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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陛下心情不愉悅的是與張陽事先有約定,這一次還是讓張陽猜對了,這玄奘和尚果然不願意還俗,這才是陛下不開心的原因。
那慧曠和尚站在原地許久,於是一臉悲愴地離開了。
此刻的沙州敦煌,玄奘看著數十個僧人站立在敦煌道場的佛像之前。
他想起了那位吐蕃故人所言,對張陽的一些認識逐漸清晰。
在吐蕃的那段時日,對他來說是最輕鬆愜意的。
在沙州越來越多的佛門弟子來看望玄奘,甚至許多僧人想要做他的弟子。
玄奘的身側有位老和尚,他是當年勝光寺的主持。
聽聞勝光寺在一夕之間倒塌,玄奘心頭一痛唸了一聲佛號,低聲道:“此事必定不是天象示警,是賊人所為。”
“我等也派人去查問過,此事太古怪,眼下還未有線索。”
講話的便是當年勝光寺的主持。
玄奘低聲道:“當年波頗當真在圓寂前見過張陽嗎?”
說起波頗便是玄奘的指路之人,這位天竺高僧給了玄奘指點,玄奘便在貞觀三年出關前往西域。
勝光寺主持一臉虔誠,“他先一步去見了佛,圓寂前他留下了一些話語。”
玄奘閉目盤腿而坐,面朝荒涼的沙州低聲道:“波頗說什麼?”
“波頗圓寂之前說過,你現在是因,他張陽便是果,這世上事總是相生相剋,張陽是一個很堅定的人,玄奘你也是一個堅定的人,如今張陽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而你玄奘歸來必定是困難重重。”
“如此波頗生前的話語得到了應驗,玄奘啊。”話語頓了頓那老僧繼續道:“此次入關便遭受了這般阻撓,足以可見波頗的良苦用心,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又如何?”玄奘反問道。
老和尚安靜下來沒有言語。
玄奘穿著破落的僧袍,風吹得這單薄的僧袍獵獵作響,閉目低聲道:“波頗早已是化外之人,他不會參與凡塵俗事之中,也不會阻撓他人的因果,當該如此,讓貧僧自己來面對這份苦難。”
老和尚又道:“有許多人說,張陽若在中原,寺廟難興。”
玄奘又唸了一聲佛號,神色平淡地開始唸誦經書,遠處還有不少工匠在石壁上畫像,令眾多僧人不自覺肅然起敬。
在內心中玄奘很疑惑,他有很多事不明白,為什麼波頗非要在圓寂之前見一面張陽,他與張陽到底說了什麼。
波頗和尚與玄奘來說就像是老師,只是因為他的一句指點,玄奘就出關一路西行,去天竺帶來的佛經,就這一去千難萬險,幾乎丟了性命。
對波頗的別樣感情,讓玄奘心頭始終想不明白,張陽到底重要在何處,這個張陽要做什麼?
為何這麼多的僧人視此人如生死仇敵。
中原又來信件了,陛下又一次拒絕了玄奘入關。
玄奘也乾脆留在了敦煌,繼續編譯經書。
河西走廊,狄知遜瞧著眼前的軍報,心中大喜。
裴行儉,薛仁貴,王玄策三人破了大食人的三十萬大軍,打退了大食人,並且收復了波斯王都,主持波斯一應事務。
這是大唐與大食的第一戰。
“勝了!勝了!大唐勝了!”狄知遜高興地將這份軍報交給官驛,官驛的人快馬加鞭將這份書信送入長安城。
如今狄仁傑已經九歲了,他看父親高興的樣子好奇道:“爹,這軍報還寫了其他的嗎?”
