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正面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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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回去！”金髮武官冷哼一聲，饒有興趣地說道：“這些士兵的目的，似乎不止是殺傷日軍，他們似乎還有更大的圖謀！”

“更大的圖謀？你是說，他們試圖就是控制主建築東西兩側的建築群，擴大防禦範圍！”

有人在旁邊分析道。

“為什麼不呢！”金髮武官說道：“這一帶的制高點就是那東南角那棟建築，背後靠著租界的鐵絲網和蘇州河，西向和北向這個扇面的射界都很開闊，依託制高點，構築一個巷戰防禦體系，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可能吧，這也太瘋狂了吧！”

橘紅色頭髮武官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是啊，防守方可是中國軍隊啊！位置顛倒一下還差不多！”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不僅是中國軍隊，而且是88師，這支部隊你們應該都不陌生吧。”金髮武官呵呵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場淞滬會戰，開篇一戰是88師，收尾一戰也是88師，呵呵，有意思，真是挺有意思的……”

眾人也輕輕點著頭，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兩個半月之前，8月13號，淞滬會戰的第一場交戰，就是這支88師率先與日軍海軍陸戰隊的交戰。

當時的攻防，與現在恰好相反，當時圍攻日軍的是88師，拒險死守的是日軍。

當然那座日本海軍特別陸戰隊司令部大樓，那座黃褐色的城堡式建築，比這個倉庫牢固的多。

位於淞滬市四川北路的那棟四層樓，外形像一艘大軍艦，四樓頂上還特意設計了艦塔和旗杆，加厚的鋼筋混凝土牆壁，甚至防住裡150重炮的轟炸，從1924年建設開始，日軍已經經營了十餘年，囤積了大量軍車和彈藥，就是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

除了那棟主體建築，圍繞這這個核心堡壘，日軍在周圍也建立了一批軍事據點，88師進攻主體建築，也就只能從掃除日軍外圍的各個據點開始，88師鏖戰三天損失慘重，甚至親臨現場指揮的少將旅長黃梅興都被迫擊炮彈擊中陣亡，但直到日軍援兵登陸，也沒有能夠將這個堅固的堡壘拿下。

“你看他們的戰術，幾乎是極限操作！”金髮武官說道：“他們應該是從下水管道突入後方的，而且他們立即依託建築物構築工事……”

“日軍並沒有預備隊嗎？”

大家紛紛輕笑，討論說日軍為他們輕視對手付出了代價。

大家還討論說，其實日軍準備已經很充分了，但誰也沒想到中國軍隊居然從天而降遠近結合，對日軍火力支撐體系進行了毀滅性的殺傷……哦，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視線可及之處，中國軍隊開始操作日軍的輕重機槍和37毫米平射炮，迅速修整工事調整角度之後，加入了對建築群內日軍的火力掃射！

那兩門37毫米平射炮甚至開始朝著北面曲阜路方向執行掃雷任務的日軍工兵以及支撐火力點進行射擊殺傷！

“太瘋狂了！太瘋狂了！”

金毛武官是英國人，橘紅色頭髮武官是瑞典人。

旁邊還有個黑頭髮的，那是義大利人。

大家眾說紛紜，都在分析日軍援兵何時趕到。

但他們誰都沒想到，或者說，他們誰都沒敢往那個方向猜。

直到日軍火車站裡傳來爆炸聲。

火車站的爆炸聲響起同時，從四行倉庫東側東邊建築群裡，衝出一群中國士兵，衝在前面的端著花機關，一邊狂奔一邊點射，後面跟著的戰士們全都端著上刺刀的步槍！

這一幕，完全顛覆了所有人的印象！

東側建築群裡那三門迫擊炮在發射完攜帶彈藥之後，迅速實施拆卸和撤離，建築物裡還有士兵衝出來，重新把蘆蓆蓋上撒上浮土，很快那幾個隱蔽的迫擊炮陣地就又遁形了。

“厲害！”橘紅色頭髮武官大聲喝彩道：“在日軍內部製造混亂，這樣日軍就算有預備隊也難以首尾兼顧了！”

“各位！戰鬥快到尾聲了！讓我們為今天看到這麼精彩的攻防戰一起舉杯吧！”

