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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翁用一種看著神仙般的目光看著束觀。

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他自己就是神仙,但白紙翁自己可沒有這種自覺,也知道在修行界中,他只是一個很弱小的存在。

而就在剛才,他見識到了真正的“強大”。

白紙翁知道束觀很強大,但是兩個月前大江之畔的那一戰,他並沒有整個經歷過,甚至都沒有看見老刀把子被殺的過程。

所以白紙翁並不知道束觀到底有多強大,早上的時候束觀當著他的面,幹掉了那支忍殺小隊,白紙翁以為那就是束觀的“強大”。

但是直到目睹了剛剛的一戰,白紙翁才明白過來,上午的那幾個旭日國修行者對於恩公來說,或許只是開胃小菜罷了。

整整五十二個修行者,白紙翁剛才很清楚地數過了一遍。

其中有引氣期的,有初識境的,有胎動境的,甚至還有一個元嬰境的大能。

那可是元嬰大能啊,是白紙翁以前做夢都不敢奢望自己能達到的境界,但是卻被這位姓束的年輕人四箭就射死了。

在那一刻,白紙翁看得是全身都湧起了一種顫慄感,有一種恨不得下跪叩首的衝動。

而其他的五十一個修行者,這姓束的年輕人,也只是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就全部殺光了。

沒人能逃走,也沒人能做出真正的抵抗。

姓束的年輕人就像一頭衝進羊群的雄獅一般,輕鬆地完成了屠殺。

白紙翁怔怔大看著在牆壁上寫字的年輕人,一時間心頭有無數的念頭和心思湧過。

而束觀在寫完了“我還在”那三個字之後,扔下掃帚,直接走上了二樓。

他在二樓那個應該是源櫻子閨房的房間中轉了一圈,特別走了到櫃子旁,朝櫃子後方張望了一眼。

櫃子後方的牆角處,靜靜地貼著一道符。

那是他上次留在這裡的守株符。

時間過去了兩個月,這道符依然沒被人發現。

或許是那些修行者根本不敢走進源櫻子的這個閨房吧,而束觀留下的這道守株符,本身的靈力波動極淡極淡,比白紙翁那些紙人身上的靈力波動還要微淡一些除非像束觀此刻靠得如此之近,否則很難察覺到這道符的存在。

同時,這道符也從來沒被觸發過,說明源櫻子一直沒有回來過。

……那個旭日國的公主,到底在申城謀劃什麼事情……

束觀默然在這個房間中駐足了幾分鐘,然後走出了房間。

下樓之後,他對白紙翁說了一句道:

“等會在這園林中留幾個你的小紙人。”

白紙翁“啊”了一聲,終於回過神來,接著他小心翼翼地道:

“小老兒的紙人,在這樣的地方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這個園林很安靜,就算把小紙人藏在草叢中,藏在樹林裡,有修行者來到之後,被發現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沒關係,被發現就被發現了,我只要知道他們又來了就行。”

束觀無所謂地笑了笑。

讓白紙翁在這裡放紙人的目的,就是為了知道黑龍會新的一批修行者什麼時候來,他好及時過來“清掃”而已。

這也是今夜束觀把白紙翁帶到這裡的目的之一。

走出小樓,回到剛才那個屍橫遍地的小池之旁,束觀回頭對白紙翁說了一句道:

“拿一張白紙給我。”

白紙翁有些茫然,不過還是立刻從褡褳中抽出一張白紙恭敬地遞給了束觀。

束觀接過白紙後看了一下。

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白紙,這倒是更顯得白紙翁的紙人紙馬術,有些玄奧了。

“你這白紙哪裡買的?”

然後束觀又這麼問了一句。

白紙翁似是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道:

“小老兒現在用的這些紙,好像是上次經過江洲那邊一個小鎮時買的。”

那就沒問題了。

束觀將那張白紙折成了一隻紙鶴,隨手扔在了腳下的血泊中,然後繼續朝前方走去。

白紙翁很是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恩公得此舉是何意。

走出領事館的大門,束觀又指了指對面的那家東洋大酒店,對白紙翁交待道:

“在那裡也放幾個紙人。”

白紙翁雖然還是很不解,但馬上照著做了。

“以後如果從這領事館中有修行者出去,能跟蹤的人,就跟上去看看他們到底去做什麼事情。”

然後束觀笑著講出了他要白紙翁這麼做的原因,然後他的臉色變得嚴肅,望著白紙翁淡淡地問了一句。

“今夜你看到的一切,能夠保守秘密嗎?”

