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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頓飯,諸葛亮吃得很用心。
但是吃完了會不會有一些心得體會,斐潛卻不得而知了。
至於諸葛亮將來,會不會因此得出一個怎樣的感悟,會不會明白所謂樸素的民生才是這個世界的基礎,這不是斐潛所能控制的,因為諸葛亮和郭嘉一樣,都是非常聰明的人,而聰明人認知這個世界都有他們自己的模式和方法,只有他們自己想通了才最為有效。
也最為長久……
就像是歷史上諸葛亮,就算是偽善也好,獨裁也罷,但是至少,他做到了他說的那些話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沒有像是司馬懿那樣謀劃皇位,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他不屑於去做,甚至忙到了連他自己的兒子都沒有充足的時間去教導。
當距離最大的誘惑只有一步的時候,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不跨過那一步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直接在誘惑前倒下跪舔了。
當然,經歷不一樣,結果也有些不同,就像是鋼鐵,鍛打的模式不一樣,產出的品質也不同。
諸葛亮或許直至現在依舊不明白斐潛為什麼要留著荊州這個問題,但是斐潛期盼著有一天諸葛亮能夠想明白。這也是斐潛帶著諸葛亮去吃一餐農家飯的原因。
有時候,想問題的角度不一樣,結果就會完全不同。
諸葛亮到現在,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甚至連歷史上的他原本的標準都沒有達到,簡單來說,真的只是一個青春版,看起來外觀差不多,平常時候效能似乎也差不多,但是如果高負荷運作的時候,就未必能夠流暢了。
諸葛亮雖然已經足夠貼近基層了,甚至在南陽也親自耕田,但是斐潛相信,那只是體驗,生活體驗,就像是什麼大明星大演員,然後裝個樣子拔個菜,但是要真的一年到尾種地耕田麼,呵呵,抱歉。
所以,說到底,諸葛亮的角度,比陳群要好很多,但是依舊站得不夠低……
士族對於整個大漢,是有促進作用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同樣的,士族的弊端也在慢慢的顯現出來,到了當下,展露無疑。打個比方來說,士族對於大漢,就像是大腦,一開始是作為智慧基礎存在,引導著大漢披荊斬棘前進的,但是現在大腦要侵佔手腳的空間,然後試圖將手腳全數吞噬到自己肚子裡……
只有一個大腦,是無法抵禦外敵的,就像是孔孟之道,文化昌盛的宋代。沒有,或是缺乏大腦,只有手腳強悍也不行,就像是元代,無法長久。
因此,必須有一個度,大腦要有,手腳也要有,並且還要有鐵和血。
陳群,魯肅,諸葛亮,都有自己的立場和感知,所以他們都看到了一部分,但是也忽略了另外的東西,而站在斐潛的角度,推動這個世界向前的,不是他們三人看到的表象,而是在表象之下的那些內在聯絡……
農桑解決生存問題,工匠技術則是帶動了生產力,而生產力的發展,會降低了成本,提升了利潤,商貿將這些產品滾動起來,產生更多的附加價值,然後士族子弟記錄總結,提供思路和方向,並且引領著持續向上攀升向外發展,這才是斐潛當下強大的根本,也是希望未來大漢能夠持續下去的模式。
每一個環節都很重要,每一部分都不容有失。
就像是春耕農桑很重要,但是工業也同樣重要一樣。
斐潛現在就在長安的工房之中,這裡是長安渭水下游,不管是利用水力還是排汙,都比較方便。沒辦法,這個年代,講究不了太多。在工房的周邊,還有一個大校場,常年駐紮兵卒,一方面練兵,另外一方面就是專門負責這裡的安全巡邏防禦。
這裡,不是斐潛自誇,是全大漢,技術最為完備,最為先進的冶金工房。原本在平陽的工房有一半的工匠轉移到了這裡,或者說,長安工房基地的建設完畢,使得斐潛麾下的高階冶金工業,擴大了一倍。
在平陽的工房,現在主要研製一些比較機密一些的東西,然後是由黃氏家族裡面的大匠黃鬥來負責,而相對來說比較大眾一些,需要大量產出的,就轉移到了長安這裡,一方面相對來說交通比較方便,一方面也有比在平陽更充足的水力資源,可以更大規模的提供一些物品的產量,特別是鋼鐵。
當然工房的搭建不是一兩天能做到的,高爐和水力裝置的配合也是需要磨合的,因此直至現在,這裡的工房才算是進入了完全體,向著更高的技術方向前進。
