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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蓋想不明白,為什麼山頭上的那些弩車投石車都能有那麼高的準確率,即便是在夜間偷偷拔除水中障礙,也會在幾輪校準之後就被擊中。雖然說被擊中了船體也不一定會導致多少傷亡,但是隻要中了一發石彈,那麼船隻基本上就距離報廢不遠了。
江東兵卒死幾個,甚至死幾十個,上百人,千人,在必要的情況下,黃蓋連眼都不會多眨一下,但是要是損失了幾艘,幾十艘船的話,黃蓋就會肉疼得不行。
不是說人命賤……
呃,這個年代確實人命更賤。
好吧,在封建時代,人命都賤。
當然黃蓋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他只是表示說如果船隻受損太嚴重,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難不成不坐船了,大家走著陸路,翻著山頭去打魚復?
所以,能不損失船隻,就儘量不損失船隻。
這是大前提。
那麼,就放火罷!
秋高氣爽,正是放火的好時候。
放火,甚至會痴迷於放火,原因大體上是人類本身的自我毀滅的慾望在作祟,就像是摧毀在海灘上堆了很長時間的沙城堡一樣。
毀滅,總是比建設要簡單一些。
在昨天的時候,風就停了。
黃蓋沒敢動。
他需要一個確切風向,要不然放火到一半,風又開始吹起來了,豈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腳?
要知道船隻也是怕火的……
到了今天的下午,風向終於改了。
黃蓋看著樓船上飄揚的旗幟,笑得臉上的所有皺紋都開了花。
放火麼,首先是要準備一些小黃油,其次要準備一些紙,最後找個隱蔽的地方開始摩擦……
嗯?
怎麼好像是有些不對勁?
那就沒錯了,反正喜歡放火的人大多數都不怎麼對勁。
為了不提前驚動川蜀之人,黃蓋下達了禁口令,誰都不允許大聲說話,萬一嚇跑了川蜀兵,那麼火不就是白放了麼?
放火的策略是老套路了。
上古的原始人放一把火,是為了和野獸爭奪地盤。
商紂也放一把火,但是燒的是自己。
放火誰都會,關鍵是用到位。
川蜀軍例行的鬼哭狼嚎開始了,黃蓋坐在樓船之上,靜靜的聽著。
原本這些鬼叫聲是讓黃蓋頭疼欲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聽起來卻覺得很悅耳。
對,就這麼叫,等下叫破喉嚨……
為了不被攪擾,江東軍在夜間都是退到了另外一邊的岸邊,和北岸山頭上的川蜀軍隔著水相對。在岸上也有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一般是用來白天烹煮食物,畢竟雖然也可以在船上烹煮食物,但是總歸是不夠方便和安全。同時人也不是水生生物,還是需要土地的,時不時需要下船活動一下。
在猇亭一帶,兩岸陡峭,就不像是在夷道以西還能在水邊找到比較大一些的平地了,所以只能是輪流上岸修整。
黃蓋等在黑夜之中的川蜀兵都退下去了,四野重新陷入寂靜之後,他站起身來,開始下令。
首先準備些小黃油……
嗯,錯了,是先儘可能靜悄悄的挪動一些船隻。
即便是現在的風是往北吹的,但是誰能保證燒到一半的時候風不會轉向,亦或是飄飛的火星會不會點燃南岸的山林?因此最為保險的做法,自然是儘可能的遠離兩岸,讓江水成為攔阻火焰和火星的隔絕帶。
關鍵是等山火起來之後,即便是有少部分的川蜀逃離,黃蓋也可以第一時間拔除了那些噁心人的障礙,直接追殺!
如此方洩心頭之恨!
等到船隊都進入了安全的範圍之後,黃蓋下令讓人乘坐艨艟,帶著引火之物,向北岸進發。
一時間江東上下的人都屏息而待……
來,轉個場。
話說斐潛……
算了,還是來看諸葛罷。
諸葛也在轉場。
風向改變之後,諸葛亮就轉場了。
沙摩柯十分不理解,他甚至覺得諸葛亮是不是腦袋出問題了?
明明佔據的是優勢,為什麼要撤退?
