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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蕭佐最喜歡的一句詩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不過現在是和平年代,立不了戰功了。但和平年代也有熱血沸騰的時刻,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他要衝冠一怒為兄弟。

替天行道

如果身體從小恙轉變成大病,再醫治不及時的話,人就有了性命之虞。運勢也是一樣,如果一直低落下去,低落到了沒有機會反彈的程度,就和一個人病入膏肓一樣,從此將會一蹶不振。

難道是因為被馬飛燕算計了?

不應該呀,就算牛天子被馬飛燕算計了,也不至於運勢低落到耗盡的地步。對,牛天子的運勢即將耗盡!

一個人的運勢耗盡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存款花完了,運勢還在,那麼還可以東山再起。但如果運勢耗盡了,就是福分沒有了,福分沒有了只有兩種結果——重病在床或是一命嗚呼。

牛天子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意外,否則以關得推算,牛天子不至於現在就耗盡運勢。而且從他的面相來看,他雖然不是長壽之命,也不是夭折之相,最少也能活到六七十歲。

“牛天子怕是不行了……”關得搖了搖頭,“我懷疑有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腳,他被人暗算了。”

“被馬飛燕暗算了?”全有沒理解關得的深意,還以為關得說的是表面上的事情。

“不是,馬飛燕頂多能算計牛天子的錢,卻暗算不了牛天子的運勢,牛天子是被高人暗算了……他的下場會很慘,不但會輸得一無所有,而且還有可能連命都賠進去。”

“誰這麼狠,要錢還不算完,還要命?”全有也嚇著了,一臉驚愕。

“等我再看看……”關得再次凝神觀察了牛天子片刻,腦中突兀地閃過一個人的名字,他再想細看時,牛天子已經上車了。

“馬飛燕和餘帥在一起?”關得問出了他的疑問。

“是呀,我也聽人這麼說。”全有此時才跟上關得的思路,“啊,關老弟,你的意思是……背後暗算牛天子的人是餘帥?”

關得點了點頭,沒有正面回答:“餘帥是杜清泫的弟子,他也知道逆天而行的後果。杜清泫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弟子呢?”

別說關得不理解杜清泫為什麼會教出這樣的弟子,就連方木也不理解。

“杜爺,您怎麼會教出餘帥這樣的弟子?”方木氣呼呼地說道,看了坐在一旁垂頭喪氣的餘帥一眼,“有些事情做了就沒有辦法改變了,餘帥,你好自為之吧。”

餘帥雖然垂頭喪氣,卻還是不肯服氣:“也未必我暗算了牛天子,天道法則就會反彈到我身上。方木,你不要故意嚇人好不好?何況牛天子本來就是氣數已盡,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行自私自利之事?行了餘帥,你也不用辯解了,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害牛天子,就是因為馬飛燕。”方木對餘帥和馬飛燕的私情深惡痛絕,覺得餘帥非和馬飛燕這樣一個爛女人混在一起,有辱杜爺名聲。

本來方木還以為餘帥和馬飛燕在一起,就是貪圖馬飛燕的身體,要的也只是露水姻緣,不會出什麼大事,她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餘帥因為發現了馬飛燕和牛天子上床,一怒之下,居然出手暗算了牛天子,暗中為牛天子改命。

當然,餘帥可沒有好心為牛天子提升運勢,而想將牛天子推向了沒有機會翻身的火坑,讓牛天子運勢耗盡。

“你還好意思說我,方木,你天天和關得住在一起,眉來眼去,你不也是看上了關得?聽說你還和關得去野營了,不錯嘛,真是新潮,野營的時候野合,多有情調多浪漫,你也不怕野合衝撞了天地?”餘帥反唇相譏。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杜清泫被二人吵得頭大,重重地一放茶杯,“你們都住口!”

由於用力過猛,杜清泫心愛的茶杯被摔得粉碎。

春節已過,已是初春季節,坐在暖暖的陽光之下,頗有一種時光靜止的美感。尤其是杜清泫的院子,不但收拾得非常乾淨整潔,而且假山池塘樹木花草,層次分明,很有園林的風範。如果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肯定美不勝收。

只不過陽光雖好宅子雖好,坐在院中的幾個人,卻亂了心緒,心中全無半分美好。

方木從石門返回京城,一到京城就聽說了餘帥暗中向牛天子出手的事情,頓時氣得大罵餘帥愚不可及,怎麼做出了殺敵八百自傷一千的蠢事?

餘帥才不聽方木的呵斥,他和方木一起來找杜清泫,想請杜清泫做出判斷。

杜清泫被餘帥和方木的爭辯吵得心煩,站了起來,來到了院子的一角。角落裡,有一株迎春花已經悄然開放,粉黃色的小花在春風中隨風搖曳,展現出生命最純淨最美好的色彩。

杜清泫心思沉重,心中沒有一絲因為春天的到來而油然升起的喜悅,不管是餘帥還是方木,都讓他失望了。

餘帥也就算了,作為方木的候補,他原本對餘帥也沒有寄予厚望,只希望餘帥可以成為方木的助力。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希望餘帥墮落到利用改命之法和別人爭風吃醋的地步,太丟人太下作了,簡直就是有辱他的門庭!

而方木雖然是奉命接近關得,但方木顯然已經深陷感情的旋渦不能自拔,她已經被感情左右了理智,對關得的喜歡大過對關得的提防。照此下去,方木最終成為關得的傀儡,被關得隨意擺佈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杜清泫大為頭疼。除了生方木和餘帥的氣之外,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方木和餘帥會變成這樣,是他教導無方,還是因為何子天在背後做了什麼手腳,影響了方木和餘帥的判斷?

“杜爺……”

“杜爺……”

方木和餘帥見杜清泫一臉沉重,知道杜爺生氣了,二人都不敢再大聲說話。

杜清泫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要打擾他的思路。他背起雙手,在一棵即將煥發生機的柳樹前轉來轉去,腦中在不停地思索一個問題——何子天自從上次突然出現,提出要和他聯姻之後,又消失了,到現在為止,沒有一點兒訊息。到底何子天人還在京城還是去了別處,他不得而知。

到底何子天打的是什麼算盤,他也不得而知。到底方木和餘帥跑偏的背後,是不是有何子天的推動,他還是不得而知。

到底何子天在背後布了一個什麼局呢?

杜清泫由點及面由小及大,一時想了許多,陽光照在他滿頭的白髮和微顯滄桑的後背之上,不知何故,忽然有了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壯。

“餘帥,你打電話通知畢問天,如果他有時間,請他過來一趟,就說我請他喝茶。”杜清泫忽然迫切地想和畢問天一敘。

“好。”餘帥見杜爺不再追究他的責任,他忙不迭答應著,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如果你能嫁給關得,和他來往也沒有什麼。如果不能,就斷了吧。”餘帥一走,杜清泫語重心長地對方木說道,“至於餘帥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他,人各有命,不能強求,隨他去吧。”

方木心中一驚,不是驚訝她和關得的事情,而是她聽了出來,杜爺有了要放棄餘帥的意思:“杜爺,難道就這麼讓餘帥放任自流了?您不打算拉他一把?”

“來不及了。”杜清泫暗歎一聲,剛才他暗中觀察了餘帥的運勢,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就當沒有發生過。目前我們最大的問題是防範何子天,而不是關得。”

半個小時後,畢問天趕到了杜清泫的四合院。

“清泫,有什麼事情這麼急著見我?”畢問天一進院子,就著急地問道,他最近正為應劫的事情忙碌,顧不上別的事情。

應劫的重點,落在了劉落落身上,但要在短時間內讓劉落落改命成功,也不是一件易事。畢問天一向喜歡挑戰自己,他就將為劉落落改命當成了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來抓。

和畢問天一起來見杜清泫的,還有元元和紀度。

元元隨劉落落回石門,陪劉落落一段時間後,又返回了京城。基本上劉落落對她已經言聽計從了,她說什麼是什麼,對她的認同已經超過了於天凱,她和劉落落的交往,劉落落完全瞞過了於天凱。

正是出於對劉落落的放心,再加上想回京過年,她就沒有再陪在劉落落身邊。反正畢爺也說過了,年後找個由頭讓劉落落來京城工作,這樣就更方便了。

紀度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他在石門因暗算關得被反彈並且又遭到了吳三皮的毆打,受傷不輕,足足休養了數月之久,才恢復了生龍活虎。現在的他躍躍欲試,想再回石門和關得一比高下,畢問天卻不同意,讓他安心待在京城。

在畢問天看來,關得在石門越是順水順風,隱藏的隱患就越大。他一心認定,關得是被何子天利用了,關得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裳。他人是誰?當然是何子天了。

必有一戰

所以畢問天不打算再對關得出手了,關得在石門越成功越好。關得越成功,影響力越大,福分越大,到時何子天想從關得手中奪走他的一切就越難。

至於木錦年和花流年還依照他的吩咐在石門和關得明爭暗鬥,就由他們去好了,反正木錦年和花流年是死是活,他並不放在心上。贏了,就當鍛鍊了木錦年和花流年;輸了,就當成就了關得。不管輸贏,都影響不了他的大計動不了他的根本。

“問天,來,坐。”杜清泫親熱地招呼畢問天坐下,又讓方木上了茶,在暖暖的春光之中,他舉杯向畢問天示意,“來,嚐嚐我的鐵觀音。”

畢問天知道杜清泫找他前來,必定有事,但杜清泫並不急著說事,他也不急,就慢慢地品了一口茶,笑道:“好茶呀好茶,回味悠長,香綿可口。”

“酒是越陳越香,茶是越嫩越好。”杜清泫看出了畢問天剛來之時行色匆匆,就閒話少敘,“問天,有這樣一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隨後,他將方木喜歡上了關得而餘帥為了馬飛燕背後朝牛天子出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元元和紀度聽了,二人相視一眼,都是一臉驚愕之色。

畢問天臉色不變,心中暗自思忖半晌:“清泫,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這些事情的背後,有何子天的影子?”

