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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花了一些功夫,才讓海格同意先派一隻貓頭鷹去韋斯萊家問一問查理的工作場所。

“萬一那裡根本就不接收挪威脊背龍呢?”海格吸著鼻子說,“萬一那裡都是成年火龍,會欺負諾伯呢?”

安東尼遞給貓頭鷹一隻死老鼠——海格為諾伯準備了一大堆——安撫地說:“如果你不喜歡查理工作的保護區,我們可以試著找一找有沒有其他合適的地方。火龍幼兒園……我想魔法界應該有這種東西吧。”

韋斯萊一家一定很忙,因為安東尼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他和海格約定好相互聯絡,便帶上自己的行李箱回到了倫敦的家中。

貓蹲在他的懷中,不善地瞪視著每個投來目光的路人,而老鼠在他的口袋中動個不停,試圖把腦袋探出他的口袋,嗅嗅空氣中浮動著的汽車尾氣和街頭食品的氣味。

安東尼拎著行李箱,終於又一次踏上自己熟悉的水泥路。信箱中塞滿了花花綠綠的宣傳單和募捐單,門口臺階旁雜草長得漫過了腳踝。在聖誕假期時,光禿禿的樹枝上曾經落滿了雪,而如今溫暖的微風從鬱鬱蔥蔥的樹葉中穿行而過,吹來街區裡不知哪家做的咖哩香味。

安東尼檢視了水電費賬單,從包中拿出鑰匙,擰開房門。門剛開啟一個縫,貓就從他腳邊溜了進去。

“安東尼先生,你回來了?”他的鄰居招呼道。他拎著垃圾袋開門,和安東尼碰個正著。

安東尼說:“是啊,放假了。一切都好嗎?”

“都很好。”鄰居笑眯眯地說,“真高興再看到你,安東尼先生。今晚要來我們家吃晚飯嗎?我們都很好奇你怎麼會突然去蘇格蘭做老師。”

“我真的很想去。”安東尼說,“但是,你知道的,我剛回來,需要給房子做個大掃除,還有一大堆衣服床單要洗。”

鄰居理解地點了點頭,和安東尼道了別。

安東尼一進家門,就發現貓正盤踞在它最喜歡的沙發上,心滿意足地呼嚕著。遍佈傷痕的沙發上還搭著一件他上次回來時穿的大衣。

他把老鼠從口袋中掏出來,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房間裡。窗戶外結了點蜘蛛網,被他用力推開窗戶的動靜震碎了,留下一隻吊在半空的蜘蛛倉皇地抓著蛛絲。

安東尼為揚起的灰塵咳了幾聲,便繞著屋子喊怨靈雞。他最後發現它已經在自己的衣櫃中做窩了。

在聖誕假期結束前,安東尼已經將冰箱中所有的食品清空了,並確保自己離開的時候關閉了電閘。但是怨靈雞不知從哪兒翻出了幾個塗得五顏六色的野餐蛋,全都堆在了安東尼的衣櫃裡面,正興致勃勃地蹲在上面孵蛋。

櫃門被拉開時,它側頭盯著安東尼看了一會兒,低頭啄了啄身下的條紋襯衫。

“我回來了。”安東尼說。

一道薑黃色的身影從他身旁躥過,原本在沙發上假寐的貓甩著尾巴,興奮地撲向了怨靈雞。

“要打出去打。”安東尼抱怨道,“這是我的衣櫃!”

但是不論是貓還是雞都沒有聽他的。

貓伏在他的領帶盒子上,盯著拍打翅膀飛起來的雞,而雞則從大衣和西裝之間擠過去,落在一個空衣架上。衣架猛地一翹,撞上衣櫃背板,雞撲扇著翅膀試圖穩定身體。隨著貓縱身一躍,衣架不堪重負地呻吟一聲,斷裂了。

“嘿!”安東尼抗議道。

怨靈雞蹲在掛杆上面,低著頭朝下看安東尼和貓。貓摔進一大堆襯衫和毛衣之中,打了個滾,抖著身子站起來。

安東尼剛剛從貓爪子中搶救出自己的聖誕套頭毛衣,就聽到一陣撲稜稜的聲音。雞從天而降,對著貓又啄又打,貓從衣櫃的一角跳到另一角,將狹窄空間中的衣服攪得亂七八糟。一顆藍色的野餐蛋骨碌碌滾了出來,立刻被貓撲住,威脅地張開嘴作勢要咬。