諸葛亮依舊是微笑著,並不多解釋。
沙摩柯也就只能是嘀嘀咕咕的敗退下來,老老實實的跟著川蜀兵卒轉移。
沙摩柯是武陵山蠻的首領,而且是願意走出來看世界的首領,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沙摩柯已經是非常不錯了,畢竟大多數的南越山蠻的人只想著自己永遠待在某個區域,待在山寨裡面當一輩子的土皇帝。
只不過走出山林來的沙摩柯,並不代表著立刻就能洗去原本的老習慣。
原本沙摩柯在武陵之中,至少在其本族之內,可以說是說一不二的,可是到了川蜀之中的時候,就淪為了小弟的角色,從吩咐旁人,變成聽旁人吩咐,這種角色的轉變,不是說一兩天就可能完全適應的,尤其是在沙摩柯身邊還有一些他的小弟跟著,有時候難免就會讓沙摩柯無法確定自身的位置。
若是一般的人,亦或是沒有什麼耐心的,對於這種情況,多半就會採取直接高壓的狀態,別管是有沒有前期鋪墊,也不管是小弟,還是小弟的小弟,反正一律壓趴下就是。
碰巧,諸葛亮有足夠的耐心。
畢竟諸葛亮還年輕,他有充足的時間來慢慢調……調整沙摩柯。他調整沙摩柯的方式,就是讓沙摩柯在一旁看著,然後等沙摩柯實在想不通的時候,才會指點一兩句。
畢竟在鹿山之中,龐德公對待斐潛等人,包括諸葛亮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模式。只有人努力思考過後得到的答案,才會特別的深刻。
火焰很快的就打破了黑夜的寧靜。
在南風的吹拂之下,從江邊燃起的火焰幾乎是轉眼之間就攀爬上了山林,然後從山腳飛快的向上侵襲,映照得漫天都紅彤彤的一片!
見到了如此情景,沙摩柯頓時呆住了,旋即在他的頭上冒出了好多問號。
諸葛亮並沒有理會沙摩柯,也沒有因為後方的大火升騰就停下腳步。
如果不出意外,黃蓋很快就會察覺到破綻了……
諸葛亮必須趕時間。
望山跑死馬,尤其是在沒有道路的山中行走,對於體力和耐力的要求都很大,所幸的是諸葛亮早期安排的兵卒,不僅是先期砍伐了藤蔓和荊棘,多少算是趟出一條道來,更重要的是間隔不遠都有留下記號,才能避免不小心走失了方向。
河道是彎曲的,當諸葛亮走下了山頭,自然也就到了河道邊上。
在河道一側,有川蜀兵卒正在往河中推著小舟,見到諸葛亮前來,便是上前行禮。
諸葛亮擺手,『動作快一點,要不然可能就跑了。』
『是!』川蜀兵卒頓時加快了動作。
沙摩柯傻愣愣的,『從事,你這是……要做什麼?』
就這麼幾隻小船就要去打黃蓋軍?
不能吧?
還是就這麼逃走了?
沙摩柯在一旁發愣,而諸葛亮卻上了船,回過頭,然後在夜色之中露出了一排閃亮的牙,『怎麼了,沙校尉?你這是準備留在這裡?』
『哦,哦……』沙摩柯連忙也登上了小船,卻看見在小船的船艙裡面似乎放了不少的東西,『呃……這是啥?』
沙摩柯下意識的就想要在左右找根火把去看看,可是他突然發現舉著火把的人都在岸上,並且等到了諸葛亮等人都上了船之後,便是立刻將火把浸入了水中,然後才上了船隻。
沙摩柯忽然在心中浮現出了一種不怎麼妙的感覺,就像是背靠著黑熊洞口,然後從洞口裡面吹出了一些令其恐懼的呼吸……
『嗯,小心些,那是火油。』諸葛亮以一種很平靜的口吻在說道,『小心別沾上了。』
『啊!』沙摩柯大驚失色。他見過火油,知道這玩意的厲害,而他也看清楚了在船艙當中一排排的,就是火油的罐子,『這……這麼多?!』
小船晃動起來,離開了岸邊。
瓦罐輕微的碰撞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沙摩柯瞪大眼,死死的盯著船艙裡面的那些瓦罐,雙手緊緊的扒著船幫,決定若是有任何的不妥,他就立刻翻身跳船。
雖然他是武陵的山越,但是狗刨式多少還是懂幾下的……
諸葛亮站在船頭,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則是跟著另外四隻的小船。
