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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張茂林的生活習慣,只要單位裡沒有特殊情況佔據休息日,他每週日指定與陶守禮一起品茶聊天。
從1997年五.一節後,老伴兒離開淞陽到無錫照看自家孫子開始,張茂林就一個人孑然度日。
每次和陶守禮在一起神侃的時候,張茂林倒是常常故意把話題扯到聞祿身上。而這時,陶守禮自然也是一臉的驕傲和滔滔不絕的說辭,對自家女婿的讚美之情溢於言表。但這其中,張茂林總是能隱約感覺到,在這種喜色的後面,陶守禮話裡話外似乎總是閃爍其詞地有意迴避著一些內容。
張茂林很早就有這種察覺,但由於陶守禮不主動挑明實質性東西,張茂林也就順著對方的意思嘻嘻哈哈。這一對兒莫逆之交的老男人總能準確猜懂對方的心思,並且恰到好處地保持著一種獨特的親密狀態。幾十年的交往,張茂林深知陶守禮做人做事都力求完美的個性。陶守禮是個內向、謹慎而又極其敏感的人,也正是這種難得的品質,讓他曾經在市分行人事科長以及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順利任職八年後,最終圓滿退休。
有一次酒後閒聊,陶守禮向張茂林諮詢,眼下整個淞陽市興商銀行的貸款回收率能達到什麼水準?張茂林回答說,我是專職紀檢書記,不分管信貸業務,具體指標上的事兒一概不知。陶守禮就立刻薅住張茂林肥大的耳朵,說你這麼牛的市分行紀檢書記,還好意思腆著油汪汪的臉蛋子說這種羞辱操守的話。作為市行黨委成員、市行大額貸款審批領導小組成員,貸款不良率這等重要指標焉能不知,就算是再不理朝政,但凡略微兒聽聲兒聞味兒也能知道個大概吧?!怎麼會是傻丫頭吃餃子——不知到那幾個數呢?
每逢話茬至此,張茂林總是凝眸端詳一臉疑惑茫然的陶守禮說:
老夥計,你既然已經不騎馬了,還總是關心馬背上那副鞍子新舊好壞幹嘛!這不是武大郎擔心武二郎受欺負——瞎操沒用心嗎!這時,陶守禮就嬉笑懟罵:
你這老滑頭,虧你還是個處級幹部!就算淞陽市分行的其他班子成員都淪落成假面鬼,你張茂林也不應該丟了自家腚眼,誰讓你是吃淞陽飯粒子長大的!更何況你是多次在報刊和電視上露臉的被媒體稱之為鐵面書記呢!再說,我女婿聞祿是市行最年輕的中層幹部,雖然有所進步,但他畢竟是個孩子。別人的幫助我不敢指望,但是你這個當叔叔的,必須給把好關!至少你得為我考慮!年輕人往往有足夠的熱情進取,但卻常常沒本事擔當。一旦取得了丁點兒成就,內心裡就容易把持不好,極有可能導致腳下跑偏甚至是忘乎所以。尤其是聞祿,作為市分行信貸科長,手裡有不小的操作權利。每年全市轄一、二十個億的貸款都得從他主管的部門稽核、審批投放出去,這得承擔多大的業務風險責任呀?淞陽作為全省最落後的貧困地區,社會閒置資金格外稀少、融資渠道單一。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個體經濟業主,往往把各家金融機構的貸款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狼多肉少啊,這種大背景從根本上意義上決定了銀行貸款具有鮮明賣方市場的強勢屬性。更要命的是,這些年地方政府對銀行信貸投放的干預程度非但沒有改觀,而且愈發嚴重。一旦這種難以避免的行政干預行為參雜進興商銀行的決策過程裡,勢必導致貸款損失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由此引發的負面影響也一定會更嚴重。如此的後果肯定會波及很多部門和當事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市行信貸管理部門。
當然,這種風險一旦轉化為最終的責任追究,信貸科長理所當然是難逃其咎。我聽說聞祿已經成了省行的後備幹部人才庫,這個榮譽很容易導致他飄飄然吶!你這個當紀檢書記的,應該經常給他潑幾盆冷水,讓他清醒。不僅是出於對青年幹部的關心,更是源於我們老哥倆的個人感情,都是必須為之!
……
張茂林幾乎徹夜無眠。
他思考最多的就是陶守禮曾經對他說過的關於女婿聞祿的那些話題,他開始慢慢品位陶守禮的每一句話的含義。漸漸的,一種深深的愧疚感開始撕咬著張茂林的內心。關於聞祿的一個個問號也已開始縈繞在他的腦海裡,從陶守禮的那些訴說和描述中,他似乎領悟到從未覺察到的資訊。這些資訊原本牽扯不到什麼具體的敏感點,但如今聞祿突然離世,倘若把那些陶守禮透漏的資訊統統摻雜進聞祿過往的經歷裡,再重新審視一些事情的原委,那樣會產生超乎預料的結果嗎?聞祿身後會不會留下什麼難以破解的秘密?一旦果真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幕後的東西又有多少會牽扯到淞陽市分行的幹部員工?想想再有二、三年自己就從副處級崗位上退下來,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如此棘手的狀況!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些零散的念頭不禁讓張茂林心亂如麻
……..