“是呀,我總疑心是何子天在背後做了手腳,暗中推動了這些事情,要的就是毀了方木和餘帥。”杜清泫面有憂色。

“如果何子天想毀了方木和餘帥,他同樣不會放過元元和紀度……”畢問天沉吟片刻,抬頭望了望天,“我夜觀天象,水落石出就在今年春天。”

天象是古代星佔家對天空發生的各種自然現象的泛稱。現代通常指發生在地球大氣層外的現象,如太陽出沒、行星運動、日月變化,彗星、流星、流星雨、隕星、日食、月食、鐳射,新星、超新星、月掩星、太陽黑子等。

天象和世間榮敗相對應,並非某些人口中的封建迷信,而是有一定的科學依據。老子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世間之事,和天道有某種呼應和聯絡。所謂天災人禍、天怒人怨就是古人總結的天人感應的例證。

古人經過長時間夜觀天象的經驗累積之後,發現星座移動的方向是有規律可循的,可以和地球上氣候變化相吻合。《鶡冠子》中曾有這樣的記載:“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這是以黃昏時觀察北斗七星的位置,來判斷季節。而這種觀察天象有規律的變化來定四季,就叫作“觀象授時”,在沒有曆法的時代,曾經為古人使用過一段很長的時間。

古人正在是觀象授時之中,逐漸發現了天象的變化和人間興衰的對應,《易·繫辭上》:“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指天空的景象,如日月星辰的執行等,古人常用以佔吉凶。天象大可以和人間大事對應,小可以和某一個人對應。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何子天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了……”杜清泫點頭說道,“問天,還是你最瞭解何子天呀,我以前也被他矇蔽了。”

“呵呵,我和他師兄弟一場,在被他矇蔽了二十年之後才看清他的為人,清泫,你認不清他的真面目也沒有什麼了。”畢問天搖頭說道,“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外似樸野,中藏巧詐……如果是古代,何子天會成為一代權臣。只不過他就算機關算盡,也沒有改命成功。”

“不對吧,何子天現在應該是權傾天下的隱形掌門人了,怎麼還沒有改命成功?”杜清泫不解畢問天之語。

“何子天想要的不是當隱形掌門人,他想要的是真正的權傾天下,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機會進入官場。清泫,你肯定不知道其實當年何子天的志向是當一個大官,哈哈。”

“何子天居然想當官?”杜清泫一時驚訝,“難道他不知道一入官門深似海,稍有不慎就翻船的道理?不過,越是兇險的地方,越容易積累功德,只要發心正確就好,公門之中好修行呀。”

“你覺得以何子天的為人,就算進入了官場,他能發心正嗎?”畢問天冷笑一聲,“幸好他只是一個隱形掌門人,雖然有不小的影響力,但畢竟有限,登不上大雅之堂,否則以他的人品,權力越大,為害就越大。”

“這倒是。”杜清泫感慨萬千,“問天,是該我們摒棄前嫌握手言合的時候了。否則萬一等何子天坐大了,到時他出手對我們各個擊破的話,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呀。”

“我們聯合沒有問題,但我們也不能坐等何子天佈局完畢之後,一口吞下我們吧?我們應該適當地反擊才行。”畢問天老謀深算地笑了,“你忘了我一再強調,何子天的整個佈局之中,關得是棋眼?”

“你的意思是,還得毀了關得?”

“幹嗎非要毀了關得?毀了關得,我們也會損失不少福分,說不定還會被關得拖累。”畢問天呵呵一笑,“我們應該幫助關得,讓關得迅速發展壯大起來。關得的福分提升越快,他就越不受何子天控制,到時何子天想要拿關得當他人生最大的跳板時才忽然發現,關得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你說,何子天到時是會先出手對付關得,還是先對付我們?他肯定沒有心思對我們出手了,光是一個關得,就足夠讓他頭大了。”

“問題是,關得未必會和何子天反目。他對何子天一向言聽計從,視何子天為再造恩人,別說何子天要他的全部財產了,就算要他的性命,他也會毫無怨言。”杜清泫對關得是不是會反對何子天心裡沒底。

“如果何子天只是想要關得的財產,關得也許真的會雙手奉上。但何子天和關得之間的關係,並不是簡單的師徒關係,他們之間還有不為人知的恩怨。”畢問天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關得和何子天之間,必有一戰。”

“此話怎講?”杜清泫一時驚訝。

“具體內幕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大概可以猜到,關得和何子天之間,埋著一顆定時炸彈,這顆定時炸彈,就是關得的親生父母!”

“我也隱約聽說關得親生父母的失蹤和何子天有關係,但具體背後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杜清泫的眉頭舒展了幾分,“聽你這麼一說,問天,我心裡又有底了,哈哈。你說吧,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大力推動關得的成功,助關得一臂之力。”畢問天哈哈一笑,“如果元元或是方木最後能抓住關得的心,嫁給關得,就更是好事了。”

“助關得一臂之力不難,但想讓關得娶元元或是方木,就不好辦了。關得對秋曲是一往情深,而且他對碧悠也有感情……”杜清泫想了一想,“何子天不想讓關得和秋曲成了好事,想促成關得和碧悠結婚,我們不如暗中推動關得和秋曲的感情,一旦關得和秋曲結婚,勢必會打破打亂何子天的計劃,讓何子天亂了陣腳。”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畢問天微微一笑,看了元元和方木一眼,“不過就是不知道元元和方木有沒有意見?”

元元對關得雖然有好感,但遠不如方木對關得動了真情,她甜甜地一笑:“我一直當關得是大哥哥,也很喜歡秋曲姐姐。如果關哥哥能娶了秋曲姐姐,我會衷心地祝福他們幸福。”

“哦……”畢問天笑了,有心考元元一考,“那我問你,元元,你覺得關得和秋曲最後能走到一起嗎?”

“從面相上看,關得和秋曲有夫妻相。從心性上看,關得和秋曲,一個沉穩一個灑脫,可以互補,關得命數奇特,秋曲又是無底相,他們如果結婚,會是一樁完美的婚姻。”

“你怎麼看,方木?”元元一說完,杜清泫就問到了方木。

方木不但對關得動了真情,而且還和關得有過肌膚之親,她對關得的感覺複雜而難言,儘管她也知道,她和關得結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說讓她去一手推動關得和秋曲的婚姻,她做不到:“我並不看好關得和秋曲的婚姻,就算關得和秋曲有姻緣,但在何子天的強力反對下,他和秋曲還是很難走到一起。何子天太厲害了,佈局了二十多年,直到現在才稍微露出一點破綻,他會因為關得的婚姻問題而讓全域性功虧一簣?肯定不會,他也許早就想好了後手。”

方木的話不無道理,畢問天和杜清泫聽後,一時都沉默不語了。

過了一會兒,紀度氣呼呼地說道:“哪裡用這麼麻煩,直接找到關得,告訴他何子天是在算計他,讓他趕緊娶了秋曲不就行了?”

破局之法

杜清泫哈哈大笑:“事情真要這麼容易就辦成了,世界也就太平了。紀度,你想得太簡單了。關得被何子天洗腦,現在他把何子天奉若神明,何子天不同意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去做。”

“如果找到了關得的親生父母,讓他的親生父母告訴他真相,會不會也能讓何子天的計劃功虧一簣呢?”元元想到了一個主意。

“也不行,關得親生父母的失蹤,我懷疑背後就是何子天一手推動的結果,也就是說,關得的親生父母對何子天也是言聽計從。”畢問天搖了搖頭。

“我有一個辦法……”方木神情淡然地說道,“現在破了何子天之局的關鍵點是在關得的婚姻之上。杜爺也說過,如果關得沒有聽從何子天的安排而私自娶了秋曲,就等於破壞了何子天佈局之中的一個關鍵環節,說不定會讓何子天情急之下露出馬腳,所以,如果在背後推動關得儘快娶了秋曲,也不失為一個瞞天過海的辦法。”

“好主意。”畢問天點頭稱好。

“主意是不錯,不過會不會委屈了你?”杜清泫知道方木對關得的感情,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又不是隻有他一個。況且我對他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只是一點好感罷了。”方木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如果能讓關得成為何子天的滑鐵盧,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功,也算我沒有辜負杜爺對我多年的教誨。”

“想推動關得儘快娶了秋曲,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別看只是一樁婚姻,表面上是成人之美,但如果處理不當,也會損失福分,甚至有可能影響自己一生的運勢。”畢問天不無憂慮地說道,“自古媒婆無好命呀。”

畢問天的話雖然有些誇張有些危言聳聽,但也並非無稽之談。古往今來,媒婆大多由無所事事或是熱心的閒人擔當,憑藉一張嘴,走遍三里五鄉,到處撮合未婚男女,以求得口腹之慾。雖然也說成了不少金玉良緣,但也破壞了一些美滿婚姻。

婚姻之事是大事,緣乃天定,分是人為,如果媒婆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撮合美滿姻緣倒也無妨,如果只是為了貪圖喜錢為了口腹之慾,就有可能落了是非。

