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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壘之處的爭奪再次展開。
漢水之處的鐵鏈已經被曹軍破解而開,於是曹軍船隻就可以越發的逼近軍壘山下,派遣了大量的曹軍登陸作戰。
徐羽一刀就削掉了在盾牌上冒出腦袋的曹兵頭顱,他身邊計程車兵也奮力用刀砍用槍刺,將攻到了近前的曹軍擊退。曹軍不斷髮出慘叫,從山坡上摔落,亦或是從此倒下,再也站不起來。
但是,同樣的,在破壞了軍壘的一些防禦工事之後,曹軍不僅是可以順著山坡往上進攻,而且還加上漢水從側後射來的箭矢,也使得軍壘當中的守軍出現了非常大的損傷。
雖然說劉雄指揮著弓箭手甚至一度試圖對漢水當中的曹軍弓箭手進行壓制,但問題是樓船也是有如城牆一般,有女牆木垛,甚至還立著不少的盾牌,因此劉雄雖然也是盡力壓制了,但是終究殺傷力不足,樓船之上將帆降下之後,火箭也不易點燃,一時間沒有取得什麼比較好的效果,最終也不得不放棄了對於漢水這方面的壓制,全力對抗從陸地上進攻的曹軍……
當下在軍壘山前的主要通道上,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滾石和檑木無疑是在這樣的地形當中最大的殺器,只要曹軍佇列被滾石檑木擊中,幾乎都會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撞死,骨斷筋折者也是不在少數。可滾石檑木的缺陷也是很明顯,一旦放出,其攻擊路線基本就確定了,若是躲避得快,甚至可以看個熱鬧,什麼殺傷效果都沒有,因此單獨釋放一兩個滾石檑木,殺傷效果都不足,而成批釋放的話,消耗的量又成了問題。
因為道路限制,夏侯惇將兵卒分成了五個波次,兩百人一隊,輪流對於軍壘發動攻擊,同時也讓弓箭手對軍壘之中進行間歇性的壓制,使得軍壘之中的徐羽劉雄根本無法得到很好的修整機會,只能是不斷的被迫應對。
徐羽架住了一名曹軍兵卒砍來的刀,兩刀之間迸發出火星,曹軍兵卒幾乎將眼眶瞪得裂開,全力壓上,死命壓著徐羽的戰刀,眼見著就要將徐羽的戰刀壓過去的時刻,徐羽飛起一腿,直接踹在了對方的下三路上,曹軍兵卒頓時張大嘴巴呆滯起來,旋即被徐羽一刀砍在肩頸之上,整個人橫著被砍飛了去出。
『呸!瓜皮!』徐羽罵了一聲,然後又轉頭吼道,『保持佇列!穩住……』
徐羽趁著間隙,上前將一名受傷的兵卒攙扶到了身後,然後又再次殺向前方。見自家一名兵卒正被曹軍殺得左右亂滾,便是大步向前,越過了一名曹軍的戰刀,將那名自家兵卒救下,才反手和另外那名曹軍鬥在一處,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被曹軍兵卒的攻擊砍中了肩膀,頓時有些抬不起來,若不是肩膀上有鎧甲防護,說不得當場就會重傷!
一副良好的鎧甲,在冷兵器時代,就是多了一條的性命!
若不是有驃騎精良的鎧甲防護,即便是徐羽或是劉雄,亦或是一般的驃騎兵卒,損傷的數目都會大得許多,而且士氣也會隨著傷員的不斷增加而下降,根本不會像是現在這樣的堅韌和持久。
三四百人擠在狹窄的通道上,一個個就象殺紅了眼的屠夫,毫不留情的相互砍來砍去,血肉橫飛,血流成河。
夏侯惇站在樓船之上,皺眉看著軍壘山道上的爭奪。
起先夏侯惇對於曹洪的失敗,縱然嘴上不說,但多少還是有些心中不滿的。畢竟曹洪的失敗,也使得夏侯惇處於一個及其不利的位置上,若不是曹操掉頭回軍,帶來了大量的補給和兵員,說不得夏侯惇現在就要面臨著艱難的戰鬥和痛苦的抉擇……
然而現在看到了在軍壘之處的搏殺,夏侯惇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曹洪會失敗……
同樣的,在夏侯惇的心中不由得再次有些發愁起來。他原本以為驃騎將軍麾下,便是騎兵了得,而現在看來,其實驃騎人馬步戰也是不弱,至少在和曹軍相爭當中,並沒有處於下風的感覺。要知道這些攻上軍壘的曹兵,都是老兵!
