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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府寺少卿也是個不小的官職,卻不來履職,魏徵拱手道:“陛下,朝中少有上官儀這般勤懇踏實之人。”
這些話聽在耳中,李世民愈加地糾結,這樣的人光是放在太府寺未免大材小用,可朝中又有什麼位置能適合他?
近來陛下時常與鄭公奏對,一旁還有秘書郎褚遂良在記錄此番對話,言語間說了驪山,說了上官儀,太府寺。
陛下勤於政事,給了朝堂眾多官吏莫大的信心。
因為黃河汛期,科舉推遲了,崇德坊內,有官吏貼出了佈告,科舉的日子被定在了入秋的九月下旬二十六。
一時間崇德坊內又是人聲鼎沸,今天有一隊兵卒路過崇德坊。
兵卒無禮衝撞行人,惹得這裡的文人紛紛怒罵殺才。
這些兵卒拿著一份急報送入朱雀門,急報很快就從朱雀門送入皇城,再由皇城的官吏送到中書省。
第二天早朝,太極殿內,許敬宗聽到馬周的話語眉頭緊鎖。
“陛下!臣以為百濟義慈王自縊此事有所商榷,應當再派使者前去查問。”
李義府站出朝班道:“百濟義慈王自縊乃是百濟臣民拍手叫好之事。”
馬周又道:“都是你們禮部一家之言。”
聞言,李義府不甘示弱,又道:“不如御史親自去一趟百濟,看看百濟的臣民如何?”
馬周板著臉不吱聲了。
李義府躬身道:“陛下,臣當初在高句麗作為使者,親眼見過數以萬計的百濟人逃到高句麗為求一份可以安心居住之地,百濟義慈王當該被生吞活剝,如今自縊而亡是對他仁慈了!”
文官一派又爭吵起來,武將一派倒是樂得作壁上觀,等著出兵的那一天。
朝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至於那個在百濟殺人的溫挺也不是朝中官吏。
眾人心思各異,紛紛交頭接耳。
正說著話,御史臺諫言大夫徐孝德這些天一直沒有講話,這一次他站出來拿著一份奏章朗聲道:“還請陛下徹查范陽盧家。”
李世民頓時來了精神,朗聲道:“將奏章呈上來。”
“喏。”
徐孝德將奏章交給走來的太監,又道:“陛下,范陽盧氏族中士子當街打死了為求公平的文人,當地縣丞為其包庇罪行,此等朗朗之下,竟有如此行徑,駭人聽聞。”
此話一出又在朝中掀起了爭論。
換言之,徐孝德這番話像是在說世家該管管了,貞觀一朝歷經十二載。
同樣仇恨世家子弟的還有李義府,雖說對中書省和御史臺的這些人沒好感。
可看徐孝德能夠站出來揭露世家子弟的罪行,李義府覺得看在這件事的面子上可以在百濟的事上,對御史臺退讓一步。
早朝到了晌午才結束,下午的驪山龍武軍營地,李靖看著十餘門火炮被帶離,還有一車的火藥包。
李靖問道:“陛下是要將這些火炮送去何處?”
李君羨回道:“回大將軍,末將要將這些火炮送去范陽。”
既然是李君羨親自盯著,李靖也可放心,不過眼神裡還有些失落,嘆息一聲。
“大將軍何故嘆氣?”
李靖擺手道:“你且去,不要耽誤要事。”
李君羨躬身行禮,後又翻身上馬帶著兵馬離開。
這位大將軍的心中煩悶,知道張陽今天會在驪山的南麓種樹,離開營地朝著南麓走。
張陽拿著鋤頭刨開一個坑,將一棵樹苗種下。
李玥配合著將土壤重新回填。
“你們夫妻倆倒是相得映彰。”
聽到話語聲,張陽抬眼看去,笑道:“大將軍今日怎麼有閒情來這裡,是來散心嗎?”