在古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男女婚姻的基礎。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親,由此可見,媒人在以前的重要性,完全就是男女走向婚姻的必不可缺的橋樑。

媒婆大多能說會道,善於左右逢源。一些原本並不相配的婚事,經媒婆搖唇鼓舌、瞞天過海,居然得以說合成功。如果哪一方得罪了媒婆,她們從中作梗,三言兩語,也可能把一樁好姻緣給攪散。於是求媒說親者都不敢怠慢媒人,對媒人的招待都很周到和豐厚。每當媒人光臨,無論男女雙方,都要按例煮點心款待,甚至置酒犒勞。泉州有句俗語:“要成不成,媒人飯先走。”惠安人則說:“吃成吃成,無吃不成。”“新娘過門算圓滿,媒人點心三十六碗。”婚成之日,無論何等媒人,男女雙方都要給予一定謝禮,一般男方所饋較多。

當然了,方木不是媒婆,但如果她在背後推動關得和秋曲,如果關得和秋曲的婚姻美滿幸福,那麼她不會損失福分;如果關得和秋曲在一起不是金玉良緣,而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後到了鬧離婚的地步,那麼作為背後的推手,方木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不是明面上的責任,而是福分上的損耗和運勢上的衰減。

“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嚴重後果的心理準備。”方木淡淡地說道,“如果能破滅了何子天的大計,總要犧牲一個人的話,我願意犧牲。”

杜清泫感慨地說道:“方木,委屈你了。”

餘帥冷哼一聲:“說得漂亮,就怕有人假公濟私,最後她和關得成了好事,就是節外生枝的麻煩了。”

“餘帥!”杜清泫瞪了餘帥一眼,“你馬上和馬飛燕斷了聯絡,如果再不聽話,你以後別進這個門了。”

“啊?”餘帥沒想到杜爺對他如此嚴厲,他一時大腦短路,“杜爺,我,我,我是想利用馬飛燕制衡全有,然後再影響到關得的運勢……”

“不要再說了。現在重點不在影響關得的運勢上面了,而是要如何阻止何子天的崛起。你不要再拿你的私心當公心了。如果你還一意孤行,斷不了和馬飛燕的曖昧關係,你以後就愛去哪裡去哪裡好了。”杜清泫臉色一寒。

餘帥現在翅膀還沒有硬,如果被杜清泫遺棄的話,他雖然不至於連生存都成問題,卻會失去大好前途。現在他年薪百萬以上,名下又有許多大型集團公司的股份,杜清泫一句話,就可以將他打回原形。

“杜爺,我再也不敢了,一切聽從杜爺的吩咐,馬上和馬飛燕斷了聯絡。”餘帥痛哭流涕。

杜清泫揮了揮手,不想再看餘帥的表演。餘帥無奈,不滿地瞪了方木一眼,轉身走了。

“清泫,你的話餘帥並沒有聽進去。我看他最近可能會遇到什麼麻煩,你真的對他放任自流了?”畢問天意味深長地看了餘帥的背影一眼。

無奈地搖了搖頭,杜清泫說道:“我就是對他太縱容了,才讓他膽子越來越大。如果早一些對他嚴格約束,他也不會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都是我害了他。”

“人各有命,清泫,你也不必過於自責。別說我們只是運師,就算到了命師的境界,又能怎樣?能改的只有自己的命,而且還只是一部分,改不了別人的命。”畢問天倒是看得開,“盡人事聽天命就是了,歸根結底,能不能改命成功,還在心性。”

“餘帥怕是有一難了,能不能過去,全看他自己了,我決定不幫他了。”杜清泫呵斥餘帥並且趕他走,也想是敲打他一番,好讓他及時醒悟,最後餘帥能不能改掉毛病,全看他自己了。

餘帥一個人氣呼呼地出了院子,來到外面,坐進了寶馬車內,他發動汽車,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

“飛燕,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帥帥呀,找我有什麼事情?我現在沒空呀,過幾天有空了,我再和你說。好了,先這樣。”馬飛燕現在沒有心情理餘帥,隨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餘帥怒了,一摔手機:“媽的,一個**也敢跟我矯情?信不信老子轉身就賣了你!?”

想了想,餘帥又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半天,才有人接聽。

“喂,誰呀?”

“是我,餘帥,請問你是商開商少嗎?”餘帥的語氣,微有幾分恭敬,只不過在恭敬之中,也有幾分傲然。

“餘帥?”商開一愣,想起了餘帥是誰,“呵呵,原來是餘少,我是商開,怎麼了,有什麼吩咐?”

“我哪裡敢吩咐商少,呵呵,我知道商少一直想找到馬飛燕,我現在有了馬飛燕的下落,你想知道嗎?”餘帥決定把馬飛燕賣給商開了。

商開卻打了個哈哈:“不好意思餘少,我已經知道馬飛燕的下落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正在忙,回頭再打給你,再見。”

“他媽的!”餘帥氣得又摔了電話,怎麼他今天事事不順?

餘帥怒了,一腳油門踩下,一路狂奔,直奔京城三環而去。他打算去馬飛燕家裡,和馬飛燕說個明白,希望和馬飛燕有一個了斷。

杜爺的話不能不聽。

才走到半路,手機又響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就不太想聽,不過見是石門的號碼,他心思一動,又接聽了電話。

“餘帥嗎?我是牛天子。”

牛天子?餘帥心中一跳,牛天子找他有什麼事情?他和牛天子雖然認識,卻沒有什麼私交。

“是我,有事嗎牛天子?”餘帥很不喜歡牛天子的名字,覺得一個人叫什麼天子,實在是自高自大。

“有事,找你餘大少當然有事了。”牛天子嘿嘿一笑,“是這樣,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從現在起,飛燕是我的人了,你以後離她遠一點兒。”

什麼?餘帥幾乎要出離憤怒了,如果他不是正在開車,他說不定會暴跳如雷:“你再說一遍牛天子?你有種再說一遍?我告訴你,馬飛燕是我的人!你休想搶走她!”

“嘿嘿,不怕告訴你,餘大少,我剛剛給飛燕的賬戶打了一千萬的預付款,是什麼預付款你知道嗎?是訂婚的預付款。在飛燕拿到我的錢的一刻起,她就註定是我的人了,你以後要是敢再動她一根手指頭,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對我不客氣?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話。”餘帥放聲大笑,“你怎麼對我不客氣?你敢對我不客氣?告訴你牛天子,我一根小手指就可以打倒你。”

讓一切順其自然

“放屁。”牛天子很不客氣地回敬了餘帥一句,“我就在石門等著你,有種你來石門找我單挑?飛燕在床上說了,我比你厲害多了。她還說,你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你不是男人,哈哈。”

“牛天子!”餘帥氣得七竅生煙,“你等著,我這就出發去石門,我要和你單挑。誰臨陣脫逃誰不是男人!”

“沒問題,我等你。槐安路安平橋,給你四個小時時間,如果你到時沒到,我過期不候,就當你輸了。”話一說完,牛天子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被牛天子一刺激,餘帥一時熱血沸騰,什麼都拋到了腦後,就連杜清泫的話也當成了耳旁風,當即原地掉頭,直奔高速公路而去。不管了,說什麼也要好好收拾牛天子一頓,不能讓牛天子太囂張了。一個偽娘,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裡,太狂妄了。

餘帥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汽車絕塵而去之後不久,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現身了。

來人揹著雙手,一身飄逸的太極服,當前一站,灑脫出塵,道風仙骨,猶如世外高人。如果關得見到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已久的何子天。

何子天身邊還有一人,此人關得也認識,正是上次在歲月樓偶遇的何叔。

“方遠,你看餘帥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了?”何子天淡然而立,一副世事於我如浮雲的清高。

“怕是回不來了。”何方遠眉頭微微一皺,“其實剛才應該攔下他的,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這麼袖手旁觀讓他走了,不符合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天道。”

“話是如此,可是每年自殺的人也太多了,你救得了他的命,救不了他的心。他一心想死,你救他一次,卻救不了他第二次。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他自己非要去送死,怪不了別人。”何子天微微搖了搖頭,“方遠,有一個故事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什麼故事?”何方遠問道。

“從前,有一個流浪漢,走進一座寺廟,看見菩薩坐在蓮花臺上被無數人膜拜,他非常羨慕。羨慕之餘,他大著膽子問菩薩:我可以和你換一下嗎?讓他想不到的是,菩薩答應了他:可以,但有一個條件,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開口。

“不說話還不容易?流浪漢答應了,菩薩就讓他坐上了蓮花臺。他的眼前整天嘈雜紛亂,要求者眾多,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平安,也有人求天下太平,不管是誰或是在求什麼,他始終忍著沒開口。一日,來了個富翁。富翁跪拜,開口求道:求菩薩賜給我美德。磕頭之後起身,卻沒注意到他的錢包掉在了地下。流浪漢剛想開口提醒,他想起了菩薩的話,就只好閉嘴了。

“富人走後,又來了一個窮人。窮人拜求:求菩薩賜給我金錢,家裡人病重,急需用錢。磕頭之後起身,他在地下看到了一個錢包。窮人大喜,菩薩真顯靈了。他拿起錢包就走。流浪漢想開口說那不是菩薩顯靈,那是一個富翁丟的錢包,可他又想起了菩薩的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窮人剛走,又進來了一個漁民。漁民拜求:求菩薩賜我安全,出海沒有風浪。磕頭之後起身,轉身要走,卻被發現丟了錢包的又回來的富翁揪住。富人認定是漁民拿了他的錢包,漁民矢口否認,為了錢包,二人扭打在一起。

