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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治帝在御書房見了嚴文寬,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囑咐,不過問了些洛州民情,又說了幾句勉勵之語。既未提平國公府的慘案,亦未提及前任京兆尹鮑營柏的事蹟。畢竟無論審案還是做官,嚴文寬若用他來教,那這官兒恐怕也就做到頭了。
他只是想見見嚴文寬其人。耳聽為虛,到底是管著他腳下京畿百姓的官員,若有閃失說不得就會鬧出什麼大事。不過最後永治帝對嚴文寬的印象相當不錯,覺得他老成持重,品行端方,於民生刑案上對答如流,是個可以重用的。
召見的時間並不長,從御書房出來,永治帝心裡便想著去給太后請安。於是帶著劉誠,遛遛達達地一路走到了慈寧宮外的紅牆夾道。誰知一抬頭,正見轉角處麗嬪在攔著個官家女找碴兒。
他挑了挑眉,停下腳步沒動。麗嬪這是老毛病又犯了!但凡在宮裡遇見個有幾分姿容的新人就忍不住要去為難人家。
因為這善妒的毛病她也沒少沒吃過虧,太后就曾為這事兒專門訓誡過幾次。可她就是屢教不改,無論是宮中品級不如她的妃嬪宮娥,還是入宮覲見的官家小姐,只要姿色俊秀,被她碰上了,總要上趕著去刺人家兩句。
不過,這種事,他向來是不管的。皇帝的女人,驕縱點兒似乎也沒什麼。況且麗嬪本就有驕縱的資本。那弱柳扶風的身段兒,那春花照水的樣貌,又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兒,更別說還育有一個公主……
再說麗嬪鬧騰歸鬧騰,目前為止卻未出過什麼大格。說白了都是女人間爭風吃醋的小事兒,言語上的機鋒。她拿人撒火,不過說幾句酸話,氣也就解了。跟他其他女人一樣,既沒有那個腦子也沒那個膽子惹出什麼大事。
他見過的女人不算少,而在他心裡,這世上的女人無非分兩種,一種是他母后和姐姐。另一種是除了他母后和姐姐以外的其他女人。
這“其他女人”自然也有她們的好處,溫柔解意,小意溫存,或嬌俏的,或柔媚的,或明豔的,或清婉的,各有千秋,別有風味。雖愚笨遲鈍,卻又那麼美麗溫柔,溫存繾綣間一天的倦怠疲乏也便舒解了。
他只要享受這份舒解便好了,又何苦去摻和這幫蠢弱女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還有那麼多大事要去解決。
永治帝卻不知道,他此刻滿懷輕視認為愚笨軟弱的這群女人,在不久的將來會給他惹出一場轟動朝野的驚天大案……
而此時此刻,麗嬪那兒卻情勢有變。永治帝挑了挑眉,對幾步外那個僅憑三言兩語就把麗嬪打發了的女子生了絲興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在麗嬪這裡全身而退。要知道麗嬪的難纏連他有時都頗為頭疼。可這個小丫頭竟只幾句話便脫了身。
太祖舊制?就算他一時都想不出來這套說辭,而且妙就妙在這既是一條人人皆知的規矩,又是一條人人皆忘的規矩。平日裡沒人會往這上面想,可若提及又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永治帝覺得這個小丫頭挺有幾分小聰明,和這後宮的女人相比似乎多了那麼一點兒……別緻。
所以當嚴恬誆走了麗嬪,他並未走出來,而是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引領嬤嬤帶著嚴恬往這兒來。
也就七八步路而已,小丫頭似乎沒料到幾息間才送走個上仙又遇到尊大佛,踉蹌跪地之際臉上便閃過一絲想罵孃的憤憤來。不過只是轉瞬即逝,隨即就捱上副溫婉恭敬的面孔'。
有意思!永治帝興趣更濃。這個歲數的官家小姐,若進宮覲見偶遇自己,莫不誠惶誠恐。又或有那等心思不純的,會面露驚喜,欲藉此機會極力表現。更別說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想在這短短的幾息之間,使出渾身解數,好得他垂憐?
可無論是惶恐也好,驚喜也罷,他卻都不曾見過如面前這小丫頭的反應,竟然是……憤憤?!
永治帝覺得今日似乎應該不會像往常那般無聊。
“平身。”
引領嬤嬤聽見皇上叫起,便知是要問這位官眷的話,於是趕緊躬身退到嚴恬身後。
一起身便陡然被晾到皇帝面前,嚴恬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斂息垂首,作出十二分的恭敬來。
“你剛剛和麗嬪說了什麼?也說給朕聽聽。”
總管太監劉誠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眼身前的永治帝。這語氣可是不太尋常,竟頗有幾分溫和。
拐角不過幾步路……嚴恬決定實話實說:“臣女剛剛在和麗嬪娘娘說些釵環首飾的故事。”
“哦?釵環首飾的故事?”再次出乎意料,永治帝眉毛一挑,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麼一說,朕反倒不好多問了。朕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上趕著追問一個小丫頭到底是什麼釵環首飾的故事不成?你這答得巧妙,像是說了實話,其實卻又什麼都沒說。”
嚴恬腦海中下意識便是浮現出她大伯母定安侯夫人的臉。這“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的本事也算現學現賣。
“你是新任京兆尹嚴文寬的女兒?”永治帝想起來今日太后似乎只招了一位官眷入宮。
“回陛下,家父正是新任京兆尹,臣女名喚嚴恬。”
“嚴恬……鹽甜……”永治帝覺得有趣兒,“你們那兒的鹽難道不是鹹的都是甜的不成?”