“好像我覺得應該換香檳吧，威士忌慶祝勝利，總覺得差點什麼！”

“喂，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玩點彩頭啊？我覺得我們不妨下點賭注吧！”

“賭注的話？雖然中國軍隊的表現讓我眼前一亮，但我還是會賭日本勝的。”

“廢話！日本勝當然是肯定的，誰會和你賭這個。威廉，不如我們賭一把，中國軍隊能不能撐到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嗎？明天晚上好像還是有難度的……”

“我賭中國軍隊能撐到布魯塞爾會議開幕，50法郎！”

“哦天吶，小種馬，那你輸定了！我跟你賭，哈哈，因為我有內部訊息，那場會議將會推遲召開！”

“啊？真的假的？你那個訊息準確嗎？”

“喂喂喂，你怎麼還把錢裝回去了，小種馬，你這可不行吧！你賭品這麼差，難怪沒朋友！”

所有人都嗨的要命，只有彭小文鬱悶的不行。

彭小文親自設計的戰術，他卻不能親自前往執行……

坐在指揮部裡的彭小文看著面前的謝金元，無奈至極。

“謝長官，不至於吧！楊營長都能去觀察口，我都不能去……謝長官，我好歹我是狙殺隊七組的組長……”

“少囉嗦！”謝金元眼睛一瞪，敲敲桌子，訓斥道：“好好想你的方案！你那組長已經撤了！”

“啊？撤了？憑啥撤我呀！”

“行了行了行了！”謝金元根本沒打算和彭小文講理，擺了擺手，看著彭小文，說道：“你昨天不是問我，是打到31號，還是打到布魯塞爾會議開幕嗎？我想好了。”

“哦。那你想打到啥時候？”

“這個我想讓你告訴我。”

“我告訴你，啥意思？”

“你的任務……我換個說法吧！”謝金元斟酌了一下，說道：“你覺得，咱們最多能夠打到什麼時候！”

彭小文看向謝金元的眼睛，認認真真觀察了一下，問道：“謝長官，你想打多長時候？”

“丟！”謝金元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我想打多久，就能打多久啊！”

“以這個建築群為戰場，可以打一個月到三個月。”

“哦。繼續。”

“以整個淞滬為戰場，可以打一年到兩年！”

“……”謝金元沒說話。

“以全國為戰場，可以打到日本鬼子無條件投降。”

“哼哼！哼哼哼！好大的口氣！”

“不大。”彭小文聳聳肩膀，說道：“我個人的意思，不接受投降，打到小鬼子耗盡最後一兵一卒。”

“好了好了，別給我整這些沒用的！”謝金元敲敲桌子，說道：“以這個建築群為戰場，怎麼打，給我整個方案出來！”

“沒有方案。”彭小文搖頭。

“啥？沒有方案怎麼打？你好歹你也得像今天這一仗，怎麼集結，帶多少彈藥，戰鬥目標是什麼，組織配合，撤離路線……你怎麼你也得有個大方向吧！我看你就是懶！哦不，我看你這是有情緒！”

“這跟有情緒沒關係！”彭小文使勁搖搖頭，說道：“謝長官，今天這一仗，這是在咱們充分了解和掌握到鬼子的動態，昨晚上提前做了偵察和準備，有心算無心……”

“報告！”

傳令兵走過來，向謝金元報告。

應該是初步戰果，戰鬥還在尾聲，精確統計結果還沒那麼快。

不過，大局已定了。

根據傳令兵的報告，說日軍大亂，我軍一個排從東側建築群向西發起進攻，聯合西側建築群戰士已經肅清殘敵，現在正在打掃戰場和就地構築沙包工事，防備日軍從火車站方向的增援兵力。

與此同時，火車站那邊的槍聲和爆炸聲也也變得稀疏，製造混亂之後，偷襲車站的小分隊也按照預定路線開始撤退。

彭小文吧唧吧唧嘴，一副不過癮的樣子。

按照他昨天的計劃，今天他將親自帶隊去火車站，至少活捉長谷川，一不小心撈網大魚弄死個大佐少將啥的，然後不急著撤回來，而是搶一輛火車頭直接往裡衝，玩個孫猴子鑽進鐵扇公主肚子裡，大鬧幾天之後再悄悄撤回來……