“富翁和漁民互不相讓,揪打不休。流浪漢不忍心看到漁民受冤,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忘記了菩薩說過的話,大喊一聲:住手!然後他就把一切真相告訴了他們,再然後,富人找到了窮人,要回了錢包,放走了漁民,一場糾紛平息了。流浪流以為他做了好事,菩薩回來了,卻對他說:你還是去做流浪漢吧,你做不了菩薩。流浪漢急了,為什麼,我明明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呀?菩薩搖了搖頭,你以為自己很公道,但是你不知道事情背後隱藏的因果……

“因為你的開口,窮人沒有得到那筆救命錢,富人沒有舍財而積德,漁夫出海趕上了風浪葬身海底。如果你不開口,窮人得到錢後,家人的命有救了。富人雖然損失了一點錢,但他的錢救了別人的命積了自己的德。而漁夫因為和富人的糾纏沒有出海打魚,躲過了風雨,逃過了一難,至今還活著。”

“我明白了,爸,故事裡的道理是……”何方遠點了點頭,領會了何子天想要表達的意思,“許多事情,該怎樣就怎樣,讓事情順其自然地發生,結果可能會比人為干預要好得多。天道無言,但天道又最是公正。有心改命的人,天道會還他一個未來。甘心認命的人,隨波逐流,天道會讓他自生自滅。”

“你明白就好。”何子天點了點頭,“你現在馬上動身去石門。”

“去石門?為什麼?我剛從石門回來。”

“關得有難,你得幫他。”何子天一臉嚴肅。

“什麼難?”

“沒時間多說了,你現在就動身吧。”何子天催促何方遠,“再晚的話,也許你會錯過最佳出手時機。”

“知道了。”何方遠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關得,你臉色不太好,氣色有點黯淡,是不是最近運勢在走低呀?”飯後,關得和眾人一起出了東風樓,準備回去的時候,秋曲打量了關得幾眼,突然就冒出了一句。

“還真是,關得,你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盛夏打量關得幾眼,附和秋曲的話。

“確實,關老弟,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有點蒼白,我認識你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全有看了關得幾眼,嚇了一跳。

“真的嗎?”三人成虎,關得自己倒沒什麼感覺,但都這麼說,他也心中大跳,衝秋曲借過了鏡子照了照。

不照還好,一照之後,他更是吃了一驚。

見關得臉色都變了,秋曲也嚇著了:“怎麼了關得,是不是要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沒事,就是最近運勢有點走低,正常,正常現象。有高就有低,有起就有伏,不用擔心。”關得雖然看出他近期可能會有麻煩上身,但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他一直相信大成若缺的道理,最近事情太順了,必然會有不順來中和順利,否則就會出現月圓則虧的遺憾。

太順了有時反而不是好事,因為太順的背後,往往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進去,摔一個大大的跟頭。

“對了,清影,你選的兩個惠民小區的地段,風水怎麼樣?”關得故意轉移了話題,不讓眾人為他擔心。

“風水?我不懂,也不知道好不好。”月清影瞭解關得,知道關得的話是有的放矢,就順著關得的話往下說,“正好今天有時間,不如陪你去看看,順便請你看一下風水。”

“好呀。”關得見月清影及時領會了他的意圖,就笑了,“誰有時間和我一起去?”

本來蕭佐還有事情,但見沒人提出要走,他也不好意思特立獨行,正好他也想投資惠民小區,去看看具體位置,也是好事,就隨眾人一起去了。

一行人先去了橋西區的地皮。

橋西區的地皮位於西二環以內,位置還算不錯,是經曹殊黛牽線拿下的地皮。這是一塊很方正的地,可以建造一個方正的小區,地皮正好夾在四條道路的中間,可謂四通八達。

“不錯,是塊好地,除了位置稍微偏一點外,其他方面都很好。從風水上來說,方正的地比較好,在方正之外,如果再正南正北,周圍是橫平豎直的直路,就更好了。”關得對月清影選中的地皮很滿意。

“風水真的管用嗎?”盛夏見關得說得頭頭是道,大為動心,“關大師,你可是盛世集團的顧問,回頭也幫我看看我的辦公室的風水?”

蕭佐也躍躍欲試,想請關得為他也看一看。

關得卻只是擺了擺手:“先去長安區的地皮看看,看完之後,我再和你們說說風水。”

“好呀。”盛夏歡呼了,她對惠民小區專案本不如蕭佐熱絡,就只是想隨便看看,就當散心了,沒想到,又見到了關得懂風水的一面,不由大喜。

一個小時後,幾人又趕到了位於長安區的一塊地皮之前。

“就是這塊地,我看上了,但錢不夠。”月清影看了蕭佐一眼,“正好蕭董也來了,是不是投資,蕭董看了再說。”

“這塊地周圍都是斜路,按照關大師的說法,似乎風水不太好。”蕭佐一臉疑惑地看向了關得,“關大師,你說這塊地有沒有升值空間?”

這塊地並不方正,是一塊三角地,位於三條路的交叉的中間,和上一塊地四面臨路不同的是,這塊地三面臨路。

比風水更大的是人的善心

“也並不是說位於斜路之上就風水不好,路斜,房子正南正北,一樣可以是好風水。”關得觀察了一番,點頭說道,“單從方正的角度來說,這塊地是不如橋西的地好,但這塊地位置比較好。首先,位置靠北,而且是在上風頭,佔據了上風。其次,位於兩條大路和一條小路之間,兩條大路是主幹道,路通則風通,風通則運通。最後,地勢比橋西低,地勢低,可以蓄水。風水風水,有風有水才成風水。”

“聽關大師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蕭佐當即拍板,“我投了。月董,回頭你把合同給我,我籤一下。”

“風水是重要,但風水還是不如人心重要,我說得對不對,關得?”秋曲搖頭晃腦地說道,“我一直聽你說,改命要先改心,可見心性是決定一切的力量。既然一個人心性強大到了連命都可以改變的地步,外在的風水更算不了什麼了,是不是?”

關得點頭笑了:“沒錯,你說得很對。風水是外在的環境,我們無力改變,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改變自己,就有可能改變整個世界,有這樣一個故事……”

“又有故事可聽了。”秋曲開心地笑了,將關得臉色不好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快講,快講。”

“一位風水大師跋山涉水,走了很多很長的路,十分口渴。終於在他渴得不行的時候,看見一家莊園,他急忙敲門討水喝。從裡面走出了一位僕人,讓他先在門外等著,然後回去拿水。大師一等就等了很久,口乾舌燥的他等得心急火燎,不禁心生抱怨。為什麼不早點出來給他一口水喝?這家人是在故意折磨他吧?

“又等了一會兒,水終於拿來了,是滿滿的一大碗水。風水大師迫不及待地正想大口喝下去,不料發現不但水上面撒了很多米糠,而且水還十分燙,燙到無法入口!風水大師不禁悲恨,心想這家主人心腸真是惡毒,明明知道他只是一個口渴的路人,卻還故意這麼折磨他,怎麼會有這樣歹毒的人呢?他本想一走了之,但實在是口渴得厲害,只能忍氣吞聲,一咬牙,一邊吹散米糠,一邊再吹冷開水,一點點地喝了下去。

“喝完水後,風水大師氣憤難平,就暗中做了法,把這家心腸如此惡毒的人家的風水,擺成了困死之局,讓這家人如同生活在墓地之中,永無出頭之日!若干年後,這位風水大師因事又路過這個莊園,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這裡不但沒有死氣沉沉,反而花紅柳綠,比之前更加欣欣向榮了,呈現一片吉祥之氣。怎麼回事?難道是他的風水之法失靈了?不可能,他是有名的風水大師,從來沒有失手過。”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誰也沒有打斷關得的敘述,都站在一旁聆聽。

“這位大師百思不得其解,為了弄個明白,就要求求見主人,並誠實地告訴了對方當年他因為喝水嗔怒暗中轉了主人風水之事。主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聽後了風水大師的話後,一點兒也沒有生氣,而是微笑著告訴風水大師,這一帶方圓幾公里都沒有人家,你來這裡之前一定走了很多路,身體已經很缺水了,如果馬上喝水,對身體會有損害。讓你等一會兒,是為了平息你急於趕路而浮躁的氣息,稍作休整。給你開水,是因為冷水傷身。加上米糠,是希望你慢慢喝,以免燙傷……大師聽了十分汗顏,也十分羞愧,才知道他誤會了對方的一片好意,恩將仇報了。從此,他放棄了看風水,專注於自身的修行。因為,他終於明白,比風水更大的是一個人的善心。”

關得無限感慨地說道:“百般算計,不如一顆單純的心!境由心造,只要你心底無私,天地一定會廣闊,風水一定會是好風水。”

“說得太好了。”盛夏連連點頭,起勁鼓掌,“我越來越佩服關大師了,不但學識淵博,而且對世間的道理都看得十分透徹。如果我早認識你幾年,我的公司規模會比現在大上一倍都不止。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麼盛世集團總是做不大了,是因為我心底私心雜念太多,是因為我善心不夠。”

盛夏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屬不易,關得笑道:“風水是福人居福地,你要是個福人,你住的地方就一定是福地。如果你住的地方不是福地,但你心善,有福分,你也能住成福地。怎麼才能做一個有福之人呢?思人恩德,想人好處,這叫聚光。光向上走,表現在臉上,就是微笑。微笑的臉是元寶形,嘴像蓮花一樣,肯定發財。想人不好,抱怨人,忌妒人,憎恨人,這叫聚陰,氣陰則下沉,表現在臉上,就是冬瓜臉,苦瓜相,肯定倒黴。”

