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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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的晨光落在窗臺前,秋夜的微寒被淡淡的暖意替代,皇甫小媛起得早,她一絲不苟地做著侍女的工作,徹底融入了角色之中。
天邊正泛起魚肚白之時,少林的小師傅便就送來了餐飯,待客一道他們從不曾懈怠,皇甫小媛洗漱之後便獨自待在院落裡,望著天邊的日升出神。
辰時過了小半,皇甫小媛算算時間也差不離多了,這便推門進了陸寒江的房間,床榻上和衣而眠的青年,睡容安恬且舒適,嘴角勾著的笑應是夢到了什麼好事,叫人好不羨慕。
皇甫小媛望著那張臉,微微有些失神,她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鋥地一聲——天機伴著蒼然的寒光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翻身坐起的陸寒江眼中不含丁點溫度,那冷冽的目光彷彿在注視著一個死物。
短暫的一瞬之後,陸寒江的目光多了幾分光彩,他瞥見那白皙的玉頸上此刻已多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即刻便收了劍,報以歉意一笑:“今日你來得早了些。”
總算逃離了那可怖的目光,皇甫小媛暗自鬆了口氣,她道:“不知大人何時練就了這夢中殺人的本事。”
“我不是曹孟德,夢中殺人是不會的。”
陸寒江起身,從皇甫小媛手中接過了毛巾,往臉上搓揉了一番之後丟入水盆中,笑著道:“我殺人的時候,一般都很清醒。”
皇甫小媛並不言語,而是默默地做著侍女的活,為陸寒江整理衣衫,端茶倒水。
等陸寒江用上了齋飯,便招呼她一塊坐下:“一起吧。”
皇甫小媛搖頭拒絕,陸寒江卻隨意地說道:“不必拘束,現在的‘月離風’是個不喜世俗禮法的隨性之人,你安心坐下便是。”
此話說得明白,皇甫小媛這才上了桌。
......
與此同時,南少林裡的江湖客們,一如昨日那般,老早地便聚集到了擂臺周圍,就等著今日哪位英雄能夠好好殺一殺這逍遙派的威風。
人群之中,昨日落敗丟了老大臉面的胡千重竟也來了,他陰沉著一張臉,不顧周圍人細碎難聽的低語,一雙眼就盯緊那擂臺,雖並無咬牙切齒的醜態,但這一言不發的兇狠,反而更加嚇人。
時間過了巳時,一輪日光都快近頂了,陸寒江才姍姍來遲。
他好似那賞花遊園的貴公子,不徐不緊的步子讓翹首以盼的眾人心頭一陣不痛快,可他卻自顧自地行事,全然不在乎別人的眼神。
等到陸寒江慢悠悠地上了擂臺,玄苦這才道一聲阿彌陀佛,環顧四周,問了句:“今天可有哪位施主前來挑戰?”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人動彈腳步,他們大都是江湖比武之時的看客,起一個烘托氣氛的作用,哪裡敢真的上去和逍遙派傳人叫板。
因昨日無人像胡千重那樣撂下話來,所以他們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會是誰出來會一會這月離風。
就在人**頭接耳,私語不斷之時,一道人踏著輕盈步伐飄然入場,右手裡握著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左手捏一個劍訣,身如青松,語出簡潔:“武當忘塵,請月公子賜教。”
昨日是衡山,今日是武當,這下子圍觀的江湖人有眼福了,一個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擂臺,生怕漏過了半點精彩。
以忘塵的年紀和江湖地位,說一句賜教實在謙虛,甚至於,若不是昨日一劍敗胡千重的戰績歷歷在目,少不得有人要小心眼發作,以為這武當派要以言語擠兌逍遙派。
“請。”
陸寒江的回應同樣簡潔明瞭。他對武當派沒有什麼惡感,但也沒有什麼好感,這忘塵也不似那胡千重,主動往槍口上撞。
所以這一場,陸寒江沒有主動進攻,而是刻意放緩了動作,一是引那忘塵主動攻來,好觀摩上幾招武當劍法,二是藏幾分拙,好讓這擂臺戲能繼續唱下去。
眼見陸寒江止步不前,忘塵也不猶豫,三步上前提劍便刺,兩人你來我往,劍刃輕觸過了幾招。
或許是懼怕那天機的鋒利,忘塵的劍總是避開與陸寒江正面交鋒,可陸寒江也在故意放慢動手,這便導致了在周遭的江湖人看來,兩人這哪裡是比武,分明是在舞劍,還是各舞各的。
陸寒江也覺察出不對勁,這忘塵何至於懼怕至此,不至於這撐門面的武當七子,全都是花架子吧?
他心中疑惑,手中動作卻不慢,將左手藏在袖套之下,右手握著天機刺出,這看似慢吞吞的一劍,卻在最後關口突然加速,一個措手不及的突刺,忘塵側身閃避卻勾住了那劍帶,再被對方橫劍一挑,那劍鞘便滑落在地。
忘塵掃了眼地上的劍鞘,臉色並未作出太多反應,他定了定神,主動一劍刺出,卻被陸寒江用劍纏上。
陸寒江以內力控著天機,緊緊地貼住忘塵的鐵劍,兩人同時翻轉手腕,兩把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圓圈,鐵劍顫鳴不斷,似乎快要支撐不住。
忘塵眉頭輕輕皺起,催動內力附於劍身之上,想要以此震開那天機,陸寒江一面以內力灌注劍上與其對拼,另一面藏在袖套中的左手卻化成一掌驟然轟出。
可詭異的事情來了,這本來無往不利的白虹掌法,卻被那忘塵同樣以掌法迎上,兩道掌力打在一起,竟相互抵消了去。
這忘塵居然一眼就看出了白虹掌法的虛實,還給破解了,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陸寒江心思一動,內力翻湧之間手中劍直接盪開那忘塵,接著奪勢追上,天機向前揮出,黑白二色劍罡再度飛旋,天道三劍直接出手。
面對著殺意濃厚的一劍,那忘塵不閃不避,做出了一個令陸寒江吃驚不已的舉動,他竟以同樣的劍招回敬與自己,左右斬出的兩道劍罡也化作了二色勾玉,正是那皇甫玉書的天道三劍。
兩方的劍罡相互碰撞,激盪的風浪掀起了漫天煙塵,一眾江湖看客都急忙遮了面。
場上,陸寒江腳步似箭,手中天機劍招再變,一如暴雨傾盆,劍氣似雨點飛濺,而那忘塵竟也同樣舞動鐵劍,一模一樣的招式信手拈來。
彷彿像是鏡子的裡外,陸寒江和忘塵同樣使出了天道三劍,同樣的劍招同樣奈何不得對方,也同樣的,他們的劍招裡都帶著一股子違和感。
陸寒江忽然收了劍,看向那忘塵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他終於回過神了,那忘塵並非修煉過正經的天道三劍,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半道出家,以別家的招式在這裡對敵。
這個“忘塵”並非使不出高深的武當劍法,而是如今的他,根本不會其他武當劍法,這傢伙其實和自己一樣,使的是小無相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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