從某個角度來說,華夏漢代的技術發展,要得益於春秋戰國的遺產,也要得益於那個野心勃勃的漢武帝,或者說,得益於戰爭。
秦王朝為了獲取戰爭上的優勢,所以將青銅器的製造推上了巔峰。
而漢代,為了和匈奴對抗,整個鐵器工藝,也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冶金是整個科學技術寶庫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技術,不是僅憑文人憑空暢想,也不是完全依靠工匠的苦幹,而是在不斷的試驗和失敗之中,由雙方緊密的合作,不斷總結,才有可能盛開出絢麗的花朵。
斐潛到了漢代的時候,就覺得漢代冶金工藝很奇葩……
華夏在青銅時代的起步,其實是比較後進的,在距今4000年左右的新石器時代晚期遺址之中才出現若干小件銅器,冶金技術起步就比地中海那邊要晚了不少。
到了商代,才第一次出現鐵器,銅鉞鐵刃,而且這個鐵還是鐵鎳合金,也就是比較典型的隕鐵質地,很有可能就是天降之物冶煉而成的。到了西周,在冶金方面基本情況依舊發展不多,依然是不會冶鐵的。
在春秋的某個時期,華夏人終於是找到了冶鐵的方法。
這個冶鐵起步,應該說是比較晚的,也比較低。
同時,更讓華夏悲催的是,華夏的鐵礦麼,品質都不是太好……
或許是負負得正,或許越是差的壓制,便越能激發出華夏人的『根性』一般,華夏從漢代開始,走出了一條不怎麼一樣的,甚至比較奇葩詭異的冶鐵道路。
其實在漢代發展冶金技術之前,在華夏土地上混戰的各個戰國,包括青銅巔峰的秦國,都已經在著手改進鐵產品質量了。在對戰國時代鐵器的金屬檢測中,發現了類似於球墨鑄鐵的組織結構,在鍛造技術當中也點亮了摺疊鍛打的技能,然後同時點出了鼓風機。但是因為鐵礦品質的問題,直至戰國結束的時候,依舊沒有能夠直接出爐使用的合格鋼鐵。
於是乎,漢代人就說,算球了,老漢不要直接能直接一爐子就出好鋼,先出鑄鐵罷……
然後就在漢代工匠和技術人員的配合下,出現了一個在冶金歷史上很詭異的結果,直接就出現了液態流動冶金產品和可連續不間斷的生產工藝流程!
而這個模式,直至兩千年之後,依舊在使用……
所以斐潛才會覺得怪異,因為若是將服裝變一變,生產車間變一變,其生產流程的本質其實沒有什麼和後世太大的差異。
然後,因為鑄鐵太脆,然後又催生出了『炒鋼法』!要知道,西方出現炒鋼法,可是在17世紀了,雖然說原材料和生產工具有些不同,但是工藝上是一致的。
至今為止,斐潛依舊找不出『炒鋼法』這個方法,究竟是哪一個工匠,亦或是哪一個士族子弟發明的,反正沒有看到具體的記載,似乎在漢武帝時期就這樣奇葩的出現了,卻只是留存了方法,卻沒有發明者的姓名。
鑄鐵是因為含碳太多,因此鑄鐵加熱到一定溫度,其中的碳就同空氣持續反應,同時加以攪動,就像炒菜一樣,稱之為炒鋼法。如果操作適當,可以直接得到品質很好的鋼,然後再不濟也是熟鐵。
當然實際過程,炒過頭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一不小心炒成熟鐵的機率非常大。熟鐵也不能用於兵器上,所以斐潛現在這個工房在做的,就是合金的雛形,『灌鋼法』。
炒過頭的熟鐵或低碳鋼,加上含碳過高的鑄鐵或高碳鋼,加熱到一定程度,然後加以鍛打,使其充分融合,碳在其中互相轉移,最終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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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於鋼產量的提升,斐潛之下,不僅僅是士兵的盔甲兵刃得到了加強,一般的農戶使用的鐵質工具也降低了成本,而大量鐵質工具的使用,也讓農夫可以用更少的氣力翻耕播種等等,也自然是提升了產糧產量……
很遺憾,斐潛忽然想到了諸葛亮,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一點,在昨日他帶著諸葛亮去吃農家飯的時候,諸葛亮並沒有發現,亦或是發現了,沒有說,當然,也有可能是認為這些工具都是斐潛發給,或是租給這些農戶去使用的,並沒有在意其中蘊含的東西。
斐潛想到了諸葛亮在搖頭,卻嚇了一旁的太史明一跳。
太史明原本作為北地的工房主事,現在調到了長安之中,對於新工房的建設,自然也還算是比較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請斐潛前來驗收視察,但是沒有想到斐潛竟然搖頭,這,這難道是什麼地方不對了麼?