“恩公……”

白紙翁身軀陡然一震,接著臉上露出了一種似是做出了什麼決定的神情。

“恩公,我今天還有點事情,等我將那件事情做完,此後小老兒願意跟在恩公的身邊為牛做馬,恩公但有驅策,小老兒絕不敢推辭。”

白紙翁彎下了腰,如此恭聲對束觀說道。

束觀再次笑了笑。

這也是他今夜帶著白紙翁來旭日國領事館,讓他看著自己將那些黑龍會修行者盡數斬殺的另外一個原因。

他要讓白紙翁見識一下自己真正的實力。

這跟束觀在杜文強面前展露自己修行者身份的目的是一樣的。

要掌控這座城市,他需要一些朋友,需要一些幫手,也需要一些手下。

眼前的這個小老頭,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有時候有些事情卻必須要這樣的人去做。

而且這個白紙翁的道術確實有些神妙之處,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在笑了笑之後,束觀並沒有直接答應白紙翁什麼,只是很隨意地說了一句道:

“以後,你不用一直恩公恩公這麼叫了,可以直接叫我束先生。”

白紙翁慢慢抬起了頭,他此時的一張老臉上,盡是激動感激之色。

他願意自甘為束觀之奴,除了是感激束觀的兩次救命之恩外,卻也是剛才見識了束觀的超強實力和雷霆手段。

像他們這樣經常身處危險之中的賣命人,又何嘗不渴望給自己尋一份庇護呢?

這也是白紙翁這兩個月來一直想要尋找加入大江堂門徑的原因。

而現在,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你現在要去辦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接的那個委託有關?”

然後束觀這麼問了一句。

“不錯,小老兒昨日讓幾隻紙鶴將那人帶走,藏在了一處隱秘之地,現在小老兒準備把他先送去金陵,一個晚上來回時間應該夠了。”

束觀想起了曾經在潤靈堂中聽到過的另外那個黑衣漢子說的那些話,沉吟了一下之後道:

“你把那個人,帶來我見見。”

……

白紙翁離去之後,束觀並沒有直接回走馬館,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交給羅盛修復的那柄還命刀,到今天剛好是十日之期了。

束觀準備去看看羅盛把那柄刀修復好了沒有。

至於現在正值深夜這件事情,對於修行者來說,很多時候又哪有什麼白晝黑夜之分。

不久之後,束觀的身影出現在了高家街,站在了高盛所居的那棟別墅之前。

束觀微微散發了自己的靈力,然後站在原地等待著。

他等待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然後只見裡面一樓客廳的電燈亮了,羅盛魁梧的身影從裡面大踏步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絲絨睡衣,看來卻是已經休息了。

走到鐵門之處,羅盛用略帶警戒的眼神看著門外的束觀。

“我是八百零七號。”

束觀連忙如此沉聲說了一句,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面具,接著又略帶歉意說了一句道:

“沒有打擾你吧。”

羅盛哦了一聲,淡淡地道:

“只要別在九點之前來就行,九點之前我要給小孩講故事。”

“你的那把刀我已經修復好了,你等一下。”

說完之後,羅盛又轉身走了回去。

看著他魁偉至極的背影,面具下的束觀的神情有些怪異,確實很難看出來,這傢伙居然還是一個暖心奶爸。

而再過了三四分鐘之後,羅盛拿著一個長長的布包回來了。

來到束觀身前,他褪下了布條,露出了裡面的還命刀。

“這把刀修算是修好了,但是肯定不能跟原來沒有損壞時相比,功效自然會減弱一些。”

羅盛將還命刀遞給了束觀。

束觀將這柄又長又寬的大刀從刀鞘中抽了出來,只見刀身如雪般清白,刀刃上流淌著水波般的鋒芒,不過原先兩截刀身相連之處,卻有一條極淡極細的接痕。

束觀捏住刀身,輕輕掰了一下。

他的“輕輕”,所用的力量卻足可將一棵大樹掰斷,不過刀身卻是沒有一絲顫抖。

束觀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刀身有痕,醜是醜了點,但是能用就行。

“多少錢?”