王維信一行人是第二天下午從省城返回淞陽市的。他直接到了張茂林的辦公室,劈頭就問:
“茂林,聞祿的家人或者親屬來行裡找過嗎?有沒有提出什麼要求?”
張茂林精神萎靡地回答:
“沒有。聞祿的父母、岳父以及親屬不都在省殯儀館嗎?你們應該見過面才對呀?”
張茂林覺得王維信這樣的提問有些不著邊際甚至是別有用心。
“啊,是、是,我們也只是匆匆見過一面。幾位老人還算是通情達理,在我面前並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也許,也許是還沒到時候吧。”
王維信訕訕地說。
“沒到時候是什麼意思?你認為聞祿的家屬如果提要求、提意見,還需要選擇時候或者具體的時辰嗎?”
張茂林馬上返問道。
“哦不,我是說對這件事情的處理,還沒到最後攤牌那一步。我想,只有涉及到談錢的時候,才算是我們雙方應該共同面對的核心問題。”
王維信看了看站在視窗的張茂林,繼續說道:
“明天找個時間,我們開班子成員會議。市行要形成一個聞祿善後的完整處理預案,然後以會議紀要形式上報省行。”
王維信邊說邊走向張茂林。
王維信輕拍著張茂林的肩頭,緩緩說:
“茂林,我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和陶科長之間的多年情分。我聽說陶守禮與聞祿之間的翁婿感情非常深,這件事對老陶同志的打擊一定很大。所以,市分行從執行相關制度的角度也好、或是體現對退休老幹部人文關懷也罷,總之,我們必須全方位用好、用足相關的撫卹政策,在一些具體問題的處理上,你可以代表市行黨委去拍板定奪。當然啦,對於非我出面解決不可的問題,我一定和你保持高度一致。總之一句話,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你就不用有任何顧慮。我這樣表達,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初衷吧?!”
王維信語氣很柔緩,並且微微點著頭,用以表達他此時此刻格外的坦誠態度和用意。
房間裡短暫的寂靜。
張茂林確認對方無語後,帶著略有沙啞的嗓音回答說:
“地球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次車禍發生,生離死別過後,日子總得繼續下去,於公於私莫不如此。只不過聞祿是我們所熟悉的人,大家在心裡面一時間難以面對與承受而已。這事說到底並不是敲詐勒索,至於上升到雙方攤牌、相互叫板的程度嘛?我相信陶、聞兩家都是明白人,不會給組織上新增格外棘手的難題。尤其是陶守禮,其黨性覺悟與人格水準都不在我們之下,即便聞祿的父母果真有一些出乎我們預料的偏激舉動,作為親家的老陶也會出面加以勸阻調和。這一點我不擔心!目前我主要考慮的是,聞祿的親屬們現在還處於短時間內的極度悲痛所引發的麻木和滯訥階段,等過了這一陣子情緒穩定了,他們才會逐漸體味到失去親人的滋味!我倒是覺得組織上應該在這個環節上多給予體貼入微的幫助。”
王維信立刻搶過話題:
“對頭,茂林你分析得非常到位!”
王維信衝張茂林豎起大拇指,接著說:
“現在,我們首先要看聞家的態度,我指的主要是聞祿的妻子陶冶以及他岳父陶守禮的態度。說不定聞家人也在等待我們的觀點。這兩天,省行的幾位行長都已經過問此事了,尤其是主管信貸的滕德明副行長更是關心。我能體會得出,滕副行長對聞祿這次意外特別關注,多次向我表達他的心情。這一點不難理解,這些年來滕副行長始終對聞祿關照有加,縱觀全省信貸條線的四、五百名科級幹部,能納入到滕副行長視線裡的,能有幾人啊?!他曾再三囑咐我,一定要用足省行在職工公亡方面的有關政策,如果我們市行在費用規列支方面有難處,可以根據咱們淞陽市的具體情況突破一些條款,我們可以自主酌情處理。滕副行長還特意交代,如果僅僅在補償款的問題上與聞祿家屬有爭議,他會親自出面幫忙解決。他說聞祿同志生前對全省信貸管理方面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個人貢獻度不言而喻。可惜英年早逝,組織上也應該考慮增加適當額度的補償,至於具體標準嘛,不必局於檔案的條條規定。”云云——
面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張茂林,王維信就掐腰站立在地毯中央,就這樣如同上滿‘發條’似地一通‘暴說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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