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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冷靜!”

“該死,不要慌張!”

二百餘士兵被接連不斷砸下的迫擊炮彈壓制在河灘上動彈不得,軍官們的叫喊被此起彼伏的爆炸所掩蓋,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且失真。

西伯利亞防衛軍的底子倒是不錯,差不多也能稱得上訓練合格,他們在渡河前也曾向前邊那百米開外的樹林派過尖兵建立警戒陣地。

只不過他們在心理上還未把這當回事,就這樣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林間至少有三、四股敵軍在行動,那十幾名負責警戒計程車兵頓時左右為難,很快就被飛來的子彈、落下的手榴彈殺死,僅有寥寥幾人連滾帶爬地逃了回來。

那些敵軍之中的重機槍小組抬著馬克西姆重機槍,迅速依託地形佈置好了武器,向著空曠的河灘瘋狂掃射。

“噔噔噔噔——”

幾挺重機槍在左右兩邊形成了交叉火力,像鐮刀一般掃過了整片河灘,把任何不慎暴露計程車兵射殺在原地。

但這樣一邊倒的壓制狀況沒有持續太久,正在準備過橋的後續部隊趕忙提供支援。

他們同樣佈置重機槍向對岸林間猛烈掃射,並推來了兩門37㎜步兵炮,瞄準那幾個似乎忘形了的敵軍重機槍陣地開火。

枝葉向四周飛散,木屑四濺。輪番掃射和炮擊過後,那猖獗了一陣子的機槍火力從終於啞了。

當最後一發81㎜迫擊炮彈爆炸以後,隨著硝煙散去,整片戰場歸於平靜,只剩下傷兵們的呼救和呻吟。

“閣下,現在有33人死亡,還有60人受傷……”

“真見鬼!混蛋!”

指揮官謝爾蓋上校大為惱火,本以為輕鬆容易的行動居然在這個時候被人當頭一棒。

在他看來,社會革命黨、人民自由黨那些傢伙就是慫包軟蛋,只會在會場上高談闊論,就憑他們能打造出像樣的部隊?

在吃過虧以後,這支部隊提高了警惕,安穩渡過卡馬河並建立了穩固的陣地。

他們隨即向薩拉普爾城區進軍,這個只有幾萬人口的小城市就這樣迎來了如狼似虎的掠奪者。

西伯利亞防衛軍計程車兵們在這裡可沒有什麼歸屬感或榮譽感,大家都知道自己純粹是來趁火打劫的,軍官們也縱容各種行徑。

薩拉普爾市政府雖然已經向伊熱夫斯克發電求援,可幾十公里的距離可沒辦法說到就到。

駐防薩拉普爾的國民共和軍只有一個步兵營和一千餘民兵組成的自衛團,先前在卡馬河西岸半渡而擊的就是那個步兵營發起的。

儘管寡不敵眾,可他們仍想嘗試抵抗一段時間,依託城鎮還是有希望堅守到伊熱夫斯克的援軍趕到的。

後者接連發來了幾封電報,承諾將竭盡所能儘快派來援軍,大約有一個步兵團和兩個炮兵營,如果順利的話四十八小時內便可趕到。

有了底氣的薩拉普爾軍民決心勇敢抗敵,老弱婦孺開始向北邊撤離,但仍有許多人拒絕撤離。

在這樣的境況下,最先衝入城區的一些騎兵遭到了迎頭痛擊。

瞬間,左右兩邊的民房彷彿都成了碉堡,一發發子彈從兩邊夾擊而來,一呼一吸的工夫就有六、七人中彈落馬。

莫辛納甘步槍清脆的“砰砰”聲和捷格加廖夫輕機槍響亮的“噔噔噔”聲交織在一起,還夾雜著手榴彈爆炸的轟響。

意識到這座小城市居然沒有放棄抵抗任人宰割,這些準備進城瀟灑一番的騎兵美夢消散,連忙撤退。

“閣下,我們遭到了有組織的抵抗,除了正規軍還有警察和武裝平民。”

得知情況後,謝爾蓋上校看了看地圖,然後指著遠處的教堂塔尖命令道:“包圍薩拉普爾,在西邊和東邊建立據點,往280方向派一些騎兵巡邏,然後……讓安德烈指揮他的人清除城中的抵抗者。”

接下來,西伯利亞防衛軍排開了陣勢,準備圍攻這座在他們看來大概一個下午就能拿下的城鎮。

左右包抄,在城區西邊和東邊各建立幾個據點,然後第109步兵團一分為三,從三個方向一齊展開進攻。

為了便於快速行動,來到烏拉爾以西行動的這支部隊並未攜帶多少重武器,八千多人的隊伍竟只配屬了一個炮兵連,裝備6門M7909型76.2㎜山炮。

這些火炮和十幾門81㎜迫擊炮一起轟擊之前暴露的守軍火力點,在隆隆炮聲中,那些磚瓦房一棟接一棟的倒塌,塵土飛揚。

然而猛烈的炮擊過後,這些地方雖然表面上看似已經化作了廢墟,可那遍地的殘垣斷壁和瓦礫碎片使得地形更為複雜,反倒更容易被守軍利用作為掩體。

“趕走這些蠢貨!我們今晚要在城裡慶祝喝酒!”

