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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啊,算是磕磕絆絆的過完了,氣氛仍不是很好,臨縣倒是沒有試圖繼續趴在遼遠縣身上吸血了,只是隔三差五就會躺在路中間喊餓,多少還是讓人煩躁的。
但好在開年之後西北的物資陸續到了,這倒是極大的緩解了當前的物資緊俏,不過這樣怎麼都不是長遠之計,所以就在開年之後的第三天,王羽飛和高縣長一起來到了臨縣的縣辦公樓裡。
臨縣的縣長姓周,是個五十多歲一眼就能看出其老油條屬性的滑頭,他一見到高縣長和王羽飛就立刻起身握手,一臉誠懇且熱情,但隨後就又是道歉又是訴苦,說什麼縣裡的人他實在是管不住了,給高縣長添了麻煩實在不好意思之類的云云。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提起來笑一聲就完事了,反正王羽飛跟高縣這次過來也不是興師問罪,就是為了商量怎麼解決後續物資的問題。
畢竟遼遠縣跟臨縣雖然遼遠縣更偏遠一些,但實際上兩縣也就相隔四十公里,甚至可以說臨縣是把遼遠縣給包在其中的。
臨縣是個大縣,雖然兩縣人口差不多,但面積上來說臨縣的面積都快趕上遼遠縣的兩倍大了,土地更是以適合耕種的黑土地為主,相比較遼遠縣多山多水的地形,他們這邊反而更有種植優勢。
從縣裡的情況來看,街道場景整體是要比遼遠縣更繁華的,不過要是仔細看一眼的話,房子大多都是三四十年前的老屋子了,可見這地方當年也是闊過的。
現在的情況嘛,真的很不好,整個縣裡都處於一種凋敝的狀態,路上行人蕭條,路邊的田地也有許多已經荒廢在了旁邊,一些還有人耕種的田裡則有一些老人正費勁的扒開雪堆在田埂間挖洞,尋找田鼠貯存的一些穀物花生來充飢。
要不說王羽飛其實沒有怪臨縣的人去搶糧食呢,這人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再加上今年的天氣糟糕,寒冷可能一直要持續到清明之後,今年一年的欠收幾乎已成定局。
周縣長陪他們轉了一圈,他雖然一直表現出近乎諂媚的笑容,但眼裡掃到荒田和在荒田上刨食的老人時,眼底卻還是露出了幾分複雜。
“兩個縣二十萬人,守著黑土地餓肚子,真是滑稽。”王羽飛看著面前的場景,嗤笑一聲,轉過頭對兩個縣長說道:“這樣,兩位縣長。我也不廢話了,你們把本縣的農業人口和農田歸攏歸攏,名單全部交到我手上來,一個月時間我給你們把人給餵飽,不過前提有個條件,富裕出來的糧食,我拿三成。”
高縣長知道王羽飛的能耐,沒有多說話,而周縣長心裡可是在犯嘀咕,一畝地種出來,在三十幾年前還能有一千多斤的收成,那會兒朝廷提供良種、提供化肥還提供技術員兒,大家奔著那好日子去的,可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良種沒了,農戶只能自行育種;化肥沒了,只能靠一些土法弄出來的肥料;技術員沒了,大家又開始看天吃飯。
結果三十年前畝產千斤,一代一代下來之後現在畝產只有三四百。
王羽飛聽到這個訊息擱那跳腳,他蹲下身子抓起一把黑土:“兩位大哥,你們知道這個土有多值錢嗎?在我們那,就這個土,一百公斤能換個老婆!”
他說的是在他那個世界,即便是在他那邊,這樣肥美的黑土地也都是稀罕品,在穿梭技術沒有誕生之前,他們的文明走了三分之一個銀河系卻仍然找不到像這樣的土地,後來最後一塊黑土地保護區就設在了亞洲區東北部,面積也就不過三萬多平方公里。裡頭種植出來的東西只有真正的權貴上層才有享用的資格,價格昂貴。王羽飛幹主播捨生忘死,為的就是能吃上一口黑土地裡長出來的大米茄子土豆跟松子兒,用營養液種出來的味兒不正!
