘帥和牛天子一樣,放著好好的人生之路不走,非要去死,誰又能攔得住他們的必死之心?

又圍著汽車轉了一圈,關得還是看不出哪裡有問題,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方木趕到了。

方木分開人群衝了進來,一見餘帥的屍體,眼淚就流了出來。雖然她和餘帥一直不和,但畢竟師出同門,也有情誼。

“方木……”見到方木,關得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方木騙得他好苦,但奇怪的是,在他看來,方木還是他的對門鄰居木方,並不是杜清泫最為器重的關門弟子。

“關得,對不起,以前我騙了你。”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關得搖了搖頭,“餘帥和牛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沒有查明原因。”

“不管是怎麼死的,反正都是因馬飛燕而死。馬飛燕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居然害了這麼多人。”方木緊咬銀牙,“她會遭報應的。”

大賭賭命

馬飛燕肯定沒有好下場,關得對此也是深信不疑,但有時候不到,惡人還會繼續為非作歹一段時間。現在關得不關心馬飛燕的死活,他只想弄清餘帥和牛天子的死因,以及餘帥和牛天子一死,會對局勢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

“我懷疑,餘帥和牛天子是他殺!”方木仔細檢視了一番之後,忽出驚人之語。

“他殺?有什麼證據表明是他殺?”高原對方木闖進來本來就心生不滿,見方木是關得的熟人,也就沒好再說什麼,卻又聽方木信口開河,不由冷笑一聲,“根據我多年的辦案經驗初步判斷,二人是自殺。”

“自殺?原因是什麼?兩個男人一起自殺,是殉情還是殉國?”方木冷冷看了高原一眼。

“確實是他殺。”關得終於也發現了端倪,他蹲在車後,用手一指排氣管說道,“看,這裡有一道擦痕,明顯是裡面塞過什麼東西,後來被人取走了……”

高原彎腰一看,果然如此,心中一跳:“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說明了……”關得起身來到車窗前面,圍著四個車窗依次檢視了一遍,最後停留在了左後的車窗之上,“看,這裡也有一個痕跡。”

車窗的密封條上部,有一個壓過的痕跡,明顯是有什麼東西被擠壓過。

“到底說明了什麼?”高原愈加不解了。

“說明了有人故意製造餘帥和牛天子自殺的現場,其實他是用一根管子引排氣管的廢氣到車內,用汽車廢氣殺死了餘帥和牛天子。”關得現在基本上得出了結論,他朝四周看了幾眼,“不出意外,在汽車周圍幾十米方圓的範圍之內,就能找到殺死餘帥和牛天子的管子。”

高原半信半疑地叫過了幾個警察,命令他們把搜尋範圍擴大了十幾米。不一會兒,果然有人找到了一根膠皮管。

“果然是他殺。”經過對比,膠皮管上的痕跡和排氣管內的痕跡相對應。高原至此才相信了關得的眼光,不由對關得高看一眼,“關老弟,你太厲害了,比我這個多年的老刑警還有眼力。”

眼力是一個相師或是運師必備的基本功,關得如果沒眼力,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了。

“到底是誰殺死了餘帥和牛天子,高隊長,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關得淡淡一笑,轉頭問方木,“方木,你有沒有頭緒?”

方木不說話,目光朝周圍圍觀的人群中張望,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人身上,她悄悄一拉關得的胳膊:“人群中有一個熟人在張望,你仔細看看他的面相。”

“熟人?”關得定睛一看,認出了方木所說的熟人原來是寶馬張。寶馬張站在人群之中,假裝好事者,目光不停地掃來掃去,似乎是想發現什麼秘密。

寶馬張怎麼也來看熱鬧了?不對,關得目光的焦點聚焦在了寶馬張的格局之上,見寶馬張周身的光暈之中,除了一層灰色之外,還隱隱有一層黑色的氣息。

寶馬張要倒大黴了?關得心中一驚,再仔細一看,寶馬張的運勢已經低落到了極低,是斷崖式的一瀉千里。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寶馬張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按說以寶馬張的現狀,雖然兒子殘廢了,信譽集團又被卡了脖子,事事不順,但他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運作得當,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突然之間運勢一瀉千里,那麼毫無疑問,寶馬張又不識時務地做了壞事。

而且還是大壞事。

一個人在運勢低落的時候,做善事積功德,才是上上之策,最忌不知悔改錯上加錯,為已經跌到谷底的運勢雪上加霜。

莫非兇手是寶馬張?關得心中一跳,一個計策跳上心頭,他當即大喊一聲:“殺人兇手就在人群中,別跑,說的就是你。”

寶馬張正躲在人群中看熱鬧,一開始他沒有看到關得和方木,等方木注意到他時,他也發現了方木,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關得突然就大喊出聲,他一時心驚肉跳,以為自己真的露出了馬腳,當即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他一跑,警察就動了。不等高原吩咐,至少有四五名刑警飛撲過去。寶馬張雖然人叫寶馬張,卻跑得遠沒有寶馬快,才跑幾步,就被一名刑警撲倒在地。

他不甘心束手就擒,還要反抗,才動了幾下,冰涼的槍口頂在了腦袋之上,一個更冰冷的聲音響起:“別動!”

