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十五章 戲多,我見公子多有病,桃腰,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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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田雙全來了洛州,嚴愉便徹底鬆了口氣。
他娘擔憂的事,這不就完美解決了?嚴恬一嫁,萬事大吉。既不用擔心她耽誤了其他妹妹,也不用擔心她給家裡闖禍。嫁人以後自有她相公管著她。
而且……嚴愉摸摸鼻子隱晦地瞥了眼成天圍著他三叔和嚴恬亂轉的秦主恩。
更不用擔心這貨了。
雖然並沒發現秦主恩與嚴恬有什麼不妥,可胸懷錦繡的嚴二公子向來愛未雨綢繆。
倒不是說誰配不上誰。他定安侯府的姑娘,配個整日瞎混沒個正事的混混還配不上?不過反過來說,皇上的親外甥配個不知天高地厚愛惹事生凡的黃毛丫頭還配不上?
這麼一想,這兩人還真頗像瘸驢配破磨,挺般配……
啊呸!般配個屁啊!
那一個是他兄弟,一個是他堂妹。
就秦主恩那放蕩不羈花叢翻飛的混不吝脾性,誰把妹妹嫁給他,豈不是送進火坑?
就嚴恬那伶牙俐齒有仇必報的刻薄性子,讓自己的好兄弟娶她,豈不是要攪他家宅不寧?
這倆人若到了一塊兒,嚴愉覺得那簡直是鬧海的哪吒娶了大鬧天宮的孫猴子,這不得把天翻個個兒來?!
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修百世之恩。他倆要是結了親,估計長公主府和定安侯府得成不世之仇!
算了,算了。這倆貨萬不能到一起。嚴愉稍稍一設想那場面就覺得腦瓜仁兒生疼。
還好有個田雙全!嚴愉看著此刻正給他三叔拍馬屁……咳,磨墨的田雙全,點了點頭。深覺可憐天下父母心,知女莫若父,父債子還……啊呸!父愛如山!
以嚴恬隨心所欲不屑世俗禮法的性子,若真將她嫁予高門大戶,上侍公婆,下管中饋,妯娌小叔小姑子一大堆,整日亦步亦趨,安時守分,那反而是害了她。
而這個田雙全真是太合適了!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又是讀書人身上小有功名。他就是為了自己將來的前途計,也得捧著供著嚴恬一輩子。
不管三叔將來是招他入贅,還是正常嫁娶,嚴恬這輩子不必侍奉公婆,奉承小姑,背靠定安侯府輕輕鬆鬆就能拿捏住這個男人。自可以繼續她隨性恣意的快意人生。
果然,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
“姑父這字筆走龍蛇,龍飛鳳舞,顏筋柳骨,格調高雅,頗有大家風範……”田雙全滔滔不絕的吹捧聲在書房裡迴盪。
此時,同樣圍在書案前的嚴愉和秦主恩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嚴文寬有點兒不太按常理出牌。
你說大年初一,一大早上興沖沖地招來他們仨人說要寫字。您寫個福字、春聯都好,哪管寫個燈謎也行呀,好歹應景。這寫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是怎麼個意思。
此時外面爆竹聲陣陣,估計過一會兒來拜年的下級屬僚就到了。
嚴愉抬眼看了看書房的正牆,他三叔該不會是被自己閨女氣瘋了,準備今天就把這東西掛起來吧。
那他得攔著。怎麼說也是定安侯府的臉面不是?家醜不可外揚。
秦主恩則第一時間看向門口。還好嚴恬煮餃子去了,這個時候可千萬別進來呀。他倒不是怕嚴恬看見她爹這字兒生氣,他主要是怕嚴恬一開口再把她爹氣出個好歹的。畢竟大年初一彩頭還是要好的,家和萬事興。
田雙全繼續吹捧:“……頗有晉人之風,瀟灑飄逸,風流盡顯,都說人如其字……”
“賢侄覺得這句話何解?”嚴文寬打斷了田雙全,樂呵呵地問道。
呃……田雙全仔細看了看這句話後,果斷沉默了。姑父這是……考他?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此為《論語·陽貨篇》。”田雙全沉默的時間並不長,背完心中得意,抬頭偷偷看了眼嚴文寬。
“背得不錯。何意?”
“呃……是說,是說,這世間的女子和小人極像,皆難以相處。你親近她,她就會恃寵而驕無禮起來。可你若疏遠她,她又會心生怨氣對你多有抱怨……”
“哦?賢侄是這樣理解的?”嚴文寬垂眸置筆,臉上的笑容似乎未變,“賢侄彷彿對女子頗有偏見。”
田雙全猛然想起嚴恬可不就是女子嗎。他頭上頓時便見了汗。
“不,不……小侄,小侄的意思是,女子,女子,都是,都是有福之人。極好,真的極好。呃……既無需出外勞作為生計操心。也不必,也不必吃苦去學那經史子集,知曉國家大事。只相夫教子,安享後宅便可。”
田雙全越說越慌,絞盡腦汁去想女子的種種好處。
“而且,而且女子在家有父母疼愛,出嫁又能得夫婿、公婆疼愛,天生就比男子享福。而這福氣又能惠澤庇佑子孫。
“家母就曾說過,貞潔的女子將來會福澤子孫後代!可見女子的貞潔為婦德之首,是福氣之源。而其子孫也皆因此受鄉鄰尊敬,享有惠澤。那立了貞潔牌坊的孀婦不就如此?甚至惠澤幾代!其子孫也因此會更加盡心供奉這女子,故而女子豈不是福上加福!”
