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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有些懵逼,在他這麼多年的識人中,不乏某些權貴大家,會扮演一介布衣,這要是把人伺候好了,得到的賞金可不少。
可這位主,光是聽到一兩百兩,雙眼就放光,這哪裡像權貴大家?
不怪瘦猴一眼篤定蘇祁安是不凡之人,看樣貌不過20出頭,這等年輕的秀才先生,背後肯定有不小的實力。
可惜啊,瘦猴哪裡知道這次他碰上的這個主,還真是讓他翻車的人。
瘦猴目光閃動,腦海中一陣思索,不一會,耳邊傳來蘇祁安的聲音。
“還走不走?莫非你不認識路?”
“來了,來了,先生說的什麼話,這嶺北縣城就沒有我瘦猴不知道的地方,先生慢點,這邊請。”
瘦猴聽著耳邊召喚,雖然有些疑惑,但很快反應過來,一路小跑上前,連忙帶路。
不管這位先生是權貴大家也好,還是一介布衣也罷,既然接了這活,事情就得辦好,可不能丟了他這麼多年的口碑。
在瘦猴的帶路下,在穿行幾個小巷子後,主路的盡頭,一座五層樓高的酒樓赫然出現。
這座酒樓十分氣派,用的是古木雕刻,每一層的牆體,都有木雕刻畫,遠遠看去,頗為古色古香。
五樓的樓頂,一副巨大的旌旗迎風招展,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望月樓。
這望月樓別說在嶺北縣,哪怕放眼整個川都郡下,也能排進前三。
尋常時間是很少見到五樓齊開,一般至多開三樓,除非是像縣試這般盛大的事情,方才五樓齊開。
能夠在嶺北縣立足多年而不倒,這望月樓的背景自然不容小覷,據說有官家摻和其中。
反正無論何種傳言,只讓這望月樓的名聲越來越響。
蘇祁安走進望月樓,將手中證明自己身份的牌子給了招待掌櫃,隨即便有雜役領著蘇祁安和瘦猴上了樓。
科舉期間,無論是權貴大家,還是一介布衣,只要是秀才功名,一律免費進入望月樓。
從這一舉動,就能看出望月樓的格局,望月樓的宗旨是做生意,但並不會看不上所謂寒門,接待規格一視同仁。
從寒門中崛起,透過科舉一躍而起的學子,並不在少數,哪怕如今的科舉,大半被世家門閥給把控,寒門學子出頭的機率不大,可這並不影響望月樓的的一視同仁。
也正因為望月樓的格局,這麼多年,明裡暗裡的,多少都會有貴人扶持,想要搞垮望月樓,基本上不可能,望月樓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大。
蘇祁安和瘦猴上了樓,瘦猴像一個僕人,小心的跟在蘇祁安的身後,一邊走著,一邊小聲介紹。
這位是嶺北縣尉的外甥劉秀才,那位是嶺東縣首付王家公子,等各種都是帶著背景勢力的大家。
至於某些寒門布衣,自然不在瘦猴的介紹之中,畢竟這些寒門布衣中,年紀最大的都有30多歲。
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年過半百,甚至還有六七十的老者,像這些人即便這次科舉有幸高中,他們的官途至多到縣尉、縣丞就為止了。
潛力價值自然無法和豪門世家相提並論,不說這些豪門背後的勢力,光是他們的年紀,無不例外都是儀表堂堂,年紀輕輕。
這樣的年紀,再加上背後勢力扶持,最差的都能擔任一方縣令,高者都能在郡城府任職。
這些人,自然是瘦猴介紹的重點,要是疏忽了,讓蘇先生和這些紈絝撞上了,吃虧的可是自己。
為了小命安全,瘦猴幾乎是做到不漏一個。
蘇祁安臉色平靜,一邊聽著,一邊繼續上樓。
好在望月樓內並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只要是秀才先生,蘇祁安哪怕想上五樓,都沒人阻攔。
哪怕是那些紈絝,同樣不會出手,畢竟,在望月樓,能舉辦以詩會友的,無一例外的身後背景十分強大。
之所以舉辦這種詩詞會,自然是想在望月樓內大出風頭,倘若能夠一鳴驚人,在縣試考前,可是一份很圓滿的加分項。
據說在十多年前,依然是望月樓的五層,一位大家秀才,以詩會友,做出了一首驚豔絕才的詩句。
不僅轟動當年的縣試,哪怕遠在幾百裡以外的川都郡城,都是有所傳聞。
而後在接下來的科舉中,毫無例外的成為諸多舉人榜首,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位一鳴驚人的舉人,據說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
這一切,可讓無數秀才學子羨慕不已,因此,為了一展自己的才華。
幾乎每年的科舉,總會有學子在望月樓舉辦詩詞會,這都成了一種傳統。
蘇祁安沒有在三四層停留,一路直奔第五層,還好五層樓的面積夠大,可以容納上百人。
上了頂樓的蘇祁安,哪怕站在邊緣一角,也沒有感到絲毫擁擠。