所以王羽飛聽到衡山艦是用土地換的時候,他是一點都不覺得詫異,因為土比戰列艦值錢太多太多了。
黃金,滿宇宙都是,但這樣一捏一把流油的黑土地,尋遍整個宇宙也不過只有寥寥幾個星球才能夠擁有。
可是!現在這幫逼守著一座浩瀚寶庫在餓肚子,他媽的就離譜。
王羽飛甚至是想罵人,這麼廣袤的良地,究竟能種出多少好吃的,王羽飛都不敢想,真的……不敢想,他在當主播之前做夢都沒想過能敞開了吃純天然的地三鮮。
三人回到了辦公室裡,王羽飛開始給兩個縣長講述自己的計劃部署。
“為了保持物資供應,水培農場可以在臨縣開一個,就算饑荒緩解了,也可以拿去喂牲口,搞養殖。剩下的良田,就必須要靠種植了,種子、化肥和技術我都能提供,但我就只有一個要求,最後我要拿三成。趁著現在,我去收購一批裝置然後儘快把化肥廠弄起來。”
王羽飛的話其實已經點燃了臨縣周縣長的希望,他看向高縣長試圖從他那求證一下真偽,高縣長輕輕的點了點頭,周縣長這才放下心來。
“只要你能把這裡的問題解決,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周縣長一隻手按在桌子上:“可不能叫人餓死了。我眼瞅著就退休了,也沒有什麼往上爬的可能了,就想著回了老家不想讓鄉親們戳我那脊樑骨。”
王羽飛叉著腰在屋子裡來回走:“周縣長,從咱們那帶五十個技術員先過來幫他們把大棚支起來,然後帶人把這邊的水培農場架設一下,先挺過第一個階段再說。”
其實在不知不覺之中,王羽飛已經成為了兩個縣裡的親爸爸,今早上高縣長在車上的時候還跟王羽飛隱晦的透露了一下自己那點割據一方的設想,畢竟他知道很多地方已經開始佔山為王不聽排程了,而按照現在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大概朝廷也沒心思管他們這個偏遠的地方了。
而最大的問題就是高縣長不知道本地第一大資源供應商能不能支援他的想法,如果不能他別說割據了,他現場拉鋸都管不上一頓熱粥。
不過顯然王羽飛當時並沒有回應,就當沒聽出來他的隱喻,這倒不是王羽飛心機有多深,而是他真的不擅長這方面,這裡頭的意見最終還是要去問問郝先生,所以他當時就選擇無視。
“對了,還有一點很重要。”王羽飛抬起頭看了周縣長一眼:“為了防止除夕夜的事情再次發生,兩縣的衙兵訓練度和裝備都要跟上,不然下一次可能就是被人用炮頂著腦袋逼著交出糧食了。”
這話說得周縣長老臉一紅,但他也清楚這是事實,適逢亂世不得不防,現在比局勢更可怕的就是人心,但現在的問題也非常複雜,這片地方一共有四個縣,這四個縣之間互相通婚已經不知道多少代了,保密是保不住的,怎麼樣才能杜絕上次的事情發生,這卻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事情。
資源就那麼多,誰來的都給一口,這顯然不現實,王羽飛都做不到。而且真的這麼幹了的話,市裡保不齊可就真要調軍隊過來鎮壓了,四縣割據可不是開玩笑的,那幾乎就是等於把這一片都給籠罩了下去,範圍巨大,甚至能夠撼動盛京府。
到時候就不是縣自治的問題了,而直接會演變成西北、西南那樣的叛亂,而且這裡本身就是糧食重地啊,他們吃不飽飯最大的原因除了天氣也就是因為朝廷的稅太嚇人,完全不顧人死活。但不顧歸不顧,真把人家糧食產區給佔了,就看朝廷炸不炸伱就完事了。
制定好計劃之後,王羽飛就要去忙了,而兩位縣長坐在那互相遞了一根菸給對方,高縣長透過煙霧看了一眼周縣長:“老周啊,下次可別幹這麼不地道的事了。”
周縣長沒說話,只是嘿嘿的笑,抽了口煙之後嘆了一聲:“老高啊……唉……”
一聲嘆息,其實什麼都不用說了,大家心裡都明白。
王羽飛那頭很快就得到了兩縣農業人員的名單,生產自救計劃即刻開始組織,一個正式的化肥廠也在兩縣的主持之下正式開始立項了,反正現在講究的就是一個特事特辦,也別說什麼審批了,一切向著生產看齊。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一個讓人糟心的訊息,那就是離這兩百多公里外的一個縣裡昨日發生了譁變,衙兵衝入縣裡燒殺搶掠,殺死縣令、副縣令及其全家並將縣城佔據,直接佔山為王了。
正在做排程的王羽飛聽到郝先生說起這個訊息的時候,卻也是隻能搖了搖頭:“我是不信一個兵頭兒能把縣城治理成什麼樣,要我說八成是最後一個活人都沒有。”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郝先生嘟囔了一句:“羽飛啊。”
“在呢。”王羽飛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咋了先生。”
“你知道不知道諸葛武侯。”
王羽飛撓了撓頭:“先生你侮辱人吶?”
郝先生連忙擺手:“不是這個意思,哈哈哈……口頭禪罷了。我的意思是你知道諸葛武侯善用火攻吧?”
“嗯。”
“諸葛武侯,火燒博望坡時他幹練果斷,火燒新野時也沒有猶豫,火燒赤壁更是他一生的軍功,但唯獨他火燒藤甲兵的時候卻感嘆了一聲‘吾雖有功於社稷,必損壽矣’,你知道是為什麼?”
“不道啊,那我哪能知道。”
郝先生呵呵笑著:“火燒藤甲兵其實是一個轉折,是蜀漢從七擒七縱的王道之路轉向順昌逆亡的霸道之路,這條路行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六出祁山而黯然落幕,夫白起坑四十萬,不過也就奪了個十六級大上造,人不夠權殺,修齊治平在於平,平者可以是天下太平也可以是四海昇平。”
王羽飛啊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郝先生,一下子居然想不明白為啥他突然要給自己講這些東西,但他又不好意思問,畢竟問了不就露怯了麼……他現在就是想快點鑄劍鑄劍鑄劍,趕緊把劍鑄起來,不多逼逼起碼一個隊的步卒甲特種小隊得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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