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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而來的使者有三位,為首的使者是名叫阿羅那順,是現在天竺使者的大臣。
他們說天竺的戎日王是天竺最強大的君王,是太陽派往人間的神。
天竺的兵馬分為象兵,騎與步三大類,其中騎行戰象的象兵最為強大。
當年玄奘和尚到了天竺之後,戎日王為這位東土大唐而來的高僧開辦了無遮大會,其規模巨大,有天竺二十餘個王公,更有許多僧人與智者。
最後戎日王給了他大乘天的尊號,這位天竺戎日王與玄奘和尚騎象巡遊天竺。
隨著天竺使者的到來,種種傳說也傳到了長安城。
王玄策帶著一萬吐蕃兵馬拿下了尼泊爾河,而住在曲女城王都的戎日王對此很惱怒,他就派了使者前來想問問大唐是什麼意思。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位吐蕃的使者,這一次來大唐的吐蕃使者不是祿東贊,是一個十四歲的年輕人,他是松贊干布的兒子,名喚貢日貢贊。
隨著而來有一位老者和十餘個吐蕃的青年,他們是大唐求學的。
照理說吐蕃贊普松贊干布被困於長安城,其子應該準備即位,不該在這個時候遠赴長安。
貢日貢贊去年開始就開始接手吐蕃的政事,又與吐蕃的智者吞彌桑波扎共同編撰書籍。
只是他執意要來長安城,在見過鬆贊乾布之後,他才能安心地接手吐蕃,來之前已經將吐蕃的大小事宜交給了祿東贊。
就這麼一件事,在長安城就演變成了盡孝的故事。
許敬宗對故事沒有興趣,他先是讓貢日貢贊去見他爹松贊干布,還要應付天竺使者。
天竺使者阿羅那順站在禮部的眾人面前,朗聲道:“天可汗為何要將玄奘和尚囚於敦煌,不得歸鄉?”
許敬宗與李義府,還有張大安吃著茶葉蛋沒有回話。
從禮部到外交院,上到禮部尚書,下到文吏和跑腿都吃茶葉蛋,這是禮部的獨特習俗。
一顆茶葉蛋很頂餓,可以頂一頓飯,兩顆茶葉蛋吃下就可以一天不吃東西。
張大象與李崇義主要負責禮部內部的事務,對這些外臣外事很少參與,也不是他們所擅長。
當許敬宗的目光看來,坐在一旁的張大素將話語翻譯成關中話,又講述了一遍。
眾人這才聽懂這個天竺人話語的意思。
天竺話太難聽了,翻譯很是吃力。
許敬宗皺眉看著地圖,疑惑道:“天竺的尼泊爾聖河在哪裡?”
張大安聞言指著地圖吐蕃西南面,小聲道:“應該是這個位置。”
“嘶……”許敬宗為之倒吸一口涼氣,“王玄策拿著吐蕃的一萬兵馬就拿下了這麼小一塊地?”
李義府咳了咳嗓子道:“從腳程來看,天竺使者遠道而來,這多半是六月發生的事情,都過去三個月了,說不定王玄策已經拿下了更多的城池。”
王玄策帶著兵馬出現在了天竺,並且拿下了天竺的尼泊爾聖河之後,之後才是天竺的戎日王知道訊息。
派了使者來大唐,前前後後用了三個月,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誰又知道現在情形如何?
許敬宗皺眉看向這個天竺使者,小聲道:“他叫什麼來著?”
張大素拿著對方的國書解釋道:“用關中話來說叫作阿羅那順,是天竺的一個王侯,說來這天竺有大大小小的王公三十多個。”
許敬宗瞭然。
三人低聲繼續議論著,完全無視眼前這個囂張得鼻孔朝天的天竺使者。
李義府雙手揣在袖子裡,與許敬宗湊在一起,彎著腰低著頭,擠眉弄眼地問道:“那天竺有這麼多的王公他們的食邑分的過來嗎?”
張大素解釋道:“天竺的王公都是分而治之,哪有我們中原這麼嚴格。”
張大安又問道:“二哥,那他們都分成一塊塊土地割據?”
張大素點頭道:“是呀。”
天竺的使者又呀呀呀說了兩句話,發表著這些人無視自己的不滿。
李義府眉頭緊皺,不由得問道:“分封如此多的諸侯王公,他戎日王找滅嗎?”