“呵呵。田兄弟這可就說錯了!”一旁癱在圈椅裡的秦主恩似笑非笑,忍不住插了一句,“絕對貞潔的女人,是不可能有子孫的。不信你看那尼姑……”
“噗”,嚴愉一口茶水噴了出來。田雙全立時面紅耳赤,望向秦主恩頗有幾分手足無措。
“我雖不像田兄弟是個讀書人,可孔老夫子這句話還是知道些。”秦主恩起身踱步過來,隨手拍了拍田雙全的肩膀,“這‘女子’指的是君子身邊得寵之人。說是姫妾也好,說是弄臣也行。
“這意思是恃寵者與小人,他們都很難培養自己的浩然正氣,所以與之相處要有遠近分寸。太近了容易失禮,壞了規矩。過於遠離,又容易招致怨恨。
“至於到底是男是女,我倒覺得不一定。男人女人裡都有這樣的人。男人裡就沒有恃寵而驕胡作非為的了?女人裡就沒有精於算計的陰險小人了?”說著秦主恩忍不住垂下眼睛撇了撇嘴。
嚴愉見他這樣,心想這小子又在隱喻朝中哪位大人,宮中哪個娘娘呢?這貨可真不省心!
嚴文寬抬起頭捋髯看向秦主恩,臉上笑容依舊未變。
“爹,三位哥哥,餃子煮好了。”正在此時,嚴恬推門進來。
只是她前腳進門,後腳還沒邁過門檻,卻忽見屋內的田雙全猛然躬身向秦主恩長揖而拜:
“秦公子教訓得極是!多謝秦公子教我。雙全才疏學淺,學問只得皮毛。如今得了秦公子的教導,雙全自會牢記。”
嚴恬挑眉看向秦主恩。呵,秦公子好大的威風!
秦主恩無奈,只能兩手一攤,覺得甚是無辜,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嚴愉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這田雙全有點門道呀。可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傻乎乎。他剛剛這話句句都沒有毛病,任誰也挑不出問題。可怎麼聽著就那麼不入耳呢?總覺得像有點什麼深意,卻又一時抓不到重點。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嚴文寬繼續樂呵呵,跟沒看見一樣。
等眾人來到花廳吃初一餃子時,嚴愉剛剛那股怪異的感覺就更強了。
嚴恬端來餃子,嚴文寬伸手接過。這一家之主都動手幹活了,其他三個男人自然不能幹坐著。於是安箸的安箸,擺碗的擺碗。連懶王老爺嚴愉都下場親自執壺給各處斟酒。
誰知正忙乎著呢,忽聽“啪嚓”一聲,便見一盤餃子扣到了地上。盤子四分五裂,餃子四散奔逃。
倒不是什麼大事。嚴文寬捋髯剛想笑著說一句“碎碎平安。”
誰知田雙全卻搶先一步衝眾人抱歉笑道,“怨我,怨我。並不是秦公子打翻的。”隨後又蹲下身來邊撿著餃子邊嘆道:“可惜了,可惜了,這糟蹋了多少糧食。正所謂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身旁的秦主恩雙手一攤,簡直百口莫辯。本來就真不是我打翻的!和我沒有半文錢關係,你們為啥都來看我……
嚴文寬笑容掛在臉上,那句“碎碎平安”卻到底沒能出口。
嚴恬見狀趕緊上前幫忙收拾。
“表哥不必心疼。這餃子不會浪費。送到廚房,胡嬸自會處理。”
田雙全一抬頭,正與嚴恬四目相對。離得這樣近再看嚴家表妹,更覺得美貌無雙。書上說的果然是真的,竟真有這般“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的女子。
田雙全臉上驀然一熱,不由得心擂如鼓,那撿餃子的手便慌亂了起來。也分不清這白花花的一片,到底哪個是餃子,哪個是嚴家表妹的柔荑……
“哎!你幹嘛!”嚴恬正收拾呢,忽然就覺得自己一雙袖子被人一把拎了起來,然後兩隻胳膊就被提過頭頂。
站在她身旁的秦主恩彎腰提著她的兩隻袖口,臉色頗為不善:“這滿地的碎瓷片子,你再劃了手!不是有人在收拾嗎?怎麼非得你上手?”
說著秦主恩向上一拽,嚴恬就被迫站了起來。
呃……看著一臉兇相的秦主恩,嚴恬有點兒莫名其妙,不過竟少有的沒和他計較,轉身去廚房叫來了胡嬸。
只是個小風波,很快就解決了。大家坐到桌前又恢復了歡聲笑語。吃初一餃子時每人都多少吃出些銅錢、紅棗的彩頭,再有屋外爆竹聲聲入耳,一時間頗有過年的氣氛。
嚴愉一邊說笑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田雙全。這個人……
忽然,小珠進門來報:“老爺、小姐,葉家大奶奶親自拜年來了。但她說有重孝在身怕犯忌諱衝撞了咱們家,放下年禮就要走。”
“哪兒有那麼多忌諱!我和爹爹向來不怕這些。你快請她進來……”
嚴恬話音未落,田雙全便已然自顧自地放下碗筷,然後起身規規矩矩地朝嚴文寬深施一禮:“男女大防,雙全理應迴避才是。”說著,轉身就去了內室。
這個人……這個人戲還真多!嚴愉望著田雙全的背影,忍不住徹底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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