竟然攻打得如此艱難……
夏侯惇抬頭看了看天,然後下令再次進攻。
軍壘之處的曹軍再一次的增多,整個戰線也逐漸的被擴大,劉雄見前線危機,便也顧不得壓制後線的水面船隻了,便是帶著後營的兵卒,朝著軍壘前方殺去,將徐羽替換下來,一時間軍壘之前,敵我雙方又是再一次的糾纏在一起,殺的血肉橫飛。
沒有了劉雄的壓制,水面上的曹軍,或者說是投降的荊州兵,更是射得歡快,然後軍壘後營之中也因為沒有及時照看處理,許多地方被點燃了,黑煙滾滾而起……
時間在搏殺之中飛快的流失。太陽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似乎是被眼前的殺戮戰場驚駭了,不時露出半張臉來偷窺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在不知不覺,太陽便偷偷溜得老遠,眼見著就要跑到山那邊去了……
夏侯惇仰頭看了看天色,忽然回頭說道:『傳令!停止進攻,收兵回船!』
鳴金之聲叮叮噹噹的響起,在戰場之上的曹軍漸漸的退了下來,帶著傷員像是退朝的海水一半,捲起了血色的泡沫,然後退了下去。
『將軍……』蔡瑁有些不明就裡。
夏侯惇指了指樊城的方向,『援軍恐怕快到了……』
蔡瑁恍然,然後欲言又止。
夏侯惇繼續說道:『……若是援軍不來,明日再打就是,軍壘之中也就這些人馬,還能撐到幾時?』夏侯惇可以不用跟蔡瑁解釋的,但是為了保持一種較好的合作姿態,夏侯惇也不介意多說兩句。
『將軍高見……將軍運籌帷幄,果然非凡……』蔡瑁呵呵笑著,拱手說道。蔡瑁也不是不明白,只不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聰明,所以不得不多少裝模作樣一番。
兩個人的目光碰了碰,然後不約而同的各自轉開。
現在,就看驃騎的鎮軍將軍如何選擇了……
是繼續援救宛城,還是駐守軍壘樊城,亦或是像是某些人一樣,兩個都想要?
只不過,夏侯惇認為,徐晃不可能放棄宛城。就像是夏侯惇若是發現陳留老家被攻擊難道可以坐視不理?雖說宛城只有黃氏和龐氏,並沒有斐氏之人,但是如今驃騎之下大部分還是荊襄派別在主事,驃騎即便是自己可以『分得一杯羹』,難不成也可以要求手下同樣如此決然麼?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徐晃所考慮的,所以他最終選擇了出兵先接回了軍壘之處的徐羽和劉雄,然後又召回了廖化和諸葛亮,商議和分派下一個階段的任務。
夏侯惇顯然對於攻佔了軍壘並不滿足,他的目標顯然是樊城,但是樊城之中現在還有重兵,即便是夏侯惇是個傻子也不會在徐晃沒走之間進攻,所以一旦徐晃去援救宛城,那麼樊城必然會迎來新一輪的攻擊。
對於這一點,徐晃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宛城顯然更加重要,但是同樣的,樊城的位置也很關鍵,如果說樊城丟失,那麼就意味著從宛城到武關的側翼會受到攻擊……
即便是統領大軍援救宛城,這一路也不好走,別的不說,沿途之中的新野,是打還是不打,都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沉吟良久,徐晃最終做出了決定……
