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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永遠都是消耗擺在第一位,不管是普通兵卒的帳篷,還是特殊尺寸的木料,木器鐵具,就連夜間照明的火把火油,一般來說都需要在後方準備好,然後運到前線去。

尤其是像江東這樣,對於江陵地區展開了破壞性掠奪的行徑,更是導致了江陵地區的生產遭到了極大的破壞,以至於別說補充軍用消耗了,就連日常的供給都出了問題,而江陵之中大量的兵卒不可能不吃不喝,加上又沒有像是驃騎將軍斐潛那樣有提供兵卒個人的乾糧儲備,在某些程度上,江東兵的乾糧儲備甚至連曹操手下的比不上,就更加的依賴後勤輜重的運輸了。

或許是南北的差異,即便是到了後世,南方的菜市場和北方的集市,不管是在攤販銷售還是採購習慣上,依舊像是兩個世界。也或許是因為江東一帶的天氣炎熱,即便是製作了乾糧也容易腐敗,因此不如每次做一點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浪費。

而現在這樣的習慣就導致了江東必須要將林林總總的物資,不管是平常人能想得到的還是想不到的,都一波腦的裝上車船,轉運到江陵,提供後續作戰的需要。

沒錯,當孫權發現其實曹操並沒有和驃騎真正聯合的時候,不僅是勃然大怒,更是一腳踹開了周瑜,準備自己幹一場……

周瑜勸其見好就收,當然不聽,甚至以周瑜臨場指揮失誤為由,將其趕回了江東自省,而魯肅麼,也是差點翻了臉,甚至孫權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和他作對,都在想著各種方法矇騙他,直接拔了劍砍了桌案,放出了狠話,但凡是反對他征戰的,便是如桌案一般的下場!

那麼還能說什麼?

孫權便是得意了,準備要對荊北進行作戰,可是要作戰,首先後勤物資要到位,總不能說讓江東兵餓著肚子到北面作戰罷?這個道理,孫權自然明白,於是乎便不斷的敦促著,讓後方調集各種物資到前線去……

吳郡。

市令馬儗帶著兵卒搖搖晃晃的轉過了街角,頓時引來了一片騷亂。正在集市上採買物品的百姓便是紛紛低著頭就走,甚至連一些正在和商販討價還價的人也是趕快丟下了手中的物品,二話不說就走。

馬儗顯然對於自己擁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很是滿意,仰著頭,用兩個鼻孔看著前方,一搖三擺的緩緩而行。這是他最為榮耀的時刻,似乎將他在縣令面前的卑躬屈膝全數都給扳了回來,很是心情舒暢的走在集市街上。

一旁商販討好的遞送了些新鮮果子說是解解渴,卻被馬儗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汝意何為?欲行賄於某不成?!』

商販嚇得一個哆嗦,然後立刻跪倒磕頭,然後被馬儗一腳踹開,『滾!』

得到了訊息的市嗇夫急急而來,一見面就給馬儗長揖到地,『見過令長!不知令長駕到,有失遠迎……』

『好說,好說……』見到了體制內的人,馬儗臉上便是堆了幾分的笑容,『今日看這集市,倒是熱鬧啊……』

『是,是,今日恰逢十日,便是大集……』市嗇夫上前,畢恭畢敬的跟在馬儗身後,亦步亦趨的彎著腰向前走著,『不知令長前來……』

市令馬儗咳嗽了兩聲,很嚴肅的說道:『這個麼……咳咳,吾觀今日集市,眾人云集,想必皆為良民,心憂社稷,願為主公分憂!』

市嗇夫眼珠轉了一下,斬釘截鐵的回應道,『定然如是!』

市令馬儗緩緩的點了點頭,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樣,然後笑著,露出了些黃黃白白的牙來,『如此甚好!吾心甚慰!今有上令!如今主公征戰荊州,急需物資,今日集會,便是各調半數,以敬孝主公,支援江陵!』

