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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元貝兩個“小妖”,在大洋深處的小島礁石上,盤腿而坐,興奮地交流。
一個對海底那些燦爛的珊瑚、埋伏的水獸、巨大的章魚、狡黠的烏賊、宏大的藍鯨、兇猛的鯊魚等等萬般事物,吃驚不已。
另一個則是對山峰、雲霞、溪流、山豬、野兔、林狼、猿猴、草木、大樹、昆蟲……都向往不已。
最後,兩人好好商量並檢討了一下術法,對進入源靈世界的注意事項與禁忌,都有了充分準備。
兩人約定,再進去看一眼,保證不移動哪怕一毫米距離,然後就及時回來。
考慮到萬一,元寶還叮囑元貝,如果兩人依舊失散了,那麼,一定要去帝國的雅西郡,找老師威靈想辦法。
終於,兩人忐忑地彼此惜別,同時發動了精神力。
空間微微波動,礁石上消失了兩人的身影。
元寶所見,依然是那紫色的雷電世界,滿眼都是紫紅色,無數的電漿在流動,宏大到令人窒息的雷霆之力,充斥了他的眼界。
他不敢有分毫移動,看了一眼這個世界,發動了術法能力,離開這個世界。
礁石上,元寶的身形出現,他舉目四望,環境依舊,但和最初消失的位置,還是相差了不少,不過這也算驗證了猜想。
“耶……成功了!”
元寶激動地跳了起來。
元貝進入的源靈世界,感知到的卻是一個藍色的世界,就如同在深邃的冰洋中,無數頂天立地的巨大冰塊,錯亂地切割無限的空間,冰塊之間,深藍、淺藍、湛藍等色差的靈能,在緩緩流動潛行。
元貝滿意地點點頭,這無盡的源靈世界,是水靈術士永不枯竭的能量來源,只要精神力足夠術法的需要,永遠不用擔心能量會枯竭。
元貝不敢輕易行動,也閃身離開了這個世界。
元寶看到元貝的身形出現,喜笑顏開,雖然出現點依然有偏差,但是都在接受範圍內啊。
兩人再次走到一塊,興奮交流:
“那紫色的世界是在太震撼了!”
“紫色的麼?”
元貝有些狐疑,丟給元寶她看到的那個世界影像。
元寶有些傻眼,也丟給元貝他所進入的源靈世界。
兩人面面相覷,隨即恍然大笑:
“不同靈力屬性的術士,看到的是不同能量屬性的世界,或許就是一個世界,只是他們不能感知另外的能量存在!”
大笑良久,兩人覺得收穫很大。
於是,元寶有些想去見老師了,自己都已經不依賴雲雷山地的雷電了,也修行出了人身,該去見老師了。
“我們一直向西,應該就可以到達帝國的東海岸!”
元寶信誓旦旦。
元貝有些失色:
“不行!太危險了。”
元寶有些錯愕:
“有什麼危險?”
“在去往西邊的大洋中,有大量的變異的虎鯊、烏賊、章魚、藍鯨等等,我知道他們是充滿殺戮慾望的,我以前根本就不敢去那邊方向……除非能離開水面,飛過去。”
元寶默然,沒有老師那種載具,如何能飛越數千公里甚至上萬公里的無垠海域?
“要不在它們要咬我們的時候,我們就進入源靈世界?”
“問題是,在源靈世界能待多久,才不會發生我們的位移?”
元寶茫然搖頭。
“你看我們剛才離開源靈世界再回來,是不是位置都變了,我們僅僅就去那邊看了那麼一眼,彼此錯開的距離都這麼大。
要是在那裡多待片刻,會不會就會讓我們在海洋中錯失?我肯定不會淹死,師兄怎麼辦?”
元貝的意見讓元寶有些無助了:
“問題是我一點都沒有移動啊,為什麼會有距離上的偏差?”
元貝輕輕點頭:
“是的,我猜測源靈世界和這個世界不是一個時空,或者,那裡沒有時間上的概念,只有空間的概念。
而我們身處的世界卻有時間流逝的,母星每時每刻都在轉動,因此,我們回來就發現位置不在原位上了,時間稍微長一點,或許我們就相距幾百公里了。”
元寶茫然點頭,再次確認了,元貝的智商可以碾壓自己。
據說沒有變異的海豚,都有人類五歲小孩的智商,更不用說變異了的、還成為術士的海豚了,那絕對是智商要超越自然人的。
“我們只有兩個辦法,第一,是我們都修行到可以長時間滯空飛行,估計是高階術士的層級;
第二,就是我們找出能精確定位離開點的辦法。”
元貝藍色的眼眸靈光閃動,每一個分析都令元寶信服。
“你是正確的,師兄想得簡單了!”
