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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
溪柳鎮裡大雪初歇,遍地都是素白顏色。日頭初升,天地間再添幾縷金黃。
土龍巷中,雞剛打鳴,有一樣貌平平的少年早早醒來,穿上衣裳,簡單洗漱完畢後,來到略顯狹小的院中緩緩站定,望著天幕處,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便出了門。
少年名叫莊巽義,是土生土長的溪柳鎮人士,父母早逝,自小由爺爺養著,八歲後爺爺也失蹤不見,便是一直在。
此時的少年腳步緩慢,就相隔不過幾十丈遠紅杏街,他穿街走巷,卻用了足足一柱香時間。
莊巽義在一家街口早點鋪子前停下,要了兩個饅頭。他遠望一眼前方街角。
那是一間不大的藥鋪,少年由遠及近,路上就將吃食解決了個乾淨。
莊巽義現在仍然清晰記得,九歲那年,青衣巷的吳家,不知是何原因開了這間藥鋪,還特地叫人去土龍巷找他當夥計。
莊巽義雖然年齡不大,但也算是生得一副心竅也算伶俐,所以他很清楚吳家用意,多半是可憐自己這個孤無可依的。
藥鋪大門被輕輕推開,莊巽義從裡頭拿了工具,開始清理起門前一塊地面上的積雪。
他重重嘆一口氣,內心糾結。
世道不太平啊!
莊巽義抬頭望天好一會兒。
大約是在五六年前,大齊王朝新相上位,正值國力鼎盛,冠絕陵光,他野心勃勃,志在一洲山河。於是便將劍鋒指向世代微弱的西邊諸國。
西邊諸國一盤散沙,大齊王朝的軍隊幾乎是以碾壓姿態從新州打到了一洲西北。
可天不遂人願,就在王朝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之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支軍隊,給了他們重重一擊後,在西邊迅速崛起,建國號為蘇。
此後,大齊兵敗如山倒,至今,王朝邊境戰線已經後移千里有餘,到了溪柳鎮所在的龍州。
誰料得,原本盤踞陵光洲大半土地的龐大王朝,竟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莊巽義收起掃帚,回到屋內,往老掌櫃留下藤椅上一躺,閉眼靜息。
其實在幾天前,青衣巷吳家準備舉家搬遷至京城時,就已經將這藥鋪給了他。
只是此時身處此地,不知何時就會引來一場無妄之災,莊巽義有所顧慮,也想盡早離開。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
狹小的藥鋪似乎迎來了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那是個看上去六十幾歲的老者,身穿藏青色棉袍,雙手背在身後,一身氣質溫和。
莊巽義緩緩睜眼,看清來人,正是吳家家主吳藥清,急忙起身迎接。
莊巽義扶著他落座,微笑道:“吳爺爺,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早。”
吳藥清撣了撣袍子上沾染的幾粒雪花,然後很自然地落座。
雖說吳藥清頭上還掛著一個家主之名,卻也不用管什麼事,老頭子自己也樂得清閒。所以他幾乎是每天都會來這藥鋪裡坐上一坐,或是和莊巽義扯扯閒天,但一般都是在午後時光。
“今日中午過後,族中祭祖,雖然不需要我這個老頭子操心什麼,但是禮節繁瑣,悶得很吶!”老人呵呵的打趣道:“這不是來你這兒提前點個卯。”
莊巽義故作惶恐道:“您別這麼說,我可受不起啊!”
吳藥清斜眼瞥了下身側少年,兩人相對而視,不禁笑了起來。
莊巽義回到藤椅上,懶洋洋地看著房梁處。
吳藥清右手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椅子,發出細微聲響。
“巽義,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莊巽義腦袋動了動,哼唧兩聲,緩緩道:“我想把這鋪子裡的藥材賣得差不多了就離開溪柳鎮。至於具體去哪兒,還沒定好。”
吳藥清點點頭,笑道:“要不你們隨我吳家一起去京城?路上我還有個伴。”
“您這話說的,吳家那麼多子孫,還差我一個外人?”
吳藥清嘿了一聲,佯怒道:“還不是看在你小子和我交情深,給個準話,去不去?”
見狀,莊巽義討饒似的說道:“這不是跟您說笑麼。”言罷,他臉色竟破天荒顯露出幾分尷尬,語氣也有些無措:“至於去京城,還是算了,我大概還是想…出去遊歷一番的。”
其實莊巽義拒絕吳藥清,一方面是如他自己所說的“志不在此”,還有一方面的考慮,就只是不想給幫扶了自己七八年的吳爺爺再添麻煩。
氣氛沉默一瞬,莊巽義便嘿嘿笑道:“等吳爺爺你到了京城,可別太想我啊。”
吳藥清笑罵一聲:“臭小子……”
冬日鳥兒嘰嘰喳喳地歡騰著,頗有幾分可愛。忽然,一隻通體漆黑的鳥飛進藥鋪在屋子裡盤旋。
莊巽義定睛一看,是隻巴掌大的烏鴉,頓時起了興趣。他將身子再次直起,一手託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觀察著。
那烏鴉翅膀撲騰,落在了藥櫃前的檯面上,一雙眼睛晶瑩透亮,充滿神氣地審視著前方。
若是擱在平時,吳藥清見了這般場面,不說如何激動,至少也會跟著莊巽義一塊看鳥尋樂。但此時,他卻一反常態的臉色凝重。
莊巽義忙著看那烏鴉,便沒注意到不遠處老爺子的變化。
“嘖嘖嘖,這烏鴉的品相,絕對是我有生之年見過最好的。”
吳藥清回過神,看向莊巽義,咧嘴笑了笑。
只見那隻看上去就了不得的烏鴉似乎是盯上什麼,張開翅膀輕輕一躍,飛上前方藥架的其中一個抽屜,雙爪穩穩落在拉手鐵上。
莊巽義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那烏鴉見少年逼近,便極速飛離了藥鋪。不知是不是錯覺,少年看見那烏鴉臨走前,竟用僵硬的鳥喙對他露出了一個似人般的譏諷笑容。
但莊巽義並沒多想,徑直走到那個抽屜前,看著上面標註著的兩個字,喃喃道:“升登?”
少年在嘴中將話重複了兩遍,思索良久,然後恍然大悟似的呵呵笑道:“莫非是有什麼好事要落在我頭上?”
吳藥清看著飛出藥鋪的烏鴉,眼裡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不自然。
吳藥清回過頭也跟著笑道:“沒準。”
莊巽義坐回椅子,又轉而皺眉道:“可這是隻烏鴉啊。”
吳藥清抬眼望向少年。
少年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不是有句話叫做‘喜鵲報喜,烏鴉報喪’嘛。”
吳藥清聞言,眼神遊移,淡淡說道:“不是還有‘烏鴉報喜,始有周興’的事。小小年紀的,也別太相信這些流言。”
莊巽義極其贊同,使勁點著頭。
吳藥清看了眼門外的天色,將身子撐起,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說完他便向外走去。莊巽義也跟著起身想要上前攙扶。
吳藥清擺擺手。
少年站在門檻裡頭,看著外面的老者。
吳藥清剛走出兩步,就又停頓下來,背對著莊巽義說道:“明日辰時之前,要是改變主意,還有機會。”
少年輕輕晃動腦袋,只回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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