李靖斜靠著樹站著,雙手在袖子裡揣著。
與張陽說話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他總是能夠將事情說得很輕鬆。
說話時很多壓力與煩惱也都不見了,這人身上有一種親和力,為人很隨和,很容易與之結交。
像這樣的人應該有很多朋友才是,可聽說張陽的好友只有魏王李泰與老程家的小混賬。
聞言,李靖解釋道:“你也不要見怪,在驪山周邊有不少士卒巡視,你每隔三天都會來這裡種樹。”
李玥躬身行禮,“見過大將軍。”
她便帶著女兒先回去了。
張陽拍去手上的泥,坐下來喝下一口茶水,淡淡道:“這些事我都知道,家裡的兩位嬸嬸就是當年行伍出身的,龍武軍在驪山的一舉一動,其實我也都清楚。”
李靖聞言反倒笑了,他走來在一旁坐下,“還以為你會很介意這種事。”
張陽又道:“現在驪山還不夠強大,很多事情只好任由陛下安排,若以後驪山成了大唐的國本,就不會這樣了。”
“讓驪山成為國本?嗯……很少見的想法。”
張陽笑道:“我隨口一說,大將軍不要介意。”
“你覺得家業還不夠?可你已經很有錢了。”
張陽放下自己的茶杯,又道:“我任職太府寺卿已經有兩年了,岑文字還送來了關中各地的各類賦稅。”
李靖點頭,“嗯。”
山風吹過,聽著山林中樹木的沙沙聲。
張陽笑道:“其實岑文字不該將這些卷宗給我的,關中各地的賦稅賬目很重要,那些數目對我來說有很大的用處,我可以透過賦稅得知關中富戶有多少,可以知曉關中治理的情況。”
“得到了這些卷宗之後,我就沒打算再還給他們,我打算給朝中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這些卷宗的重要,以後不要輕易將賦稅數目交給別人看,這些應該被當作機密才是。”
“比如大將軍領兵,大軍的糧草有多少也不能輕易被外人得知,是也不是?”
“嗯,你說得在理。”
張陽靠著身後的樹幹,雙腿盤起來端坐著。
龍武軍知道驪山的風吹草動,張陽也知道龍武軍的一舉一動。
如此一來驪山與龍武軍就可以坦然相處,互相不打擾。
李靖也坐下來學著張陽的模樣就這樣坐著,感覺整個人果然放鬆了許多。
這麼多年了,久居長安城閉門不見客,李靖發現來了驪山之後格外地暢快。
“老夫很喜歡這個地方。”
張陽拿起一旁的草帽給自己戴上,用帽簷擋住一些日光,“大將軍立功卓著,一直將自己關在長安城中,但大將軍不知道人是群居動物,長時間不交流人會滋生出各種心理疾病。”
“哦……對了,應該叫心病,大唐還沒有心理疾病這種說法,心病更加通俗一些。”
在長安城,李靖覺得自己的神經一直都緊繃著,直到現在才完全放鬆下來,“以後我們以叔侄相稱如何?”
張陽笑著,“那我女兒以後該叫您藥師爺爺?”
李靖爽朗笑道:“無妨,老夫不是拘泥這些的人。”
大將軍終於笑了,張陽點頭道:“嗯,人就該是這樣的,應該大聲笑,大聲喊。”
指著遠處的田地,又道:“大將軍朝著那邊喊,喊得越大聲越好。”
“要喊什麼話嗎?”
李靖忽然問。
“不用,只是喊就行了,用盡力氣將心中的不快與煩悶全部喊出來。”
李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大聲一喊,喊聲在山林間迴盪,驚動這片林中很多小動物。
張陽道:“現在是不是暢快了不少。”
“不錯!”李靖滿意點頭,“人生快意當如是。”
見張陽起身要走,李靖問道:“陛下讓李君羨拿了火炮去河北。”
張陽擺手道:“都無所謂了。”
李靖愣在原地,突然又釋然了,對呀!都無所謂,天下都已經平定了。
在驪山用過火器,李靖深知此等兵器的厲害,如果陛下將這種兵器對外使用,絲毫沒有負擔。
倘若陛下將火炮對內使用,李靖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現在的大唐早已不是當年,中原大地已經沒戰亂了。
李靖看向他的背影又道:“以後會多來找你相談!”