元寶艱難地承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
夜幕剛剛降臨,西邊大洋的海風,帶來了一陣冷溼的氣流。
於是邁瑞港下起了入夜的細雨。
邁瑞港是西玄聯邦愛尼亞邦最西邊的一座小城。
舊時代,這裡是西邊大洋與南面海灣組成的漂亮旅遊小鎮,而經過大湮滅後的混戰和人口銳減,小城已經非常破敗和偏僻。
舊時代的高樓和民居,早就在浩劫中消失殆盡,唯有西側臨海岸的防波堤與舊時代防備海盜登陸的古老城牆,奇蹟般在那天地浩劫中存留了下來。
聯邦新建的邁瑞港與古老的遺存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都是烏黑的玄武岩建造的地基,甚至無法分清哪一些是古代的,哪一些是最近幾十年修建的。
防波堤外,有一道延伸進入海灣的長長的礁石帶,在礁石的盡頭,有一座白色圓柱形的小型燈塔。
此時燈塔的旋動的燈光,已經在夜雨中不斷閃爍。
不久後還有最後一班從海灣南面北上的客輪,會受到燈塔的指引,進入邁瑞港。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人,穿著一身帶著尖帽的黑色長袍,身形落寞地走在防波堤上。
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邁瑞港入夜後不太安全的治安狀況。
邁瑞港以東,都是蒼茫的森林,以北的山地,與無盡的苔原和冰原相連線。
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荒野獵人和冒險者,從南邊海灣,乘坐客輪,在邁瑞港完成最後的補給,然後一頭扎進東邊的莽莽森林中,或者進入北方那些危險的苔原,尋找各種裸露的巨大獸骨或者金屬殘骸,提煉那迷人的金屬。
但是每日從那些地方回到邁瑞港的,卻很少,能有收穫的,就更少了。
因此,邁瑞港總是有大量絕望的酒鬼,愚蠢的格鬥士,以及來歷不明的冒險者,在這個混亂的小城出沒,犯下許多常見的罪行,聯邦官方卻並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莎賓娜無需顧慮這個,因為她自己都可以算是麻煩的製造者。
身為一個身姿儀態極其具有魅惑性的年輕女子,敢於在夜間出沒在這樣的地方,這已經是一種非正常狀態了。
對於一箇中階程度的水靈法師而言,莎賓娜無所畏懼,更何況,就算有麻煩,不是還有他麼?
此刻身體內還有他溫熱的液體在隨著她的步伐緩緩滑出,流在大腿上。
但莎賓娜卻沒有任何的興奮和激情,內心只有深深的悲哀,還有對未來深深的迷茫。
那個他,是這裡的城防官,管控著上百個維持地方安全的軍士,他本身也是資深的法師,還有什麼值得畏懼的?
而莎賓娜真正畏懼的,卻也是他。
當年她還是一個青澀姑娘的時候,啟用了法師的能力,在一個非常偶然的場合,遇到了已經是中階法師的城防官大人,大人對她的天賦極其推崇,以及,對她的容貌極其迷戀。
自然的,在最後,莎賓娜不幸成了他的情人。
他有自己的妻子,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而他妻子是榮光之城一位大人物的女兒,其身份和地位,不是莎賓娜這樣父母都是邁瑞港小商販的下層人能夠招惹的。
城防官告誡過莎賓娜,在妻子和莎賓娜之間,是不存在選擇題的。
因為,當真有必要做選擇,那麼,莎賓娜是一定不存在的。
屍骨無存的那種不存在。
夜雨霖霖,黑袍的帽簷上,已經在滴落水珠,偶爾前面燈塔的燈光,旋轉過來,會將一束明亮的燈光,投射在莎賓娜的臉上。
她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但水滴都會在這剎那的燈光中閃耀光芒。
當年她剛成為法師,是卑微父母的驕傲,是弟弟妹妹眼中的明天。
而現在,她在家中出現或者不出現,他們都不會在意了。
妹妹開始在刻意打扮,希望心儀的同城富商子弟開辦派對的時候,能獲得邀請。
弟弟開始和那些混混們一起喝酒和賭博,日漸衰老的父母成天都在謾罵,連神主都一起罵,然後是在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仔細地藏匿他們僅有的一點金錢,希望不被弟弟發現。
如果來生還有選擇,莎賓娜一定不會選擇成為法師,那麼,她會平凡而謹小慎微地幫著父母,為生計犯愁,或者在嫁人後,為家庭操勞,最後會在疾病中死去,問心無愧地面對神主的最終審判。
而現在,她卻是這樣骯髒而卑微地活著,沒有任何的尊嚴。
準確說,她的尊嚴,已經在去年那次人工終止妊娠的手術後,隨著那一小塊血汙一道,被丟掉了。
就在燈塔的燈光再一次轉過來,莎賓娜被刺眼的燈光照得有些微微閉眼,隨即,她看到一個高大的金髮青年。
突兀出現的金髮青年,眼神中也和她一樣的充滿了悲觀和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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