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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到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好像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又好像是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
楊瑞君的耳邊,終於響起了那年輕算命先生的聲音,而飛馳的感覺也同時消失了。
於是楊瑞君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滾滾奔騰的大江,他們如今站在江邊的一個碼頭之旁。
這裡是北外灘碼頭,也是剛才楊瑞君告訴束觀的地點。
北外灘碼頭是申城最大的幾個碼頭之一,距離多倫巷有二十幾裡的路程。
楊瑞君抬起手腕,想要看看過去了多少時間。
只是她的眼中依然空無一物。
“先揭下那張符紙。”
已經現出身形的束觀笑著說了一句。
楊瑞君慌忙憑著記憶,伸手從自己的胸前摘下了那張符紙,然後看著自己的身形緩緩浮現。
而手錶上顯示的時間,跟剛才出發時才過去了兩分鐘。
楊瑞君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然後神情變得極為興奮。
雖然剛才怕得要死,但現在回想起來,那飛馳狂奔,如在雲端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
“束先生,你真厲害!”
楊瑞君由衷地誇讚了束觀一句。
雖然已經修行了近二十年,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才算真正進入修行界的楊瑞君,第一次感受到其他道術的神奇和不可思議,此時她經受的震撼感並不會普通凡人弱多少。
“楊小姐,你們聚會的地點在哪裡?”
而束觀則是遊目四顧了一下,然後問了這麼一句。
剛才楊瑞君只是說了讓他來這處碼頭,卻是沒說具體的聚會地點在哪裡。
晚間九點左右的北外灘碼頭,依然燈火通明,在貨船區那邊,有不少船隻任然在卸貨上貨,江岸邊高高聳立的燈塔,指引著晚道的輪船入港停泊。
不過在客輪區這一邊,人跡就少了許多,岸邊只有一艘輪船上還亮著燈。
回過神來的楊瑞君,指著那艘亮著燈的輪船,對束觀說道:
“就在那艘船上。”
“船上?”
束觀揚了揚眉,倒是有些意外。
“不錯,我們的聚會就是在船上舉行的,一到九點鐘,這艘船就會準時啟航,夜遊大江,然後在明晨時分,在閘北碼頭那邊靠岸。”
楊瑞君笑著解釋道:
“而且船上有舞池酒會,有歌舞表演,還有賭場,你不一定非要參加交易會,純粹就是來船上玩一個晚上,認識一下其他修行者,也是完全沒有問題。”
這倒蠻有意思的。
束觀在荊城也參加過一次這種私底下的修行者聚會,不過在銀樂城參加的那場修行者聚會,大家就是坐在一個房間中,各自說出自己想要交易的東西,或者尋求想要的幫助,簡單明瞭。
但是這申城的修行者機會,則更像是一場社交大party。
看來修行者行事的風格,也是會被他所居城市的風氣所影響的。
只是緊接著,束觀突然反應了過來,注意到了楊瑞君剛才的其中一句話。
……認識一下其他的修行者?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參加聚會,都是不隱藏自己的形貌身份的嗎?比如帶個面具之類。”
於是束觀很詫異地問了一句。
要知道以他所知的這種修行者聚會,各自之間都是有著濃重的戒備心,幾乎沒人願意透露自己平常的身份的。
“也有人這麼做,不過也有人是直接一真實的容貌和身份參加聚會的,密修會的聚會,要不要以真實身份參加是由你自己決定的,我上次參加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在當眾介紹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不過我上次參加的時候,聽我朋友的建議,說是沒有一定的實力的話,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掩藏一下自己的身份容貌,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跟蹤了。”
楊瑞君有些後怕地說道。
束觀越聽越是覺得驚訝莫名,怎麼會有這麼隨性的修行者聚會。
……但是自己可不能這麼隨性……
“我不會以真實的容貌身份,參加這次聚會。”
接著束觀皺眉這麼說了一句。
他“束行雲”這個身份,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是修行者,而且萬一碰到七仙盟或范家的人,連他“燕子”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那船上,有沒有提供可以遮掩身份容貌之物?”
