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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衡花了半刻鐘的時間,將這幾天發生在他和楊釗身上的事,跟楊玉瑤複述了一遍。這令楊玉瑤很是失落及意外,因為這令她意識到,這米還生,得慢慢煮。
“說起來,兄長還得多謝你,若不是你,他這授官之路,也不會如此平坦。”楊玉瑤道。
“國舅要授官了?”王衡很是詫異。
“右金吾衛的兵曹參軍與柳勣勾結,前幾日被抓了。這個缺,由兄長補,不日即可上任。”楊玉瑤解釋道。
王衡聽到這,才算明白,為何剛才楊釗那麼好心,將邀名的機會當作順水人情還給自己了,原來是楊釗已準備授官了。
“你倆都在右相門下做事,往後也要互相幫忙才是。”楊玉瑤道,“若遇到了麻煩,儘管跟姐姐開口,姐姐能幫的,一定幫。”
“眼下,我們就有一個麻煩。”王衡道,“楊慎矜之子楊諫,惱怒國舅那天搶了他的花魁,正與吉溫謀劃著什麼。他們的謀劃,姐姐府上,有一人興許知道些什麼。”
“哦?你說我府上的人,竟與楊諫、吉溫有所往來?”
“便是明珠,她曾在楊慎矜家為婢。又甚是貌美,楊諫這種人,興許還碰過她,因此,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可明珠,很合我意啊。”楊玉瑤略顯懊惱,估計是在衡量,是用明珠當禮物,以讓王衡同意上床合適,還是留著明珠自己享用,再想別的辦法,攻陷王衡合適。
“姐姐只需給我和國舅幾刻鐘,讓我們問明珠幾個問題即可。”王衡道,“楊慎矜的事,我們也得知道一些,往後才能助力國舅上進啊。”
“哦?”楊玉瑤豁然開朗,“小郎子說得對啊。”
——
“什麼,你說楊慎矜竟在家中與史敬忠推演星讖?”楊釗大驚,一把揪住明珠的衣襟,將她整個提了起來,“當真?”
“國舅,冷靜,冷靜。”王衡在旁勸說道。
“冷靜?”楊釗恨鐵不成鋼地對王衡道,“賢弟,右相可是嫉恨楊慎矜許久了,就憑這事,我們再略加運作,便可扳倒楊慎矜,你想一想,這是多大的功勞!哈哈哈哈哈!”
“明珠,為何楊慎矜會如此信任史敬忠?”
“嗚嗚,前年,楊慎矜之父的墓地不斷地往外冒血,是史敬忠做了法事,才讓這怪象消失。從此,楊慎矜就對史敬忠言聽計從。”明珠流著淚道,“這妖僧後來,又看上了奴婢……”
然而,楊釗和王衡都不想聽她訴苦:“推演星讖的書,藏在哪裡?”
“奴婢不知。”
“怎能不知?!”楊釗急躁不已,“你已是三妹家的奴婢,指控楊慎矜,可不違法!”
“楊慎矜平日裡,是在家中與史敬忠推演星讖的嗎?”王衡問道。
“不是的。”明珠顫巍巍道,“楊慎矜曾有一寵妾,叫韓珠團,被安置在常樂坊的別宅裡,他以前在那與史敬忠相見。但年初,楊慎矜之妻知道了楊慎矜竟在外有寵妾的事,還為此與他吵過一架。往後,直到奴婢被送人,都不見楊慎矜去過常樂坊的別宅了。”
“別說廢話,你就告訴我,史敬忠和楊慎矜,現在在哪推演星讖!”楊釗大吼道。
王衡卻是偷偷一笑,因為明珠所提供的資訊,已經足夠他和那夥計制定一個大妙的計劃,來對付楊慎矜父子了。
——
王衡離開虢國夫人府的第二天,那夥計便找上門來了。不過這一次,他換了從身份——送炭的。
“你去把偏廳收拾一下吧,這裡我來應付。”王衡攔住懷沙,免得她跟個電燈泡似的,立在旁邊。
“給。”懷沙從懷中摸出一張兌票,遞給王衡。
“你哪來的錢?”
“國舅給的。”
“……”
懷沙走後,王衡便跟著那夥計進了炭房。
“有她在,挺礙手的吧?”夥計笑道。
“是,不如送你?”
“可別,她走了,再來的,就是更難對付的了。”
“楊慎矜在常樂坊有別宅,裡面安置著一個曾經的寵妾,叫韓珠團。”王衡抓緊時間說正事,“在那動手吧。”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夥計問道。
“你什麼意思?”
“昨夜,吉溫在安泰樓設宴,赴宴的有楊諫和東市屬的奴牙郎,鄧四郎。”夥計陰嘴笑道。
王衡眉頭一擰,已經感受到了危機。
“你這般幫我,為的是什麼?”王衡變著花樣來套話。
“都是太子門下,應該的。”
“給我準備一盒,摻了瀉藥的透花餈。”王衡看著後院的方向,低聲道。
“好。”
夥計走後,王衡來到偏廳,這裡當然沒能逃過抄家的公差的毒手,被砸得七零八落,光是看著滿地的破爛,就已經令人火大。
懷沙是個善於調節情緒的,一邊掃著地,一邊輕聲唱著《金縷衣》:“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似乎很喜歡這《金縷衣》啊。”王衡說著,蹲下身子和懷沙一起收拾偏廳。
“唉。”懷沙輕聲嘆息,雖沒有說話,但在王衡看來,已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是不是感覺,自己在蹉跎歲月?”王衡問。
“此詩意蘊深長,十郎可是經歷過什麼?”懷沙靠在窗邊,左手託著下巴,目光幽怨地看著,滿是鉛雲的天空。
“哪……”王衡已說了一個字,才猛地意識到,懷沙的身份,於是搖了搖頭,“此詩,是國舅所作。”
“以國舅的年齡,倒也,似乎,說得過去?”
王衡扯開話題:“死士一直不來,城門令那邊,可有動靜否?”
“十郎這是心急了?”
“我怕右相失去耐心。”王衡白了懷沙一眼道。因為懷沙可以混日子,他可不行,如果死士之事一直沒有進展,李林甫相信吉溫對自己的指控,也是遲早的事。
“就算抓了城門令,又與十郎何關?”懷沙問。
“國舅馬上要去右金吾衛上任了,我在想,能不能讓他來審城門令。”
“與我說這些,無用。”
“有用!”王衡斬釘截鐵道,“你也不想,在此案中,一點功勞都沒有吧?”
王衡一直在絞盡腦汁地試探懷沙的底,以摸清楚,她到底能給自己提供多大的幫助,或者說,能造成多大的麻煩。
“沒功勞,不過就是換個人伺候。有功勞,也不過是一直伺候你,你覺得,對我來說,是希望有功呢,還是希望無過呢?”
“真的是,油鹽不進!”王衡又被氣得上躥下跳,“你自己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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