皇上難得說了個笑話,劉誠忙捂著嘴“噗嗤”一笑,那笑聲隱忍又歡快,恰如其分地從指縫中漏出了三分,既不讓人覺得吵,又烘托了氣氛。
畢竟是一府長官的女兒,從小到大還沒人敢拿她的名字開過玩笑。嚴恬也覺得皇上這話挺有意思,當即嘴巴就比腦子快了一分,介面道:“這世上自然有甜的鹽,就像也有鹹的糖一……樣……”
話未說完猛然驚覺,她終於想起來面前這位可是掌人生死的九五至尊,剛剛那句衝口而出的話實在太過隨性。
許是剛剛被慈寧宮內的氣氛壓抑的得狠了,忽而遇上個這樣溫和輕鬆同她說話的人,於是自己便忘了形。竟忘了這個拿她名字玩笑的人,是皇上!
見面前這小丫頭剛活範了點,卻又陡然繃起小臉兒,雖不知她腦子裡想些什麼,但大概也能猜個八九分。
永治帝微微一笑,追問道,“這世上竟還真有甜的鹽?朕竟不知!你說說看。”那聲音愈發溫和,不自覺中竟帶了絲誘哄的味道。
劉誠忍不住又抬頭看了眼永治皇,隨即又看了看對面的嚴恬。這位嚴姑娘的確是個美人兒,可以他的眼光,除了年輕,似乎並不比麗嬪出色幾分。
不過……喜新厭舊是男人的本性,就是個天仙時間長了也會膩煩。他雖不是男人,但這個理兒還是知道的。
那邊嚴恬卻早已心中懊惱不已。父親說得對,自己恐是在洛州過得太肆意隨性,怎麼什麼話都張口就來。想她上次這麼嘴快時還是上次……完了!自己這是陷在大伯母的模式裡出不來了?
皇帝還等著回話呢,嚴恬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只是,只是臣女在洛州的一些見聞野趣罷了……”
故事既開了個頭,後面就順暢多了,且嚴恬本就口齒伶俐極擅長講故事,“洛州有戶人家極和睦,公婆慈愛,子女孝順。那日這家老爺子做壽,大兒媳親自下廚置辦宴席。誰知做最後一道甜湯時,這大兒媳忙中出錯,忙亂中錯把鹽當成了糖。結果一鍋好好的五果甜湯竟燉成了一鍋五果鹽水。
“若是那公婆刻薄之家,這時定會有一場好鬧,那做錯事的兒媳不知要如何認錯請罪,受多少搓磨懲罰。畢竟當日親朋好友來了一堆,人人卻喝了碗加了鹽的‘甜湯’,公婆的臉面上到底無光。
“便是那普通人家出了這事兒,一場訓斥也是難免,且大概多半會當著眾賓客的面羞臊於她,畢竟老話兒都講究個‘當眾訓子’。
“可這家卻是不同。大家夥兒喝了口甜湯發現不對,席面上忽地就是一靜。這家的大兒子最先反應過來,站起身就想搶著訓斥幾句。實際上卻是為護著自己媳婦兒,心想自己都已然開口,父母總不好再多說什麼。
“可誰知卻被他母親一把按住,隨後老太太轉頭對席上眾親友呵呵一笑,說道,‘我和老頭子這輩子活得值呀,兒子媳婦女兒女婿沒有一個不孝順的。我那大兒媳更是盡心竭力,早上起得最早,生炊做飯,燒水端茶。晚上睡得最遲,洗洗涮涮,縫補紡織。有什麼好吃的好用從來都先緊著我們老兩口,有什麼操勞苦累從來都搶著承擔。大兒媳擔得起這長媳之責,也配得上這長媳之位。
“‘就如今日這壽宴,大兒媳天不亮就起來操辦,飯菜湯點樣樣打點得井井有條。還有諸位手中這碗湯,大兒媳親手熬製,煙熏火燎的辛苦了大半日,味道自然是甘甜無比,讓人回味無窮。’
“說罷老太太一口飲盡碗中‘甜湯’,又轉頭問向身邊的老伴兒,‘老頭子,你覺得滋味如何?’
“老翁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遂也笑著一口飲盡,說了句‘甚是甘甜’。在場眾親友心中明瞭,自是不會去掃了主人家的面子。於大家哈哈一笑,紛紛端碗痛飲,齊聲稱讚這碗鹽湯甚甜。故而這世上竟真有鹽是甜的……”
嚴恬的話未說完,永治帝便哈哈大笑起來,隨後伸手點著她說道:“好個伶牙俐齒擅講故事的丫頭!不過,你可知你這番話,朕大可以治你個欺君之罪……”
嚴恬一驚,“撲通”一聲慌忙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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