之前幾天一幫子人擁擠在又悶又臭、搖搖晃晃的悶罐裡,下了火車還靠著兩條腿行軍了上百公里。

一想到烈酒、烤肉、女人,士兵們就大呼小叫了起來,興沖沖地進入了衝擊出發陣地。

在這幾百米的路程中他們沒有遭到任何攻擊,難道是那些頑固的傢伙全都被之前的炮擊炸死了嗎?

就這樣沒走幾步,他們的疑惑和忐忑就被打破了。

只見幾十米開外的街角已經化作了殘垣斷壁,再往遠一些,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沿街的房屋的一樓窗門全部封封堵上了。

整條街都靜悄悄的,只有縷縷青煙,一股不安之感湧上了這些士兵們的心頭。

陡然,一聲槍響打破了寧靜,像擲入湖面的石子掀起了層層漣漪,無數道槍口焰瞬間乍現!

“砰!砰!”

“伏擊!”

最前邊的幾名士兵當場被亂槍打死,其餘人連忙臥倒,連滾帶爬的躲向兩邊……

子彈不知道是從哪射來的,好像任何一個角落都埋伏著守軍。

一箇中士被一發7.62×54㎜步槍彈打中了胸口,很快就倒地斃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明明是一堆瓦礫殘骸,怎麼就會閃爍著槍口焰?!

付出了三十多人的傷亡代價後,參與進攻的連隊驚惶的退了下來。

“長官,我們做不到……整條街都是敵人!”

“你們這些無用的笨蛋,這樣就沒有勇氣了嗎?立刻進攻、進攻!”

面對部下的反饋,這個營的營長不予理會,只是一味的命令繼續進攻。

這年頭的人們還沒普遍意識到巷戰的殘酷和難度,常年駐紮在遍佈荒郊野嶺的西伯利亞的沙俄軍隊更是缺乏這樣的觀念。

而他們的對手則不然,一位軍事素質良好的老軍官接過了指揮權,在短暫的時間裡就佈下了天羅地網。

格奧爾格-馮-伯梅是一位當年拒絕留在德社、逃亡外國的德意志帝國陸軍上尉。在紐倫堡戰役中,他曾經率部和德社部隊苦戰了兩個星期之久,從郊區拉鋸到城區。

當年許多帝德流亡貴族各奔東西,有去英國的、有去法國的、有去俄國的,甚至還有遠渡重洋去大明的。

容克子弟們雖不乏有遊手好閒的,但大部分人的軍事素質都不錯,而且親身經歷過慘烈的歐戰。客觀上來說,那些跨越千里來到大明的帝德軍官為明軍注入了一絲新鮮血液,他們用血與火的實戰經驗為明軍的建設做出了一定的貢獻。

格奧爾格在帝俄陸軍一路做到了上校,然後退出現役,來到伊熱夫斯克擔任教官和兵工廠委員會顧問。

沙俄陷入內亂以後,伊熱夫斯克落入社會革命黨、人民自由黨的控制,格奧爾格倒也認同他們,所以便又被委以重任。

可想而知,面對這樣一個經驗豐富得堪稱可怖的老傢伙,驕傲自滿的西伯利亞防衛軍會栽多大一個跟頭。

軍官們堪稱野蠻的指揮釀成了嚴重後果,面對複雜交錯的防線,士兵們迎著步槍和機槍火力試圖強行突破。

第109步兵團參與進攻的四個連隊付出了巨大代價,成批的步兵被子彈撂倒在路上,亦或是被落下的迫擊炮彈和手榴彈炸傷。

而僥倖活著穿越殺戮區域計程車兵們又要面對無處不在的守軍,許多人直到被撂倒時都不知道子彈究竟從何而來,前、左、右、左前、右前好像都在開火?

即便如此,殺紅了眼計程車兵們依然在軍官的催促下狀若瘋狂的不斷猛攻,任憑一路上屍橫遍街。

“這太瘋狂了,閣下…閣下,我們應該暫停進攻。”

“蠢貨!小夥子們已經突破了敵人的防線。”

正當謝爾蓋上校準備下令投入預備隊,一鼓作氣粉碎城區的抵抗時,一陣短促的小號聲飄然而至,緊接著就是雨點般落下的迫擊炮彈。

他身旁的那名少校打了個哆嗦,手一抖,連望遠鏡都掉到了地上。

謝爾蓋上校不相信就憑藉對面守軍殘存的兵力還能發動反擊,更何況他們已經在節節敗退!