話音落下,周邊豎著耳朵聽著的商販立刻便是一片哀嚎……

『甚好,甚好……』市令馬儗依舊笑著,朝著四下緩緩點頭,『得聞此令,眾情振奮,踴躍捐助,真乃江東典範也……』

市令馬儗還沒有說完,便有一名商販撲倒了在其腳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求道:『上官垂憐!我們上月才剛剛繳納了徵調,現如今還不滿旬月,便是又徵調……小的,小的確實是不堪重負啊……懇請上官垂憐……』

市令馬儗笑呵呵的將商販扶了起來,然後目露兇光的說道:『此,乃,上,令,也!汝,欲,抗,令,乎?』

商販一個哆嗦,『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可否,可否減免些許……』

市令馬儗心中暗笑,減免?減免了豈不是某沒得賺了?這徵調的五成,其中一成發往江陵,另外四成還要各層分潤,除了給縣太爺一幫子的孝敬孝敬的大頭之外,包括馬儗自身在內,還有市丞,市掾,市嗇夫,市吏,市佐,市平,門卒,列長,伍長,護看等等,那一個不得過些油水?這要是減免了,豈不是自家還要倒貼出去?

商販尤是哀哀而求,市令馬儗心中多少不耐,便是笑笑,將商販往市嗇夫那處推了推。市嗇夫立刻會意,上前就是一個大耳光子,將商販扇得差點趴地上去,『混賬東西!竟然敢公然抗命!想死了不成!』

『厄……』語音上揚之中,市令馬儗慢悠悠的伸出了手,『何必動粗啊……想必但屬良民,必然皆願支援主公啊……若是有敵方奸細,有意破壞啊……再動手不遲啊……』

市嗇夫立刻拱手長揖,『令長所言甚是!小的理會!』

兩人一說一捧之間,市坊街口之處便有一名商販偷偷將自家貨物一卷,企圖趁著不備轉進巷中而逃……

市嗇夫一扭頭看見了,頓時將手一指,『此乃敵國奸細!行跡敗露便是欲逃!還不與某速速拿下!』

頓時有市卒如狼似虎的持了長丩撲上前去,掃擊其腿使其撲倒在地,然後叉其首便拖了回來。

逃走的商販張嘴似乎想要分辨,亦或是求情,卻被市嗇夫上前一個飛踹,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嘴上,頓時口鼻鮮血噴湧,大牙都飛出數顆,便是話也說不清楚,只能嗚嗚哀鳴。

『既是敵國奸細,也不必送往公堂了……』市令馬儗依舊慢悠悠的說道,『斬了罷。』

市嗇夫舔了舔嘴唇,莫名的有些興奮起來,然後左右示意市卒將這名嗚嗚慘叫著的商販壓在地上,吐了口唾沫在雙手上左右搓了搓,嘿嘿笑著抽出了腰刀來,比劃了一下之後便是猛的一刀斬下!

商販驚恐且苦楚的表情永遠凝固在臉上,頭顱跳動了幾下,然後撞進了另外一家商販的鋪子下,頓時嚇得那個商販一腳又將頭顱給踢了出來,在集市街口亂滾……

市令馬儗左右瞄了瞄,看見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錯,眾人皆是戰戰兢兢不敢再言,便是點了點頭,嘴角從牙縫當中輕輕的蹦出了幾個細微的位元組,隨風散去,想必大體上和『罰酒』、『刁民』相互多有關聯。

市嗇夫在無頭商販的屍體上擦去了刀口上的血跡,然後又仔仔細細看了看腰刀上有沒有什麼豁口,最後才略帶了一些滿意的將腰刀收回刀鞘。

『刀不錯……刀法也是不錯……』市令馬儗笑著拍了拍市嗇夫的肩膀,『此地就交給你了,某還要去下一處……好生做著,若有機會,某定然會向令君舉薦一二……』

『多謝令長!令長便是某之再生父母,便是捨身碎骨也難報萬一!』市嗇夫興奮得渾身哆嗦,便是不管地面上還有汙漬血跡,趴在地上便是咣噹一個響頭,『大人請放心!』

市令馬儗愣了一下,笑了笑,『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然後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市嗇夫,『某若沒有記錯,汝喚做馬二郎?可有正名?』

