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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大牢之中。

黝黑的石壁,粗壯的木欄,鐵索和青苔。

蟲豸和老鼠才是這一片地盤的主人,而其他的都是過客。

黑暗似乎因為長期的存留,使得在其中的人感覺不僅是光線被吞噬,連著時光和生命,也一樣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望著在遠處石壁上的那一盞弱小的燈火,李逵知道,就連這個微弱的燈火,都不是留給這些囚徒的,而是為了讓進來檢查的獄卒,能夠看清楚腳下的路。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屬於他的。

他所有的努力,如今全然成為了泡影……

人,快死了,錢沒花完!

怎麼辦?

李逵覺得自己沒能看清楚道路,選了一條錯誤的路。

他很後悔,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新的燈火可以照耀他的路了,只剩下了壓迫而來的黑暗,以及在黑暗之中嘲笑他,肆無忌憚的侵蝕著他的地盤的蟲豸和老鼠。

這些蟲豸和老鼠,會在他吃飯的時候大搖大擺的過來搶食,會在他睡覺的時候偷偷啃他的衣角,甚至他的肌膚腿腳。

李逵覺得這些蟲豸和老鼠似乎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死物,一塊腐肉,而他不想要真的就成為死物和腐肉。

如果上天能給他一次機會……

腳步聲傳來。

牢房幽深,外界細微的聲音,在牢房之內都似乎會被放大。

一個讓李逵有些覺得熟悉,又是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似乎和獄卒交談了一些什麼,然後獄卒開啟了鎖,鐵鏈嘩啦啦的響動著。

『李兄,別來無恙乎?』一條黑影走到了木柵欄之前。

李逵愣了一下。

獄卒在一旁,似乎調亮了一些石壁上的那盞燈火。

光亮重新抵達到了李逵的面前,黑暗之中的那些蟲豸和老鼠,窸窸窣窣的往更黑的地方而去,將地盤暫時的讓給了李逵和那名客人。

『你……你你你……』李逵瞪大了眼,『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麼?』

那人在光線裡面露出半張臉來,順帶著臉上的笑,『李兄,我確實死過一回了……』

李逵從最先前的震驚裡面恢復了過來,臉上帶出了些許的鄙夷之色,『原來……怪不得之前長安之中,折損甚眾,看來都是成為了範兄進身之階了!恭喜,恭喜啊!』

範聰臉上略有些尷尬。

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出賣了一些人……

在後世的一些人眼中,或許出賣什麼人,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但是在大漢當下,忠孝廉義還是許多人心中恪守的標尺,被李逵這樣噼啪有聲的抽在臉上,範聰也是多少有些羞愧。

可是很快的,羞愧就成為了憤怒的燃料。

『就算我不出賣,李兄你也不是照樣成為階下囚麼?!』範聰冷聲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天下大勢,在驃騎之側,李兄你也來長安一段時日了,難道是看不清楚麼?!』

『天子還在山東!』李逵大聲說道,似乎這樣才能維持自己的氣勢。

『天子是在山東不假,可在山東之天子,真的可以稱之為天子麼?!』範聰也是毫不含糊的大聲回應。

兩人的聲音在石壁之內相互碰撞,相互激盪,相互抵消,然後餘音渺渺。

只剩下了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範聰嘆息一聲,然後坐了下來,和李逵間隔著木柵欄,『你這間牢房,我也待過。』

『……』李逵愣了一下,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於是乾脆沉默以應。

『捨生取義……』範聰的語氣幽幽,『孔文舉,名氣大吧?義舉多吧?然後呢?捨生了,他的義落在哪裡?呵呵,他家產被分了,房屋被佔了,田畝被吞了……更可笑的是,做這些事情的,並不是外人啊,而是跟他同宗同族,甚至是他平日裡面的親朋好友!山東,哈,文華之地!仁義之鄉!』

