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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良厲聲喝斥,聲勢驚人,身後十來位心腹,手中的箭矢也是齊齊對準前方的大石。
但凡有人敢逃跑,絕對會讓他們感受什麼叫做透心涼。
在大岩石後面,很快,兩道人影騎著馬走了出來。
看著二人,鄭良的瞳孔一縮,明顯是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就恢復平靜。
嚴肅的臉龐竟然浮現一絲笑容,輕笑道,“呵呵,原來是蘇兄、童護衛啊,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你們,真是好巧啊。”
“是啊,真的好巧,沒想到你我分兵,鄭兄走著走著,竟然會走到北邊來了,不得不說鄭兄的指揮,還真厲害。”
蘇祁安這種毫不客氣的諷刺,鄭良並未動怒,反而搖了搖頭,無奈解釋道。
“害,蘇兄這話說起來慚愧。”
“這次分兵,按計劃本候是要往南邊去,但沒想到趙昂竟然想擅自逃跑,一路上本侯追擊到此,才將趙昂擊殺。”
“哎,這趙昂啊,真是丟我們名門望族的臉啊,正好被蘇兄看到了,還望蘇兄見諒,這事就這樣過去吧。”
鄭良這話說的,沒有任何毛病,臉上都是一副悲傷神色,這演技,如果蘇祁安沒有聽到二人對話,說不定都會被騙過去。
蘇祁安點頭,輕聲道,“鄭侯爺有自己的難處,蘇某理解,但想要這事過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鄭侯爺的誠意不足啊,你這手下心腹,怕恨不得立刻將我射殺吧。”
鄭良一愣,目光掃了一眼身後心腹,這十來人,手中的箭矢,根本沒有隨著蘇祁安的現身,而有半分放下的意思。
反而拉弓的弓弦,愈發緊繃,這種小動作騙騙別人還行,想騙蘇祁安這位神射大師,那就是班門弄斧了。
鄭良連忙示意心腹放下弓弩,對著蘇祁安道,“蘇兄別介意,他們都是擔心我的安慰,一時忘了,還望蘇兄別怪,這事…”
鄭良話還未說完,就被蘇祁安直接打斷,這次蘇祁安沒有任何客氣意思,十分直白道。
“鄭侯爺,演戲在我這可沒用,蘇某隻是一介小小的舉人,並不想參和你們這些豪門望族間的爭鬥,來到這,只想盡一份為邊境戰事貢獻一份力,其他的,沒興趣,也不想幹預。”
“趙昂怎麼死的,想要蘇某閉嘴可以,蘇某隻想知道鄭侯爺手裡得到的情報,否則。”
蘇祁安的威脅很明顯,這話一出,讓鄭良堆笑的臉色瞬間透露出一股狠毒。
他才發現,這個蘇祁安真的不一般,真的有些小看他了。
鄭良手裡的確有一份關於鎮軍城的絕密情報,身為京都四大望族的鄭家之後,怎麼可能沒有搞情報的手段。
這份絕密情報,鄭良並不打算告知範文忠,而是另有所圖。
他自認為隱藏的很好,但實在沒想到,還是被這個蘇祁安發現了。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訊息,僅僅靠著猜測,那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除掉,必將是心腹大患。
鄭良盯著蘇祁安,輕聲道,“蘇祁安你很好,是本侯小看你了,本侯也不裝了,沒錯,在本侯手裡的確有一份絕密情報,但本侯卻並不打算和你做交易。”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本侯做交易?你還能活著離開這?”
鄭良說這話,的確有他的底氣,不說其他的,就是憑他手下十來位心腹。
雖然在對面,有一個不錯的護衛,但他培養的這些心腹,難道是吃素的?
即便蘇祁安、童戰能夠殺出,那又如何,他是什麼身份,蘇祁安又是什麼身份。
一旦殺了他,天塹裡發生的時候,根本瞞不住,到時候蘇祁安身上揹負兩位侯爺的命案,哪怕是範文忠出面,都保不住他。
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小草民,有什麼資格和他這種上百年的名門望族叫板,純純找死罷了。
鄭良絲毫不慌,帶著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蘇祁安。
在這種撕破臉皮的場合,蘇祁安最好的結果只有乖乖道歉,並且接受鄭良的控制,說不定鄭良會心情好,放他一馬。
蘇祁安坐在馬背上,微笑點頭,感嘆著,“呵呵,不愧是百年的名門望族,這話說出來還真沒毛病。”
“鄭侯爺說的沒錯,蘇某一介草民,即便能夠僥倖把你們全殺了,但這事也藏不住,到時候憑藉侯爺背後的勢力,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在大涼,擁有一個好背景,還真是羨慕啊。”
“哈哈,蘇祁安識時務者為俊傑,識相的話,你應該知道怎麼做。”鄭良大笑開口。
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個時候,蘇祁安卻是抬起頭,看著頭頂隱隱出現的一線天空,那種感覺看上去十分壓抑。
蘇祁安輕笑道,“不知道侯爺可知道,這咱們頭頂上的天塹,有什麼東西啊。”
鄭良雙眼一凝,抬頭看著天空,臉色有些慌張,但很快鎮定下來,冷聲道。
“哼,蘇祁安你少在這嚇唬本侯,這頭頂之上的確有無數巨石,怎麼就憑你,還能引爆不成!”