當時謝金元哈哈笑，幾個長官全都哈哈笑，全都就同意了。

結果今天早上就翻臉不認賬，老謝還親自看著彭小文，說是襲擾火車站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就是按照昨天晚上的推演和練習來，不能有錯。

也真是服了！

後來才知道，上官團副把襲擾火車站這個活，交給他的警衛班長童子標帶隊……昨晚上，上官團副也是說的好好的，他警衛員跟著彭小文學習，提供貼身保護，在四行倉庫地下室裡，彭小文帶著他們七八個胡建小夥子熟悉地圖，詳細講述怎麼配合怎麼進退，真不難！

所以啊，所以就被人摘了果子了……

當然他們是好心，怕自己有個什麼閃失。

唉！彭小文實在是無語。

一個老兵油子，明明比他們誰都強，結果被他們像是瓷器似的護著。

不過還好，走雨水管廊突襲西側建築的隊伍，是三連三排和一連三排，就是那群撤出去又掉頭回來的那幫傢伙們，勇氣可嘉而且戰術理解能力也非常優秀。

中央軍嫡系部隊，各級軍事主管中，黃埔生濃度極高，軍事素養可圈可點，只要是戰術佈置得當，執行起來沒太大困難。

比起偷襲日軍佔領的上海火車站，提前埋伏在建築物群的下水道里等待出擊指令的這個方案，更容易執行一些。

從東側建築群正面出擊並且清理戰場的，是主要由湖北通城兵組成的二連。

第一批端著刺刀衝進去的，就是二連二排，陳樹生所在的那個排。

配合二連二排的十五支花機關，剛好與二排三十多名戰士組成15個三人小組。

就是樸素的三三制唄！

每個三人小組都是一挺花機關加兩支上刺刀的步槍，班長副班長除了步槍之外每人臨時配一把盒子槍，制高點和火力支撐體系在手，基本上近戰毀滅級別。

但對面之敵，畢竟是1937年的日本鬼子！

雖然前面又是打又是炸的，但畢竟鬼子出動的是二百多！

兩個排打坦克打炮兵斷後路，一個加強排直接衝過去，這對於88師來說，也已經屬於極限操作了！

這時候的鬼子，全都是訓練有素作風強硬，然而今天這套打法，他們此前從未遇見過，很短時間裡就被打蒙圈了。

先是支撐火力點遭到毀滅性重創，然後，日軍那些軍曹曹長以上有軍刀的，刺刀上掛小旗子的，凡是顯眼包，都是制點上戰士們招呼的物件。

一瞬間，兩個小隊級別的攻擊作戰體系稀爛。

尤其是硝煙瀰漫中突然聽到身後槍炮爆炸聲，居然有人切斷後路，這即便對日軍也絕對是個考驗……

就這麼亂的情況下，在指揮系統完全亂套的情況下，日軍仍然迅速做出反應，訓練有素計程車兵相互嚎嚎著，向西北方向交替掩護撤退，有序脫離戰場！

這種可能性，昨天在88師的推演中也考慮到了，為了避免混亂出現，二連經過討論，從他們的軍官教導隊挑了15個少尉拿著花機關擔任突擊隊員……

最終這十五名突擊隊員，是他們自己決定的，彭小文聽說，因為爭著要當第一批衝進去的花機關突擊隊員，他們還關起門來吵了一番，最終決定在少尉軍銜的軍官裡抽籤，中尉上尉都沒讓參加。

少尉擔任組長的突擊小組井然有序，又讓蘇州河對岸的那群武官們驚呼了一番。

按照預定計劃，在鬼子有序撤退逐漸脫離的時候，加強排並沒有追的很緊，給樓頂上擲彈筒手們留下了操作空間。

在加強排開始放慢追擊速度雙方開始脫離的時候，主體建築東側第二批梯隊的戰士們也衝過去了。

第二梯隊也是分工有序，有人過去搜尋殘敵補槍，有人過去把受傷的戰友抬著擔架弄回來，最後才是打掃戰場收集武器彈藥，一切都從容進行著。

“嘰裡哇啦嘰裡哇啦……”

一個日軍高舉雙手喊話衝了過來，背後有個戰士凶神惡煞地在他身後追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