『……你怎麼知道這些?』李逵問道,旋即笑了,『哦……明白了,驃騎之人便是用這些來勸降於你?呵呵,哈哈……』

『非也。』範聰搖頭。

『哼!』李逵顯然不信。

範聰微微仰頭,似乎沉浸在某些回憶裡面,『我也曾經想要去死……但是後來,有聞司說是可以接我的家眷來長安……』

『啊?』李逵似乎沒聽清,『什麼?』

『家眷,』範聰指了指自己,『我的。而且,還真的接來了……』

『……』李逵沉默了更長的時間,『所以這就是你的理由?你為自己叛變找到的理由?』

『非也。』範聰再次搖頭,『雖然說接來家眷,確實是讓我感激莫名……但是,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原因,並不是在關中,而是在山東啊……』

『胡說!』李逵嗤笑,『這多半就是你自己塗脂抹粉,巧言虛託而已,又有什麼好分辨的?』

範聰笑了笑,『我假死於雒陽城下,訊息傳到了山東,按照慣例,當以陣亡身殞計,給與家人撫卹,停勞役調庸十年為期……規定是這樣的,沒錯吧?』

李逵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略帶一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家眷接來了,』範聰的語氣幽幽,『我問了,沒撫卹金,一文錢都沒有。因為……他們沒見到我的屍骸!所以他們「不知道」我是生是死,所以沒撫卹金,沒停勞役,沒停調庸!』

『……』李逵沉默了很久,然後將目光偏向了一邊,那邊是更為黑暗的角落,蟲豸和老鼠似乎就在其中窸窸窣窣,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或許……這事情,該走個流程……』

『嗯。』範聰點了點頭,『確實,流程很重要。可是……』

範聰將牙咬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幾分兇狠的神色,『可是,呵呵,他們不給撫卹,也就罷了,但是他們在訊息傳回去的當月,就停了我的養家俸祿!原因就是我已經「死」了!哈哈哈,你說,李兄你來說,我這是算「生」,還是算「死」!』

『呃……』李逵不能答。

『我內人……對,之前她僅為妾,但現在就是妻了……沒什麼一定是不能改變的,不是麼?內人雖說也讀過書,可是並非能言善辯之人……』範聰嘆息著,『前去詢問小吏,然後……這個說不清楚,那個說不知道,問這個說這個不歸他管,問那個說那個不是他的職責……我內人奔走一月,來來回回去了十餘次,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能解決此事……呵呵,我是假死,可是……若我真死了呢?』

李逵默不作聲。

『問的急了,戶曹的人便是惱怒作色,表示他們這麼做沒問題!既然已經死了,那麼就應該停了俸祿薪糧,這又有什麼錯?又違背了那條律法?便是轟我內人,讓她去找功曹。』範聰冷笑著,『然後功曹也說,他們也同樣沒問題,一切都是依律而為!未明屍骸,未定生死,不可發撫卹!便是又趕我內人去找戶曹……家中老母要養,孩兒要哺,田桑賦稅,絲麻庸調……收賦稅,收調庸的小吏直闖入門,翻箱倒櫃,口稱有上令,任何人都不得少了一文!就連我與內人定情的一根銅簪,都是劈手奪去……給我孃親的一口薄棺,也……也……』

範聰潸然淚下,哽咽無言。

李逵扭過頭。

範聰用袖子擦了擦臉,聲音有些含糊,『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我不欠曹孟德的,也不欠天子的,只剩下了欠驃騎的……若不是驃騎派人前去接我家眷,我……我內人說,當時她們都想要去死了……』

『你……你族人……』李逵問道,『你族內為何……』

『哈。』範聰冷笑了一聲,『孔文舉之事,還看得還不夠清楚麼?族人?你有功勳在身,官職在手,他們就是人,要是什麼都沒有,成了絕戶,他們就等著分房屋田產!那時候,你以為他們是人,卻沒想著他們都已經不把你當人!』

李逵默然。這事情他也知道。大姓大戶的宗族之內,確實有一些義學什麼的,也會給族內的鰥寡孤獨發放餬口錢糧,但是代價是接受這一份錢糧的家庭,從此就成為某個大房的附庸,使喚,某種意義上的奴僕。

