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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死了……”

聽聞這個訊息的瞬間,吳廣先是一陣錯愕。

緊接著,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將他吞沒。

秦始皇帝。

他奮六世之餘烈,併吞天下諸侯,結束五百年之亂世。

他開創皇帝制度,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北擊匈奴修長城,南征百越建靈渠,有秦一代,聲威煊赫於四方。

後人謂之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週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撲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這般豐功偉績,讓無數後人為之心神震盪,將其奉若神明。

吳廣作為熱血男兒,對這樣開疆拓土的偉業同樣崇拜不已。

只是當他真的來到這個世界,成為秦始皇統治下的一個普通黔首時,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長城之下,屍骸連綿。

他伯兄的長子就死在北方。

南方百越,白骨盈野。

他的兄長吳仲,跟著秦將屠睢南下,一去不復返。

像吳氏家族這樣的情況,整個天下不知有多少。

建宮殿皇陵,連萬里長城,修馳道靈渠……

接連不止的戰爭,繁重無休的徭役,在那無數宏偉奇觀下,是累累白骨,是成百上千萬黔首的犧牲。

“事有兩面性,帝王功業也該分開看待。”

吳廣崇拜秦始皇的豐功偉業,他也認可始皇帝對整個國家和民族所做出的貢獻。

但是,他絕不想做其治下的庶民百姓。

這樣的想法並不是他這個後世靈魂才有,只需看看周圍黔首在震驚後的反應就能知道一二。

“皇帝這一死,咱們今年的租賦還交不交?”

“我兒前幾年跟從姓任的將軍去了南邊,皇帝死了,他還能不能回來啊?我想我的兒呀。”

“我聽老人說,以前還是楚國的時候,楚王一死,國家就容易出現大亂。如今秦的皇帝死了,這天下該不會又要出亂子了吧。”

“好好好,暴君終於死了!唉,你們幹什麼,不要抓……”

有人麻木,有人彷徨,有人擔憂,還有人大笑。

唯獨沒有人為皇帝的死感到悲傷。

或許關中有,老秦人中有。

但在這原本是楚國故地的陳郡陽夏縣,這個只被秦國統治了十多年的地方,沒有一個“新秦人”為始皇帝之死落下眼淚。

秦始皇帝崩殂的訊息是從縣中傳下來的,各鄉的鄉嗇夫滿臉嚴肅,帶著鄉中吏員一個裡一個裡的通知。

“皇帝崩殂,此乃國喪!”

鄉吏讓黔首們準備孝服,為始皇帝服喪,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縞素。

同時還下了嚴令,讓黔首們在這段時間裡禁止嫁娶、辦宴等一系列的歡慶事項,所有一切都要以國喪為重。

訊息傳下來的第三天,吳廣走在路上,就看到人人披麻戴孝,滿目縞素之景。

他心中暗歎的時候,又見到吳伯從外面走回來,忙上前叫了一聲伯兄。

換做平時,吳伯見到他這個弟弟,多會笑著應上一聲。

可在今天聽到吳廣這一聲喊,吳伯卻臉色麻木,敷衍的點了點頭,就低著腦袋快步從吳廣身邊走過,平日裡因傷腿而顯得蹣跚的步伐,在此時竟流利了許多。

吳廣愕然。

吳伯這模樣看上去像是一點都不想和他說話,難道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大哥?

很快,吳廣就發現不只吳伯是這樣,整個平安里中幾乎人人如此。

鄉里鄉親的,大家平日見面,大多會笑著打招呼,站一起聊上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可在今天沒有人敢多說話,路上見了面,最多聊上幾句就匆匆分開。

負責風俗教化的章伯,更睜大著眼睛在裡中四處巡視,見到有三五個聚在一起的人,就立刻上前呵斥,讓他們速速分開。

吳廣心中疑惑,上前向章伯討教。

見到是自己平日欣賞的年輕人,章伯很有耐心。

“吳叔,這幾日你要慎言,切記勿要胡亂說話,更不要和人相聚談論,縣中已經下了命令,重申禁民聚語的法令。”

“禁民聚語。”