……_(:з」∠)_……
七八騎戰馬,如同風一般的穿越無邊的黑夜,翻溝越嶺,急急往西。
雖然是在夜間,但是為了隱蔽,不能舉火照明,只能是憑藉著對於地形的熟悉和對於方向的判斷趕路。
黃毅騎著一匹灰白戰馬,在夜間就像是一團混沌的煙霧,在前方翻騰,也在前面領路,其餘的兵卒則是緊緊盯著黃毅的身影,向前奔行。
夜間的萬物,似乎比起白日的喧囂來,總是多了幾分的詭異。斜斜搖擺的樹幹樹枝,在陽光之下或許視若平常,但是在夜晚之中,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灌木低窪,在白天裡一眼都能看的通透,但是在當下,卻黑黝黝的就像是潛藏著無數的殺機……
黃毅在馬背上儘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軀體,讓自己的身軀既不完全貼在馬背上,又不能板得太過於僵硬,而這樣的姿態雖然有利於減少戰馬奔騰起伏時的摩擦,也有利於減少風阻加快戰馬的速度,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於體力消耗較大。
這麼長時間的賓士下來,黃毅的肌肉不免有些痠痛。
騎術不精的人,是不適合長時間馳騁的,先不說能不能控制戰馬的問題,但說這腰腿的氣力不足,使得襠勁松垮,壓不住馬,只能讓屁股和大腿不斷的和硬皮馬鞍接觸,長時間下來,別說水泡了,脫一層皮都是可能的,尤其又正好是人體較為嬌嫩的大腿內側……
所以新騎兵,在沒有訓練好騎術的時候,往往會見到一些倒黴蛋子,動則就是一屁股的血,就跟來了大姨媽似的,齜牙咧嘴的痛苦無比,那酸爽,不管是老統還是老康,都無法媲美。
黃毅的騎術麼,多少還算是不錯,甚至也不比那些驃騎騎兵精銳差多少,所以這一次才是他帶著驃騎騎兵會樊城去報信。驃騎騎兵的騎術固然相當了得,但是奈何不熟悉荊州這一帶的地形,要是沒有嚮導,怕不是會走到天上去……
黃忠拿下了夏侯淵,但是並不代表宛城的危機就解除了。
黃毅轉頭回看向東面遠處,原本那邊是一條河溝,後來河水改道,原河溝便是乾涸了,原本應該是毫無人煙只有荒草的,現在卻有火把熊熊,就像是一條火龍一般匍匐在河溝之中!
很顯然,在乾枯河溝之處的那些兵馬不是驃騎的人馬,更不是帶著善意而來的宣揚自由、平等和人權的友好人士。
幸好,黃毅早一步發現了異常,便是特意在夜間尋找到了間隙繞過了這條河溝,否則若是一不小心撞了進去,就憑這幾匹馬幾條槍,還不是給人家塞牙縫的?而且還不一定能塞得住……
在黃毅身後的驃騎騎兵也知道現在很不妙,只能是先派了一人回去報信,然後便是儘可能的透過這一片區域,給鎮軍將軍徐晃傳遞迴訊息!
即便是黃毅等人已經走出很遠了,可是回首望去的時候依舊能感覺到了龐大的壓力滾滾而來。在河溝之處的雖然多數都是步卒,但是不可能沒有騎兵,而現在他們還不算是完全安全,更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眼前的一片黑暗之中還會潛藏著什麼?
