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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當然可以這麼要求,因為魔法很注重實踐。有時經驗多寡,就是成敗的關鍵。但是數學,不能這麼玩。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就算是對的,為什麼對,也一定有證明;不是因為我是你老師,所以我說對,這就是對的。那麼問題來了,在課堂上時,諸位傳授數學知識卻錯了的時候,那些身分地位皆不如諸位的魔法師或學徒提出質疑,諸位敢承認錯誤嗎?”
這個反問,問得誅心了!但也問得眾人啞口無言。
這時有人像是不服輸地問道:“難道你就敢?”
林瀟灑地說:“有什麼不敢的。我一個沒身分,沒背景,從外地來的魔法師,承蒙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不嫌棄我的學問,願意於紆尊降貴來上我的課程。我真講錯了,承認錯誤就是了。重點在於改正錯誤,傳達正確的知識。我相信在數學的課程上,有很多人其實都是在等待我犯錯的。這沒大問題,因為在數學的真理面前,我只是一個會犯錯的凡人。事實上在簡單的加加減減上,我可犯過不只一次兩次錯誤呀。──”
但某人又話鋒一轉,
“──退一萬步講,就算各位真的敢於接受後輩的指正,但以各位的地位與權威,有哪個學徒,或是魔法師敢這麼做?指正一位在埃斯塔力有著崇高地位的大人物。假如諸位連自己犯錯了都不自知,大概會有兩種情況發生。第一,學徒們其實知道正確答案,但他們不敢講,只是在你們背後訕笑,然後成為眾人的笑料;第二,學徒們將你們所說的當成正確答案,然後錯上一輩子同樣不自知。所以我就問諸位,準備好誤人子弟了嗎?假如你們準備好了,我沒問題,誰想教數學,誰就去教。反正最重要的一點,不是我親自教出來的學生,我不會承認任何愚蠢的錯誤是因我而起!誰教出來的學生,誰自己負責!”
某人所說的話,一點毛病都沒有。本來就是誰教的學生,誰負責。
……但,為什麼很刺耳!
這切切實實是所有人的心聲。
然而這一些話,對於有去數學課聽講的魔法師們來說,感受很深。
數學是有正確答案的,儘管在課餘的討論時間,指正自己錯誤的都是坐在同一個課堂上的同儕。大部分人的身分地位都與自己相若,但就是有那麼幾位的身分不是魔法師,甚至連學徒都不是,而是和魔法完全沒有關聯的普通人。
一開始被那幾個人糾正時,眾人可是百般的不適應。只是礙於坐在同一個課堂上,這才不好發作。但久了,就沒什麼了。反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包括講臺上那人也是一樣。數學是正確的,人是會犯錯的,有錯就糾正,這沒什麼。這是某人在課堂上不斷灌輸給眾人的想法。
但換到自己站在講臺上時,被底下一群小鬼頭指著自己說這裡錯了,那裡錯了,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真能灑脫地說:‘喔,是老師錯了,這就改過。’嗎?
假如這樣的問題是被問起,那當然少不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回答。但是當捫心自問的時候,自己真正的想法會是什麼,還有需要騙自己嗎?
當真……做不到呀。
就算自己真的做到改過了,但在那之前,誰敢質疑自己?
這樣的環境下,自己適合執教數學嗎?
就算之前罵得再兇,自己再愛面子,但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法爺們還是很實際的。因為不實際也不行,迷地不比地球,這裡是真的會有喪命程度的兇險。假如因為面子問題,就要強撐著自己的態度,在生死關頭的時刻,死神會否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饒過自己的小命?