蕭佐連連點頭:“我爸也常說,孝順也是最好的風水。一個人日常好頂撞父母,是絕對不能做大官的,因為他也會頂撞上司、同事和所有的人,他的日常生活工作都不會順利,一生挫折連連,在重要時刻無不敗北。風水源頭,在於孝親祭祖,根深蒂固,枝葉自然茂盛,事業興旺、家庭興旺,多遇貴人。”

“是呀,大家知道風水養人,卻不知道人也要養風水。人一住進去,周身氣流就會逐漸充斥整個住地,把地養得福德兼備,就跟自己一模一樣,住地就是你的形,這就是俗話說的物是主人形。你要住福地,先要好好積德,你積下福德,自己很自然地就能養好風水。而且千萬不要怨天尤人,怨尤生出來,好風水也爛掉的。風水也會不高興你說它壞話,嫌棄它。要對天地間的一切事物恭恭敬敬,因為萬物都有靈性的,不可輕視。”關得贊同蕭佐的說話。

“我媽也告訴我,一個人如果從小不曾牴觸頂撞父母師長,他以後肯定可以做大官。因為從小孝順父母,每天積的福德別人根本比不上,福德到了,他不做官誰做官?所以你見到這樣的人,要好好對待,不能輕視,因為就算沒讀過書,還沒找到工作,後面上天也會推他上去的。”盛夏接話說道,既然說到了風水和水的關係,她也有話要說,“牴觸頂撞父母,就是把父母抵頂到對面去了。書上也說:不孝父母,天怒鬼神怨。如果要比喻,父母就是兩大福德山,孝順父母能鎮一切惡和不順。父母又是兩大福德海,孝順父母能濟一切渴和匱乏。”

既然話題扯開了,關得也就暢所欲言了,他忽然覺得,正好大家都在,如果他現在不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個念頭一起,關得心中大跳,難道說,他真的要遭遇考驗厄難了不成?

又一想,不管了,能把一些道理講給眾人,也是善莫大焉的好事。

此時陽光正好,夕陽西下,餘暉照在眾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有一種迷離的夢幻之感。

關得見大家都聽得入神,就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古代帝王將相,都會找最好的風水,但是他們最後還是敗了,為什麼呢?因為福德氣數一盡,風水會自動變掉。你福德不夠,養不起這個好風水,風水自己就會壞掉的。好比你的資財養不起一頭大象,大象豈不餓死?你若是換養一隻小狗,也許還養得活蹦亂跳。所以你沒福分,還要住福地,就更糟糕了!你不是皇帝福德,鎮不住江山,卻要穿上龍袍,要萬民臣服,這不自尋死路麼?沒福德,鎮不住風水,反成凶事!

“所以,大家如果沒有住在一個風水福地,也要心存感激,這是好事,這是上天給你一條生路。趕快趁這個時間積累福德,福德增長了,你不搬家,風水都要變化,因為你的福德把風水養好了。如果要積累大福德,積累現世就可以享受的福德,比如姻緣順利、工作順利、事業順利,乃至現實生活一切福德順意,等等。記住,只要不牴觸頂撞父母,面容柔和笑對父母,和父母說話柔聲軟語快快樂樂,這是最基本也是最好的改命方法。

“除了孝順父母之外,還有就是注意不要說中國古代聖賢如佛祖、老子、孔子和所有高僧大德的壞話,一說就福德盡失,別說事事順利,原本的福分也會敗光。因為連聖賢你都敢輕賤,敢不恭敬,你還會恭敬誰?你不恭敬別人,就沒有別人恭敬你。佛門有語,你要貴,你就不能輕賤他人。基督教也說,那把自己升高的,必被降低。把自己降低的,必被升高。改命,永遠最先從孝順供養父母開始的。如果你做不到,你根本不可能改命,因為積福沒有損福快。”

關得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圖窮匕現

夕陽無言,光芒萬丈灑落金黃,彷彿為人間鍍上了一層黃金。今天不但規劃了未來,也洗禮了人生,找到了人生方向,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

夢,不能做得太深,深了,難以清醒。話,不能說得太滿,滿了,難以圓通。調,不能定得太高,高了,難以和聲。事,不能做得太絕,絕了,難以進退。情,不能陷得太深,深了,難以自拔。利,不能看得太重,重了,難以明志。人,不能做得太假,假了,難以交心……

正是大成若缺的境界。

關得也沉浸在一種忘我的境界中,無喜無悲,彷彿天地之間一片清明,既沒有了悲歡又沒有了離合,一切空無所有。

忽然,一股危險的氣息悄然逼近,就如在暖暖夕陽之下,平地起風一樣。風雖然不大,卻冰冷刺骨,如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一刀就正中關得的後背。

不好,有人要對他出手了!

關得怦然而驚,回身一看,身後空空如也,沒有人影。

此時,關得一行數人,包括秋曲、月清影、碧悠、蕭佐、全有、盛夏和花朵,一共八人,八個人,三輛車,誰也沒帶司機,車停在遠處,距離幾人有三百米遠。

幾人站立的地方,是一處廢棄的工廠,估計已經廢棄多年了,雜草叢生,十分荒涼,四下空無一人,就如身處荒郊野外一般。相信如果是夏天,會有許多小動物跑來跑去。

從經濟開發的角度來說,將荒地變成高樓大廈,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從伏擊的角度來說,這裡是最好的打埋伏戰的地方。

難道說,有人早就等候在此處,守株待兔,就等他出現了?關得環顧四周,四周除了他和秋曲幾人之外,別說人影了,連一個活物都沒有。

怎麼可能?剛才突如其來的危險氣息可不是錯覺,而是他真實的第六感察覺到的危險。

“怎麼了?”秋曲注意到了關得的異常。

“有人。”關得低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伸手一拉全有,“全有,你和盛夏、花朵還有蕭佐,趕緊上車。”

“到底怎麼了?”全有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關得如臨大敵的臉色,“是不是有什麼突發情況?”

危險氣息一閃即逝,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關得卻不敢掉以輕心,直覺告訴他,對方不但沒有遠去,應該是正在逐步逼近。

“周圍有埋伏,對方是衝我來的,一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管。”關得臉色十分凝重,“這不是開玩笑,一會兒可能會出大事,聽到沒有?”

“如果你遇到危險,我兔子一樣溜之大吉了,關老弟,你說我還是人嗎?你哥別的本事沒有,替你擋磚頭背黑鍋,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全有拍著胸膛說道。

“如果真有什麼事情,關大師,我不會離開,會陪在你身邊,就算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也要和你浴血奮戰到底。”蕭佐也表態了,他雖然很久沒有熱血過了,今天被全有的話激發了久違的激情,忽然心中充滿了萬丈豪情。

當年蕭佐最喜歡的一句詩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不過現在是和平年代,立不了戰功了。但和平年代也有熱血沸騰的時刻,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他要衝冠一怒為兄弟。

關得正要再勸全有和蕭佐幾句,忽然,平地起風,風一起,塵土飛揚,在塵土之中,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嘯叫,一個閃亮的東西突兀地飛來,劃破明媚的陽光,如一把利劍,直取關得的面門!

好快!

關得來不及驚呼,也來不及推開全有和蕭佐,更不敢躲閃——如果他躲閃的話,身後是秋曲和盛夏等人,暗器必然會傷及她們——他輕微一側身子,頭朝後一昂,右手向前探,雙指合攏,生生將突襲的暗器夾在了手指之間。

“啊!”眾人都驚撥出聲。

等眾人看清關得手中所拿的暗器是什麼時,驚呼又變成了憤怒——原來是一隻擦得鋥亮的皮鞋!

關得冷冷一笑,揚手扔掉了皮鞋,不容置疑地說道:“秋曲,你和清影、碧悠、盛夏、花朵,馬上上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下車。”

“可是……”秋曲還想爭辯幾句。

關得一瞪眼:“沒時間可是了,馬上!”

“好吧。”秋曲知道形勢危急,拿出手機朝關得揚了揚,意思是她會報警。

關得沒有說話,目光看向了前面一座廢棄的廠房,朗聲說道:“天叔,別躲躲藏藏了,有失你的身份,現身吧。”

話音剛落,只聽“嘩啦”一聲,廢棄廠房的牆面突然破了一個大洞,在碎磚四散紛飛之中,天南一步邁了出來。

天南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正是關得見過的天南的兩個弟子——大堅和二強。

“呵呵,關得,別來無恙!沒想到,我們今天又見面了,而且見面的地點,還是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好地方。”天南呵呵一笑,朝關得很江湖地拱了拱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所以,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就明說了吧,關得,為了今天的會面,我準備很久了。既然是很不容易的一次見面,今天你不留下一點紀念,就別想離開這裡。”

天南的話,軟硬兼施,而且包含十分強烈的威脅之意。關得還沒有什麼表示,全有勃然大怒,向前一步,指著天南的鼻子罵道:“你個老東西,年紀一大把了還為老不尊,知不知道丟人多少錢一斤?”