寶馬張就不敢動了,開玩笑,小命要緊。

抓住寶馬張後,寶馬張還硬撐著不肯承認。後來經指紋鑑定,膠皮管上的指紋正是他的指紋,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殺害餘帥和牛天子的經過。

原來,餘帥接到牛天子的挑釁之後,怒不可遏,一路從京城狂奔來到石門,又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和牛天子約定的安平橋下。原以為一見面就會和牛天子拳腳相向,不料見到牛天子之後才發現,牛天子比他想象中溫和從容多了。

“來,餘帥,先聊一聊。”牛天子沒有開車,是坐寶馬張的寶馬車而來。他之所以邀請寶馬張前來,是想讓寶馬張為他壯膽,同時,也想讓寶馬張做一個見證人。

餘帥卻沒有上寶馬張的車,而是請牛天子上了他的車。

“怎麼著牛天子,你是約我過來決鬥的,不是來談判的。”餘帥一副專治各種不服的不屑表情,坐在駕駛位,有意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牛天子。

“決鬥之前,我們先聊一聊。”牛天子倒是好脾氣,呵呵一笑,“一是說清楚比賽規則,二是定好賭注,願賭服輸,別到時反悔。”

“不是已經定好賭注了嗎?誰輸了,誰自願放棄馬飛燕。”餘帥被牛天子弄糊塗了。

“對,對,賭注是飛燕,可是怎麼賭不是還沒有說好嗎?”牛天子輕鬆地笑了笑,“我想了一個好辦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打架吧,太粗暴了,而且容易引來警察。對罵吧,又有辱斯文。”

“什麼辦法?”

“用一根管子把汽車的廢氣排到車內,誰堅持的時間長,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怎麼樣?”牛天子很慶幸寶馬張教了他這樣一個好辦法,可以很文雅地比試。

若是平常,餘帥也許還會多想一下,但現在他正在氣頭上,想也未想就一口答應了:“好,沒問題。”

“我讓張叔幫忙,你沒意見吧?”牛天子見餘帥答應得痛快,也暗暗佩服餘帥也有爽快的時候,他還以為餘帥就是一個對馬飛燕死纏爛打的狗皮膏藥呢。

“張叔?寶馬張?沒意見。”餘帥也知道寶馬張,他相信寶馬張幫忙,會出於公心,不會偏向牛天子。畢竟和大勢已去的牛天子相比,他更有未來也更有前景,寶馬張不會為了牛天子而得罪他。

隨後,寶馬張露面了,他簡單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然後就用一根膠皮管連線了車廂和排氣管,發動了汽車之後,他就坐進了自己的車內袖手旁觀。

此時已經是夜晚,周圍行人稀少,安平橋下又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再加上週圍有幾根大柱子擋住了視線,許多汽車從旁邊經過,都沒有注意到橋下的停車場中停了一輛沒有熄火的汽車。

就連停車場管理員楊浩也沒有發現異常,他惦記著家中的女人,早早下班回家了。

寶馬張在車內待了一個小時後才返回現場,發現餘帥和牛天子已經沒有了氣息,他又熄了火,拿走膠皮管,從容地開車離開了現場。

至於寶馬張為什麼要殺死餘帥和牛天子,經過再三審問,寶馬張的理由還是無法讓高原信服——“殺了牛天子和餘帥,他們的好運就會轉移到我的身上……”

這麼傻瓜式的理論,高原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但再怎麼問下去,寶馬張都是同樣的回答,高原無奈,只好隨便編了一個容易讓公眾信服的理由結案了。反正證據確鑿,人確實是寶馬張所殺,至於到底是什麼動機,並不重要了。

“什麼?寶馬張殺了餘帥和牛天子?已經結案了?”得知寶馬張出事的訊息之時,案子已經塵埃落定,寶馬張已經被檢察院提起了公訴,也就是說,任何幕後的努力都來不及了,商開氣得摔了電話,“怎麼都是大傻瓜,好好的,為什麼要殺人?”

“誰知道呢?”木錦年無奈地搖搖頭,“也許寶馬張是一時想不開,又也許他腦子短路了,誰管他呢?隨他去吧,反正他對我們來說,也用處不大了。可惜的是,牛天子死了,利用馬飛燕對付全有來牽制關得的計劃,就落空了。”

“真他媽的晦氣。”商開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一個茶杯摔了下去,摔得粉碎,“這下好了,除了天叔出手收穫了一點成果之外,餘帥和牛天子又死了,不但他們死了,還牽進去了寶馬張。怎麼會鬧成這樣?”

一個強大的聯盟

“對了商少,我還聽說牛天子臨死前,給馬飛燕轉賬了幾千萬,你說牛天子這人怎麼智商這麼低呢?”胡書議氣得雙眼冒火,“他沒見過女人呀,馬飛燕吹了幾口枕邊風,他就把幾千萬眼睛不眨給了人家?他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幾千萬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現在是全部身家了,哪裡有拿全部身家討好一個女人的傻瓜?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一個爛貨!”

“唉,人死為大,別再說牛天子的不是了。”商開制止了胡書議繼續說下去,“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了,現在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辦才是正事。”

“下一步?”木錦年權衡了一下局勢,牛天子已死,天南身負重傷,已經逃往國外,寶馬張已倒,現在商開身邊除了胡書議之外,就只能倚重他了。而胡書議為人言過其實不可重用,他必將成為商開眼中最有分量的一人,“我前幾天剛和安縣方面有過接觸,原以為劉能身為縣委書記,可以決定安縣大小所有的事情,沒想到,夏想只是一個副縣長,卻在安縣有相當重要的分量,就連劉能也讓他三分。還有,關得已經和趙乘風達成了共識,前期的考察工作已經完成,安縣的綠色生態旅遊,不出意外,還是會落到關得頭上。”

“這麼說,我們四處出擊,處處狙擊關得,卻處處碰壁處處敗北?”商開氣得拿起茶壺摔了下去,“怎麼都他媽的這麼窩囊?誰能打敗關得?”

