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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子臧有些害怕。
有人說孩子是第一次做孩子,但是絕大多數時候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
老王語重心長的說,『子不教父之過。』,可是老王也從來沒說過,究竟應該是『棍棒之下出孝子』,還是『賞識教育出人才』。
真實情況是,棍棒之下未必有孝子,賞識教育也未必能有人才。
具體怎麼教,老王也是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無論是父母還是孩子,都是單獨的個體,極少的人可以做到通達事理,更多的時候其實就是在『你我他』當中尋求平衡,但大多數的時間當中,佔據主導地位的永遠都是——『我』。
夏侯子臧就覺得夏侯惇沒有做到什麼父母的責任,每年見不到幾次面,見面了也不是呵斥就是教訓,根本就沒有什麼『賞識』。每次看見那些貧苦百姓的父母,就算是辛勞也帶著他們自己的孩子在身邊,夏侯子臧總是難免會流露出一些羨慕的神色。他希望夏侯惇能夠陪著他。
因此夏侯子臧有時候會故意做一些什麼事,來吸引夏侯惇的注意,甚至有一些是明顯的錯事。
但是錯事做多了之後,夏侯子臧就有些習慣了。
要做好事很難,但是要做錯事,卻很容易。
透過做錯事的方式,企圖吸引夏侯惇注意力,這個原本是小小的,微薄的意願,很快的就被多巴胺的刺激而掩蓋了。這種心中明知道是錯事,但是做錯了之後卻沒有人抓到,夏侯子臧便是獲得了雙倍的快樂。
夏侯子臧沉浸在這樣的快樂之中。
到了後來,夏侯子臧其實就是為了純粹的獲取多巴胺了,但是嘴上還在表示自己是受到了委屈,感覺到了痛苦,否則怎麼有理由去做壞事呢?
夏侯子臧不止一次的表示,他根本對於身邊的這些浮財無所謂,若是可以用這些浮財阿堵物去換取他父親的陪伴,他會毫不猶豫的去換!
至於若是真的換了,會發生什麼,夏侯子臧沒有想過。
從來沒有。
所以他對於曹操和夏侯惇聯手殺的回馬槍很不理解……
為什麼?
為什麼夏侯惇要這麼嚴格?
為什麼不能是我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
為什麼……
但是這一次,夏侯子臧等人發現,他們確實是被這回頭一擊,困在了譙縣城中!
戒嚴之下,內外封閉,剛剛準備到了譙縣之內,要高樂一番的公子哥盡數都被堵在了城中,他們就像是冬日裡面被凍在冰面之下的魚,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窟窿想要透口氣,卻發現這窟窿其實是一個陷阱!
歡慶的宴會才剛剛開始,就迎來了生死抉擇。
若是在城外莊園,真要跑還不好抓,但是在城中,城門一鎖,裡坊一封,想要跑就跑不了……
大漢律法,親親可相隱。
只不過這個律法麼,也未必會次次都奏效。在可以『隱』的時候會被藏得很好的,不管在哪裡都是找不到,而在不可以『隱』的時候,就算是藏在深山之中,也會被找到,然後放一把火直接燒死。
更讓夏侯子臧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被他的『小夥伴』給捅出來了!
不僅是在譙縣之中乾的事情,甚至他在許縣的舊賬也被翻了出來!
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不是應該早就忘光了麼?
出賣了夏侯子臧的,都是在平日裡面,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公子,見面都是點頭哈腰態度和藹笑容可掬的,在他感覺之中,就連父母都沒有他們知心、融洽、可靠、信任的『小夥伴』!
這是怎麼肥四?!
不都是在事前約定好了,打死都不說的麼?!
