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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泓並不知道自己剛才殺的是誰,她不知道週考的名字,但她記得週考的面容,不論是她在章益那些人的藏身處之前中計被圍攻的那次,還是在翟耜死後她再次受到眾人圍攻的那次,週考在其中都對上官泓出手了。

原本一行十三人之中,精通五行法術的只有兩人,一個是翟耜,另一個則是週考,翟耜被上官泓一滴惑光燭的蠟油打中,然後就被眾多的妖禽妖獸撲倒分食,趁著那個空檔,其餘人都在驚怒憤恨中對上官泓出手,她清楚的記得就是這個人施展手段引來一道粗大的電弧轟在自己頭頂,當時她還深深的看了週考一眼,雖然有鯤油盞的護持沒有受傷,但既然對自己動過手,那在上官泓看來就是個該死之人。

甚至這一行人都是如此。

週考是個讓人一眼見了之後就不容易忘記的人物,他相貌雖然普通,但額頭髮際線過高,顯得天庭過度飽滿,而且目光犀利,眼神如刀,所以上官泓見過之後就牢牢的記住了此人。

因此在放過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何宿酉之後,上官泓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一邊飛逃還一邊回頭觀望的週考,上官泓便立即打定了主意……乾脆就將他留在這裡吧!

可憐週考,本以為何宿酉死定了,這次來五靈宗他對這何宿酉很是鄙夷,還想回頭看一看這傢伙會怎麼死,卻沒料到回頭要看個仔細時竟然發現那隻中階妖禽竟然放過了那姓何的,而且還如一朵不大的烏雲一般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雙黃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在他的臉上,週考瞬間臉色煞白,身子冰寒,還沒做出任何反應時,麻羽啼鴞一隻金黃色的利爪已經抓到了他的後背之上!

週考性情偏激,做事有些易走極端,平日裡是個火爆脾氣的人,但他再是強橫也不影響此時被嚇得亡魂皆冒!

鋒利無比的金黃色利爪只抓過來一隻,藉助鋒銳,藉助高速,輕鬆無比的破開了週考後背的衣袍然後直接抓入血肉之中。

週考的身子劇震,雙眼瞪得滾圓,嘴巴張開一聲慘叫是與滿口的鮮血一起噴出來的!

此時的上官泓就是一隻中階的妖禽,週考受到的也是中階妖禽的一擊,在中階的妖禽面前,煉氣修士就如一張窗戶紙那樣脆弱,那隻金黃色的利爪抓進去之後如同火熱的刀子捅進了凝固的酥油之中,毫不費力的就從週考的胸前透了出來,破胸而出的瞬間,那爪子血淋淋的,顯得無比猙獰!

慘叫過後,週考的神情便凝固住了,整個身子破絮一般掛在麻羽啼鴞的爪子上!

而上官泓撲展著雙翼繼續向前,略一抖,週考的身子這才掉落下去。

“周兄弟!”

就在上官泓拍打雙翼飛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下面傳來一聲悲憤無比的叫聲。

原來這傢伙姓周,上官泓一邊想著一邊繼續向上,再次盤旋而下,對著下面已經分散開的眾人再次俯衝的時候她還想著,剛才哭叫的那人姓什麼呢?

……

又死了一個!

不管有沒有看到那一幕是如何發生的,週考臨死前的那聲慘叫都清楚的傳到所有人的耳中,此時這些人或逃或躲,這聲慘叫讓他們更加慌懼無措的同時還讓他們的心都猛地一沉,慌亂中投過去一瞥,正看見週考被那隻妖禽甩下來,他胸背上一個可怕的傷口,鮮血狂飆,整個人已經再無任何生機,翻滾著向下墜去。

“周兄弟!”

喊出聲來的是皮鳳嶺,這一行人中,他與週考脾氣最相近,都是那種易衝動且好鬥的人,見面後不多日他們就先打了一場,結果如何無人知曉,但從此二人便形影不離,如今週考慘死,皮鳳嶺自然難過。

也不止皮鳳嶺,所有人,包括那幾個大紈絝在內心中都是一黯。

又少了一人!

被請來的這些人之中,大概也只有皮鳳嶺為週考的死感到傷心,在其餘人看來,週考此人除了衝動好鬥之外,還總喜歡用帶有挑釁意味的目光看人,兼之此人談吐魯莽,言語衝撞,說話的時候喜歡嗆人,因此並不受眾人喜歡。但他也僅此而已,在一些心機深沉的人看來週考反而是個很簡單的人物,至少他心裡想什麼會毫不顧忌的說出來,或者也能在臉上表露出來,不用對他有什麼提防和戒備,最重要的是此人手段不弱,在這次斷腸谷之行中,是一個得力的人手,也就是說週考雖然不受人喜歡,但卻是一個得到眾人認可的人物。

如今週考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怎能不令人唏噓呢。

而最震驚同時也最迷惘的則是何宿酉。

就在週考死前,那中階妖禽明明是衝著他來的,而且何宿酉也認定自己必死,因此才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當時他就在等死,等著那股他無法抗拒的劇痛傳來,等著自己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古怪,明明可以殺死自己,那中階妖禽卻偏偏就放過了他,然後他就親眼目睹了週考的慘死!

恐懼,還有疑惑,不止何宿酉,所有的人心裡都是如此。

那隻中階妖禽在拋下了週考的屍身之後就沖天而起,但明顯它並不打算離去,下方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傢伙的身子在高處一個盤旋翻轉,居然還要再次俯衝下來!

“小心!”有人驚恐的喊道“它還要再來!”