於是他斷然命令道:“告訴歐列格少校,他的營停止預備任務,現在從西邊和南邊全部投入戰鬥,如果不能奪下敵人的陣地,那他就不要回來了!”

十幾分鍾後,在豎起的炮隊鏡中可以看到戰況猝然來到了白熱化階段。

雙方士兵的身影像洪流似的激烈的撞擊在了一起,爆炸聲、槍聲、慘叫聲交融在一起直衝雲霄。

在烏拉的吶喊聲中,兩邊操著同一語言謾罵著、喊殺著,激烈的近距離對射隨後又演化為了慘烈是白刃戰!

就心理震懾而言,白刃戰的殘酷程度遠遠大於火力對射,實戰中往往幾分鐘甚至幾十秒就會分出勝負——總歸會有一方士氣崩潰。

可出乎意料的,這次爆發於小城市薩拉普爾的白刃戰竟然持續了足足十分鐘之久。到最後,守軍那邊甚至出現了警察和平民的身影。

由於西伯利亞防衛軍的兵力優勢,還有他們狀若瘋狂、不急損失的魯莽強攻,勝利的天平最終還是倒向了他們。

謝爾蓋上校的打算真的達成了,確實在當天攻下了薩拉普爾,守軍僅剩下數百人而已,他們趁著夕陽向西北方向撤退。

巷戰之慘烈超乎想象,幾條薩拉普爾的幾條街道均可見橫七豎八的雙方士兵屍體,每一座建築的外牆都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彈孔。

隨軍牧師在為瀕死或已死計程車兵祈禱,當地教堂的修女也被招呼來救護傷兵。

“上帝保佑,他的罪惡必將得到救贖、他的靈魂必將升入天堂……”

“快來人!這裡需要幫助!”

“不行、他不行了,住手,去幫助其他人!”

七個半小時的兇悍強攻固然快速拿下了這座小城市,可也讓這支兵力有限的部隊傷筋動骨。

負傷者就多達一千一百多人,而五百多人的陣亡數字還在緩慢上升中。

接下來,真的還能像啟程時預想的那樣攻下伊熱夫斯克、大舉搜刮一番嗎?

大明朝廷一直關注著在葉卡捷琳堡割據的伊利亞中將的勢力,認為他具備扶持的價值,雙方已經在友善且高效的溝通中了。

不過明人並不知道西伯利亞防衛軍嘗試向烏拉爾以西派出了一支遠征部隊。

當這遙遠之地的激戰落幕時,遠在大明腹地的周長風攜妻女乘坐火車來到了九省通衢之地。

六月的武漢已經不負火爐之名了,毒辣的豔陽讓夏筱詩大驚失色,她連忙讓林溪撐起傘。

“這太陽也太大了吧,夏天的湖廣真的名不虛傳。”夏筱詩抱著懷中的簡簡,嘟囔了一句。

“這是武漢的特色,不可不嘗。”

周長風本來是獨自想來揚越汽車公司檢視生產線的,但夏筱詩不太情願,所以他跟皇帝申請了一下,後者倒也沒為難。

姐姐周柔嘉與姐夫的兒子如今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紀,所以她便從上海回來了,去漢口縣官府辦理學籍事宜,這些天剛好在家。

在小小的家宴過後,妻女留下繼續閒聊,興致勃勃的周某人則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揚越公司的總部。

相比起評估工廠生產線的情況,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大明陸軍招標的輪式突擊炮。

上海駿達因為忙於其它專案,一開始就退出了競爭,所以揚越公司實際上只剩下了燕京迅捷這一家對手。

軍器局下達的專案招標要求在周某人看來是比較困難的,甚至可謂有點矛盾。

一,佈局為4×4或6×6;

二,最大行程不低於300㎞;

三,輪胎被中口徑步機彈擊中後仍可行駛10㎞;

四,炮塔須可相容兩種火力配置,一門80㎜短身管炮或一門20.8㎜機炮;

五,正面裝甲和側面裝甲均能抵禦大口徑機槍彈;

六,採購價不能高於26000圓。

作為對比,如今一輛三八式中型坦克的採購價足足有65600圓、一輛三七式輕型坦克為43500圓、一門三四式112㎜榴彈炮為23000圓。

可以說大明陸軍對輪式突擊炮抱著似乎是不切實際的奢望——既要價格便宜又要效能優良。

啊!強迫症犯了,忘記刪一點字了,居然破4200字了,這樣一章就是21點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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