許敬宗神色凝重,“天竺就差一個董卓了。”
李義府贊成地點頭,壓低自己的聲音,“許尚書所言在理。”
天竺使者一臉的不滿,還在咿咿呀呀說著話。
許敬宗見狀朝著官邸外看去,不解道:“咦?吐蕃使者沒來嗎?”
相比見天竺使者,眾人更願意和吐蕃使者交談,至少人家會說關中話。
張大安解釋道:“吐蕃使者貢日貢贊去見了松贊干布之後,就去了驪山,說是要見驪山縣侯。”
且不說王玄策如今在天竺的戰況如何,光是這個天竺使者想要玄奘和尚回鄉的請求就不能輕易答應。
還有天竺使者態度也不好,鼻孔朝天的模樣很欠揍,怎麼看都不順眼。
許敬宗對李義府道:“你們將這個天竺使者安頓好,下官去見一趟陛下。”
“喏。”
天竺人在長安並不受歡迎,這三位使者走入驛館中,也被其他使者指指點點。
許敬宗急匆匆走入甘露殿,向陛下稟報了第一次與天竺使者見面的過程。
李世民吃著西域進攻的幹棗,目光盯著許敬宗,嗓音低沉道:“你是說天竺使者先問了玄奘?”
許敬宗躬身低頭回道:“陛下,當年玄奘和尚在天竺很受尊崇,天竺使者覺得玄奘這般高僧,不該被困於敦煌。”
“嗯,你們禮部回應他了?”
“回陛下,臣未許諾過,也未說起,只是見了一面就讓使者回去了。”
“吐蕃來使是松贊干布的兒子?”
許敬宗姿態放得很低,回道:“松贊干布的兒子帶著十餘個吐蕃青年希望來大唐求學,還獻上了不少金銀,不過貢日貢贊見了松贊干布之後,就去了驪山。”
說起大唐與吐蕃的恩怨,和張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李世民的神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又道:“你也去驪山看看,他們都說了什麼。”
“喏。”
許敬宗收到陛下的話語,急匆匆走出承天門,轉而一路飛奔出了朱雀門。
李義府剛安頓好天竺使者,見狀好奇道:“許尚書,是家裡失火了?”
“備馬!去驪山!”
聞言,李義府也跟著一起朝著春明門飛奔而去。
等倆人一起到了驪山村口,正有一群吐蕃的青年,他們拉著十餘頭犛牛。
等許敬宗和李義府策馬飛馳而來,到了近前,見張陽已經與松贊干布說著話了。
一頭頭的犛牛遷入村子裡,貢日貢贊只有十四歲,不過個子很高,長得也與松贊干布很像。
住在長安城的這兩年,松贊干布的身形已發福。
“尊敬的縣侯,還望早日宰殺這些牛,不然它們就病了。”
張陽不停搖著手中的蒲扇,“其實你不用送這麼多。”
貢日貢贊躬身行禮,用流利的關中話言道:“還望縣侯不要拒絕,我們吐蕃的牛很多,比人要多。”
張陽愣了愣,說來也是吐蕃人口本就不多,不管是吐蕃的牛還是中原的牛都是不可或缺的生產工具,但吐蕃的牛確實更多。
松贊干布很滿意這個兒子,數年不見他也長高了,面對張陽謙遜有禮,談吐端正。
“這些牛也是大手筆了,就算你們吐蕃的牛再多也不能如此揮霍家底。”
貢日貢贊聞言看了眼父親,又道:“下臣斗膽有個請求。”
終於說到正事了,張陽笑道:“你且說說。”
貢日貢贊用吐蕃人的禮儀躬身深深一禮,一臉虔誠道:“若父親此生都不能回吐蕃,還望縣侯能夠照顧父親餘生,僅此而已。”
聽到這話的時候,張陽看了眼松贊干布,這位平日裡素來都帶著驕傲的吐蕃贊普此刻的眼神竟然有些紅了。
不過這種神情也是稍縱即逝,很快松贊干布的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驕傲。
張陽對他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時候我與祿東贊,還有贊普都還年輕,但現在早已經過了當年熱血的年紀,我與贊普都已冷靜下來了,我和你父親是對手,但不是仇人。”