當然不可能,該死就是會死。所以法爺們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從來不會一廂情願地認定事情就如自己的想象,一定是多方面的思考。也能說,那些死鴨子嘴硬的人,活不到他們這把年紀,就會被殘酷的自然所淘汰。
儘管有思緒敏捷的人,想通了這個魔法師說這些話存在著一個大前提,那就是自己去執教數學的話,一定會犯錯。然而這個前提並不是必然的。
仔細一想,那個男人會說這樣的話,其實也不是預言其他執教的魔法師會犯錯,只是單純的不信任其他人而已。但偏偏沒有人有底氣去駁斥他這一層用意,因為現在看起來,真的沒有人懂得比他多。
這是所有人都承認的事情,也因此才有今日的聚會。如此多大人物撥冗聚集在一起,不就是想從這門學問中挖掘一些好處。但現在看起來,似乎會無功而返。
然而這一切還沒結束。對林來說,覬覦著數學的是兩種人,一種看錢景,一種看前景。
前者是想要取得執教數學的權力,從而在這個教育市場中分一塊大餅。
林不去限制任何人這麼做,但也不負任何責任,理由也說得很白了。所以對於前者的企圖,某人的作為可以說是直接翻桌,什麼都不管了。
反正百家爭鳴,各憑本事。肉吃不到,肉湯也喝不著,純粹是自己本事太差勁。
然而對看好數學前景的法爺們,這些人可不能一竿子一起掀了,得要拉攏才行。他們想要數學的知識,就要讓他們有管道可以得到。
現在在卡班拜學院開設的數學課,對這類渴望求知的人來說,有一個硬傷存在,那就是可以同時上課、參與討論的人太少。這是受限於卡班拜學院的硬體,最大的教室已經都坐滿了。
蓋大房子是不切實際的。要在原有的教室加位置,就只能讓一堆白髮蒼蒼的魔法師們罰站兩個小時了。……猜猜某人最後的死狀會是如何?
某人對此當然有破局的方法。所以林一邊吃吃喝喝,一邊看著被連番轟炸,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的一眾魔法師們,思考著開口的時機。
眼前這麼多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尤其主桌上的兩位法聖,一位雖然像是在看大戲;另一位卻和其他人沒什麼分別,都是一副糾結再糾結的哀怨,縈繞在那快打結的眉頭上。
雖然知道這群老頭子的心態堅韌到不會輕易自殺,但某人還是忍不住想要多熬他們一下。要不然什麼人都想逮著他薅羊毛,薅久了可是會禿的,而自己禿了可不會變強。反正剛剛講了一堆廢話,口正幹,來到宴會也還沒吃飽,所以就這麼慢條斯理地吃著喝著。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某人擦了擦嘴,又灌了一大口酒精度數很低,搞不懂為什麼有人喝這種東西會喝醉的酒。才敲著空掉的酒杯,打破了這個弔喪似的沉默氣氛。
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後,林起身說道:“既然這次宴會的主題是數學,那麼我有一件與數學有關的事情,便藉著這個場合向大家公佈。再過八天,就是今年七月的第一日,我將會整理我在卡班拜學院第一個月的授課內容,以及一些我沒有在課堂上使用過,針對相同的數學問題,不同的證明方法。將這些集結成冊,準備公開販賣。──”
說到這裡,林就注意到有些老魔法師的眼睛為之一亮,但又暗淡了下來,
“──未來,我希望可以在每個月的第一日,都能出這麼一冊書。除了我在數學課上所教授的學問外,也對外徵集任何非出自我課程內容的數學知識。像是同樣問題,不同的證明方法,或是任何一個我沒有提過相同或相似的問題,然後再給出一個合理的數學方法來解決。只要是在此之前不曾公開過的數學知識,並且能夠透過稽核,刊載在這冊數學書上,我將會付給作者一筆稿酬。──”
看著部分人眼睛越來越亮,某人就知道有戲,
“──我要特別說明的是,這並不是代表我就將這個方法或證明買下來,這只是我賣書的收益中,屬於這個作者的部分。當然,酬勞不會太多,因為還有其他成本在裡頭,但會清楚地標註作者的名字與個人簡歷。對外徵集的物件,不限制任何人,誰都可以投稿,但必須要是沒有公開過,最新的研究成果。因為我現有的數學知識,總會有教完的一天。我希望可以把這冊固定時間出版的書,打造成一個讓大家公開發表最新數學知識的地方。”
這些話說完,有大半的魔法師雙眼都發亮了,而且還炯炯有神。
這個方法,其實就是像地球的科學期刊操作方式。之所以要做一本期刊,是因為某人將數學的名目朝所有人開放,誰都可以授課。在這種競爭環境下,要勝出,就得要把自己打造成這個領域中的權威。
與其不斷用更新的數學知識去折服其他人,來維持自己的權威性,不如打造一個具權威性的平臺,然後做一個制定規則的人。這樣的想法,早在五天前,知道有這場宴會開始,某人就已經在做相關的準備了。
果不其然,這個想法一說出口,就有非常多魔法師想要知道更詳細的情形。林也一一解答。而且眾人所詢問的重點,不是某人的數學知識要怎麼釋出,而是關於那個眾人可投稿發表自己研究成果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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