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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吳廣,你在這裡作甚?”
徐無知聲音發顫。
他逃跑的途中生出急智,從衣服上撕下幾片碎布掛在另一個方向,想著要是有人追,正好將他們誤導。
哪知道吳廣沒有被他的手段迷惑,還真追了上來。
看著吳廣腳邊的黑狗,徐無知清楚了其中原因,心頭對這黑狗恨意更深。
見徐無知明知故問,吳廣淡淡道:“我來捉賊。”
“什麼賊?”
“挖穴入室的盜賊。”
徐無知嚥了口唾沫,伸出一隻手指向不遠處的小路,顫聲道:“我剛才看到有人從你們平安里的方向過來,不過他看到我後,就往那個方向跑了,應該就是你要捉的盜賊吧?”
吳廣默默看著他,並不答話,反倒一隻手握叉,另一隻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這一幕看的徐無知雙眼大睜,滿頭問號。
荒郊野外,月圓風大,你一個男人在我面前脫衣服,你這是想幹嘛?
徐無知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自己情急下胡亂謅出的話是騙不了吳廣的。
他乾笑兩聲,直接挑明道:“我給你一金,這事情就此了結,如何?”
秦以黃金為上幣,銅錢為下幣。
金一兩約摺合576枚半兩錢。
對普通黔首來說,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吳廣這時已將夏衣脫在地上,露出一身銅色肌膚。
“伱說給我什麼?”
他像是沒有聽清楚,邁步向徐無知走來。
徐無知還沒想清楚吳廣為什麼要脫衣服,但見到對方開口詢問,立時喜上心頭。
他暗道:“看來這吳廣是個貪財之輩,等我將他誘近了,一鑿殺掉,不僅今晚無憂,還能除去一個禍患。”
吳廣手握魚叉,而他只有鐵鑿作為武器,當場打起來,肯定是短兵幹不過長兵,但如果給徐無知近身偷襲的機會呢?
徐無知一邊將手悄悄摸進懷中,握住鐵鑿,同時嘴上笑道:“夜間風大,說話聽不清,你且走近了說。我徐氏是本鄉大戶,出的價錢保管讓你滿意,不過你先把叉放下,大晚上的怪嚇人。”
回應他的是吳廣的詢問:“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十五步。
十步。
七步。
到了這距離,徐無知也看出情況不對。
月光下吳廣神色冰冷,手中緊握魚叉,哪有什麼商談的意思,這擺明是想走近了給自己一叉啊。
剛才的詢問,不過是在麻痺他罷了。
“救命啊!”
徐無知放聲大叫。
對面的吳廣飛起一叉,向他戳來。
生死關頭,徐無知將手裡的鑿子向吳廣迎面扔去,想要獲得一線生機。
吳廣側身避開飛鑿,受這動作影響,他刺出的叉偏了一些,沒有戳進徐無知的胸膛,只擦過腰側,破開對方衣衫後刮下一層皮肉。
徐無知慘叫一聲,沒了武器,他轉身就跑。
與此同時,隨著一聲“汪”叫,黑狗猛撲上來咬住徐無知的右腿,讓他狠狠摔在地上。
“死狗!”