市嗇夫馬二郎又是一個響頭,『小的只有賤名……小的僭越了,還懇請大人賜一正名……』

『哦……』馬儗擺擺手,面容嚴肅,『這冠名之事,豈可如此隨意?嗯?』

馬二郎眼珠轉動一下,『啊,啊,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這便去準備……』

『嗯……』馬儗立刻微笑起來,『不必著急……主公大業為重,大業為重才是……』

『是是,主公大業為重,大業為重……』

……(/□\*)……

大漢太興四年八月十一日。

這個時間,便是宛城大戰展開,曹操殫精竭慮調集兵馬圍攻徐晃。徐晃臨陣欲刺殺曹操於陣中,卻被典韋攔截而未能成功的時候。

而在關中要隘武關之處,卻是繁忙之中略帶緊張,但也並沒有將荊州的大戰看得太重,在這裡,更重要事項不是準備戰鬥,而是分配流民。

從關中趕來的兵卒,已經貼著武關建立了大量的分流營地,從荊州而來的流民在經過洗刷消毒之後,被全數打亂,安排在臨時營地之中,等待分配。有著充分安置流民經驗的驃騎軍上下,對於這種事情頗有些得心應手的感覺,繁雜但是並不紛亂。

最先離開流民營地的是一些有技能的人員,比如說認字的,懂算術的,亦或是會手工的,即便是懂得編筐打草鞋的,都先行挑選出來,然後迅速的投入到了各類事項的工作之中,至於那些啥也不會除了種田賣力氣之外就是乾飯的,就只能是等後續慢慢調配安排了……

斐潛和龐統正在爬山。

驃騎將軍斐潛又一次拉著龐統爬山,這一次爬的是武關左近的少習山。山高峰險,斐潛也沒有完全爬到最高峰,再往上可能就需要專業的登山裝置了。

這一次準備出武關,南下解決荊州爭端……

『主公……』龐統氣喘吁吁的,不過顯然比上幾次要好一些了,『這……這輜重都已,已備齊……呼……』

『嗯,輜重麼,某倒是不擔心,畢竟不打算久戰……』斐潛笑了笑,又伸手扶了扶龐統,『比起輜重來,某倒是更擔憂另外一事……』

龐統轉頭看向了斐潛,眉頭挑了挑,『何事?』

『貪腐。』斐潛說道。

『貪腐?』龐統皺眉。

斐潛微微點了點頭,『如今長安之中,多有喧囂之輩,大言一舉可定山東,士元可知其為公乎,為私乎?』

龐統呼呲呼呲的喘息了幾下,冷笑了兩聲,『皆為私也!』

大多數的鍵盤俠口必稱正義,言必有公平,但是實際上多數都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慾望,求一個發洩渠道爽一把而已,至於會不會引發後續的問題,這些鍵盤俠從來不去想,也不願意因此承擔責任。

就像是當下在長安中,很有一部人叫囂著要一鼓作氣,一舉而下,一勞永逸等等,但問題是,大軍調動,全員集中,錢糧從何而來,從這些人嘴裡就能噴出來麼?

兵卒的高熱量乾糧,油脂替代品,確實解決了一部分的問題,但是戰馬呢?戰馬的草料是這一段時間積累下來的,真若是全軍集結,必須消耗的這些草料又要哪裡來?

是不是要徵調?從什麼地方徵調?會是這些噴子腰包裡掏出來麼?

還有安撫流民的支出呢?必須要支撐一段時間的口糧數量呢?

難不成可以再玩什麼左口袋到右口袋,不用進嘴裡的花樣麼?

送你一個現金紅包!

但是這些士族子弟全然不管,反正噴就是了,爽就行了。

嗯,也不能完全說這些傢伙都是豬腦袋,在某些方面,這些傢伙比誰都精明。若是斐潛和曹操全面開戰,最大獲益的並不是斐潛,而是這些長著人樣卻不幹人事的傢伙。

斐潛若勝,必然要用山西制約山東,那麼這些人就可以瞬間多了不少蘿蔔坑,若是斐潛敗了,也無所謂,因為在這個過程中,這些人就已經撈得盆滿缽滿,吃得滿嘴流油了……

所以一問打不打?這些傢伙肯定叫囂著要打,口噴白沫的表示不打不是英雄好漢,驃騎斐潛這麼多優勢,平推曹操都能贏!反正打也不是他們上陣打,死也不是他們去死,惡名還都是斐潛背,好處這些傢伙拿,這麼爽,誰不想?