“吱。”就在這時,怨靈老鼠勾著抽屜的圓鈕拉手爬上了雙層抽屜,攀著衣櫃邊緣,疑惑地抖動著鼻子,看向了裡面的一片狼藉。

怨靈雞飛了下來,低下身子,威嚴地側頭打量著這個齧齒類怨靈。老鼠瑟縮了一下,順著抽屜滑了下來,躲到安東尼的鞋邊。

“這是老鼠。”安東尼捧起老鼠,“這是雞。”

雞輕輕啄了啄老鼠,接納了這個新夥伴。貓丟下野餐蛋,一口將老鼠叼在嘴裡,又跳回衣櫃中,把老鼠扔在一件格子睡衣上面。

“我想我找到辦法讓你和我們一起去學校了。”安東尼乾脆把掛杆上的衣服撥到一旁,也坐進衣櫃裡,對雞說,“我一直在尋找血肉魔法,卻沒想過用詛咒。現在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你想去霍格沃茨嗎?”

雞跳到他的膝上,安東尼摟住它。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他說,思索著,“接下來,我們要找一個願意詛咒一隻雞的活人。”

雞沒有作聲。老鼠把自己埋在衣服堆底下,貓正興高采烈地刨著,試圖找到自己的夥伴。安東尼伸手接住了一條差點甩到他脖子上的睡褲。

“你真的不能……哎,那是釦子!”

雞將他的扣子啄了一顆下來。

……

過了大概一週,安東尼終於收到了來自韋斯萊先生的貓頭鷹。不是那隻來自救助站的埃隆,也不是珀西的貓頭鷹赫梅斯,而是老埃羅爾。

年老的埃羅爾差點一頭撞上了窗戶,幸好安東尼當時正好要開啟窗戶,為納威送的白鮮澆水。他費了點神才買到了合適的掛鉤,將小花盆掛在了廚房的窗臺外,一個不太會受他噩夢影響的地方。

貓當時正抱著雞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沒工夫搭理這隻累得半死的貓頭鷹。安東尼從冰箱裡給埃羅爾拿了一點培根,但是埃羅爾虛脫地搖搖晃晃,差點直接栽進洗碗池裡。

韋斯萊先生在信中為自己遲來的回通道歉,並感謝了安東尼送給雙胞胎的貓頭鷹。

“我們跟著弗雷德和喬治一起去領了貓頭鷹。我們坐了火車和地鐵,弗雷德和喬治買了票!”韋斯萊先生寫道,“麻瓜多麼聰明,他們養了好多貓狗,還為它們設計了屬於自己的房子!那位霍華德女士說她沒有料到我們是這麼大的一家子,但是她非常和藹可親。弗雷德說埃隆原來是部裡的送信貓頭鷹,莫麗有點擔心我們收養它會不會有事。但是喬治說既然腳環已經丟了,它就不屬於任何人了。

“他們不肯將貓頭鷹送走,但是埃隆是個挑食的傢伙。部裡將它喂得太好了,那個麻瓜的什麼站臺也是如此……除了死老鼠,它什麼都不吃。羅恩為此不太高興,因為他正好養了一隻老鼠。

“他說埃隆總是用飢餓的眼神不懷好意地看著斑斑,總有一天會把斑斑吃掉。弗雷德說那都是因為斑斑被喂得太肥了,埃隆覺得它看起來好吃是很正常的。(說實話,我個人也覺得那隻老鼠吃得有些多了。)珀西說赫梅斯就沒有想過吃斑斑。家裡大鬧了一場。

“總之,埃隆現在還被鎖在籠子裡。至於你說的火龍保護區的地點問題,查理正在羅馬尼亞養龍——隨信附上他的工作地址。我們本來想直接給他送一封信,但是埃羅爾和赫梅斯都不一定能飛那麼遠的距離。

“他這個暑假大概不會回來,因為他三月份已經用掉了一週的年假。如果你真的要去看他的話,請告訴他我和莫麗愛他,比爾想等他回來送他一份防火手套,珀西向他問好,弗雷德和喬治盼望他回家,羅恩謝謝他送的聖誕禮物,金妮吻他。

“對了,莫麗希望邀請你在假期末來陋居。她通常會在那個時候帶孩子們去對角巷買教材,然後我們可以從對角巷一起回去。當然,如果你有其他的時間安排,請務必讓我們知道。陋居隨時歡迎你。致意,亞瑟。”