而且即便是這種制度,也不是所有家族都有,即便有的家族,也不是面向所有人……

世家士族,只要維護主支主房不倒即可,至於旁枝末節,五服之外的,幫與不幫都全憑一念之間。

『李兄,你也不是大姓大戶,』範聰看著李逵說道,『你在長安,也應該有看到……我們是山東之人不假,可是在山東卻沒有我們的地方!學得再好又能如何?世家大戶孩子三歲就能誦讀詩書!七歲就能詩歌傳頌鄉野!十歲就能出書揚名天下!』

『再有能力又是如何?他們說不行就是不行,口中稱說是要招攬天下賢才,公開竟比不拘一格如何如何,但是實際上最終錄用的不是這家之子,就是那家之孫,尋常人等……若非如此,你我也不必來長安……』範聰呵呵笑了兩聲,『如此之山東,如此之朝廷……值得麼?話盡於此,李兄你好好想想……』

範聰也沒有一定要讓李逵現場回答的意思,而是站起身,略微施禮,也不等李逵有什麼回應,就起身走了。

腳步聲遠去,在鐵鏈鐺啷啷的聲中,牢房再一次的陷入了沉寂。

李逵沉默著,如同雕像一般坐著,一動不動。

『值得麼?』

如果一個朝廷,一個地區,讓生者不能得其活,讓亡者不能安心死,讓青壯見不到出頭的光亮,讓老者看不到得養天年的希望……

李逵將腦袋磕在了木柵欄上,咚的一聲響,似乎依舊是有人在問,『值得麼?』

他再磕了一下,希望能用這樣的動作,將這三個字磕出腦海。

這一次磕得力氣大了些,粗糙的木柵欄擦破了他的額頭,鮮血流淌下來,火辣辣的刺痛。

可是這三個字依舊沒能在腦海裡面消除,甚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值得麼?』

……囧rz……

大牢之中,李逵心思紛亂,難以抉擇,而在長安城中,也同樣有人心思紛亂,難以抉擇。

『父親大人,我們……這,這是不是我們的機會?!』

韋康盯著韋端,帶著毫不掩飾的渴望。

自從韋氏從官場退下之後,韋康就真的明白什麼叫做『門可羅雀』。

他之前那些笑呵呵的『朋友』,現在對他避之如見蛇蠍,然後他才明白,他父親一直告誡他需要慎重交友的那些話,是真的……

韋端身形微微有些佝僂,面容也是蒼老了許多。沒有了權柄在身,韋端似乎是加速了老化。

之前韋端寄希望於能夠勾連上孔融的子女,就像是在股市中借殼上市一樣,重新撈取一些政治資本,但是不知道是命中多厄,還是說被人察覺,亦或是孔氏子女真的就是要潛心讀書,雖然說到了長安,但是基本上一般人根本見不到孔氏子女,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借殼了。

沒有權柄,沒有職位,韋端就感覺像是赤身裸體走在鬧市之中一樣。在最初的羞愧期過後,韋端心中也自然點燃了憤怒的火種。他,當年堂堂的『京兆三休』之一,現如今卻像是喪家犬一般……

『你打算如何?』韋端問道,他沒有說是或是不是,而是直接問韋康要怎麼做。

韋康臉上帶著一些幸災樂禍的笑容,揚著眉毛說道:『黑胖子顯然怕了!他失策了!現如今應該是集合關中三輔之力,同心同德對付曹丞相,可是他竟然進退失措!先是和驃騎世子意見不合,然後又是城中倉廩失火,又因為這失火的倉廩牽扯到了魏文長,又是讓魏文長大鬧官廨!』

『這黑胖子平日裡面裝得蠻像樣子,現在關鍵時刻,便是慌了爪子!』韋康越說便是越興奮,『這黑胖子現在失了世子之信任,又丟了大將之扶持,長安三輔豈能不亂?又怎麼能抵擋得住曹丞相?到時候曹丞相兵臨城下,便是這黑胖子授首之日!』