夏侯子臧覺得自己不像是那些『小夥伴』一樣的沒骨氣,因此在他面對夏侯惇的時候,夏侯子臧依舊沉默著,低著頭,跪在堂下。
就像是他之前犯錯的時候,所做的一樣。
反正大不了被揍一頓,不行就兩頓,揍完了就完事了。
可讓夏侯子臧沒想到的是,夏侯惇沒有怒氣衝衝的上來就揍,而是也同樣沉默著,許久之後才坐到了夏侯子臧面前。
『我……其實是個粗人……』夏侯惇緩緩的說道,『這話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但是今天,我還是再和你說一遍……算是最後一遍罷……』
夏侯子臧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了,但是他依舊沉默著,沒說話,或許是他已經習慣在他的父親面前沉默了,或許是他在第一次放棄了思考之後,他的腦子就已經排除了思考的選擇項,最終使得夏侯子臧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曾經在你大哥身上,寄予厚望……』夏侯惇沉聲說道,『他是大哥,所以我希望他能做出表率來,至少能在未來接替我,挑起這個夏侯家的重任,但是……你大哥紙上談兵倒是頭頭是道,真要去做卻……兵家生死事,豈能如兒戲?一朝兵敗,便是害得幾近於全盤奔潰!若是其苦戰而不敵倒也罷了,可他……』
『我將你大哥腿打斷了,留下了他一條命……可是在你大哥言語之中,卻覺得還不如讓我殺了他!確實如此,我有時也會想,真不如殺了他!』
夏侯惇說到了殺伐之時,渾身上下在軍伍之中形成的煞氣升騰而起,讓夏侯子臧不由得身軀微微發抖。
『你大哥當年畏戰而逃,到了現在,依舊還想著逃避!他天天說自己生不如死,確實是生不如死!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能擔當,在死中求活,破而後立,莫說是雙腿有殘,便四肢皆廢又如何?!仍不失是一條英雄好漢!他要是真的都覺得天天生不如死,天天喊著自己苦難眾多,那他為什麼還活著?節堂內有刀,柴房內有繩,真要一心尋死,誰能攔得住?!』
夏侯子臧瞪圓了眼,無言以對。他之前認為確實是他父親對他大哥不公,但是先不管是公平還是不公平,單說他大哥天天唸叨自己委屈,受到了多大的苦難,剛開始的時候讓夏侯子臧心有慼慼焉,可是時間一長,他也同樣有些煩,甚至想的也和他父親夏侯惇所說的一樣。
他大哥怕死,上了戰陣,怕死,現在不上陣了,同樣還是怕死。他大哥之所以天天唸叨著生不如死,更多的是在乞憐,或者說是要挾,表示自己已經是這麼慘了,所以應該得到的更多?
『有時候我在想……』夏侯惇撥出一口氣,『是不是對你們要求太高……可是,你大哥既然要繼承家業,是不是要有一些功勳傍身才能立足安穩?若是你大哥文采出眾,倒也可以,可你大哥寫的那些狗屁文章,若沒有一個夏侯家的名頭,又有誰會誇讚說好?文不成,我想著那就走武道,讓他獨自領軍,教他軍略,可是他表面上聽,轉身就忘!真到了戰陣,他第一個先跑!就這樣,你大哥還說不如當初殺了他?!呵,確實,我真不如當初就殺了他!』
夏侯子臧噤若寒蟬。
『所以……你也和你大哥一樣,逼著我來做這個殘暴之父麼?殺了你們,便是所有人都罵夏侯家心狠毒辣,說虎毒尚且不食子,卻不想你父親如此殘忍無情?若是饒了你們……』夏侯惇看著夏侯子臧,『這譙縣,這冀豫,這其他地方我們夏侯家還怎麼去管?連自家孩子都管不了,管不好,還有什麼顏面去管他人?!』
夏侯惇看著夏侯子臧,『知道為什麼你的那些朋友會一張口就說你麼?知道你的那些朋友為什麼有什麼事情都叫上你麼?你真的以為你的那些朋友都是那麼看重你,以你馬首為瞻?』
『父親大人……』夏侯子臧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我現在也沒有心情聽你辯解什麼!你那些腌臢事情,我聽了都覺得羞恥!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打不該打的,我也打了……道理我也講過,皮肉之苦你也受過!』夏侯惇沒有等夏侯子臧慢慢一點點往外吐話的意思,徑直就直接說道,『我之前給你選擇,等你成長……』
『現在,一是我送你去幽北,隱姓埋名從一個兵卒做起!等你什麼時候親手搏出了個前程,積攢到了功勳,你才能迎回來,在此之前你不再姓夏侯!』
『二,廢你為庶人,發配你到青州,只給你十畝薄田,三間瓦房,沒有僕從,沒有銀錢,自耕自獲,自生自滅!』
『什麼?!』夏侯子臧瞪圓了眼,表情扭曲得要哭出來的樣子,『父親大人,我,我不要!請不要如此做!這是,這我會死的啊!會死的!』
夏侯子臧兩個選項都不想要。
當兵?而且還是隱姓埋名當一個大頭兵?