“我!”木錦年知道是該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商少,只要你讓我統籌全域性,半年時間,我一定交一份讓你滿意的答卷。”

“真的?”商開斜著眼睛看了木錦年一眼,“錦年,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久居人下之人,你一直想當老大。想當老大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你得有真本事才行。”

“我不是想當老大,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想證明自己可以打敗關得。”木錦年一臉堅決,“只要商少你允許我佈局,我保證半年之內,關得必定慘敗。”

“好,我同意了。”形勢比人強,商開此時已經計謀用盡,實在是無計可施了。拱手讓位給木錦年也沒有什麼,反正資源都掌控在他手中,不管木錦年想做什麼,都得有他點頭才行。

“好,謝謝商少。三天之後我會拿出一份方案。”

來到車上,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的花流年忽然嘆息一聲:“錦年,我勸你收手吧。”

“為什麼要收手?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呀。”木錦年雄心勃勃,在他看來,他即將藉助商開的力量一躍而成為石門的新興力量,如果他再打敗關得,他將會成為石門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

“你沒有覺得最近畢爺似乎對關得改變了態度,卻沒有讓我們收手。我就想,也許畢爺是拋棄了我們,不管我們和關得的較量是勝是負,他都不在乎了,他的重心已經轉移了。”花流年微微閉了眼睛,今天的聚會,賈宸默沒來,她就沒有開車,坐了木錦年的車。

若是以前,木錦年會比花流年更能敏銳地察覺到局勢微妙的變化,但現在他身陷和關得的較量之中,太在乎輸贏,失去了對外界環境變化的敏感,他哈哈一笑:“流年,你怎麼現在越來越老氣橫秋了?怎麼,是不是來到石門之後,覺得不如在單城順手?”

花流年見木錦年執迷不悟,她也懶得再多說什麼了:“我是想嫁人了,嫁人後過安穩日子,不再拋頭露面東跑西跑了……”

“流年……”木錦年發動了汽車,還想再多說幾句什麼,卻見花流年坐在後座,朝他無力地揮了揮手,他就知道花流年連話都不願意多說了,只好搖了搖頭。

一個月後。

濱盛已經搬進了盛世天驕辦公,崔民強、於天凱和曾偉賢,每人有了一間大辦公室,就連曾登科五人,也是每人一間。

在南村惠民小區正式啟動的同時,橋西區的西山惠民小區和長安區的長安惠民小區,也同時啟動了。濱盛三個專案同時上馬,預示著濱盛在石門的房地產市場站穩了腳跟,開啟了局面,也意味著濱盛的發展進入了快車道。

再加上蕭佐十分看好濱盛的發展,向濱盛注入了五億資金,獲取了濱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並且在他的提議下,濱盛正式成立了濱盛集團。其中關得持股百分之二十。

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全有的全有集團也正式成立了,關得持股百分之二十八。

碧天集團整合卓氏集團的工作,也接近了尾聲。由於盛世集團和天佑集團的助力,再加上濱盛集團的援助,碧天集團挺過了危機,借南村惠民小區的東風,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初步預計,年內就會扭虧為盈。

重組之後的碧天集團,碧悠持股百分之四十,關得持股百分之二十,月清影、盛夏、蕭佐以及全有分別持有部分股份,再加上幾人又交叉持有對方集團的股份,一個強大的聯盟,初見雛形。

期待已久的安縣綠色生態旅遊專案,也即將正式啟動了,在經過談判之後,關得持股百分之十。

至此,關得持有股份的公司包括單城植物園、濱盛集團、碧天集團、萬年長青旅遊公司、百廈集團、天佑集團以及盛世集團等。

是的,在一系列的股份交換和對沖中,關得名下又多了天佑和盛世兩大集團各百分之五的股份。

不算還好,一算之下大吃一驚,關得現在不但是不折不扣的億萬富翁,而且他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趙乘風,隱隱有直逼葉達成之勢。如果再從關得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做派來形容的話,此時的他,儼然已是石門無人可及的隱形掌門人。

當然,關得沒有忘記跟隨他的崔民強三人和曾登科五人,八人都分到了一些股份。

季節已經是春深之時,陽光大好,春光明媚,聚會是在盛世天驕十八層的會議室舉行。

首先由崔民強彙報工作。

“經過周密的部署和精心的運作,現在我和曾登科手中已經持有了信譽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達到了絕對控股的比例,隨時可以將股份轉移到得哥指定的公司名下。”

崔民強和曾登科一直負責收購信譽集團事宜,在寶馬張被正式逮捕之後,洪東旭又狠狠地咬了寶馬張一口,將寶馬張想要僱他殺人的真相說了出來,寶馬張被判處死刑只是時間問題了。寶馬張是徹底倒下了,但信譽集團的架子還在,崔民強從正常的商業途徑收購信譽集團的股份,居然一切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阻力就控股了信譽集團。

若是平常,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奇蹟,就說明了一點,現在不但寶馬張顧不上在意信譽集團的歸屬權,就連商開一方,也沒有要保下信譽集團的打算。

商開不是不想吃下信譽集團,而是最近一系列的失利讓他不再如以前一樣野心勃勃,猶豫著吃進信譽集團會不會連累他的其他生意。就在他一猶豫的當下,信譽集團就易手他人了。

時不我待,沒有人會給他猶豫的機會。

“我手中也有一部分信譽集團的股份,可以聽從關大師的安排,是合併還是保留,都由關大師說了算。”蕭佐現在是關得陣營中最得力的干將之一,他也願意跟隨在關得左右,不管關得召開什麼會議,他從不缺席。