他們人人恐懼,是因為剛才襲擊他們的是中階妖禽,是他們加在一起都無法抗衡的存在,因此不管這些人平時脾性如何,出身怎樣,在同輩之中又多麼出色,也不管他們的身份是體修還是劍修,在面對自己或者所有同伴合力都絕對無法對抗的存在時,必然會心生恐懼。對於這種恐懼,可以將其看作是一種下位存在面對上位存在時自然而生的,就因為這種恐懼,在上官泓化身的麻羽啼鴞衝下來又擊殺週考然後又飛起來的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人想到去反抗,在他們看來那不僅僅是徒勞,而且是送死,若是幸運或許還能撿一條命,而與其對抗,豈不是痴人說夢嗎?

所以這也是上官泓歷次殺人的經歷中最輕鬆的一次。

至於疑惑嘛,主要指標對他們賴以護身的血隱符,他們不知道這隻妖禽為什麼不受血符的吸引,難道是這血隱符失效了?不應該呀,所有的血符都是用這些人自己的血製出來的,之前有效,而且很有用,甚至在不久前面對眾多的中階妖禽的時候還能將那些兇猛的大鳥都引走,讓眾人化險為夷,為什麼過了不到兩盞茶的時間這些符籙就沒用了呢?

那以後還能在這斷腸谷裡繼續下去嗎?

別說以後了,眼前的麻煩就沒解決呢,那隻中階妖禽已經再次極速的俯衝了下來!

……

此時章益這一行人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認為血隱符再無效用。

所以當上官泓再次俯衝而下的時候,他們就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逃。

不管多麼狼狽,只要能逃出生天就行!

而對正在極速俯衝中的上官泓來說,此時就是再找一個倒黴的傢伙除掉而已。

這些傢伙逃得還真快,該對付哪一個呢?

然後上官泓就再次從下面找到了何宿酉,也不止這傢伙是怎麼想的,他並不是單獨逃走,而是跟在幾人的身後。

也罷,剛才嚇了他一次,索性這次再嚇他一次!

頭頂強大的風壓再次襲來,還有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厲長鳴,何宿酉聽的心膽俱裂,生死關頭,他早將之前要賣力表現以討好那些大紈絝的心思全都拋掉了,保命要緊,但頭頂的動靜傳來時,他回頭仰望,頓時萬念俱灰!

那隻兇猛殘暴的大鳥居然再次俯衝而來,而且居然又是衝著他來的,那雙黃眼黑瞳正死死的盯著他!

這一次恐怕再也逃不過了吧?

非死不可了嗎?

何宿酉當然不甘心就此斃命,他強打精神扭身繼續逃,甚至他還想好了,只要這次能逃得一命回到家中,他便將所有不該有的心思都打消,自此老老實實的呆在家中修行。

而與此同時,來自空中不論是風壓還是威壓都如大山一樣落在何宿酉的身上,何宿酉只覺得自己被那隻猙獰的大鳥牢牢的鎖定住,對方正伸出利爪讓他死得與週考一樣難看,甚至比周考還要慘!

上官泓並不像讓何宿酉今日就死。

她只想再次將這個可恨的傢伙嚇得魂飛魄散而已。

何宿酉在飛逃之時還來回來去的變換方向,想借此甩脫上官泓,但也不知是他被嚇得還是處在麻羽啼鴞的風壓之下他身法受限,總之他的舉動在上官泓看來既笨拙又愚蠢,若要他死太簡單了,可惜呀,接下來找到錢潮湯萍那五個人還要依靠他呢。

所以看上去在上官泓化身的麻羽啼鴞就要取何宿酉性命的時候,忽地又一個側拐,身子在空中幾乎是一翼在上,一翼在下的轉了個彎。

也就在這時候,上官泓忽然間心中一驚,她明顯感覺到了拘靈術維持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不好!

怎麼偏偏是現在!

此時上官泓就有些危險了,假如她當著這些人面失去了拘靈術的加持,也就是失去了麻羽啼鴞那份強大的力量,恢復成自己原來的樣子,那些人對她的仇恨且先不論,她自己的靈氣在此時會嚴重不足,別說這些人一齊對她出手,哪怕只有一個要殺她也不好對付,到時候可就危險了!

趕緊走!

打定主意,上官泓一振翅身子就向上而起。

好死不死的,有一個人見那大鳥俯衝下來有拐著彎向自己而來,頓時就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連連飛起想將這隻妖禽讓過去,但誰也沒想到那隻妖禽竟然也同時快速的飛了起來!

上官泓還能維持拘靈術的時間的確不多了,但足夠她再殺一人了,何況那人還是自己送上來的,幾乎要與她撞在一起!

“啊……!”

一個疤臉禿頭的壯漢絕望的大叫著,然後就被飛過的中階妖禽抓在兩肩頭直接帶上了高空,那聲長長的慘叫就一直延續到了上方。

又……躲過去了?

何宿酉呆愣愣的停了下來,不敢相信自己運氣會這麼好。

不論被抓的是誰,想必凶多吉少了,人們仰頭看去,辨認出被那隻妖禽抓走的是體修廉甑,他兩肩頭已經被兩隻大爪子抓透了,根本逃脫不得,就在人們仰頭看時,忽然那慘叫聲消失了,空中一小團血色爆出,還有破碎的肢體一同落下來。

第四個!

而就在上官泓在高空之中將廉甑撕成碎片之後,她的拘靈術終於無法維持下去,空中閃過了一道光芒,上官泓窈窕的身影重新出現了,她拼命的穩住了身形,不讓下面那些人看出端倪來,然後還故意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下方眾人。

“是……又是她!”

“上官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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