“好呀,記得帶酒肉。”
心中從未有過的安寧,兩三句話,李靖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當年做遊俠時的感受,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了。
外界對張陽的說法很多,說他是個妖人,說他是個不擇手段之輩。
現在與他談話,方知他是一個坦蕩的人。
龍武軍盯著驪山的風吹草動又如何,驪山也清楚龍武軍的一舉一動。
李靖走出了心中的陰霾,此刻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意。
關中夏收之後,最緊張的事便是九月的科舉。
這些天,張陽一直在家中與媳婦,還有小武,小慧盤算著關中各地的賦稅。
張陽不打算將這些還給朝堂,而是繼續研究著,這些資料就是大唐的財富分佈,對驪山的往後的產業擴張有好處。
閒暇之餘,張陽也會與李孝恭,李泰打牌。
李麗質與李治,還有高陽與東陽她們也會去國子監聽講。
這天,夫子沒來講課,李治在國子監與眾多學子說起了科學,他向眾多學子講述了光的傳播與氣壓的原理。
科學兩字正式在大唐的學子心中埋下了一個種子。
有人將晉王李治的這一次講課記錄了下來,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科學這篇文章出自驪山的張陽之手,人們第一次接觸到以前從未見過的學識。
有士族中人對這門學識怒罵,有士族眾人猜疑其中也什麼典籍相關。
東陽公主與清河公主能夠與成年學子比數術題。
國子監內眾多精於數術的學子紛紛抓耳撓腮,他們算不出來光照角。
對東陽與清河這兩位只有十四歲的丫頭來說,她們已經掌握了三角函式的部分學識。
礙於夫子的臉面,她們將三角函式的奧秘講了出來。
如此也驚動了在欽天監閉關已久的李淳風道長與袁天罡道長。
袁天罡手中有一塊帶有弧形的半圓,他舉起這塊殘缺的半圓道:“這就是關中大地的樣子,這就是世間的樣子。”
此話一出,又在坊間掀起了滔滔不絕的議論。
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當年的爭論,張陽做過的一個沙場實驗。
這個實驗告知了人們大地是在轉動的,並且根據在各地對照實驗,一根鐵杵在中原南北各地的沙場滑動幅度不同,由此可以得出大地的高度不同。
透過測算距離與幅度區別,袁天罡得出了現在的結果是個圓弧,大地不僅僅是圓的,而且還是會轉動的。
這是袁天罡道長經過數年的閉關測算所得。
道門中人由此與各地儒家展開了非常激烈的爭論,以至於要去各地做這實驗的人越來越多。
當驪山這些孩子重新回到長安之後,公主與皇子們的學識驚動了很多人,還有人每天等在國子監前等候她們的到來,想要當面討教。
高陽對此很不樂意,“皇姐,他們怎麼不向我討教。”
李麗質輕笑道:“平日裡,你也不好好學。”
“我就是比清河與高陽天賦差了一些,假以時日我也能學得更好。”
李麗質看著這個妹妹點頭。
孩子們都長大了不少,她們在學識上的成長速度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李治講課的科學一篇只是淺顯地講述光與氣壓的原理,就引起了整個朝野的議論。
這篇講義也被人傳出了長安城,會傳遍中原,也會傳到西域和關外,甚至更遙遠的地方
甚至有人放出話來,張陽能夠造出平山川的火器,就是來自科學的學識。
驪山提出一個理念,並且用這理念拿出了人們前所未見的力量之後,很快就有了追隨者。
得知了這件事的李世民很生氣,“逆子,都是逆子!”
王公公苦笑不已,皇子與公主們在驪山學藝有了成果,卻也成了陛下的煩惱。
李世民怒聲道:“真該讓他們以後都關在驪山,不要再來長安城了。”
畢竟是陛下的兒子,一旁的長孫皇后聽得出來這是氣話。
“陛下,不如讓孩子去禁足吧,好好反省一番。”
李世民稍稍點頭,“讓她們去驪山吧,再鬧下去朝野不會消停了。”
長孫皇后笑著點頭。
這群小祖宗又回了驪山,而就在這年的九月,天竺的使者帶著天竺的急報到了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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