狄知遜笑著撫須道:“老夫看過,只有寥寥百餘字,說的都是戰果。”
狄仁傑皺眉道:“父親,一萬安西軍再算上兩萬高昌人如何打得過大食人,只有三萬兵馬對抗十倍之軍,此戰怕是另有緣由。”
狄知遜知道自己的兒子才智聰穎,他笑道:“仁杰啊,你善猜想,但也要知曉人心與時局。”
狄仁傑作揖道:“爹的意思是如何勝的不重要,只要這一仗勝了,沒有人會問及如何勝的。”
狄知遜稍稍點頭。
狄仁傑又道:“倘若輸了,便會有很多人追問此戰輸的緣由。”
狄知遜扶著兒子的後腦,“這世上的事情很複雜,有時候是非對錯不是這麼簡單的。”
看他還是一臉疑惑,狄知遜又道:“有些事情為父教不了你,等你將來長大了,要面對的事更多了,那道理不用學你也就會了。”
狄仁傑氣餒點頭。
狄知遜還要繼續主持河西走廊的互市與建設事宜,嘉峪關是一座龐博大氣的大關,這座城關可以比之關中的函谷關,經過三年的建設,它此刻已初具面貌,雄偉的關隘,令人仰望。
這是張陽進諫,陛下批覆,朝中督造的關隘。
狄知遜心中有一股驕傲油然而生,放眼天下除了中原人,誰能造出如此雄關?
最多再兩年這座雄關便可以建成,屆時大唐便有了可以控制河西走廊的屯兵之處,徹底掌控河西走廊,如此便也掌握了西域的咽喉,北上可進突厥,西去可直攻西域。
波斯的戰報從河西走廊一路進入隴右道,直到送到了長安城。
李世民看著軍報神色喜悅,“好!好!好!”
陛下連說了三個好,三萬兵馬就打退了三十萬大食兵馬,甘露殿內,一眾文臣武將感覺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戰績。
放眼朝中將領誰敢直言,用三萬兵馬打退三十萬大軍?
也就程咬金說說一兩千兵就能掃平吐蕃,大家也都當作是一個笑談。
可眼下的戰報令人只覺得有些詭異。
李世民不住點頭,“裴行儉,薛仁貴,王玄策!待他們歸來,朕要重賞。”
這是自陛下成為天可汗,令唐人最揚眉吐氣的一戰,三萬兵馬就能打退三十萬人,這是何等的戰績。
在西域傳聞中不可一世的大食人終究是折在唐人的手中。
這也讓大唐周邊的諸多小國在聽聞訊息之後,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加緊了天可汗大道的修建。
回鶻人也開始老老實實地被冊封,準備按照唐人的意思去辦事,準備在冬季越過貝加爾湖,去更北方開拓。
這天太極殿的大朝會上,李世民向一眾文武大臣說了這件事。
如今衛府中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武將們的青黃不接,長安城的年輕一代,也就是武將二代很少有人能有如此衣缽。
而程咬金,秦瓊,尉遲恭等人都明白,如今早已不是亂世,大家都有了封爵,也有了世襲。
家中子弟也不用著急上戰場,年輕將領多了確實是好事。
裴行儉雖說是科舉入仕的文人,文武韜略兼備的人更是難得,不想此人竟在兵略上也能有如此成效。
朝堂上的議論聲從大到小,再到一片寂靜。
裴行儉是禮部的官吏,可現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依舊空缺,自從張陽遷入驪山之後,朝班中便一直少了這一個位置。
而現在的禮部的領頭人許敬宗在朝堂上一言不發。
秦瓊站出朝班稟報道:“陛下,末將以為此戰只是打退了大食人,傳言大食人蠻橫,必定會捲土重來,當派兵馳援,並且任裴行儉為安西軍行軍總領。”
長孫無忌站出朝班,“陛下,臣以為不妥,裴行儉本就是文臣,乃禮部官吏,怎能領衛府官職。”
話語一出朝堂上又爭吵了起來,裴行儉是個文官吧,確實是文吏,還是貨真價實的科舉入仕。
有這麼一個年輕將領,李世民當然也願意,只是這麼一個青年翹楚怎麼就被張陽拿下了。
而裴行儉在禮部任職也不過是個小小的朝散郎,後來被張陽派去西域都護府任職都護。
且不說這些,光是裴行儉表現出來的才略就足以讓朝中的人眼紅,還組建了安西軍,就帶著西域那群散兵遊勇,硬是打退了波斯的三十萬大軍。
如此一來,放眼中原周邊,誰還敢忤逆大唐。
甚至就連現在的坐在皇位上的大唐皇帝,也在想著是不是該好好考慮張陽的話語,該多派些人出去打仗,擴張。
眼前一群朝臣為了裴行儉一人爭吵不休,武將見他能夠帶兵打仗,自然是要入衛府的,將來也要做武將。