天南沒有說話,大堅冷哼一聲,一步向前,一掌就朝全有胸膛打來。

全有哪裡是大堅的對手,慌亂中向旁邊一閃,沒閃過,大堅的拳頭還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他身子一晃,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你他媽的……”全有暴怒了,跳了起來,飛起一腳就踢向了大堅。只可惜,他沒練過功夫,遠不是大堅的對手,腿還在半空,就被大堅後發先至一腳踢在了大腿上。

全有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大堅上前一步,飛起一腳就朝全有踢去。眼見全有就要被大堅踢中,忽然一物飛來,直取大堅面門。大堅顧不上再踢全有,伸手一抓,就將來襲之物抓在了手中。

定睛一看,是一隻皮鞋。

大堅頓時火起,揚手扔掉皮鞋,想要再繼續毆打全有,冷不防又有一物飛來,他躲閃不及,鼻子被正正擊中,頓時血流如注。

再一看,又是一隻皮鞋。

“天叔,今天的事情,是你和我之間的事情,如果大堅和二強動了全有和蕭佐,別怪我事後動用一切力量也要毀了你在石門的生意。”關得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按規矩辦事,我按規矩奉陪到底。如果你亂來,我也會以亂來的方式奉陪到底。”

天南眼中怒氣一閃而過,愣了片刻,哈哈笑了:“關得,好,既然話都說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是你和我的事情。只要你身邊的兩個人不動手,我保證大堅和二強也不動手。”

二強上前一步,朝關得一拱手:“關得,對不住了,我來不是找你的麻煩,而是跟隨師傅的腳步。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師傅,他對你出手,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笑話。”蕭佐冷笑連連,“是受商開之託吧?是忠錢之事吧?說到底,天南還不是為了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誰活著不是為了錢?”天南淡淡一笑,“蕭董說得輕鬆,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當年天佑集團剛剛創立的時候,你敢說天佑集團就沒有做過一件違法的事情?誰都有過從灰色地帶走過來的經歷,別上岸了洗乾淨了兩條腿再笑話別人出水的時候兩腿都是泥。”

關得擺了擺手,制止了蕭佐繼續和天南辯論下去。辯論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誰也說服不了誰,白白浪費時間:“天叔,你今天精心佈置這個局,到底想拿我怎樣?是要我的命,還是要我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哈哈,關得,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再和你切磋切磋。”話一說完,天南前腿弓後腿屈,左手掌右手拳,擺出了對戰的架勢。

“全有,蕭佐,你們站遠一些。”關得點頭向全有和蕭佐示意,“我還是那句話,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要管。”

剛才全有奮勇向前的舉動,讓關得很是感動,但關得清楚,全有和蕭佐不是大堅和二強的對手,與其自取其辱,不如袖手旁觀。何況天南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大堅和二強就是為了制約全有和蕭佐。

關得決定放手和天南一搏。

全有和蕭佐見形勢比人強,也不再多說,二人相視一眼,退後到了十幾米之遠。

大堅和二強也同時退後。

天南屏息凝神,雙目如電,直視關得的雙眼。關得不甘示弱,回視天南犀利的眼神。

硬碰硬

驀然,關得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自上而下,就如一道燈柱一樣將他籠罩在內,讓他動彈不得。

“天叔,上次在路上,有一道氣息鎖定了我,也是你吧?”正當天南蓄勢已足,即將朝關得出手之時,關得卻突然說話了,不但說話了,而且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似乎是在和他聊家常一樣。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天南氣勢一洩,心中既驚又怒,關得明是和他說話,其實是打亂他的氣勢,好讓他無法對他發動致命一擊。好一個關得,居然學會了攻心為上之計。

不過……天南暗暗冷笑,在他強大的實力面前,關得任何的小伎倆都一無是處,他向前欺進一步,口中濁氣吐出,“嘿”的一聲朝關得當胸打來。

關得見天南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就知道是預設了,他也不躲閃,雙手化拳為掌,朝前平推,硬生生接了天南的一拳。

就連天南也沒有想到,第一招,關得就硬碰硬了,難道說關得的功夫又有所提升了?

一接觸之下天南才發現,他幾近使出全力的一擊落在了關得的雙掌之上,如泥牛入海,全無半點反彈之力。怎麼可能?就在他一愣之時,忽然一股無比洶湧的大力澎湃而至,就如狂風暴雨一般朝他襲來。

原來如此……天南怦然心驚,關得收了他的力道,又反彈回來,是借力打力的手法。但如此一來,關得也會被他的力道所傷,關得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怎麼,關得瘋了不成?

天南不及多想,急速回退,試圖化解反彈之力,但還是晚了一步,畢竟反彈之力不僅僅蘊含了他的全部力道,還有關得的部分之力。

天南只覺眼前一黑,胸口發悶,一口鮮血直湧喉嚨,如果不是他強行嚥了回去,只一招,他就當場吐血了。

好一個陰險的關得!天南退後兩步,對關得怒目而視。

關得比天南好不到哪裡去,不,應該說他比天南慘多了,不但臉漲得通紅,而且體內氣血翻騰,幾近失控!

關得很清楚,他不是天南的對手,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沒利,速戰速決才是上策,所以第一招他就弄險了,將天南全部的力道收下,然後再借力打力,反彈到天南身上。

借力打力並非是化解一切進攻的萬全之策,一個取勝的關鍵前提是,自己的力道必須比對方強大。如果沒有對方力大,那麼對方的力道至少會有一半留在自己體內。

如此,身體必遭重創。

關得承受了天南一擊之力的半數力道,然後他又全力反擊。相信他的全力和天南自己的半數之力糅合在一起反彈到天南身上,天南也不會好受。

“關得,呵呵,關得,你的功夫沒提高多少,心機倒是提高了不少。”天南強壓心中的怒火,朝關得冷冷一笑,“不過你再有心機,也終究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我還有一戰之力,你還有嗎?”

原來天南也看出來他受了內傷,關得一咬牙:“天叔,承讓了!和你這樣的高手過招,不但要全力以赴,還要無所不用其極。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還可以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真的嗎?”天南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已經近身上前,忽起一掌,直劈關得左膀。

這一次關得不敢硬扛,閃身躲過,飛起一腳,一腳直踢天南的左腿。天南飛身閃開,也還了一腳。

二人你來我往,纏鬥在一起。

十幾個回合過後,二人依然打得難解難分,不分勝負。不知不覺,十幾分鍾過去了,天南沒有明顯佔據上風,而關得似乎越戰越勇,沒有絲毫落敗的跡象。

怪事,難道關得可以和天南棋逢對手了?大堅在一旁看不明白,想不通才幾個月時間,關得怎麼可能進步這麼快?不應該,除非關得的太極拳法達到了太極宗師的境界,否則,他怎麼也不可能是師傅的對手。

二強卻看出了門道,表面上關得應付自如,其實在天南疾風驟雨的攻勢下,關得只是強力支撐,節節敗退,已經險象環生。不出意外的話,頂多再堅持十幾招,關得必敗無疑。

關得的處境,確實如二強所猜測的那樣,距離慘敗僅一步之遙。現在的他,雖然施展全力,但面對天南老辣的攻勢以及咄咄逼人的強勢,也只能勉強支撐。他到底沉浸在太極拳法之上的時間還短,雖然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但距離大成之境還差了一些火候。更何況這一次天南的出手,使出了全力,要的就是將他一舉擊潰。

不過和上次相比,關得明顯感覺到他有了長足的提高,倒退幾個月的話,他早就一敗塗地了,現在卻還能勉強支撐幾十招,也算是了不起的進步了。

但再是進步,也無法和天南相比,即使放眼全國,天南也是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如果關得現在就可以和天南並駕齊驅的話,那麼關得也太妖孽了。

有些事情必須經歷時間的沉澱才能有所成就,沒有捷徑可走。

天南察覺到關得已經快支撐不住了,他暗中一笑,加快了攻勢,一拳打出,不等招式用到,隨即又是一記飛腿,數招之後,一直頑強抵抗的關得終於後退了一步。

好,天南大喜,兵敗如山倒,只要關得後退一步,就證明關得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哪裡肯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當即前進一步,雙手平推,一招排山倒海,朝關得當胸擊來。

關得不敢硬接,他現在氣血翻滾,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知道,和天南相比,在功夫上他還是差了不少火候,不是差在嫻熟之上,而是差在氣定神閒和經驗上。

身經百戰的經驗,也只有身經百戰才能切身體會得到,只憑想象,永遠想象不到身處實戰之中,應該怎樣在交手中提高自身水平。

單就關得個人而言,他並不是十分在意輸贏,畢竟他和天南相比,還很弱小,以他才一年的太極拳法的功夫想打敗天南幾十年的功力,無異於天方夜譚。所以如果現在只有關得一人和天南對打,輸贏不過平常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無欲則剛,也許關得還能多堅持一會兒。

但現在關得身邊一群人,他擔心他一敗,會連累全有、蕭佐以及秋曲等人。儘管他也知道天南只是針對他一個人,但誰也不敢保證他慘敗之後,天南會不會還對全有、蕭佐幾人動手。

正是有了患得患失的心理,關得心浮氣躁了,敗得就比他自己預期得要早。關得知道,他犯了一個錯。

心理學上有一個著名的“瓦倫達效應”。

瓦倫達是美國一個著名的高空走鋼索的表演者,他在一次重大的表演中,不幸失足身亡。他的妻子事後說,我知道這一次一定要出事,因為他上場前總是不停地說,這次太重要了,不能失敗。以前每次成功的表演,他總想著走鋼絲這件事本身,而不去管這件事可能帶來的一切。後來,人們就把專注於事情本身、不患得患失的心態,叫作“瓦倫達心態”。

美國斯坦福大學的一項研究表明,人大腦裡的某一影象會像實際情況那樣刺激人的神經系統。比如當一個高爾夫球手擊球前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把球打進水裡”時,他的大腦裡就會出現“球掉進水裡”的情景,而結果往往事與願違,這時候球大多會掉進水裡。這項研究從另一個方面證實了瓦倫達心態。

關得儘管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大錯已經鑄成,無法避免了,就和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汽車失控地撞向了路邊的欄杆卻無能為力一樣,他心中喟嘆一聲,當下後退一步,施展全力朝天南發出了最後的一擊。

一擊定勝負!