華夏大部分時間的軍隊,都是很講究後勤補給,從大漢建國以來,被北方遊牧民族壓著打也是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等到大漢糧食等物資儲備足夠了,又將遊牧胡人打得沒脾氣,尤其是秋冬,搞一次胡人就衰弱一次,最終匈奴也不得不西逃,去禍害歐洲去了。

而在這些後勤轉運之中,最為關鍵的不是交通,或者說交通還不算是成為最大的痛點,重要的還是貪腐。

漢武帝當年打匈奴,近期漢靈帝也和西羌打了幾十年,但是結果卻完全不同。難道說漢靈帝花的錢財物資比漢武帝少很多麼?所以才打不贏的?亦或是漢武帝時期的交通反而會比漢靈帝還要更好?很顯然並不是,而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有太多的人鯨吞蠶食,使得十分的物資運送到了前線,往往剩不下一分!

帳篷的布料,可以拿來賣錢,修補的木料鐵釘,也可以賣錢,更不用說更好轉賣的糧草用度了,旋即各種名目詞彙不停的花樣翻新……

以至於到了後面的王朝,竟然前所未有的創造出各種新詞彙,比如『火耗』、『踢鬥』、『飄沒』等等,甚至朝堂還預設了這其中的損耗,甚至在開始發出輜重的時候就將這一部分的『消耗』先行計算在內了……

在古代華夏的封建王朝之中,『權』和『利』相互比較的時候,『權』明顯的權重更多一些,有了『權』自然有『利』,重點是落在在『權』上,『權』是根本。這一點和資本主義社會則是不太一樣,在資本主義國家之中,資產階級往往是先有了大量的『錢』,進而覬覦更多的『權』來保障其『利』,亦或是攝取更多的『利』,其核心不管是當一地官員也好,或是勾結地方政要也罷,甚至是攝取什麼代表國民的參議院眾議院職位,其實更多的依舊是為了『利』。

在封建王朝之中,貪腐是一種難以根除的現象,因為和『權』的聯絡太過於緊密了。官吏利用手中的權力,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強索他人財物,收受賄賂。侵吞國家財產,假公濟私,以滿足自己事實上永遠也滿足不了的慾望。

雖然說在很多封建王朝之中,都特別制定出了貪腐的罪名,甚至還有像是明朝的扒皮充草的刑罰,不可謂不嚴厲,但是實際上貪腐依舊貫穿了整個的封建王朝,涵蓋了所有的範圍,從西周、春秋戰國到秦漢、魏晉,從隋唐五代到宋元明清,史書中都記載了大量的各級官吏貪汙受賄的事實。

而且封建王朝越往後發展,貪腐現象以及腐朽程度便是越發的眼中,宋朝的包拯就曾言說宋朝官吏當中十有六七都是貪腐,而到了辮子朝,基本上就已經是全員腐敗,然後極個別的清官鳳毛麟角一般。

『詩有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故貪腐之吏,自古有之,然斂財之道,無非五途……』山嵐細細之中,斐潛看著天空,緩緩的說道,『《禮》曰,用人之仁,去其貪。士元今任司直,當知貪腐之途,極難根絕,宛如稗草,應時時除之……』

『以權強佔,借律勒索,多為地方官吏所為是也,或因地偏,或通監察,勾結鄉紳,搜刮民財……』斐潛緩緩說道,『此等為蠶食之輩,所利雖微,然則眾也,日積月累,刮地三尺……』

『其二,借賦稅之機,行貪腐之事。或已有而重派,或私事而公派,或小事而大派,或暫時而久派。罪歸公府,利歸私人……此等之輩,皆為定食,上遮下掩,綿延千里……』

『其三,興修水利,軍務開銷,建橋鋪路,皆為大項開銷,原本利國利民之舉,奈何皆為鯨吞之徒而肥之……西羌之患,撥款數十億錢,實至隴右幾何?大小地方,親友招待,皆入公中。如今麾下兵卒眾也,兵甲器具,糧草器械,越發靡費,呵呵,若說無人漁利於內,呵呵……』