看著眼前,圍滿座的大批人影,蘇祁安就像一個透明人,沒有上前,默默站在一旁傾聽。
在五樓中間,有一個小臺子,臺子不大,但容納四五個人還是沒問題。
此時,在中間這個小臺子上,兩位衣著華麗綢緞衣袍的公子哥,手中品著美酒,一邊喝著,一邊吟詩作對。
蘇祁安聽了一會,原本有些興趣的臉色,頓時索然無味。
什麼“他日若登金榜科,跪謝恩師授業恩。”
“一杯美酒飲詩對,吾乃望月第一人。”這之類,類似打油詩的做詩,讓蘇祁安聽的都不想待在這裡。
本以為這些紈絝能夠做出什麼好詩詞,這結果讓蘇祁安真的失望了。
還好李白、杜甫這樣的詩仙、詩聖沒有出生在這大涼,這要是聽到這些紈絝這麼糟蹋詩詞,怕是氣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蘇祁安雖然對做詩沒有多少天賦,但自小學習的唐詩宋詞三百首,那可是滾瓜爛熟。
本來蘇祁安並不想摻和這些狗屁不通紈絝的飲詩會,但聽著耳邊時不時響起的恭維馬屁聲,蘇祁安實在受不了開了口。
詩詞本就是優秀的燦爛瑰寶,這要是被這些紈絝給這樣糟蹋,蘇祁安怎樣都不答應。
“這就是所謂飲詩會,本以為能夠學習一番,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都是一群什麼玩意,這樣糟踐詩詞。”
蘇祁安這話一出,頓時全場寂靜無聲,站在蘇祁安身後的瘦猴,被蘇祁安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一副像看到鬼的模樣,盯著蘇祁安,在剛上五樓時,瘦猴就已經給蘇祁安介紹過剛才吟詩作對的兩位紈絝。
左邊身穿紫色衣袍的青年,是宋文,年紀23,秀才功名,嶺西縣人,他背後的宋家在嶺西縣可是一霸,家裡出過一位進士,數位舉人,秀才更是不計其數,哪怕是當地縣令都不敢輕易得罪。
至於右邊身為藍袍的青年,就更不得了,魏雲,川中縣人,他的叔叔可是川都郡郡丞,地位僅次於川都郡守,而且更是此次縣試的主考官之一。
很多人都斷定,此次的縣試三甲,必定有魏雲。
這樣的人物,根本不是蘇祁安能夠得罪的,一開始瘦猴就將這背後的利害關係,一一告知。
可誰知這位蘇先生,不知道哪裡抽筋了,原本好好的,竟然莫名說出這樣要命的話。
如果不是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於此,瘦猴怕早就第一時間跑了。
“哪裡來的鄉野村夫,也敢在望月樓論詩,你算什麼東西!”
魏雲眼神凌厲看著蘇祁安,畢竟,在如此大庭廣眾下,被蘇祁安這麼評價,這完全就是打臉。
什麼時候這小小的嶺北縣,竟敢有人打他魏家的臉?活的不耐煩了吧。
蘇祁安臉色漠然,目光看了眼魏雲、宋文,依舊不卑不亢道。
“我不過是一介布衣秀才,如果做詩各個都像你們如此,那蘇某這個資格還真的覺得丟臉。”
“嘶!”
此話一出,整個望月樓五層,頓時有無數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們每個人都瞪大眼睛,看著蘇祁安。
魏雲做詩是有些差,這些他們清楚,但誰敢說句不是?為了自己以後的官途順利,誰不說一聲好。
可這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蘇秀才,膽子不是一般的大,不但出聲指責,說話的言語間,那種冷嘲熱諷不言而喻。
雖然場上大部分不認識蘇祁安,但並非全部,一些認識的,開始將蘇祁安的資訊散播。
蘇祁安在嶺北縣的秀才中,也算是個名人,畢竟,年少成名,十多歲的秀才,嶺北縣最年輕的秀才,第一神童。
哪怕隔了這麼多年,只要稍微一提,一些往昔的記憶,自然被人談起。
魏雲、宋文聽著有關蘇祁安的訊息,不一會,宋文冷笑道。
“哼,我倒是誰呢,原來是落榜十多年,屢考不中的嶺北縣神童啊。”
“聽說幾個月前,你被潑皮戲弄,跳河自殺了,讀書人嘛,有傲氣是正常的,你應該立刻死去,保住你的氣節才對,苟且偷生,又活過來在這裡打嘴炮,真是丟我們學子的臉啊。”
聲音落下,一陣鬨堂大笑聲響起,那種嘲諷絲毫不客氣。
蘇祁安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慢悠悠道。
“是啊,像你們這種有氣節,為了日後官途,在這裡溜鬚拍馬,蘇某自然甘拜下風,還沒高中,做別人的狗就這麼熟練,真不知道你們這麼多年讀的聖賢書,是不是進了狗肚子裡。”
“嘖嘖嘖,要是你們的先祖,看著各位這麼會舔,不知道棺材板壓不壓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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