別看關得犯了患得患失的錯,並且在堅持了幾十個回合之後,亂了步伐,但依然讓天南震驚其名。天南原以為他可以在十幾招之內就解決關得,沒想到,幾十招過去了,關得依然在硬撐。儘管關得的步伐已經紊亂並且氣息也不再均勻,敗象已現,但他還是被關得功力的迅猛提升和頑強的拼搏勁頭震撼了。

一個人的功力提升需要時間,但頑強的精神卻來源於內心的堅強。關得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這麼年輕就有這樣堅忍不拔的心性,太不簡單了。

若是以前,天南會有惜才之心,可惜現在的他已經被利益矇蔽了雙眼,在美國護照和兩百萬美元的強大誘惑下,忘記了當初學武強身健體、懲惡揚善的初心,一心只想重創關得,然後拿到自己應得的一切,遠走高飛。

見關得畢全身之力使出了最後一招,天南冷冷一笑,從容不迫地後退一步,雙手一分一合,先是化解了關得的部分推力,然後雙掌鼓足全身力道,平平推出,和關得的雙掌正面相撞。

硬碰硬!

捨得捨得,越舍越得

和第一次硬碰硬不同的是,上次是天南發力而關得接招,這一次卻是關得發力而天南接招,第一次時,關得尚有餘力,這一次時,關得已是強弩之末。

雙掌相碰,關得感覺雙掌如同推在了銅牆鐵壁之上,一股強大的力道反彈而至,讓他再也無法站穩,胸口一悶,喉嚨發甜,一張口,一股鮮血噴出一米開外!

隨後,關得就如被拋到浪尖的小船一樣,飛起兩米多高,三米多遠,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關老弟!”全有大喊一聲,雙眼通紅,狀若瘋狂,二話不說就向前衝去。

“關大師!”蕭佐再也不顧身份,脫掉了身上的西服,也不要命一般上前去救關得。

全有和蕭佐才一邁步,大堅和二強便動了。二強攔在了蕭佐面前,他伸開雙臂:“蕭董,不好意思,得罪了。”話一說完,他一伸手一勾腿,就將蕭佐摔倒在地。

和二強的客氣相比,大堅就很囂張了,他朝全有當胸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全有的胸口,打得全有悶哼一聲,差點沒有疼得蹲在地上。

饒是如此,全有也不肯服輸,一咬牙,飛起一腳踢在了大堅的腿上,卻感覺如同踢在了一棵樹上一樣,大堅紋絲不動,他卻疼得一咧嘴。

不過全有從來不是輕易認輸的性格,如果是,他也不會從一個一敗塗地的混混兒混到今天,何況為了關得,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全有急了,他知道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是大堅的對手,畢竟對方是專業的打手,他連業餘都不是。他一向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而且更喜歡用智商和別人較量,但在面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非人類時,他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後退一步,全有發現路邊有一截胳膊粗細的木頭,他當即撿起,掄圓了胳膊,朝大堅當頭打來。

大堅輕蔑地一笑,躲都不躲,抬起胳膊迎上了全有的木頭。“砰”的一聲,木頭擊中了大堅的胳膊,木屑四濺,震得全有手腕發麻,手一鬆,木頭脫手飛出。

而大堅渾然無事,一伸手,就扭住了全有的胳膊,一用力,就將全有提了起來,如老鷹提小雞一樣。

全有疼得渾身冒汗。

“服不服?”大堅狂笑著問全有,“服的話,叫一聲爺爺,我就放了你。”

“你大爺的,老子不服。”全有咬牙切齒,“就算死了,老子也不服你這個王八蛋。”

“嘴硬是吧?”大堅獰笑一聲,加大了力度,“那就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老子很舒服,老子不難受。”全有疼得牙齒咬得咯吱直響,卻依然不肯低頭,“有本事你弄死我,我死了,你一樣要殺人償命。如果你弄不死我,你等著,從現在開始,我就纏上你了,不把你弄得死去活來,我就不是全有。”

“還敢嘴硬?你有種。”大堅也被全有強悍嚇著了,手一拉一伸,將全有的右胳膊卸了下來。他雖然囂張,卻還沒有囂張到殺人的地步。

全有的右胳膊被卸,失去了反抗能力,卻還是不肯放過大堅,用左手拿起木頭,又要去打大堅。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大堅終於怕了,一邊躲全有一邊說:“瘋子,傻子……你離我遠點兒,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你別過來!”

關得躺在地上,見全有和蕭佐為了他,都奮不顧身,他雖然渾身劇痛,嘴中湧出了鮮血,卻依然欣慰地笑了,才一笑,眼前人影一閃,天南已經欺身近前了。

“對不起了,關得,我不是欺負你,實在是你太惹別人嫌了。”天南話一說完,一腳就朝關得的腦袋踢去,如果這一腳踢中了,關得不死也得重傷,哪怕僥倖沒死,也會連累運勢衰減,至少也會有一年半載的運勢低谷。

關得不用猜也知道,天南的背後,肯定有商開的影子。而且他也相信,天南不會要他的命,天南是求財,和他又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犯不著背一樁命案。

想要躲開已經不可能了,關得已經力氣用盡,翻個身都困難,何況要原地打滾躲開天南的致命一擊了。他暗歎一聲,人生有起有落很正常,也不知道他這一次的低落,會換來以後怎樣的高飛。

“關老弟!”全有離得遠,又被卸掉了一隻胳膊,鞭長莫及,悲愴地長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居然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關大師!”蕭佐火冒三丈,拼命朝前一撲,情急之下他迸發了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潛能,一下將二強撲倒在地。但畢竟離得太遠了,怎麼也來不及救下關得,只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關得!”

坐在車中的秋曲等人,見關得渾身是血被打倒在地,又要被天南再一次踢上一腳時,幾人心急火燎,卻離得太遠了,就算飛,也飛不過去救下關得。況且幾人都清楚她們也沒有能力救下關得,去的話,只能是添亂。

月清影淚雨紛飛,幾乎咬破了嘴唇。秋曲雙目圓睜,怒不可遏。碧悠緊握雙手,一臉擔憂。花朵淚花閃動,憂心忡忡。幾人之中,唯有盛夏一人一臉平靜,漠然地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盛夏的平靜之中,卻如火山爆發之前的嚇人的平靜,蘊藏著即將洶湧而出的沖天怒火。

剛才幾人已經打電話報了警,只不過由於地處偏遠的緣故,警察還沒有趕到。現在看來,關得是等不到警察的到來了。

眼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天南的飛腿就要擊中關得的腦袋之時,忽然,空氣中傳來了一聲凌厲而肅殺的哨聲,如同尖銳的利器因為速度過快而劃破空氣引發的刺耳的聲音。

一股平和但卻致命的強大的氣息鎖定了天南,天南如芒在背,直覺似乎有人在背後朝他開槍一樣。他哪裡還敢繼續再對關得施暴,連從容地收回右腿都來不及,因為他察覺到直取他後心的暗器已經逼近到了兩米之內。

如此之快!天南頓時驚嚇出了一聲冷汗,什麼人,手法如此犀利,必定是一名他從未見過的絕世高手。

來不及多想,更顧不上形象,天南原地縱身躍起,急急躲閃。儘管他躲得十分及時,但還是晚了一步,被暗器劃破了後背的衣服。

而且在他騰空躍起之時,再落地的時候,腳下一滑,沒有站穩,居然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在地。儘管他努力站穩了身子,但在一招之下,被對手逼得如此狼狽,也是讓他心中既驚又怕。

驚的是,他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厲害的高手;怕的是,對手一招就險些重創了他,也不知道對方會有多深不可測的功夫。

定睛一看,天南更是吃驚不小,原以為襲擊他的暗器會是什麼利器,卻只是一段手指粗細的樹枝。就是這一段手指粗細的樹枝,居然劃破了他的衣服,而且還讓他差點當場出醜。更主要的是,樹枝在劃破空氣時發出的聲音,銳利而誇張,說明此人的腕力非常驚人。

天南站定了身形,定睛一看,不遠處站著一人,來人不過三十出頭,一身灑脫的休閒裝,腳穿布鞋,手中還握著一對古色古香的核桃轉來轉去。他當前一站,平和從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像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倒像是一個淡然自若的文人。

“你是誰?”天南愣了片刻,惱羞成怒,“不管你是誰,送你一句話——多管閒事多吃屁!”