“侯爺還真猜對了,蘇某還真有這個能力,不知道侯爺可記得,在南城區爆炸的響箭,以侯爺的眼界,應該能認出那是什麼東西吧。”
“蘇祁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藏黑火藥,信不信本侯一紙摻你,可進大牢!”
“信,侯爺說的這些,蘇某都信,只是蘇某都大難臨頭了,還在乎進不進大牢?”
“蘇祁安,你!”鄭良有些氣急。
蘇祁安就像沒看見,依舊自顧自道,“讓蘇某算算啊,如果一下將天塹上的巨石引爆,這全部落下來,童護衛,你說會有多少人能活著生還?”
“回先生的話,天塹巨石一旦引爆,天塹內的人,絕對沒有半分生還可能,而且據屬下來時查勘地形分析。”
“巨石引爆後,這條天塹道路應該會徹底堵死,想要挖掘疏通,起碼要數十萬士兵,耗時七八年才有可能。”
“哦,這樣啊,如果我們都葬身在此地,是不是這裡所發生的事,就不會傳出去,你說,朝廷對我們身死的簡報會不會這麼寫。”
“聽聞鄭國公之孫,鄭侯,趙國公之孫,趙侯,嶺北舉人蘇祁安,因北境戰事,不幸遇難,特賞賜…朝廷了表告慰。”
“先生說的,還真有可能。”童戰一本正經回答。
二人的交談,讓鄭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內心的怒火止不住往外冒。
他有想過蘇祁安可能會冒著殺頭的危險,拼死幹掉他。
誰曾想,這個蘇祁安竟然玩的這麼大,同歸於盡就算,竟然讓整個天塹為其陪葬。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蘇祁安的計劃執行,他們被埋在天塹,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根本無人知道。
即便他的爺爺是國公,在朝廷中呼風喚雨,但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怎麼報仇?報個屁的仇。
這個蘇祁安不僅夠狠,關鍵時刻還是個愣頭青。
鄭良什麼身份,即便真要和蘇祁安同歸於盡,也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吧。
真如蘇祁安所說,最後受益的還是蘇祁安,說不定朝廷會追封他一個侯爺。
而他自己呢,本身就是侯爺,撐死最多是郡侯。
一個死去的郡侯稱號,和活著的享受一切權利,背後有國公撐腰的縣侯比,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這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鄭良可不會讓蘇祁安如願。
鄭良目光快速閃動,剛才還一副冷酷嘴臉,眨眼間就換了回來。
這傢伙的變臉速度,和變色龍一樣。
“害,蘇兄何必當真了,本侯剛才所說,不過是對蘇兄的測試,這證明了本侯的眼光,我朝有蘇兄這般人才,真是我朝之幸啊。”
“鄭侯爺,吹捧的話還是少說吧,把情報拿出來吧,這事就翻篇了。”
蘇祁安很直白,但這次鄭良沒有任何動怒的意思,點點頭,很快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開口道,“這便是本侯得到的情報,自然會交給蘇兄共享,但希望蘇兄能夠信守承諾,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蘇某一概不知,也從未碰見什麼人。”
鄭良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將信封掛在箭矢上,一箭朝著蘇祁安射過去。
這根箭矢速度極快,要說沒有殺機,在場任何人都不信。
就在這根箭矢,即將射中蘇祁安時,蘇祁安手掌伸出,竟然一把就將箭矢抓住。
被抓住的箭矢,箭身搖晃,力量穿透手臂,沒有半分晃動,蘇祁安的臉色都是面不改色。
這一幕看的鄭良手下一眾心腹,瞳孔緊縮,先前在內心升騰的某種計劃,瞬間煙消雲散。
鄭良臉色還好,笑著對著蘇祁安拱了供手道。
“信已送達,本侯告辭,等戰事結束,日後倘若有機會,希望蘇兄能夠來京都一敘。”
話落,鄭良調轉馬頭,迅速離去,蘇祁安看著鄭良離去的背影,掃了一眼箭矢上的信封。
根本沒有開啟,直接交給了童戰。
等到鄭良等人走遠,一向嚴肅的童戰卻是露出一陣後怕神色,看著蘇祁安道。
“還真有先生的,論演戲,先生比鄭良強太多了,今天我是開了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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