『四為倉廩鼠患……』

『五為大考敬孝……』

『此五等事,常有官吏縱容其子侄,假其名義,巧取豪奪,其本人倒是釣得清名……士元司直之時,也莫忘了此處……』

龐統一一應下。

『如今西京已大較二次,如今便是第三次……』斐潛看著遠方,『有道是事不過三……前兩次尚可言某未有言在先,屬於不教而誅,現如今麼……』

這些貪腐官吏在外敵入侵和內亂爆發時是那樣的腐敗無能,可是他們在貪汙受賄的時候卻有著極高的效率和非凡的聰明才智,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對於這些傢伙,封建王朝當中的任何一個稍微有些理智的皇帝,都對於這些官吏持嚴厲打壓的態度,戰國之時《法經》便有治罪貪腐的條例,而後漢代的《漢律》甚至後面的《唐律》,《大明律》,一直到清朝的《大清律》,無不詳細列明瞭對貪汙受賄行為的嚴厲處罰規定,不僅在法律上有著嚴格的規定,有時候些執行起來也毫不手軟。

可問題是,雖有明令,依舊屢禁不止……

雖然說在封建王朝打擊貪腐不容易,不過麼,斐潛想要試一試。

誰說三國英傑閃耀星空,就只能用在戰場之上?就只可以用於在對華夏自己人的殺戮之中?在還沒有完全被所謂君臣大義捆綁,沒有掉進儒家陷阱之中的大漢當下,有沒有可能做出一些榜樣來,改變一些封建王朝的詬病呢?

貪慾,是人性。從客觀上講,任何人,包括任何官員,都有過好日子,改善生活質量,高人一等的心理慾望。因此,所謂高薪養廉的所謂『高』,在永無止境的『欲』面前,就是個笑話,

『某離了長安,此等蠅營狗苟之輩,便會多有鬆懈……』斐潛看著龐統說道,『士元,今年上計,就先收著,切莫動了聲色……一切事項,便是等某回來再說……』

龐統笑呵呵的臉龐上也透露了些殺氣,『主公放心就是!』

斐潛點了點頭。戰場之中,聲東擊西是一個不錯的計策,在戰場之外,同樣也是如此,誰都以為斐潛這一次戰事的目標只是荊州,實際上麼……

在這個年歲上,不管是斐潛還是龐統,亦或是如今掌握了一方的將領大員們,年歲都還輕,家室也不重,所以治理起來相對來說比較容易一些,真要是等了十年二十年後再來抓,即便是斐潛有這個心思,面對多年來勞苦功高卻行貪腐的戰友,是罰還是不罰?

華夏封建王朝之中,常言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表面上看是叫做家天下,君主是所有臣子的君主,所有的臣子都必須無條件地為君主服務。其實不然。君臣之間實際上是利益買賣的關係,君主出俸祿購買臣子的智力來為自己服務,臣子透過出賣自己的智力維持君主的統治,來賺取俸祿和權勢。

也就是韓非子說出的真相,『主賣官爵,臣賣智力』,和所謂的『忠義仁孝』基本上沒什麼關聯。

所以在封建社會官吏的各個階層之中,每一位官員的政治權利相對來說都是暫時的,不穩定的,隨時都可能喪失。而在封建階級統治的框架裡,權力佔有絕對的支配地位,這種權力有條件和能力在極短的時間裡透過對上侵吞和對下盤剝聚集起大量的財富。所以,有權不使過期作廢,只要條件允許,這些封建官吏必然會利用短暫的在職期間,利用權力盡可能多的撈一把,反正不撈白不撈,職務是是臨時的,貪汙受賄得來的實實在在的金錢,才真正屬於他自己的……

而這,便是斐潛即將面對的一個全新的戰場,一個沒有硝煙,卻更加艱難和兇險的搏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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