現在萬戶侯已經成了蕭佐在天佑集團的最大助力。

劉日堅已經委託萬戶侯作為他在天佑集團的全權代言人,讓萬戶侯接替了他的位置,萬戶侯一躍成為天佑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不過萬戶侯牢記蕭佐的救命之恩,對蕭佐不敢有半點不敬。

蕭佐現在牢牢控制了天佑集團的局勢,而且近半年來在關得的幫助下,天佑集團所向披靡,攻城略地,市值大漲百分之五十,讓蕭佑大讚蕭佐。

在萬戶侯的事情上,以及天佑集團近半年來的飛速發展上,蕭佐切實地體會到了關得的巨大能量。同時,他也被關得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決心跟隨關得到底。

盛夏也是同樣的想法。

雖然跟隨了關得之後,盛世集團的發展速度不如天佑集團,但盛夏明顯感覺到了在關得的影響下,她的眼界廣了境界高了,看待問題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她相信,即使關得不給予她實質的幫助,只憑關得對她在思想上的影響,就足以讓她更快更高地飛翔。

“先不用了。”關得擺了擺手,“既然控股了信譽集團,下一步的任務就是如何解決全棉時代的危機。我的意見是,保留信譽集團,讓崔民強擔任信譽集團的董事長,於天凱擔任信譽集團的總經理,曾偉賢擔任副總經理。”

關得的提議,眾人都沒有異議。

根本停不下來

崔民強喜出望外,沒想到關得將這麼大的一個重任交給了他,他喜笑顏開:“謝謝得哥,我一定不負重託,完成你交給我的每一項任務。”

“石門差不多是我們的天下了。”全有喟嘆一聲,喟嘆中,有說不出來的得意和興奮,“關老弟,該是向京城進發的時候了,石門已經沒有多少值得一戰的對手了。”

“做生意講究的是雙贏,不是較量。”關得呵呵一笑,“進軍京城的時機還不成熟,得等我結婚以後。”

“結婚?”全有沒想到關得會主動提及結婚的事情,就笑了,“結婚容易,但選擇和誰結婚,就難了。想好要和誰結婚了嗎?”

全有擠眉弄眼的樣子,很是搞笑,關得就哈哈大笑:“正好大家都在,我鄭重宣佈一件大事,一個月後,我和秋曲結婚。”

“哄……”

關得的訊息頓時引發了與會人員的議論,什麼什麼?關得真要結婚了?而且還是和秋曲結婚?關得結婚不是什麼大事,和誰結婚才是大事。和秋曲結婚,月清影和碧悠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月清影和秋曲身上。

月清影一臉淡然,似乎關得的結婚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一樣,她只是朝關得點了點頭,淡淡一笑:“祝福你,關得,你和秋曲終於修成了正果。”

月清影這麼大度?全有差點驚掉了大牙。

“我也祝福你,關得。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哥哥一樣,你和秋曲結婚了,從此,你是我哥,秋曲是我嫂子。”碧悠一攏頭髮,淡淡地笑了,“衷心祝福你和秋曲百年好合。”

啊,不是吧,碧悠也這麼大度?到底月清影和碧悠是假裝,還是關得私下已經說服了她們?不管怎樣,眾人都服了關得,能從容地完成這樣一個娶一個安撫兩個的壯舉,真神人也。

全有更是對關得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讓關得知道全有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是因為他妥善處理了感情上的問題,他肯定會哭笑不得。

“咳咳……”秋曲沒想到關得會當眾把她和他的事情提出來,不由臉一紅,頗有幾分尷尬,“我還沒有答應要嫁你,你怎麼就說出來了?”

在上次關得深夜和月清影、碧悠談心之後,月清影和碧悠都接受了現實,雖然有痛苦有失落,但人生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況且二人也知道,還是秋曲更適合關得,更能推動關得的事業。

月清影和碧悠是接受了現實,秋曲在聽到關得決定和她結婚的訊息時,睜大了眼睛,彷彿聽到了世界末日來臨一樣,不知所措地呆了半天才回答了關得一句話:“關得,你沒發燒吧?”

關得正在喝水,差點兒一口水噴在秋曲的臉上:“我沒發燒,一切正常。你別鬧,我說的是正事,說吧,你嫁不嫁?”

“有你這樣求婚的嗎?”秋曲翻了翻白眼,“太沒誠意了,不嫁。”

關得愣了:“真不嫁呀?好,你別後悔。”

“怎麼個意思?我不嫁你,你就要娶別人了是不是?”秋曲急了。

“也不是,你不嫁的話,我就另外考慮別的辦法了。”

“別的辦法?聽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結婚,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另有打算?”秋曲更不滿了,“我警告你關得,要娶,你就真心實意地娶,別委屈了你,也別委屈了我。”

關得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和你結婚,既是因為愛情,但如果僅僅是因為愛情,不會這麼早結婚,也許還要等上一年半載,同時也因為形勢。在兩方面因素的促使下,我決定提前和你結婚。”關得試圖說服秋曲。他也知道結婚是大事,秋曲又是一個優秀的女孩,追求者眾多,如果他一開口秋曲就迫不及待地答應嫁他,也顯得太不矜持了。

“這樣呀……”秋曲眨了眨眼睛,“我得好好考慮考慮,現在想娶我的人太多了,我得選擇一下,不能就這麼草率地答應了你的求婚。”

關得見秋曲有意拿捏,怒了:“是誰逼我訂婚來著?”