貢日貢贊已經躬著身子,他好像沒有明白話語中的意思,聽到對手兩個字,他將身子放得更低了。
張陽拍了拍這位吐蕃小贊普的肩膀,又道:“我也不能保證你父親將來會如何,不過當下來看只要吐蕃一直臣服大唐,贊普就會好好的,可無法保證將來會如何,而且我並不是大唐最有權勢的人。”
貢日貢贊這才直起身子,他的眼神堅定不少,朗聲道:“還是謝過縣侯照拂。”
張陽瞧了眼,氣喘吁吁而來的許敬宗和李義府,這兩人匆匆而來累得夠嗆。
“縣侯,我們剛剛見過了天竺使者。”許敬宗先開口道。
“嗯,我知道了。”張陽點頭。
“天竺使者說希望大唐將玄奘和尚放歸關中。”
說起玄奘和尚,貢日貢贊又道:“玄奘和尚在天竺很受戎日王的器重,當年天竺僧人推舉玄奘和尚為大乘天,很有聲望的一個人,當年我們吐蕃想要與戎日王交往,期間有過幾次交惡。”
聽著貢日貢贊說起吐蕃與天竺的往事,說到戎日王是如何起家,如何坐上天竺的王位的。
“天竺將尼泊爾聖河當作他們的領地,其實在很久遠以前,那是我們吐蕃的領土。”
貢日貢贊繼續道:“大相祿東贊主持吐蕃諸多事宜,若不是王玄策將軍向吐蕃借兵,其實大相也打算蓄養我們吐蕃勇士,等到勇士足夠了,也會去攻打天竺人。”
張陽皺眉道:“如此說來你們吐蕃和天竺也是世仇?”
貢日貢贊重重點頭。
再看站在貢日貢贊身後的這些吐蕃青年,張陽笑道:“你們是來大唐求學的?”
許敬宗回道:“陛下在長安城重修了四方館之後,贊普便有了此意,要讓吐蕃的年輕人來求學,朝中自然是歡迎的。”
“我如今只是一個太府寺卿,你們吐蕃若是對大唐有所求,也不該與我說。”
張陽的目光看向許敬宗,“他是禮部尚書,你們與他說就行了。”
聞言,許敬宗上前一步,鄭重其事道:“禮部是由驪山縣侯一手帶起來的,我們禮部上下一直都是以縣侯馬首是瞻。”
張陽笑道:“老許,你趕緊帶人回長安城,好好應付一下此事。”
“喏。”
許敬宗收到話語便與李義府一起帶著貢日貢贊離開了。
見松贊干布還站在原地,張陽低聲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們吐蕃與天竺還有這麼一段關係。”
“吐蕃與天竺的尼泊爾聖河之爭一直都有,我們吐蕃一直都想要收復那片土地,天竺人覬覦我們吐蕃的羊絨,作物,鹽糧,很久以前大大小小的爭端就不少。”
張陽又道:“現在好了,有大唐幫助你們。”
松贊干布笑道:“我之所以會答應大唐借兵給王玄策,是有私心的,希望藉著大唐的鋒芒來平定吐蕃與天竺持續數百年之久的尼泊爾河之爭。”
說罷,松贊干布心虛地行了一禮,“先前借兵時與你隱瞞了這些。”
“嗯,大唐與大食的戰爭在即,我們不希望天竺人會借戰象給大食人,所以大唐與吐蕃的立場是相同的,天竺人若心向大食,那麼他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松贊干布道:“張陽,我堅信大食會輸的,晉王殿下所言的科學一篇看過了,你的火炮就是從科學中的學識而來?”
“我只是將以前老師教我的那些學識重新撿起來而已,要說科學真是抬舉了,我也只是學到了一些皮毛而已,驪山所探究的是世界的真相,所追求的是這個世上的實事求是。”
松贊干布嘆道:“吐蕃人都是信奉智慧的,我們並不像突厥人那般野蠻,也並不像西域人那般自大,強大的手臂可以對付軟弱的人,智慧的人可以控制強大的手臂,他們最大的弱點便是野蠻,火炮可以平山川,也可以滅大食。”
“贊普說早了。”張雜活呢高陽謙遜地笑了笑,又道:“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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