韋氏上下,不管是韋端還是韋康,都在龐統手中吃過虧,而且不止一次,所以對於龐統,韋康是恨之入骨,如今見到了龐統如此行徑,不僅不替長安三輔的百姓安危憂慮,反而興奮異常,覺得這是打倒龐統,讓韋氏重新迴歸政治,重新上市融資的好機會。

韋端皺眉,『我是問你要怎麼做。』

『呃……』韋康愣了一下,難道他之前說的那麼一堆,不是要怎麼做麼?但是很快他就說道,『既然龐統舉止失措,自然就無法擔任尚書令!而在長安之中,最有經驗,最有力挽狂瀾之力的,便是父親大人莫屬了啊!』

『蠢貨!敗家子!』韋端毫不客氣的呵斥道,『你真是不將韋氏這點家底敗光不罷休!我真麼……』

韋端忽然記起百醫館華醫師的話,說是他年齡大了,不可暴怒,否則容易折壽云云,便是停下了對於韋康的呵斥,長長的呼吸,告誡自己不生氣,不能和這個敗家子計較……

韋康轉動著眼珠子,沒想明白自己的這個主意究竟哪裡出問題了。

『現如今,一動不如一靜……』韋端暫時的平息了一些怒火,開始和韋康解釋,『力挽狂瀾,呵呵,看起來很美,但是要是被這狂瀾拍進水裡,又要如何?』

韋康嘿了一聲,『父親大人,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若是不站出來統御三輔,光坐在家中,就能有功勳到手?』

韋端翻了翻眼皮,『你是覺得驃騎一定能贏?』

『不然呢?驃騎之下,精兵強將可是不少……』韋康一愣,『父親大人,你該不會……那這麼說來的話……』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韋端生怕這個玩意又給琢磨到什麼歪路上去,頓時忍不住大吼一聲,『如今韋氏就剩這點家底,要穩妥!明白沒有?!不可輕舉妄動!我是說萬一,若是萬一……到時候,韋氏現在站出來,豈不是……如果說萬一真的……那麼才是韋氏重新崛起絕佳之機啊……』

韋康眼珠子轉動著,顯然是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竅,點頭說道:『這倒是沒錯……可是,如果說得勝的是……是驃騎呢?那麼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做,豈不是錯失了良機?』

韋端皺眉,捏著鬍鬚沉吟著,半響才說道:『話雖如此……但老夫覺得,這龐士元……應不至於如此,似乎有些問題……』

正說話間,忽然迴廊之處有韋氏的心腹下人急急奔進,神色有些怪異的稟報道:『啟稟家主,少主……這龐令君上表,說是魏文長跋扈,腦後有反骨……更說驃騎待武將太厚,以至於武將等人不知恩義,要削其部曲,甚至還說西域北域都護權柄太大,要免了都護之職,改為太守……』

『什麼?!』韋端大驚,『這……這是龐士元被魏文長給打傻了麼?』

此時此刻,還搞什麼文武之爭?

不過話說回來,東漢以來,文官噴人,尤其是噴外戚大將軍,噴宦官眾,噴除了自己的一切,甚至連自己文官內部都噴,似乎已經是一種習慣性的政治正確了,就像是小仙女這也下頭那也下頭一樣,就沒有不下頭的。

長安三輔,因為斐潛的統御,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斐潛離開了,龐統無人壓制,所以暴露出『大漢文官』的本性了?

這個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畢竟聽聞汝南一帶,早期的時候最喜歡就是品評麼,荊襄距離汝南很近,說不得龐統也是被感染了此病,現在開始發作了……

『父親大人!』韋康眼巴巴的看著韋端,『現在……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韋端眯著眼,『讓我想想,想想……嘶……嗯,有了……我們要相信他……』

『哈?誰?』

『龐士元。』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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