五隻小船晃晃悠悠的隨著水流往下,漸漸的繞過了河灣,前方也漸漸的光亮了起來。
火勢已經是很大了。
跳躍的火焰吞噬著灌木,在樹梢上歡悅的舞蹈。
滾滾的黑煙呼嘯而上,在半空之中張牙舞爪。
諸葛亮看著,然後擺了擺手。
小船漸漸停了下來,然後用竹竿撐住,微微橫向擺開。
其餘的幾隻小船也一同跟著諸葛亮的船隻停下襬開,在江面上形成了一條小小的橫線。
一人往前兩步,站到了諸葛亮的身側。
諸葛亮微微側頭,然後頷首。
那人便是轉身,揮手示意。
旋即各個小船上的人開始從船艙裡面搬出火油罐子,先是到了船頭之後,開啟罐子往水中倒了大半罐,然後再將罐子蓋一封,就將整個罐子投入了水中。
不多時,沙摩柯就見到水流帶著那些火油罐子沉沉浮浮的往下游而去……
『從事,你這是……』沙摩柯猜到了諸葛亮的想法,顯然有些興奮,『要燒了江東的船?!』
諸葛亮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之前不用投石車直接燒呢?』沙摩柯有些疑惑的問道。因為他在川蜀的時候,也看過投石車發射火油彈,他一直以為諸葛亮會在山上用火油彈去砸那些江東的戰艦,但是沒想到諸葛亮根本就沒有用火油彈去砸,只是用普通的石彈在攻擊,直至當下才將火油拿了出來。
諸葛亮笑著說道:『如果有人打你,你卻打不到他,那麼你是站著等那人打,還是會做什麼?』
『打不到他?那……哦,明白了……』沙摩柯恍然大悟,『那現在他們就不會跑麼?』
諸葛亮指了指腳下。
沙摩柯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諸葛亮的腳。
因為前方山頭上的火焰很大,所以沙摩柯能很比較清楚的看到諸葛亮穿著一雙牛皮靴子,上面還沾染著一些泥土的痕跡……
這牛皮鞋子上是有寫什麼答案麼?
『是船。』諸葛亮說道,聲音依舊是平穩的。
『什麼?』沙摩柯依舊不明白。
諸葛亮微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腳下的船,最後說了一個字,『船。』
然後就不解釋了。
沙摩柯瞪著船,然後再抬頭看了看諸葛亮,再低頭看了看船,再抬頭,接著就是開始撓起頭來了,他想不明白……
沙摩柯想不明白的時候,黃蓋心中也泛起了一些疑惑。
最開始的火焰升騰起來的那時刻,黃蓋是興奮的,身軀裡面的毀滅因子在得到了滿足之後瘋狂的翻騰,然後順帶給黃蓋一些多巴胺。
短暫的歡愉之後,往往便是空虛。
黃蓋也是如此。在他興奮的看著山火蔓延的時候,漸漸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下令江東安靜,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可是這明明山火已經蔓延到了山腰,而且還在往上侵襲,為什麼就沒有聽見川蜀兵卒的聲響?
『你有聽到什麼?』黃蓋覺得自己是不是聽漏了什麼,問一旁的兵卒。
『將軍!好大的火啊!』兵卒還沉浸在放火的快感裡面,目光跟著火焰跳動,面帶痴迷。
『……』黃蓋憋了一口氣,然後沉聲說道,『我是問你看……不是,我是問你有沒有聽見什麼?!不是問你看見什麼?!』
兵卒連忙側耳傾聽,外加茫然四顧,『有,有好多聲音,聽,那是猴子在叫……』
黃蓋腦袋上的青筋蹦躂了兩下,越發的覺得心中不安,有一種被野獸窺視的感覺。他隨著年齡的增加,耳目的功能難免有些退化,所以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有聽見,亦或是沒聽見,『你沒有聽到有人慘叫麼?』
『呃……好像是……沒有……』兵卒不是很明白黃蓋的意思。
難不成黃將軍喜歡聽人叫喚?
還是暗示我什麼?
要讓我叫喚兩聲?
要是叫的話又要怎麼叫比較好?