秋曲嘻嘻一笑:“訂婚就和訂金一樣,訂金不退。你現在後悔也晚了,但我也沒有保證你交了訂金就一定和你結婚,更沒有保證結婚時間,對不對?”

“你……”關得火了,“你答不答應?”

“你是求婚呢還是逼婚呢?”

“兩者兼而有之。”

“一個月後給你答覆。”秋曲眨了眨眼睛,調皮地笑了。

自從上次說過這件事情以後,關得一直沒有時間再和秋曲正式提起結婚的事情,現在關得突然當眾丟擲結婚一事,打了秋曲一個措手不及。

“秋曲,你真的不想嫁給關得?”月清影看了秋曲一眼,淡然如風,“你只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關得現在需要結婚,既然要結婚,就必須有一個結婚物件,如果你退出的話,會立刻有人補上。”

“誰是替補,是你還是碧悠?”秋曲笑眯眯的樣子,顯然對月清影頗有挑釁意味的話沒有生氣。

“不是我,也不是碧悠。”月清影在維持關得上,向來不遺餘力,“不要以為就我們三個喜歡關得,其實喜歡關得的人,大有人在。”

“喜歡他的人是有很多,但願意嫁給他的人,就不多了。”秋曲不甘示弱,主要也是她不想這麼容易就投降,讓關得太容易娶了她,她以後還不得被關得製得服服帖帖?

全有笑而不語,蕭佐一臉淺笑,盛夏掩嘴而笑,幾人都樂見關得在感情問題上被詰難。儘管現在是在開會,但由於眾人除了利益聯盟之外,還有深厚的私交,所以眾人誰也不覺得現在談論關得的婚姻大事有多跑題。

況且誰都知道,關得的婚姻事關他的未來,處理不好的話,也許關得現在光明大好的前景會戛然而止。

“誰說的?想嫁關得的人,也不少。不信?不信我打個電話你聽聽。”月清影難得地笑了,一笑,如清風明月,高潔出塵。

蕭佐一時看得呆了,呆了半天,才收回目光,心中起了波瀾。

“好呀,我洗耳恭聽。”秋曲不想讓步。

“不要鬧了。”關得擺了擺手,想要制止月清影和秋曲的打擂臺。不料月清影根本停不下來,她真的拿出了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而且還按下了擴音。

“喂,方木,我是月清影。”

原來月清影打給了方木,關得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是我,清影姐,有什麼事兒嗎?”方木又回了京城。自從餘帥死後,她也離開了石門這個傷心之地,而且杜爺也說了,要從石門全面撤退,她再在石門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不過方木透過關得,也認識了月清影、碧悠、秋曲和齊眉,相比之下,她和月清影、齊眉更對脾氣,聯絡得比較多。

“關得想結婚了,但還沒有定下結婚物件,我和碧悠已經明確不會嫁給他了,我想問你,你願意嫁給他嗎?”

眾人都含蓄地笑了,月清影的問題太突兀太單刀直入了,就算方木真的喜歡關得,突然面臨是不是要嫁給關得的選擇時,她也會無所適從。

“嫁給關得?”方木只遲疑了片刻,就斬釘截鐵地說道,“只要他想娶,我就嫁!”

秋曲的臉色微微一變。

“謝謝。”月清影莫名其妙地對方木表示了感謝,“回頭去京城,我去找你。”

“好。”方木不明就裡,不知道月清影為什麼突然打來這樣一個古怪的電話,但她就是有一說一的性格,不會隱瞞自己的真情實感。

“怎麼樣,秋曲,服不服?”月清影結束通話電話,直直地盯著秋曲不放。

“還有嗎?如果你還能找出一個毫不猶豫想要嫁給關得的姑娘,我就無話可說了,就嫁他算了。有兩個姑娘願意搶著嫁的男人,肯定是好男人。”秋曲故意為難月清影。

月清影不動聲色地笑了,二話不說,又撥出了一個號碼:“齊眉,我是月清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如實回答我,好不好?”

月清影不再和單城時一樣封閉自己,她也學會了交友,不但結交了曹殊黛,還認識了齊眉,和齊眉的關係處得很好,幾乎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儘管大齊眉幾歲,但由於經歷幾乎相同——出身於官宦之家,母親都是富翁,從小家庭條件優越,而且性格相近,一個清冷一個漠然——二人一見如故。

交友之後月清影才發現,封閉自己,只能活在自我的小世界中,敞開自己,結識更多的朋友,擁抱世界,才能活出更廣闊的新天地。

“什麼問題呀,月姐姐,你說吧,我聽著呢。”齊眉經過上次的事件之後,變得乖巧聽話多了。

“如果關得想娶你,你嫁不嫁他?”

“啊?”齊眉大吃一驚,“我沒看出來關哥哥對我有意思呀!真的假的?我一直以為他壓根就沒當我是女孩。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還是你的想法呀,月姐姐,你快告訴我。”

片刻悠然

月清影朝關得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瞥,關得假裝沒有看見,抬頭看天花板,彷彿天花板上有外星人的飛碟一樣,他看得津津有味,看得饒有興趣。

“是我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嫁給他的想法。”

“有是有,像關哥哥一樣又帥氣又有能力還有擔當的男人實在太少了,寧肯殺錯不能放過呀。如果他對我有意思,想娶我,我說什麼也要嫁給他,給他生孩子。不過我也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關哥哥最想娶的人是秋曲秋姐姐。不過話又說回來,秋姐姐其實真的不如我好,我比她溫柔比她大方也比她年輕,關哥哥真的應該選擇我……”