開什麼玩笑?!
還是幽北!那地方是人能待著的地方麼?
第二個選項,青州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那破爛地方已經徹底被打爛了,連牲畜都活不下去!
更何況只有十畝薄田,連口嚼都費勁!
『呵呵,我聽說你做哪些腌臢事情的時候,受苦的人也沒少和你哀求,跟你說「不要」罷?』夏侯惇嘆息了一聲,『你做惡的時候,就沒想過會事發?沒想過後果?沒想過這個天下不是你想要就能要,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你自己選罷,若是你都不選,我就按照第一條去辦……我寧願看到夏侯家的子弟死在沙場上,也不願看到你死在女人肚皮上!』
『父親大人!不要啊!不要啊……』
夏侯子臧見夏侯惇要走,便是連忙撲上去,抱住夏侯惇的腿。
夏侯惇想要抽出腿來,卻被夏侯子臧死死抱住,就像是將要溺死之人抱著一根稻草,『父親大人!我……都算是我錯了,算我錯了……好不好,好不好……不要啊,我不要啊……』
夏侯惇抖了兩下腿,見夏侯子臧像是膠皮一樣死死的粘在腿上,怎麼都甩不掉。
夏侯惇雙拳捏得緊緊的,衝著遠遠在院落外的夏侯護衛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將此逆子拉開!』
幾名夏侯護衛領命而來,朝著夏侯子臧抱歉了一聲,便是上前掰扯。
『不要啊……不要啊!』
夏侯子臧大喊著,聲音都有些噼了,即便是被護衛扒拉著,他的手也死死扯著夏侯惇的戰袍不放,最後夏侯惇都不得不乾脆一把扯開了自己戰袍的衣襟,將戰袍脫了,才算是掙脫了夏侯子臧。
夏侯子臧大喊著,涕淚橫流,『不要啊……我錯了啊……我真的錯了啊……我不要啊,不要啊……放開我,放開我……』
夏侯惇站在院門之處,背對著夏侯子臧,沉默了片刻之後,沉聲說道:『我之前和你說過……你可能根本就沒聽進去……世家士族在對付敵人的時候,未必是要用刀槍兵卒,也有的是用鄉野傳言,還有的……就是像是你這樣的,他們會派各種迎合你的人來,奉承你,誇讚你,帶著你,跟著你去做各種你想要做的事情!他們最終的目的,就是將你從一個人,變成一隻犬!一隻豬!』
『偏偏你還樂此不疲!你從許縣回來,說是會改,說是會努力,我信以為真……結果呢?』夏侯惇憤怒的一拳砸在了院門之上,發出咣的一聲巨大的聲響,『你欺瞞親人,卻對外人誠實!你允諾無數,卻從未努力!你以為這夏侯家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麼?這是夏侯氏多少兒郎的鮮血換來的!你從未付出,又有什麼資格享受?!又有什麼資格哭訴哀求?!』
夏侯惇不再回頭看,也不管他最後的一番話,夏侯子臧有沒有聽進去,便是向前而行出了院落,迎面卻看到夏侯懋低著頭,拜倒在院前的地面上。
『你要替你弟弟求情?』
夏侯惇走到了夏侯懋的面前。
夏侯懋低著頭,頭貼著地面,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三弟……三弟只是年少無知,未知守中之要,我……我也有未能及時規勸之過……還望父親大人稍加寬恕,以觀後效……古有云知錯能……』
『夠了!』夏侯惇沉聲喝道。
夏侯懋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先起來。』夏侯惇將夏侯懋從地面上拉起,『好色,確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美色。我也從未禁止過你們去找美姬侍妾,但是他去做什麼?他專門去禍害良家妻女!莫說你也不知?!』