然後他抬頭望向羅盛問道。

“上次我說過,最低不能少於十萬銀元,這次幫你修好這柄刀,我又用了幾樣很稀少珍貴的材料……這樣吧,算你十五萬銀元好了。”

束觀沒有講價還價,直接拿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

十五萬銀元,可以的得到一件人仙上品階的法寶,其實還是非常值得的事情。

只是上次用雷擊木換來的銀元,卻是直接沒了十分之一,還真是有些花錢如流水的感覺。

“多謝。”

束觀將還命刀重新用布條包上,如此對羅盛說了一句。

“不必,你出錢我做事,生意而已。”

羅盛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朝屋內走去。

……

束觀回到走馬館的時候,只聽二樓韓彪的房間內,依然傳出小姑娘歡快的笑聲,王茹卻是還沒有離開,於是束觀也沒有去打擾。

話說每次小姑娘王茹來的時候,向來不苟言笑的韓彪臉上的笑容也會增多不少,或許韓大叔在某種情感上,是將王茹當成了自己那個被人害死的女兒了吧。

束觀將還命刀放在了長桌上,準備等王茹離開之後再給韓彪。

而他坐下來沒多久,白紙翁帶著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了走馬館的大門。

那是一名長得黑黑瘦瘦,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但是身上卻有一種濃濃的儒雅之氣,目光有著一種很特別的專注力,穿著一套普普通通的舊西裝,西裝的衣袖,領口處都已經有些翻毛了,裡面的白襯衫也已經有些發黃,不過卻很乾淨。

可以看的出來這個人並不是邋遢,而是對衣著打扮這一塊,根本不怎麼在意。

束觀看到這個中年男子的第一眼,就已經將其歸類到了聞人先生,錢靜安那些人中。

這個人,就是一個做學問的人。

而且和聞人先生,錢靜安這些人還有一點不同,這個人應該是那種除了他所鑽研的學問之外,對任何其他事情都沒有興趣的那種人。

束觀微笑著站起身來,客氣地請那中年男子坐下,接著又親自幫那中年男子泡了一壺茶。

用的是他這裡最好的茶葉。

“這位是唐紀南教授,這位是束先生。”

“若不是束先生幫忙,小老兒恐怕無法再回來找唐教授您了。”

白紙翁給兩人介紹了一下。

中年男子用一種很好奇很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束觀,看來過來的路上,白紙翁已經給他介紹過束觀的一些事情了。

同時中年男子的臉上,依然有還殘留一些驚魂未定的神色。

“唐教授,先喝杯茶。”

束觀將倒好的茶杯放到了他的面前。

唐紀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稍稍鎮定了一下情緒,接著苦笑了一下道:

“在今天以前,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真的有神仙存在!”

他看了看束觀,又看了看白紙翁,接著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我今天看到了太多違反物理規則的事情,如果說你們這樣的人,你們所擁有的力量是真實的,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應該是真實的,否則怎麼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基礎規則呢!”

“我現在感覺整個現代物理規則體系,可能是完全錯誤的……而我的研究,也應該是錯誤的,可為什麼在實驗中,又能不斷證明它的正確性呢……”

說著說著,這中年男子不停抓著自己的頭髮,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當中。

束觀再次笑了起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是一個純粹的,只活在他的學術世界裡的人。

但往往是這種人才可以在他所專注的領域,取得驚人的成就。

然後束觀說了幾句話。

“或許,我們是真實的,你們知道的物理規則也是真實的,這個世界同樣是真實的。”

“物理學是認識這個世界的方法,但是隻有能看清最微觀的,才能瞭解最宏觀的。”

“唐教授,你覺得現在你們能夠清這個世界最微觀的東西了嗎?”

唐紀南霍然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束觀。

而白紙翁則是一臉茫然呆滯,如聞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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