等月清影結束通話電話,秋曲迫不及待地說道:“齊眉她什麼意思嘛?我哪裡不如她了?我比她大方溫柔多了!我才比她大兩歲也叫大,切,聽她說話的口氣,十足是一個小女孩,懂什麼叫愛情什麼叫婚姻什麼叫忠誠什麼叫過日子?不說了,關得,我現在向你求婚,我想嫁給你,想給你生孩子,你趕緊答應。”

見效果達到了,月清影淡然地笑了,碧悠也含蓄地笑了。

關得才知道原來月清影演了一出好戲,是為了讓秋曲主動向他求婚。他暗暗一笑,卻依然是眼睛望天:“受寵若驚呀,居然有人向我求婚,太出人意料太讓人感動了。不過我得好好想想,現在有這麼多女孩想嫁給我,我得挑選一下,貨比三家才能買到好東西。”

“滾!”秋曲怒了,“娶媳婦又不是買東西,你再矯情,我真不嫁你了。快點答應,限你在三分鐘內。”

“好吧。”關得沒有再讓秋曲等候,爽快地說道,“好吧,我答應你的求婚了。”

會議室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全有大聲叫好:“好,太好了,關老弟和秋妹妹終於修成了正果,恭喜,恭喜!”

盛夏也說:“什麼時候結婚?是不是等五一和全有一起舉辦一個集體婚禮?”

“等不到五一了,我現在恨不得明天就娶秋曲進門。”關得哈哈大笑。

“口是心非。”秋曲白了關得一眼,“行了關得,別得了便宜又賣乖,我都淪落到向你求婚的地步了,傳了出去,會氣死多少公子哥。不行,婚期得我定。”

“好,你定。”

“下個月挑一個黃道吉日吧。”

“行,我沒問題。”

“還有,我要辦一個十分隆重的婚禮。”

“這個我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在婚禮舉辦之前,一切保密,不能讓外界知道。”他和秋曲結婚,對他的人生來說,是一次重大的轉折,對何爺的佈局來說,更是一次意外。

“行吧,都答應你。”秋曲知道關得的想法,也就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結婚後,誰掃地誰洗碗?”

“散會!”關得不等秋曲繼續胡鬧下去,大手一揮,趕緊結束了會議。

“哎,我話還沒有說完呢,趁大家都在,我們先把家務活分工一下……”秋曲不肯放過關得。

話才說一半,關得已經溜之大吉了。

會議室傳來了一陣陣善意的笑聲。

關得和秋曲的婚期定下之後,就開始忙碌了。好在房子不用買了,榮璟臺的房子直接就當新房了,而且還是新裝修不久,不用再重新裝修,傢俱也是新的。車子也不用買了,關得有一輛路虎,秋曲有一輛奧迪,誰也不缺車。

剩下的日常用品,周圍的人每個送一件,就已經足夠了。所以結婚的前期準備工作,就是秋曲和秋家在忙碌,關得還和以前一樣當甩手掌櫃。

現在各項工作都進入了正軌,關得也清閒了下來。濱盛的事情,由月清影主抓,碧天集團的工作,由碧悠負責,全有集團,由全有一手掌控,關得雖然在幾家之中都持有股份,卻平常可以放手,當上了富貴閒人。

綠色生態旅遊專案,正在前期的籌備之中,不出意外,估計在一個月內會正式啟動。

本來安排秋曲負責籌備關得純粹控股公司的成立事宜,但由於結婚打亂了安排,純粹控股公司的成立,就暫時推後了。

關得一直堅信,真正的貴人是閒人,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的人,有再多的錢再大的權,也是枉然,因為忙得沒有時間固守本心,忙來忙去,連享受生命感受生命真實的時間都沒有,很可悲呀。最後不管是金山銀山,都帶不走,又有何用?

生命只是一種感覺,快樂也是一種感覺,清靜無為,是快樂的一種,而忙忙碌碌,卻是一種痛苦。一個人如果天天忙東忙西,忙得不行,是沒有福報的表現。真正有大福之人,不用東奔西走,好運好事自然上門。

所謂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

半個月後。

“關得,我是趙乘風,你方便的話,來善濟集團一趟。”正當關得悠閒自在,準備迎接婚期時,一個電話打斷了他的悠然生活。

趙乘風有約,關得必須去,他當即答應:“好,我馬上過去。”

就在關得動身前往善濟集團的途中,他又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來自他意想不到的一個人——杜清泫。

“關得,我是杜清泫。”

“杜爺……”關得一驚,怎麼杜清泫也親自打來電話了,他恭敬而不失客氣地說道,“杜爺有什麼吩咐?”

“關得呀,我和問天在一起,正在說起你。聽說你要結婚了,好呀,好事,祝福你!”

“謝謝杜爺和畢爺!”關得清楚,杜清泫打來電話,絕對不是隻為了祝賀,肯定另有要事。

“我和問天剛剛決定了一件事情,你結婚的事情,雖然有意隱瞞了訊息,但據我所知,何子天還是有所耳聞,如果讓他知道了你準備和秋曲結婚,你想,何子天會不會突然出手阻止你呢?”