是某個工匠操作失誤了?或是那個地方衛生的管理沒做好?還是有什麼地方生產安全裝置沒到位?
太史明眼珠子不由得咕嚕嚕轉了起來,頭上也微微冒汗,望原材料堆積的區域看去,然後檢視著是否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斐潛站在工房中央的高臺之上,舉目四顧,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側的太史明有些緊張的表現。
工房佔地很大,分割成為了好幾個部分,冶煉區鍛打區原材料區等等,間雜一人高的圍牆還有道路相互間隔開。最顯眼的自然是冶煉區域,沿著渭水的高爐一字排開,冒著濃濃的黑煙。忙碌的工匠和普通的工徒,正在搬運著燃料或是礦石。聲音最大的卻是鍛鐵區域,在一些的火爐旁邊,鐵匠正在叮叮噹噹的敲打著通紅的鐵塊,和水錐擊打巨大的轟鳴聲混雜在一起,似乎形成了一個有幾分蒸汽朋克的場景。
這是漢代的工業,這是斐潛一力促成的改變。
其實嚴格說起來斐潛並沒有提升多少,也沒有出現像是蒸汽機車那樣跨時代的改變,但是斐潛確實是將漢代冶金工業往前推動了很大的一步,而這一步的力量,都呈現在了這裡。
『炒鋼法』加上『灌鋼法』,再加上水力鍛打,這幾個原本或許是割裂技術被聯絡到了一起,使得斐潛這裡出產的鋼質量更好,數量更多。
或許,若是這裡持續擴張下去,眼前將出現大漢第一個大型鍊鐵廠……
一個真正的工廠,而不是一個擴大的工房。
『呼……』
斐潛撥出一口氣,然後聞了聞似乎有些類似於後世帝都的氣息,嗯,似乎加進了新的火油之後,這個味道就更像了。
『主公,可是有何處不妥?』太史明沒有發現什麼有什麼錯誤的地方,但是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安全一定要注重!防火,一定要做到最好!』斐潛指著那一片的原材料區域說道,『此處囤積大量媒、炭、油,稍有不慎,便成大禍!子鑑可是一定要注重此事!』明朝那個時候莫名其妙的大爆炸,斐潛可不想要在漢代長安就提前上演。
太史明連忙應下,心中嘀咕道,果然還是這個問題……
『等過了春忙,某再派遣些人手來……』斐潛繼續說道,『僅有圍牆倉壁間隔星火,恐怕還是有些風險,不如引渭水而入其中,挖修一些溝渠環繞間隔,一來隔絕揚塵,二來麼,若是偶有失處,也可就近取水……嗯,火油不可用水滅之,還需額外儲備些沙土……』
太史明一一記下。
隨後,斐潛才將注意力放在了今天的重頭戲上……
最新產出的鋼。
說道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太史明整個人明顯就鮮亮了許多,聲音洪亮,連眉眼都展開了不少,『此鋼,可稱玉鋼,相比之前黑鋼,色澤較淡,質堅且韌,又得輕便……這是玉鋼刀,長六尺五寸,直背夾刃,銳利無匹……這是以玉鋼鍛打出來的鎧甲,於之前的黑鋼相比,足足輕了五斤,防禦效用卻更佳……』
斐潛看著樣品,並沒有說出像是什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話,畢竟兵刃這種東西,新材料之間沒有什麼可比性,只有和原有的材料相比較之後,才能確定是否有繼續深挖,大規模生產的價值。