“我是誰?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幾句話要送給你。”來人氣定神閒,淡然一笑,“佛家道家講究守戒律,基督教也要奉行十誡。戒律是什麼?就是操守,是一種人品、行為的標準。一個人立身處世,要有一個立腳點,以現代的觀念來說,就是要先建立自己的人生觀,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天南,你做人處世格局太小,處處想著佔便宜,卻不知道這樣的一個道理,沾光沾光,越沾越光。捨得捨得,越舍越得。”

見來人上來講了一通大道理,天南冷笑一聲:“還輪不到你教訓我。”話一說完,化掌為拳,欺身向前,一拳就朝來人當胸打來。

來人呵呵一笑,錯身閃過,繼續說道:“人是社會性動物,任何人想成功,都離不開別人的幫助和協助。一個人想做成一番事業,良好的社會關係和人際資源都是非常重要的。你可以沒有錢,但不能沒有信譽。你可以缺錢,但不能缺德。朋友可以接受你貧窮,但不能原諒你狡猾。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來幫你,你才能把事情做好。如果你總是想佔別人的便宜,朋友不跟你計較,對你敬而遠之。你需要幫助,大家冷眼相看;你大難臨頭,眾人袖手旁觀。這個時候你才感覺覺世態炎涼又有何用?不是世態炎涼了,是你讓大家心都涼了。可悲的是你自己還不知道!”

不歸路

來人一邊躲閃天南的進攻,一邊嘴上說個不停,天南的攻勢,呼呼生風,咄咄逼人,他的躲閃,雲淡風輕,從從容容,彷彿天南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對他來說只是春風拂面。

關得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正是上次在歲月樓見過的何叔!

何叔和天南交手時施展的拳法,正是和關得所練拳法一脈相承的太極拳法。只不過和關得只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不同的是,何叔的拳法已是太極宗師的氣象。

更讓關得驚訝的是,何叔故意和天南周旋,表面上有賣弄之嫌,其實是在為他演示如何將太極拳法運用到極致。他一時忘了疼痛,仔細觀察起了何叔的步伐和手法……

“所以說,人背不能怪社會,人窮不能怪親朋。大凡愛佔小便宜的人,整日算計,斤斤計較,可是到頭來小便宜似乎佔了不少,卻沒見哪個真正發財大富大貴的。年輕時折騰,老了貧窮;年輕時算計著別人過日子,老了算計著銀子過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可憐。”何叔不但在功夫上教訓天南,也在道理上教訓天南,他繼續說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項羽和劉邦爭天下,按說沒什麼懸念——項羽是楚國貴族之後,血統高貴,又有蓋世武功,四方諸侯擁戴,他最應該得天下。劉邦是市井流氓,造反時職務只是個亭長,放到今天,連副科級都算不上。可是劉邦偏偏得了天下,這是為什麼?”

“我管他媽的為什麼!”天南被何叔舉重若輕的節奏惹得大怒,終於控制不住情緒了,打就打,說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有什麼屁用,他怒不可遏,就想一拳將對方打倒。可惜的是,不管他拳腳多快,卻總是跟不上對方的步伐。

“你還真有必要知道為什麼。”何叔如貓逗老鼠一樣,繼續擺佈天南,“因為項羽不守信譽,兼有婦人之仁。諸侯聯盟攻秦時,大家約定,先入關中者為王。劉邦率軍先攻下咸陽,項羽卻翻臉不認人,說過的話不算數,諸侯們從此對他有了看法。項羽和劉邦連年廝殺,部下受傷了項羽會心疼得痛哭,卻不肯把打下來的土地封給將士,所有的財產都由他一個人獨佔。劉邦則不然,誰打下來的地盤就歸誰,只要你們認我這個老大就行。所以打著打著,項羽的地盤越來越小,劉邦的地盤越來越大。楚漢相爭,劉邦最終登上皇位,靠的不是別的,就一個字:舍。只有舍,才會得。劉邦雖然出身卑微沒有文化,這個道理他懂。他也就是憑了這個,讓部下為他死心塌地賣命,最終殺了項羽奪了天下。捨得捨得,能捨就一定會得。”

“閉嘴!”天南受不了了,打了半天,他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夠著,對方卻滔滔不絕說個不停,讓他感覺如一群蒼蠅在耳邊飛來飛去,十分煩人卻又哄不走,他終於暴怒了,奮起一腳踢向了對方,“去死吧。”

“天南,你錯就錯在為了錢而喪失了做人的尊嚴,為了錢而失去了原則底線。”何叔雙手一伸,如探囊索物一般,一下就抓住了天南的右腿,然後雙手一錯,“一個人失去了原則和底線,失去了做人的原則,就不配做人了。”

話一說完,他雙手一分,著名的太極推手施展開來:“開!”

隨著何叔的一聲斷喝,天南騰空躍起,身子在空中打了幾個轉,“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摔得鼻青臉腫。

“啊!”天南雙手抱住右腿,“我的腿,我的腿。”

“你的腿被錯骨了,如果你好好休養一年半載的話,也許還能好。如果你不甘心,還想再辦壞事的話,也許會留下殘廢。”

“師傅!”大堅見狀衝了過來,雙拳齊出,如炮彈一般朝何叔當胸打來。

何叔淡淡一笑:“你剛才卸了別人一隻胳膊,我就卸你兩隻好了。”隨後他一錯身,雙手懷抱,如抱一個圓球,旋轉之間,就將大堅的兩隻胳膊捲入其中。

大堅身子如陀螺一般原地打了幾個轉,也一個翻滾滾在了天南身邊,躺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原來他的兩隻胳膊全部被卸掉了。

二強倒也識趣,朝何叔一拱手:“請高人手下留情,我認輸了。”

何叔衝二強點頭一笑,來到關得面前:“關得,我們又見面了。”

“何……叔!”關得聲音微弱,氣息不足,想起身卻沒有起來,“多謝你救了我。”

“我沒有救你,救你的,是你自己。”何叔哈哈一笑,轉身來到全有身邊,一抓一送,就將全有的胳膊接上了,然後他也不停留,轉身離去。

“善乃福之基,惡乃禍之兆。陰德與陰功,存忠更存孝。富貴有宿因,禍福人自召。救困與扶危,勝與作齋醮。天地有洪恩,日月無私照。子孫愛餘慶,祖宗延壽考。我心與彼心,各欲致榮耀。彼此一般心,何用相計較。第一莫欺騙,第二莫奸狡。萌心欲害人,鬼神暗中笑。命有五分強,心有十分好。心命兩修持,便是終身寶。”

話未說完,人影已經杳杳,來無影去無蹤,高人形象一覽無餘。

秋曲、月清影、碧悠一擁而上,攙扶起了關得,花朵扶起了全有,盛夏扶起了蕭佐。天南的陣營之中,還有二強沒有受傷,還有一戰之力。

不過二強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動不動,直到關得衝他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如果不想落到警察手裡,就趕緊走。”

二強才如夢方醒,一左一右扶起天南和大堅,狼狽地離去。

天南右腿骨折,一落腳就是鑽心的疼痛,但為了逃命,不得不咬牙堅持。他狠狠地看了關得一眼,眼中怒意滔天:“關得,今天算你走運。”

關得對天南僅有的一絲敬意也全部消失不見了,他沖天南慘然一笑:“天叔,應該說,今天算你走運。不過我還想告訴你的是,宇宙規則就是一個圓,你施捨的是什麼,收穫的就是什麼。施捨的是快樂,收穫的是幸福。施捨的是殘忍,收穫的是痛苦。”

“狗屁理論,我不信!”天南遭此慘敗,氣急敗壞,失去了慣常的氣度,如果不是腿受傷了,他早就衝上去踢關得一腳了。

“信不信由你。”關得淡淡地一笑,他心中對天南並沒有多少恨意,卻有深深的可憐。可憐的天南,一個曾經的宗師,淪落到現在的地步,等於是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天南確實是走向了不歸路。

事後,天南來不及治好腿傷,倉促之中逃往他心目中的天堂——美國。到了美國之後,面對美國高昂的醫療費用,為了治傷,他帶去的錢花掉了一大半。由於在國內養成了喜歡用現金的習慣,他被一個黑人犯罪團伙盯上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和大堅、二強一起回家的時候,被對方數人包圍了。

天南一怒之下,試圖用他高超的功夫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一開始對方猝不及防,確實被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但幾個回合之後,對方恢復了理智,拿出手槍朝天南開了一槍。

可憐的天南忘了一個事實,他心目中的天堂美國是一個不禁槍的國家。在槍支氾濫的社會,他的功夫再高也比不上子彈的殺傷力。一聲槍響過後,天南這個縱橫一時的一代宗師,手捂胸口倒在了地上。

二強顧不上再和對方計較,忙不迭打電話報警救人。對方見出了人命,也怕了,一鬨而散。大堅卻心疼被對方搶走的美元,窮追不捨。追到一處加油站,對方眼見被大堅追上,情急之下,朝大堅開了幾槍。

也是大堅命大,幾槍都沒有打中他。但他不走運的是,子彈卻打中了加油槍。“砰”的一聲巨響過後,大堅被四處噴濺的火花擊中,瞬間成了一個火人。

在烈火中,大堅被活活燒死了。

而守候在天南身邊的二強最後活了下來。天南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死了,子彈擊中了他的心臟,即使是神仙下凡也無力迴天。

二強後來回了國,痛定思痛,他想起當時何叔所說的一番話,又想了關得對天南的告誡,才明白過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千算萬算不如順其自然,做人,不應該強求太多,強求來的,最終還會被強行奪走。

大徹大悟的二強出家了,後來成了一名高僧。

天南幾人一走,關得一行也迅速離開了現場。離開之後,警察才姍姍來遲,場中只留下一行雜亂的腳印和幾段枯枝,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為什麼要放過天南?為什麼不讓警察抓了他?”路上,碧悠憤憤不平,她心疼關得受傷,“就應該讓天南伏法。”

“說到底,只是個人恩怨,沒有必要驚動警察。”關得受傷不輕,不過還好,沒有傷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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