在這兵卒忐忑之時,黃蓋便是啪的拍了一下扶手,就像是提起了褲子一樣翻臉就不理會這個兵卒了,往前走了兩步又是找了另外一個兵卒,『你有沒有聽見山上有人的慘叫聲?是人!人!』
『啊?好像沒有……大概都燒死了罷,燒死了就不會叫了……』另外一個兵卒回答道。
山火剛開始燃起的時候,山林並非是絕對平靜的,鳥雀走獸什麼的發出的動靜也不小,所以黃蓋起初也沒有在意,但是等到了山火蔓延到了山腰上的時候,那些鳥雀走獸什麼的,能飛的都飛走,能逃的都逃了,剩下一些的聲音就小了下去,而在這些陸續嘈雜的聲浪當中,黃蓋似乎是沒有聽到有人的呼喝聲,也沒有什麼慘叫聲……
黃蓋的心沉了下來。
水和火,是人類最為恐懼的東西,因為人類需求著水和火,又離不開水和火,並且也無法徹底控制,反而更多的時候是被水和火所影響著。所以當人類看見了不可控的水和火的時候,就應該像是那些鳥雀走獸一樣,發出不可控制的尖叫!
可是現在黃蓋他沒聽到……
沒聽到!
這意味著什麼?
黃蓋目光陰沉了下來,但是他心中多少還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要放火燒山的事情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那麼山上的川蜀軍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要放火?
只是巧合麼?
山火依舊是瘋狂的吞噬著一切,然後到處噴吐著火星。
那些火星在夜空當中和天上的星辰混為了一體,就像是眼前的天地被切割成為了兩半,一半的豔紅,一半的靛藍。
『啪……』
一個細碎的聲音響起,似乎很近。
黃蓋一皺眉,又問身邊的兵卒,『你有沒有聽見什麼?!』
兵卒都快要瘋了,『我……我應該聽見什麼?』
『啪……』
又是一聲。
黃蓋皺著眉頭,然後趴到了扶手上,往下看去。
在黑黝黝的江面上,似乎反射著一些莫名的光澤,有些小小的黑色物品,似乎從上游漂流下來,撞擊在了船體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那是什麼?!』黃蓋指著在水中起起伏伏的東西喊道。
前方艨艟之中,就有江東兵卒聽到了黃蓋的號令,舉著火把到了船邊檢視。
黃蓋看著,他忽然覺得心中猛地停頓了一下,就像是漏掉了幾拍,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就像是黑夜之中有什麼兇獸要撲出來了一樣,然後他看見那個兵卒趴在了船,一手舉著火把,一手伸手去撈……
下一刻,不知道是火把上掉落的碎片點燃了火油,還是那兵卒不小心傾覆了火油罐,只見在一縷淡藍色的光華跳躍而起之後,那個艨艟便是轉眼之間化成了一艘的火船!
旋即,黃蓋心心念唸的,屬於人類的慘叫之聲,便是響徹雲霄!
被點燃的艨艟頓時失去控制,然後引燃了更多的火油。
火焰在江面上蔓延開來,就像是整片的江水都要翻湧起來,燃燒起來一般!
『退!起錨!撤退!』
黃蓋不虧是宿將,他發出了此時此刻最為正確的指令。
放火燒別人的時候固然爽,但是眼下被別人放火燒的時候,就很慘了。
黃蓋雖然發出了最為正確的指令,但是他慌亂之下忘記了一件事,船隻是不可能原地掉頭的……
在最前方的江東船隻想要掉頭,卻碰撞在了一起,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上游飄下來的火油罐子撞在了自己的船幫上,旋即那些蔓延而來的火焰沿著火油的路線,從水面上兇猛的撲了上來!
小船貼近水面,也更容易受到水面上火焰的燒灼,即便是暫時沒能點燃船隻,但是也使得在船上的江東兵卒倍受火毒侵襲,不少江東兵卒遭受不住便是紛紛跳水,但是等他們冒出頭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頭上臉上都是火焰!
慘叫聲之響徹天地!
『不要掉頭!用漿倒行!』黃蓋似乎是被周邊的火焰烘烤得渾身上下都在冒汗,『動作快!快!』
大一些的船隻相對好一點。雖然同樣也沾染了一些火油,但是火焰並不能直接燒到船上的人,並且在江水湧動之下,那些火焰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這也只是相對來說,在火海里面時間待長了,不管大船小船都是一樣的燒!
『將軍!我們後面有船!』有兵卒大喊道。
『撞出去!』黃蓋大吼著,『撞出一條路!否則都要死!』
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什麼友軍,什麼全身而退了,只能是能逃多少就逃多少!
轟然碎裂聲中,是黃蓋猙獰的面容……
而在遠處河道彎口,諸葛亮立在船頭,衣袖在夜風當中翻飛,臉上的笑依舊淡然,唯有眼眸當中的火焰焚燒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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