像他以前參加的銀樂城的那場修行者聚會,當時聚會之前銀樂城都是專門提供了斗篷面具的,而且那些斗篷面具可不是普通之物,而且佈置了特殊法陣的法器,防止了其他人用道術窺探。
“沒有,如果要遮掩身份的話,那就要自己上船前準備好。”
楊瑞君搖了搖頭道。
束觀頓時有些躊躇,現在臨時去準備,恐怕也來不及了,那麼這次聚會是不是就先不去參加?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楊瑞君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只見楊瑞君從口袋中似乎拿出了什麼東西,問題是她的手中看去依然空空如也。
然後她手指屈曲虛握,在離自己面前十幾厘米的地方,手腕輕微翻轉,像是在繪畫一般。
一開始束觀看的不明所以,不過倒也很快反應過來。
楊瑞君是拿出了她那支別人看不見的“筆”,然後在自己臉上畫著什麼呢。
而下一刻,讓束觀更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那就是楊瑞君的容貌開始慢慢地改變,很快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當然,同樣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年輕女人。
楊瑞君原先也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只不過她的五官還是有些瑕疵的,比如鼻樑不是很挺,眼睛略微細長了一些。
但是現在楊瑞君的臉上,她原先的那些五官不足之處,全部都改變了,變成了一個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至極的女子。
束觀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腦中只閃過了三個字。
整容術!
大約兩三分鐘之後,楊瑞君終於畫好了自己的容貌,然後放下了胳膊,對著束觀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當然,這種美是有些虛幻的。
只要是修行者,還是能感應到楊瑞君臉上此時微微流轉的靈力,知道這只是幻化出來的容顏,不過如果目的是想要隱藏自己的容貌的話,那倒是足夠了。
這楊瑞君所修的道術,雖然沒有什麼戰鬥能力,但是都頗為奇妙。
她剛才誇自己好厲害,但卻對她自己有多厲害而不自知。
“束先生,現在輪到你了。”
楊瑞君再次舉起了胳膊,笑著對束觀道:
“束先生想讓自己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隨便畫吧……”
反正在束觀看來,這也就是一張遮掩身份的更精巧一些的“面具”罷了,所以變成什麼樣子不重要,只要讓被人看不出自己真實的容貌就行。
楊瑞君想了想,接著踮起了腳尖,拿著看不見的筆,開始在束觀的臉上畫了起來。
此時兩人的身軀靠得極近,楊瑞君身上的陣陣幽香,絲絲縷縷地傳進束觀的鼻子中,而那張絕美的容顏也是近在眼前。
雖然知道這張容顏是虛幻的,但是束觀還是有些尷尬地閉上了眼睛。
“我畫的虛顏,能夠維持一天左右的時間,就會自行消散,不過想提早消掉的話,只要執行靈力,在臉上行走一圈,也能恢復自己原來的容貌。”
“而不管是洗臉還是搓揉,都不會破壞我畫的虛顏的樣子。”
楊瑞君一邊畫著,一邊對束觀輕聲說道。
束觀只是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他現在正忙著壓制自己沸騰如煮的純陽靈力呢。
而這個很難說是享受還是煎熬的過程,持續了五分鐘左右方才結束。
束觀不知道為什麼楊瑞君給自己畫的時間,要比給她自己畫的時間,多了近一倍。
如果他現在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楊瑞君得手腕,甚至是整個嬌軀都在微微顫抖著,一雙妙目中滿滿都是緊張和害羞。
“好了。”
聽到耳邊傳來楊瑞君的聲音,束觀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只是睜眼之後,卻是發現楊瑞君的那張臉依然在他的眼前,正仔細地盯著他的臉看,見到束觀突然睜眼,楊瑞君連忙稍稍後退一步,臉上神情猶如受驚的小鹿般動人。
話說楊瑞君用那支筆畫出來的虛顏,依然可以清晰展現一個人的神情變化。
“好了?”