可裴行儉又是科舉入仕了,他的文采韜略同樣不錯,文官們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年輕人,又怎會坐視此人入衛府。
太極殿內,爭吵不休,李世民頭疼地看著眾人,便言道:“此事容後再議,退朝。”
群臣齊聲行禮,等陛下離開之後,以長孫無忌為首的文官與武將為首的程咬金等人又吵起來。
禮部幾人匆匆腳步匆匆離開。
張大象走在一側皺眉道:“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許敬宗又道:“波斯路途遙遠,這是去年冬季的戰報,等下一次戰報送到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形勢確實如此,裴行儉等人如今佔據了波斯王都,也不知道他們此刻處境如何,路途遙遠,光是軍報來一趟都要三兩月之久。
更不要說馳援了,此刻他們孤軍深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朝中已然是鞭長莫及,眼下能夠與他們保持一些聯絡的唯有安西都護府。
張大象又道:“是否要將訊息送去給張尚書。”
許敬宗解釋道:“昨日就將訊息送過去了。”
張大素的神情凝重,“要不是家父病重,下官願走一趟安西都護府,可以策應遠在波斯的裴行儉。”
三人走出承天門,張大象又道:“南詔最近送來訊息,說是鬧起了盜匪,大素你去和南詔的使者談談。”
“喏。”大素腳步匆匆離開。
許敬宗瞧了一眼張大象,“大象兄放心,如今禮部不缺人手,在下派人給裴行儉送去馳援,給點糧食與吃食也好。”
張大象唯獨放心不下就是家中的兩個弟弟,還有家中父親的病情,高句麗的形勢越發嚴峻,更擔心遠在遼東的大安。
驪山上,波斯的戰報張陽只是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數地放下了。
此刻正在自家的車間中忙碌,張陽踩著踏板,軸承便開始轉動起來,隨著不斷踩踏,軸承越轉越快,軸承上的飛輪也在轉動著。
隨著飛輪越轉越快,踩踏越發吃力。
這種腳踏飛輪車床歷史上確實有記載,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現在已經說不清了。
張陽拿著一塊小鐵塊,將其固定在一個模具上,緩緩將模具往下放下,隨著飛輪摩擦到鐵片也會濺起一些火星。
每一次持續不能超過三分鐘,當心飛輪因過熱裂開。
鐵塊的中心被打磨出一個弧度,又用遊標卡尺試了試深度,覺得不夠便繼續用飛輪打磨。
就只是打磨燧發槍要用到的一個小零件。
為了一個零件,愣是造出了車床。
槍膛是最大的難題,也是製造的難點,上一次造出來的燧發槍沒有炸膛算不錯了,劇烈的高溫直接將槍膛燒了。
這一次內部都要用金屬做,至少可以安全一些。
飛輪停下轉動之後,要閒置一會兒。
李治快步跑來,“姐夫,姐夫!不好了,皇姐他們說也要去打大食人。”
張陽苦笑不已,關外的軍報到了,孩子們一個個熱血得很,便問道:“這是關中,哪裡來的大食人給她們打。”
李治又道:“高陽皇姐與清河和皇姐已經下山了。”
張陽脫下自己的布手套,急急忙忙走出車間,到了山下與幾個宮女一番尋找果然在村口找到了就要偷溜出去的兩個丫頭。
“姐夫,我們要去打大食人!”高陽大聲道。
張陽一手拎著一個,另一隻手也拎著清河,“你們以後誰敢再說這種話,再也不給你們烤肉吃了。”
“姐夫!我要去打仗。”高陽掙扎著又道。
張陽板著臉一瞪,高陽便委屈地低下頭。
將這兩個小丫頭提溜上山,放下之後,便是李玥數落著給她們。
張陽洗著自己滿是油汙的工作服,“你們倆人去寫個檢討,承認錯誤,往後不再想著出關打仗。”
“喏。”高陽與清河委屈地離開。
這麼小的年紀根本不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仔細一看家裡還是徐慧與麗質,還有小武懂事一些。
弟弟妹妹一天天在長大,也越來越鬧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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