最讓人擔憂的,便是黃毅急急而來,根本無法確定這些曹軍的斥候潛藏在何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撞上!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只要是將領的腦袋還算清醒,都會派遣一些精銳的兵卒偵測周邊,警戒,偵測,甚至絞殺對手的斥候,而這些就是黃毅等人最大的威脅。
在夜色之中賓士了一陣,那火龍一般的光亮漸漸消失,在月光之下,遠處微微有些黑黝黝的隆起,卻是宛城到南陽的丘陵山地。這片丘陵雖然並不高峻,可是連綿起伏,地形複雜,若是沒有熟悉道路的嚮導,怕是一進去就容易迷路。
黃毅半伏在馬背之上,只覺得戰馬溫熱的鼻息順著風打在自己臉上,這一段賓士過來,對於人馬的消耗都是很大,黃毅伸手摸了摸戰馬的脖子,便是摸到一手汗水,便立刻漸漸的放緩了戰馬賓士的速度,讓戰馬也稍微恢復一些氣力。
起伏不定的山影已經在了面前,山上樹影憧憧,密密麻麻。雖然南陽一度是大漢最為富庶的郡縣,但是對於這個年代的人口密度來說,還是很多區域長年累月根本就沒有人煙,是動植物的天堂。
黃毅辨認了一下,指著前方的一處山口說道:『就是這裡了!從這裡進去,只要進了山,便算是安全了……』
後面跟著的驃騎騎兵說道:『好,先進山,然後找個地方修整一下……』
黃毅點了點頭,繞過了坡道,進了山口,然後在一處避風的岩石後面緩緩停了下來。畢竟跑了這麼長的時間,即便是人不修整,戰馬也需要重新整理一下鞍具,鬆一鬆繫帶,然後喂上些吃食什麼的。
黃毅跳下馬來,頓時覺得自己的屁股就像是變成了四瓣一樣,大腿根部也是隱隱作痛,只能是叉著腿走路,一邊整理著自家的戰馬,一邊也盡力活動著腰腿的血氣。
另外幾名驃騎兵卒先是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也是紛紛跳下馬來,整理著馬鞍,然後打趣黃毅道:『黃屯長,你這腰腿啊……不行啊……』
『什麼叫不行?!』黃毅頓時就不服了,『那是我練的少了,你們天天練,能一樣麼?』
其中的驃騎什長笑呵呵的制止了手下的打趣,在手下屁股上不輕不重的踹了一腳,趕他去照料戰馬,然後走上前來,環視著四周的重重山影,說道:『這山倒是不高,可就是看起來很多……』
黃毅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若是走官道,就要沿著淯水走,先到淯陽,然後繞過新野,越過湍水,方能到達筑陽樊城……黃校尉之前經過新野的時候,曹軍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現在……』
黃毅沒有繼續說完,但是意思眾人都是明白。之前黃忠急援宛城的時候,一個是統領的騎兵數目不小,新野又沒有騎兵,即便是想要迎擊攔截黃忠,也是有些有心無力,所以自然就輕易過境了,但是現在黃毅等人是小隊人馬,想要像是黃忠當時那樣招搖闖過新野,還不會受到攔截攻擊,根本不可能。
驃騎什長也點了點頭,然後眺望著丘陵群落說道:『這倒也是。且不知這山中,能行軍的路徑有幾條?』
黃毅笑了笑,說道:『要說是採藥行獵,這些山都不高,走倒是都能走,可是要行軍走馬,恐怕路徑就不多了……』畢竟採藥打獵,一個人帶些補給也就是,沿途採摘也能補充一些,但是行軍一定要有固定充足的水源,這自然就不是隨便走到哪裡都有的了。
黃毅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抬起手,指著遠方,說道:『從這裡出發,然後往北有一條路,有一條無名溪流,可以到酈縣,然後我們要走的一條是向西,從這裡……』
黃毅的話還沒有說完,驃騎什長突然臉色一變,伸手按下了黃毅的手臂,然後凝神盯著西面的丘陵。
丘陵之上,樹影微微晃動著,就像是沉在水底的水草,盪漾出一些夜色來。
『戒備!!』驃騎什長忽然大喝道,『注意護著戰馬!』
驃騎什長一翻手,頓時將斜揹著的長弓取在了手中,然後從背後拈出一隻箭矢,瞄準了西面不遠處的丘陵……
黃毅嚇了一跳,連忙半弓起身來,將戰刀抽出,凝神屏氣。
就在這個時候,從丘陵的背面忽然升起了兩個亮點,搖搖晃晃的劃出一條長長的拋物線,朝著黃毅等人的面前落下!
驃騎什長張弓怒射,將其中一個亮點射歪到了山石上,撞出不少火星來,搖搖晃晃變得弱了些,然後黃毅才發現方才在丘陵之後,扔出來的竟然是兩個火把!
驃騎什長的弓上只搭著一根箭矢,再取箭矢也是來不及射落第二根火把了,所以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第二根火把落在了不遠之處,火光點燃了近處地面上的一些零星乾草,頓時將黃毅等人的身影全數照了出來,一時間破空聲亂響,五六支羽箭,已經帶著勁風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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