吳廣臉色微變。

他曾向法吏請教過,知道秦法中有一條稱作禁民聚語。

就是不準人相聚在一起聊天,一旦人數多了就要遭受懲罰,若是聊得東西有問題,甚至會株連全族,判以酷刑。

這條法令是前幾年秦始皇焚書時頒下來的,目的是防止那些文化人談論《詩》《書》之類的經典,以古非今,影響秦國的統治。

不過因為是一刀切政策,順帶連普通的庶民黔首相聚談論的權利都給禁止了。

當時查的很嚴,可實際上這法令有違人性,再加上天高皇帝遠,在關東六國故地執行的並不好。

這幾年下來,除非有人專門向官府告發某人聚集談論反動話語,否則上面一般是不會管的。

平日裡鄉民聚在一起聊天都沒人管,怎麼突然來了這一出?

見吳廣疑惑,章伯又低聲道:“昨日縣中有人說什麼時日曷喪之類的話,被以妄言罪族刑。還有人在食肆裡抱怨這幾年徭役重,也被抓了,估摸著會淪為刑徒。”

吳廣立刻明白過來。

秦始皇統治天下這些年來,徭役和賦稅繁重,普通黔首積累了不少怨氣,如今趁著皇帝一死,就有人忍耐不住在言語上表達出來。

官府對此自然不會熟視無睹,肯定要抓起來嚴懲。

為了防止有人再亂說話,上面乾脆重申禁民聚語令,以嚴法禁言黔首,這樣就解決了亂說話的問題。

吳廣對此不置可否,因為這做法在後面的封建王朝並不少見。

比如那什麼“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就讓他記憶猶新。

秦作為第一個君主專制的大一統王朝,在皇帝的統治下是沒有言論自由的。

光是思想言論上的罪名就有一大堆,什麼以古非今罪、妄言罪、誹謗罪、妖言罪、非所宜言罪、投書罪等等。

其中秦法至重者,不可以妄言,妄言者無類。

妄言,就是亂說話,說不利朝廷和皇帝的話。

無類,就是不分類別,無倖存者,全族男女老少一起抓的族刑。

在這種酷刑威懾下,當然沒人敢再聚在一起說話了,萬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那代價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吳廣明白了今日鄉里中格外壓抑的原因,暗歎之餘,向章伯拱手道:“多謝章伯告誡,我一定謹言慎行,不敢妄言。”

“嗯,多小心吧。”

章伯點了點頭,又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隱約間,有蒼老的嘆息傳入吳廣耳中。

吳廣看著老者的背影,心頭猛的一動。

對後面朝代的平民來說,君主專制,統治者禁止百姓庶民胡亂說話,違者嚴懲,似乎是自古以來的事情,縱使反感,也相對有限。

但現在他吳廣所處的時代卻不一樣。

在秦之前,很少會有君王去管控萬民之口。

周厲王幹過這事,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然後就被國人暴動推翻,趕出了宗周。

之後的春秋時代,諸侯亂戰,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

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君王權威不算高,各國大夫、士,甚至普通國人都常常議政君王。對於君主德行更是多有調侃,《詩》中就有不少譏諷各國君主的詩。

到了戰國時代,君主集權有所加強,但思想依舊保持開放,特別是齊魯之地,稷下學宮中百家門徒聚集,爭論雄辯,議論和抨擊國政更是家常便飯。

就是這楚國,受儒學影響和封君盛行的緣故,普通庶民對於楚王的敬畏並不深,議論楚國王室的趣聞常是庶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黔首看來,六國在的時候我們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為何你秦人來了,卻要連我們怎麼說話都要管了?

或許秦國舊地因為商鞅的關係,秦人在百餘年間逐漸適應了思想言論被管制的社會環境。

但在楚國故地,甚至是除去秦國本土外的天下疆域,生活在上面的六國遺民過慣了思想言論自由的日子,又怎麼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時間裡,適應和接受這個極度壓抑的社會?

官府不準黔首說出心中的怨,那黔首的怨就會在心頭壓著。

越壓越深,越壓越深,直到再也壓制不住……

吳廣腦海中還回蕩著章伯的一聲嘆息。

他轉頭,打量著周圍鄉人臉上或是壓抑,或是不忿的神情。

心頭有了些許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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