在徐無知的罵聲中,魚叉再次落下,徑直捅進他的後心。
“饒……命……你要是……殺我……我伯兄……不會……”
他趴在地上,四肢抽動著,嘴裡邊吐血,邊說著求饒和威脅的話。
吳廣冷漠的看著這一幕。
“其實想要事情了結,很簡單。”
“把你的命給我就好。”
吳廣從徐無知後心拔出魚叉,再次舉起,刺下,鮮血噴出,濺在胸膛上。
不一會兒,地上的男人便一動不動。
夜風涼爽,帶走屍體的溫度。
到了這時,吳廣才長吐一口氣,握叉的手在輕微戰慄。
第一次殺人,不適感在所難免。
好在他殺的人是徐無知這樣的貨色,不容易產生負罪感,甚至還有種絕了後患的暢快在心頭蔓延,這讓吳廣很快放鬆下來。
“看了那麼多小說和電影,對付敵人要除惡務盡,不給對方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
吳廣低語著。
自從文姬說破賊人可能是徐無知後,他就已經起了殺心。
大家都是男人,你徐無知半夜挖洞潛入文姬家中,是打著什麼樣的算盤,吳廣自然是清清楚楚。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騷擾,甚至連夜闖寡婦門的招數都用了出來,如果吳廣不解決,以後說不定會使出更骯髒惡毒的手段,讓他們防不勝防。
所以吳廣一找到對方,就已經做好了下殺手的準備,之所以戰前解衣,正是怕血濺在身上,清洗不乾淨容易引來麻煩。
如今一切順利,禍患終於解決了。
就在吳廣放鬆時,目光瞥到黑狗正在屍體旁低頭舔舐,臉色頓時一變,一腳踢了過去。
“嗚~”
黑狗委屈的抬頭看他。
“今晚你立了功,過幾日我給你尋些肉來吃,這東西你就莫沾了。”
吳廣瞪了黑狗一眼,將它趕離屍體,接著開始打掃戰場。
……
時至下半夜,前來裡四門處幫忙驅賊的里人逐漸散去。
這時節正是秋收農忙的時候,大夥幹了一天活就已經很累了,上半夜捉賊鬧騰了一陣,自然沒什麼精神,只想著回家補覺,明日還得幹活呢。
就連聽說吳廣出去捉賊後,想留在這裡守到最後的裡典也支撐不住。
畢竟是個快六十的老頭,精力有限,他囑咐了文姬和吳衝一聲,說要是吳廣真把賊人捉回來,就去家裡叫他,說完就打著哈欠離去。
很快院中就只剩下文姬母女和吳衝三人。
吳衝看了眼文姬懷中已睡過去的女孩,輕聲道:“嬸母,要不你和萱兒先進屋睡,我在這兒守著,等叔父回來就叫你。”
文姬搖頭道:“我聽說最近有一群賊人在附近遊蕩,朝陽裡那邊就有商賈在路上被他們殺了,萬一你叔父在路上遇見……”
話到此處,她沒有再說下去,望著牆垣的雙眸滿是憂色。
沒想到吳衝反笑道:“嬸母你放心就是,叔父遇不到他們的,而且他們也不會亂殺人。”
文姬一怔,疑惑地盯著吳衝。
吳衝眼皮跳了下,微微側首避開文姬目光,撓著頭道:“嬸母你想啊,那些賊人也是人,他們晚上也要睡覺,怎麼可能大晚上的出來劫道。再說叔父一個人出去,又沒帶什麼錢財,就算搶也不會搶他呀。”
“而且我看今晚挖洞的傢伙,和那群賊人肯定是沒什麼關係的,那些人數量多,真要入室無需這麼麻煩,今晚的事情多半還是哪個裡的人起了壞心思。”
“你說的有理。”
文姬聽的點頭,只是心中尚有疑慮沒有消除。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思全放在牆外的吳廣身上。
直到天邊有微光出現,裡中公雞開始打鳴的時候。
牆外突然響起短促的犬吠聲,將兩人驚動,就見一道黑影從牆角下的大洞鑽了進來。
“黑兒!”
文姬驚喜的叫了一聲。
接著,有兩隻手從外面搭上了牆垣,高大的身影一躍而下,落在兩人身前。
正是他們等了一夜的人,吳廣。
“叔,可有傷著?”
文姬憂慮的上下打量。
吳廣搖頭道:“嫂嫂放心,我沒什麼事。”
吳衝則興奮發問:“叔父,你追的賊人呢?”
吳廣眨了眨眼,長嘆道:“跑了,那廝行動挺快的,我追了半夜連個影都沒見著。”
“要是被我抓住,非當場給他兩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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