關得沉默了一會兒:“盡人事聽天命吧。”

“盡人事聽天命固然是順應天道,努力讓自己的人生走向正確的方向,也是順應天道。”杜清泫輕笑一聲,“所以我和問天決定聯手替你掩蓋你結婚的訊息,不讓何子天提前知道。等你和秋曲結婚之後,成了既成事實,再讓他知道也就無所謂了。”

想了一想,關得沒再多說什麼,他也聽了出來,杜清泫和畢問天心意已決,不管他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二人的決定了,何況二人也是出於好心,他就表示了感謝:“那就謝謝杜爺和畢爺了。”

關得也知道,以杜清泫和畢問天的功力,二人聯手,確實可以將他和秋曲結婚的訊息掩蓋,不讓何爺知道。

“不用謝我,我們也不是為了幫你,是為了幫助我們自己。”杜清泫忽然長嘆了一聲,“人啊,只有自助才會有天助才會有別人相助。餘帥落了這樣一個下場,也是他自作自受。和他相比,關得,你善良敦厚多了。對了,有件事情得告訴你一聲,馬飛燕準備出國了,她現在人在京城清暢園。”

電話斷了,關得也愣了。

關得發愣不是因為杜清泫對他的盛讚,而是杜清泫透露的馬飛燕的行蹤。餘帥死後,馬飛燕也不知道是受了驚嚇還是學聰明瞭,躲了起來,本來約好和全有合作的大事,也擱置了。甚至她到底人在哪裡,全有也失去了線索。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杜清泫卻透露了馬飛燕的行蹤,還真是意外之喜。或許是杜清泫痛恨馬飛燕害死了餘帥,所以才透露訊息給他。

關得當即打給了全有:“據可靠訊息,馬飛燕在京城清暢園。”

“真的?”全有大喜,“我正在京城,馬上去一趟清暢園。”

“好。”關得心中大喜,放下電話,善濟集團的善濟大廈已經到了。

停好車,關得正要邁步走進善濟大廈的大門時,一抬頭,迎面走來一人。來人渾身上下一身名牌,皮鞋鋥亮,頭髮一絲不亂,儼然一副闊少打扮。

不是別人,正是木錦年。

“關得,你好,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你。”木錦年笑臉相迎,上前和關得握手,“最近你風頭正盛,步步高昇,很為你高興。”

木錦年怎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浮華而輕浮。關得暗暗搖頭,和木錦年握了握手,笑道:“錦年兄最近也很不錯嘛,也在石門開啟了局面,可喜可賀。”

“哪裡,哪裡,比你還是差遠了,要向你多學習。”木錦年回頭一指善濟大廈,“怎麼,你和趙乘風有約?”

“是呀。”關得只是簡單一答,並未細說。

“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聚聚,我有許多話想和你說。”木錦年又握了握關得的手,揮手告別了關得。

走出不多遠,上了車,木錦年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朝關得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關得,你等著,我會一點點從你手中奪走一切,包括你的事業和女人。現在,我先從月清影開始吧,月清影本來是我的女人,我要重新奪回來。”

天道無私

關得進了電梯,手機卻又意地外響了,他搖頭笑了笑,接聽了電話。

“關得……”

一個久違的聲音響了起來,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既熟悉又陌生,讓關得一下屏住了呼吸!

“何爺!”關得幾乎說不出話了,在何子天消失了半年之久之後,突然打來了電話,而且還是在他即將和秋曲結婚的前夕,怎不令他既驚又喜?

“我沒在你身邊,你一個人把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條,我很高興。關得,你終於長大了。”何子天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麼從容,彷彿半年時間不見,只不過是雲淡風輕的一瞬,“最近一切還好吧?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吧?”

“一切……還好。”關得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何子天他要和秋曲結婚的事,“何爺,您什麼時候回來?”

“我從來就沒有走開,一直都在。”何子天打了一句機鋒,呵呵一笑,“不要以為我不在,其實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你沒有察覺罷了。繼續按照你的想法走你的路,等時機成熟時,我就會出現了。”

“知道了,何爺。”關得見何爺還是天高雲淡的性格,也就釋然了。既然何爺說了讓他繼續按照他的想法走他的路,他和秋曲結婚,也不算違背何爺的意志了。

“對了關得,你現在先不要考慮你的婚姻問題,因為你的婚姻問題和你的命運息息相關,也和你親生父母的下落有某種關聯,必須慎之又慎。”何子天強調說道,“什麼時候你的姻緣到了,我會及時提醒你的。”

“明白了,何爺。”至此,關得知道何爺打來電話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進一步控制他的人生方向,讓他完全按照他的規劃前進,不能有一絲偏差。

莫非畢問天和杜清泫對何爺的說法真的正確?關得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想些什麼。

直到何爺結束通話了電話,他才清醒過來,一抬頭,電梯已經到了。

“問天、清泫,希望我們可以在關得的婚姻問題上達成共識。”在杜清泫的院子裡,何子天、杜清泫和畢問天三人相對而坐,陽光大好,微風習習,正是春光無限的好時節,何子天一身太極服,飄然若仙。

“好,既然子天這麼說了,我和問天一定配合。”杜清泫呵呵一笑,看了畢問天一眼,又說,“我記得上次子天說過,想和我聯姻,不過目前看來,方木和關得有緣無分呀。”

畢問天也說:“元元和關得,也是有緣無分。關得的姻緣,也不知道到底落在誰的身上?”

“多半是碧悠了。”何子天淡淡地說道,“我一直當關得是自己的孩子,所以關心則亂,在關得的婚姻問題上,一時情急了一些,做出了一些錯誤的判斷,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以後有你們的幫助,我肯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畢問天和杜清泫對視一眼,二人悄然一笑,畢問天說道:“其實關得的婚姻問題,還是順其自然好。人算不如天算,在運師境界多年,我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一點,人啊,太要強了真的不行。畢竟人心都有自私的一面,怎麼可能鬥得過天?天永遠不會敗,為什麼?因為天道無私,無私才是立於不敗之地的關鍵。”

“話是如此,不過古往今來,還是有許多大英雄大豪傑,順天而行替天行道,幹出了一番了不起的事業。”何子天自得地一笑,“就如我們三人,按照一般人的看法,不過無權無勢的閒雜人等,但真正知道深淺的人誰敢不對我們高看一眼?”