束觀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似乎化解大家尷尬般又問了一句。
“好了。”
楊瑞君用力點了點頭,看著束觀的臉,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神情,眼神似乎還恍惚了一下。
束觀也不知道她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不過束觀也不在乎。
然後楊瑞君抬手看了看時間,驚呼了一聲道:
“還有三分鐘,船就要開了。”
“而只要超時,任何人都不能再上船。”
於是兩人趕緊朝著那艘亮著燈光的輪船跑去。
一邊跑束觀一邊放開了斂氣秘術,讓自己的真實境界展露了出來。
當然,只是境界而已。
同時江水撩起了他的西裝衣襬,露出了他插在腰間的那柄白色的博洛尼手槍。
那是當初他離開荊城的時候,四師兄邱暘專門為他打造的手槍,配上那些特製的靈力子彈,足可擊殺任何初識境的修行者。
這就是束觀暫時準備用來跟申城的修行者接觸的“人設”。
一個初識二重樓的修行者,但是擁有一柄威力強大的法器手槍,在初識境中擁有壓倒性的實力。
束觀和楊瑞君跑到那艘燈火輝煌的輪船前。
這是一艘白色的鋼鐵船,船身有百米來長,似乎是軍艦改裝的,只是甲板之上,卻是矗立著一棟大華風格的古色古香的巨大木製樓閣,在夜幕籠罩的大江之上,霓虹瀉地,波影浮金,彷彿一座光輝華彩的水上宮殿。
樓閣之中,人影幢幢,有悠揚的管絃聲自裡面傳出,就算是碼頭上也清晰可聞。
而在白色的船身之上,用紅色的油漆漆著“北冥號”三個大字。
船頭的舷梯之前,站著一名身穿白色西式制服,成熟優雅的中年男子,此時正抬手看著手腕上的手錶,當束觀和楊瑞君兩人跑到他身前之時,這名優雅的中年男子,微笑著對兩人說了一句道:
“最後半分鐘,如果你們再遲半分鐘到,我的北冥號就要啟航了。”
“不好意思,船長先生,不過我們還是趕到了。”
楊瑞君笑著對那優雅中年男子說道,同時伸出手掌,在她的掌心處,有一枚呈六芒星狀的黑色徽章。
優雅中年男子先是在楊瑞君和束觀的臉上掃了一眼,接著又看了那枚徽章一下,抬了抬手道:
“你可以上去了。”
然後他望向了束觀。
“船長先生,他是我的朋友,第一次來,所以沒有我們密修會的徽章。”
楊瑞君連忙解釋道。
中年優雅男子哦了一聲,然後從筆挺的白色制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和楊瑞君手中一樣的黑色徽章,遞給了束觀。
“歡迎你來參加我們密修會的聚會,也恭喜你成為我們密修會的第八百零七位會員。”
束觀有些懵圈地接過了那枚黑色徽章。
自己這樣就成為這個什麼密修會的一員了?
這會不會有點草率?
不問姓名,不問來歷,什麼都不問,就這樣讓自己入會了?
這真是一個很隨性的組織啊……
那個優雅的中年男子,看著束觀臉上的神情,微微笑了下,接著卻是用很認真的語氣,對束觀說了一句。
“希望這位新會員,能夠好好儲存這枚徽章,因為我們密修會,只會對一個人只發放一次徽章。”
“那麼如果我不小心遺失了這枚徽章呢?”
束觀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
“那麼你就不是密修會的一員了,而且也永遠無法再成為密修會的一員。”
中年男子的臉上,依然優雅地笑著說道。
束觀聞言心中卻是莫名微微一凜。
然後,他也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再問了一個問題。
“那如果我把這枚徽章,借給別人使用呢?”
“當你接過這枚徽章的時候,這枚徽章就已經只屬於你,沒有人可以冒用密修會的徽章。”
優雅中年男子,用一種無比自信的語氣說到。
“好了,這位先生,請你先上船吧!”
“我的北冥號,要啟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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