安東尼撥開睡在桌子上的老鼠,匆匆寫了一封回信。他告訴韋斯萊先生自己非常願意和他們在對角巷見面,而且一定會給查理寫信。

埃羅爾正顫顫巍巍地想從給白鮮澆水的灑水壺中喝點水,貓和雞維持著抱作一團的姿勢,靜悄悄地看著它。它們很少能見到這麼滑稽的貓頭鷹。安東尼幾乎為自己要將信綁到它腿上感到抱歉。

老貓頭鷹吃了幾口,便撲騰著翅膀縱身跳出了窗戶。安東尼擔心地扒著窗戶看了好久,直到看著它險而又險地擦過法國梧桐的樹冠,飛向遠方,才撿起灑水壺。

……

海格如約給安東尼寄來了信。

再大的茶壺都裝不下諾伯了,它現在住在此前存放死老鼠的板條箱中,牙齒和爪子也變得更加有力了。《妖怪們的妖怪書》在此前小小的火災中被燒燬了,海格很不好意思地詢問安東尼有沒有辦法聯絡到那個作者。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回信,亨利。諾伯最近在練習飛行,它愛上了捕獵會飛的東西。”

安東尼放下信,看向一旁正在饒有興致地盯著怨靈老鼠的黃褐色貓頭鷹。貓嘗試著撲了一下,立刻被安東尼拽住了尾巴,回身狠狠給了他一爪子。貓頭鷹靈巧地飛了起來,落在廚房牆壁上的碗櫥上。

“好吧,不要回信。”他對貓頭鷹說,“對了,你能飛多遠?羅馬尼亞會太遠了嗎?”

貓頭鷹轉過頭,輕柔地叫了一聲,責怪地看向質疑自己專業能力的人。

“我猜這意味著你有這個本事。”安東尼若有所思地說,又遞給它一條培根,“麻煩你稍微等一會兒,我有一封要送到羅馬尼亞的信……只是希望那裡的火龍不在鍛鍊它們的飛行能力。”

……

又過了一週多,查理的回信才送了過來。貓頭鷹精疲力盡,羽毛凌亂,而且怒氣衝衝。

“安東尼教授,感謝你的來信,這真是個驚喜。來送信的貓頭鷹是霍格沃茨的送信貓頭鷹,還是你的私人貓頭鷹?我很抱歉我的宿舍在保護區的最深處,她至少穿過了一打羅馬尼亞長角龍才將信送到我手上。真是個非常勇敢的姑娘,啄人也很疼。

“我們非常樂意接手一條挪威脊背龍幼龍。事實上,即使羅馬尼亞並非它們的原產地,保護區中依舊生活著好幾條挪威脊背龍,因此你可以充分信賴我們的專業水平。

“但是想要將一條龍從英國運到羅馬尼亞並非易事,幸好霍格沃茨現在仍然處於假期。我聯絡了幾個朋友,他們負責打擊國際上的火龍走私——他們知道好幾個方便的通道,而且正好要在一週後去英國。所以如果你和海格同意的話,你們可以一週後和我的朋友們在霍格莫德村見面。具體位置你們可以自己商議,但是我提議尖叫棚屋。沒有人會去那裡。

“如果你們不知道怎麼把幼龍運到霍格莫德村,可以問弗雷德和喬治。他倆肯定有辦法——我去年在霍格莫德村抓到他們了。請不要告訴媽媽。

“代我向爸爸媽媽問好,向所有韋斯萊問好,我也愛他們。期盼你的回覆。你真誠的,查理。”

……

鑑於穿過一打羅馬尼亞長角龍的貓頭鷹已經充分證明了自己的職業素養,安東尼放心地讓她替自己給海格也帶了一封回信,詢問他對一週後的安排有什麼意見。回覆當天晚上就到了——換了一隻貓頭鷹,上一隻大概是罷工了——只有簡短的一個詞,“可以”。

羊皮紙的邊緣有些焦黃卷邊,而墨水模模糊糊地暈開了,就像有個人曾經把巨大的眼淚剋制不住地滴在上面。

安東尼將貓關在臥室裡,自己在廚房中接待這位來自霍格沃茨的客人。貓嘎吱嘎吱地撓著門,而雞跳上桌面,和貓頭鷹謹慎地對峙著。

“我想不需要回信了。”安東尼對貓頭鷹說,又開啟冰箱看了看,“而且我沒有培根了。你想吃點……西蘭花嗎?”

貓頭鷹展開翅膀飛出了窗戶,差點碰掉了納威送的白鮮。安東尼趕快把白鮮收進房間,打算等晚上睡覺前再掛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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