『……』夏侯懋低著頭。不敢說知道,也不敢說不知道。
『你個性柔弱,不喜爭鬥,但是有些事情……』夏侯惇拍了拍夏侯懋的肩膀,『不是你避讓,就一定會好的……該努力去爭的時候就要去爭!頭破血流也要去爭!該決斷的時候就要決斷!就算是……』
夏侯惇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喘了一口氣,再次拍了拍夏侯懋的肩膀,『好好的,明白麼?言行都要謹慎些,多少人都盯著你呢……將來,夏侯家業或許就要靠你了……』
『唯。』夏侯懋應了一聲,然後忽然發現夏侯惇的手上有些鮮血正在流淌,『父親大人,你的手……』
『哦,沒事,剛才不小心碰破了……』夏侯惇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你回去罷,給內宅的都交代一聲……這逆子,我今天晚上就會送往幽北……若是好鐵,錘鍊之下,也終將成鋼,若是爛鐵……就當做我夏侯少生了一個!』
夏侯惇大步離開。
夏侯子江從遠處牆根冒出頭來,屁顛顛的跑了過來,『父親大人怎麼說?』
夏侯懋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父親大人要送他去幽北。』
『這怎麼行?』夏侯子江高聲叫道,『幽北那個鬼地方,三哥去了豈不是受罪?不能去!你是不是沒和父親大人好好求情?』
『你這話什麼意思?』夏侯懋皺眉說道。
『還什麼意思,大哥不再這裡,所以你天天擺個大哥架子,說這個訓那個,現在三哥也被送走了,你是不是很開心?』夏侯子江跳著腳,『你不是大哥!你永遠都不是!』
『我……』夏侯懋擺手,『你還小,平日裡面要多讀書,少去講這些混賬話!』
『哼!』夏侯子江根本不喜歡夏侯懋,因為夏侯懋見面就是要他去多讀書,而他三哥子臧則是天天帶著他去玩,去吃吃喝喝,所以他當然認為帶著他去玩,去吃吃喝喝的才是好哥哥,而讓他去讀書的則是壞哥哥。
夏侯子江衝到了院門之處,想要進去找他三哥,卻被院門的護衛攔住,不由得跳著腳大罵,便又受到了夏侯懋的批評,於是越發的憤怒大叫著『永遠不是大哥』等等的話。
夏侯懋一邊讓護衛將夏侯子江帶走,一邊有些頭疼的往內宅而去,他已經預見了內宅之中又將掀起怎樣的波濤,而他又不得不親自去面對……
這一場波濤,並不限於這樣的一個院落,亦或是夏侯氏一家。
在譙縣之中,一批曹氏夏侯氏子弟被抓。
曹操和夏侯惇聯手,不僅是抓捕在在譙縣之內的那些公子哥,同時也對於那些人招供出來的,在譙縣周邊,甚至在兗州和豫州附近一帶的涉及的官吏,也相繼被抓捕,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相關人員紛紛驚恐萬分。
大量原本屬於寒門的旁支子弟得以臨時提升,尤其是和曹氏夏侯氏有一些聯姻,之前屬於邊緣角色的子弟,例如丁氏,高氏等等的子弟,重新進入了官場之中,掌握了一些更高一些的職位。
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個浪潮,雖然已經在礁石上拍出了漫天的水花,但是並不代表者波濤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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