“子天,我可是記得你一直淡泊名利,不在意世間的榮辱得失,你這麼說,就著相了。”畢問天有意試探一下何子天。

“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人生感受,如果我以前是千秋大業一壺茶的話,那麼現在的我就是萬丈紅塵三杯酒了,呵呵。”何子天爽朗地大笑。

“紅塵滾滾,不知道牽絆了多少英雄豪傑。子天,你這樣一個世外高人也入世了,忽然讓我感覺很是淒涼。”杜清泫搖了搖頭。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何子天繼續和畢問天、杜清泫二人討論,“世外高人,用佛家的說法來說,就是小乘道,是隻為自己求安樂的自了漢。而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的大隱,才是大乘道,是為了拯救眾生於水火的真正的大道。”

“那關得走的是什麼道?”畢問天以前最愛和何子天辯論,現在他懶得和何子天討論什麼是大道什麼是小道了,他也知道,這麼多年了,誰也說服不了誰,每個人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

“關得走的是中道。”何子天氣定神閒,在他眼中,畢問天和杜清泫聯手也不如他的境界高明,“中道了義,只有中道,才是終極的大道。”

“祝願關得在終極大道之上越走越遠。”畢問天和杜清泫相視一笑,二人心領神會地微一點頭,誰都沒有告訴何子天關得即將和秋曲結婚的訊息,他舉起了茶杯,“來,以茶代酒,乾杯。”

“千秋大業一壺茶,哈哈。”何子天放聲大笑,笑聲中,是說不出來的開心。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好對聯。”關得推開趙乘風的辦公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對聯,他不由讚道,“趙老,您應該是很愛喝茶了?”

趙乘風一身白色的練功服,淡然而立,如果不是身處寬大的現代化辦公室中,真讓人疑心他是一位不被世事困擾的富貴閒人。

辦公室寬大而亮堂,雖然裝修不顯高檔,卻處處透露出厚重和滄桑,精緻的紅木傢俱以及實木地板,在不動聲色中透露出沉甸甸的奢華氣息。

“我對茶談不上多愛,只是平常喝水的時候,喜歡放上幾根而已。”趙乘風呵呵一笑,請關得入座。

“趙老的境界確實高,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管是喝白水還是喝茶,都是為了止渴。”

“說得好,食無求飽,人生在世,能明白大道至簡的道理,很不容易。小關,沒想到你在佛學上也這麼有造詣。”趙乘風看關得時的眼神,已經開始熱烈了。

“不敢,不敢,對佛學我可沒有什麼造詣,佛學博大精深,我連皮毛都沒有學到。”關得不是謙虛,而是確實不敢自稱在佛學上有造詣。佛經浩瀚如煙海,他才看了幾本,怎敢說有造詣?

“來,坐,坐。”趙乘風熱情地邀請關得坐下,他坐在了關得的對面,用手一指牆上的一幅字,問道,“小關呀,你來點評點評這幅字。”

關得在書法上其實更沒有什麼造詣,不過既然趙乘風開口了,他就得有所表示。為了表示恭敬,他站了起來,來到字前,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前面的部分是蠅頭小楷。

一句實在話:珍惜生命、好好活著。

二句真心話:

1.不要讓外物奴役了你的心靈。

2.不要讓金錢代替了親情。

三句良心話:

1.好好地孝敬父母,因為他們才是你的佛。

2.好好地培養子女,因為他們才是你的希望。

3.好好地與人相處,因為你食人間煙火。

四句心裡話:

1.活在當下便是禪,再苦再累也要笑一笑。

2.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看八九,常想一二。

3.常給心靈洗個澡,雜七雜八的灰塵都去掉。

4.學會簡單生活,簡單是一種平凡,但不平庸。

五句知心話:

1.別為小事去計較。

2.別為錢財去煩惱。

3.別為貪慾去籠罩。

4.別為情緒去困擾。

5.別和他人去比較。

蠅頭小楷別看沒有什麼特色,想要寫好卻也不易,很能體現一個人的功力。就關得的認知,字的內容暫時不論,只說字的筆鋒,沉穩中透露出大氣,嚴謹而不失活潑,隱隱有大家氣象。

後面的部分,筆鋒一轉,由小楷變成了行書。

六句名言:

1.相信自己,用微笑迎接生活和工作中的各種考驗。

2.激勵自己,用行動和努力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

3.鼓舞自己,讓自己時刻保持一顆上進的心。

4.磨鍊自己,讓自己的心性保持平和。

5.善自己,讓自己儘量達到完美。

6.忘卻自己,使自己儘快入道成佛。

七句老人言:

1.不要攀,不要比,不要自己氣自己。

2.活多幹,話少說,人人心裡有桿秤。

3.少吃鹽,多吃醋,少打麻將多散步。

4.按時睡,按時起,跑步游泳健身體。

5.夫妻愛,子女孝,家和比啥都重要。

6.行點善,積點德,心裡常念彌勒佛。

7.吃點虧,受點苦,笨點傻點也是福。

可以明顯看出,這一部分的行書和前面的蠅頭小楷出自同一個人,但又明顯不同的是,由蠅頭小楷到行書,就如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休閒灑脫的中年男人,由之前謹小慎微的緩慢行走變成了輕鬆隨意的跑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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