『六尺五寸,長了許多啊……這個重量,似乎只比原先的重了一點……』斐潛拿起了採用新材料的環首刀,順手又抽出了黃旭的佩刀,左右掂量著,然後又翻轉著手腕看著刀背和刀鋒,『看起來像是百鍊?』
太史明回答道:『正是。』
一般的環首刀,大多數都是三十煉的,當然,不是真的摺疊三十次,而是指刀身表面的花紋數起來有三十層……所謂百鍊鋼也是如此,因為真要是摺疊那麼三十次,先不說會不會超過珠穆朗瑪峰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鋼材內部的應力結構破壞,然後反而更加容易在戰鬥之中脆裂……
斐潛麾下,大部分制式三十煉的環首刀,一般長度在五尺一到五尺三這樣,然後五十煉的最多到五尺五六,百鍊的最長五尺八,五尺之下的是不合格,當然這都是漢尺啊。至於會有這麼大的標準跨度,漢代工業麼,自然不可能像是後世那樣精準到了頭髮絲的程度,當然,像是曹操兵卒用的環首刀,沒有更新換代的,甚至有的長度只有四尺五……
戰場之上,這樣的武器長度差距,就往往可以決定一個兵卒的生死了。而現在新刀長六尺五寸,就意味著這種刀會更難使用,但是也會更有威力。
斐潛將刀遞給了黃旭,讓黃旭到前面去試刀。
算起來,如果這一次這種『玉鋼』的材質能夠大量生產,那麼就意味著斐潛領地之內的裝備會迎來第三次的技術材料升級了……
『哈!』
斐潛看著臺下的黃旭,吐氣開聲,一刀將捆綁了麻繩和乾草的木樁砍成兩段,然後翻轉刀身,在仔細檢查木樁切口和刀刃的刀口之後,又朝著另外幾個有的套了皮甲,有的套了札甲的靶子走去。
『材料配比都確定麼?』斐潛問太史明道。
臨時性的,或者說偶然性的出現一些特別的鋼,並不稀奇,就像是在商代也會有人撿到一塊隕鐵,但是難就難在要穩定產出,所以太史明和他手下的那些士族子弟的作用就很重要,他們會將每一次的成功和失敗都記錄下來,然後形成了檔案,使得大多數不認識字的工匠可以免去重複錯誤,而更有效的朝著成功去一點點的靠近。
而這個『玉鋼』,就是『灌鋼法』的新產物。
太史明顯然是已經非常熟悉,根本不用翻看什麼書卷木牘,便將大體上的材料來源說了一遍,當然沒有說具體的配比比率,這些具體資料自然是需要保密的。其實麼,按照華夏鐵礦的尿性,即便是知道斐潛現在的一些材料比率,換了一個鐵礦的原料,可能產出的就是一堆礦渣,而且好的鋼材,也需要配合好的鍛打,好的淬火技術……
說話之間,臺下的黃旭將最後一個套著札甲的木樁砍翻,沒能完全砍斷,但是破進去的巨大豁口,已經說明了新環首刀的銳利和破壞力,檢查過了刀身之後,轉身朝著斐潛示意。
『善!子鑑,研製此材料的工匠姓甚名誰?』斐潛點頭說道。
太史明拱手說道:『為首者姓蒲,名麼,倒是隻有賤名……』太史明略微比劃了一下,說明是那個『蒲』字。
『賤名?』斐潛微微笑了,『如此,便賜此鋼之名罷,另外,其餘參與研製工匠,子鑑列一份名單上來,某亦有重賞!』
陽光正好照在新環首刀上,粼粼的刀紋閃耀著耀眼的光華,似乎都有些五彩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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