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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活動於本州島的其它抵抗軍的衣裝樣式很混亂——穿自身便裝的、穿舊式軍服的、穿新式軍服的,一看就是烏合之眾。

而井上英夫嘗試統一抵抗力量的基本舉措就是儘量統一著裝,所以在位於觀音山的這處抵抗軍根據地中,隨軍人員縫製了一批粗製的軍服,它基於安濃津藩地方軍隊使用的軍服設計而來,區別在於衣物料子更要差些,顏色是黃綠色。

幾名參謀人員被突入屋內的明軍士兵當場射殺,瀕死的倆人還在痛苦地掙扎,但沒過幾秒就招致了補槍。

在室內開槍的動靜遠大於在室外,被震的耳朵嗡嗡的下士瞪了一眼補槍計程車兵,然後快步上前。

他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檔案,辯識出這是山梨縣、靜岡縣一帶的地圖,還有一疊線裝的計劃書和十多張電報紙。

“這裡估摸著是電訊室之類的地兒,敵將的老窩肯定就在這附近!”下士一邊給手中的衝鋒槍更換彈匣一邊大聲喊道:“招呼後面的人快點,媽的!要是讓他們溜了可就白來了。”

稍後又有十多名士兵接踵而至,其中一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起桌上散落的檔案往揹包裡邊塞。

其餘人則馬不停蹄地衝出了這件磚瓦房,繼續向前方移動。

“轟!”

一座四、五米高的木製哨塔被槍榴彈炸塌,木屑四濺,其上的哨兵慘叫著摔在地上,剛踉蹌著起身就被一發子彈給撂倒了。

氣勢如虹的儀鸞司官兵們迅速突破了這稀碎的防線,懵懵懂懂的抵抗軍無法招架,只得驚慌地潰退,少數散兵遊勇也被又快又準的射擊迅速幹掉。

而在營地中間的指揮部中,井上英夫這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竟有一股明軍奇襲了營地?而且等到近在咫尺的時候才被發現?

可戰鬥從打響到現在才過了不到半刻鐘而已,從落下桌子摔破的熱水瓶裡流淌出來的開水都還是溫熱的。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抵抗軍上下從未料想過會遭到如此蹊蹺之境況,他們無法理解明軍究竟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深處腹地的。

望著從七、八十米開外的屋舍中閃現的一道道身影,一名親信急切地催促道:“閣下,快撤!再晚就來不及了,他們距離我們還不到一町!”

“砰!砰!”

附近的十幾名衛兵在朝著那個方向拼命地胡亂射擊,也不管半途中還有幾個友軍正在狼狽逃竄。

在雙方對射的中間地域奔跑顯然等同於找死,但人在這樣喪魂落魄的狀態下早都無法理性思考了,只是一門心思地想遠離身後的魔鬼。

須臾,在約莫二十多人的陪同下,井上英夫一行人開始向北邊撤退。

那兒有一處被作為大型掩蔽部的山洞,山洞內部有羊腸小徑通往觀音山北麓。

所謂狡兔三窟,日本人不傻,很早就摸透了周遭的地形環境,將這座天然的山洞小徑當作了秘密通道。

這時候,蔡治琛忽然瞥見側翼那座土丘上升起了一發白色和一發黃色訊號彈。

依照預先約定,這表明己方飛機到來了。

因為飛機是自東而來,恰好處在太陽昇起的方向,所以官兵們眯著眼睛看了好幾秒才依稀瞧見了三個小黑點。

“砰!”他們立刻使用槍榴彈向敵營的方向發射紅色煙幕彈,同時往自身所在的位置旁邊丟了個藍色發煙罐。

天市左垣號的俯衝轟炸機隊代號為“燕”,燕六、燕七、燕八三架三七式俯衝轟炸機以標準的品字形編隊飛臨了觀音山,視力極佳的飛行員一眼就瞧見了地面上發出的煙霧訊號。

三架飛機在下降高度以後從低空掠過,但並未發動攻擊,只是審視當前的戰場環境。

重新繞了一圈回來,飛行員們才駕機開始以小俯角進行轟炸。

因為之前被側後方土丘上的火力攔阻和壓制,所以大批的抵抗軍士兵都或趴或跪、依託著土坎、沙包、矮牆等等掩體在漫無目的地射擊,而這場空襲直接給了這群缺乏防空意識的日本人永生難忘的教訓。

接連落下的十二枚100㎏航空炸彈彷彿降下了一陣雷霆,梯恩梯炸藥爆炸時迸發出耀眼的火光和兇猛的氣浪,掀起一團團巨大的煙塵。

一時間血肉橫飛,航彈破片的威力不容小覷,大塊的高速破片近乎能把人的胳膊截斷!

被衝擊波吹飛的殘肢斷臂在空中飛了幾十米遠,幾名明軍士兵在駐足欣賞這壯麗的絕景時,一隻被撕裂的手掌落在了他們面前,斷口處還在滲著血。

震天撼地的巨大動靜讓井上英夫一行人也不禁回首,他們看到自己一個多月的心血就這樣湮滅於爆炸的煙塵中,禁不住心如刀絞。

百餘抵抗軍就這樣被空襲幹掉了大半,而飛行員們可不會滿足於此——來這一趟可不容易,光丟炸彈怎麼能行呢?

在又轉悠了一圈以後,機頭指向地面,按下擊發鈕!

“噠噠噠噠——”

兩串7.36㎜燃燒彈和曳光彈從左右兩翼根部的槍口飛出,地面上轉眼間就濺起了兩排塵土。

被子彈撂倒的抵抗軍士兵們在血泊上淒厲的慘叫著,但在這混亂不堪的情況下完全沒有人能顧得上救護傷員。

這時候,偵搜隊和第二隊的五十多名官兵已經肅清了這兒的總部,負隅頑抗的六、七名敵兵都被幹脆利落的擊斃。

“王隊,他們在往北溜!”

眼見大魚要溜走,帶隊的上尉一下子就急眼了。

“敵心已亂,沒多大威脅了。”他扭頭看了一眼硝煙瀰漫的敵營方向,揮手令道:“走,都跟我來!”

士兵們緊隨其後,向著北邊一路追擊。

這數十人就此脫離了主力,獨自追擊逃竄的井上英夫一行人。

王姓上尉的當機立斷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原本的部署,但實戰情形千變萬化,全靠固定死的計劃打仗肯定是行不通的。

蔡治琛深明此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分析起了當前的雙方態勢。

雖然眼下敵軍因為猝不及防而死傷慘重,但好歹還有上千之眾,時間拖久了就會越來越不利於己方。

而此行的首要目標就是解決這支抵抗軍的指揮中樞,次要目標是摧毀物資。

因為日本人將各種武器彈藥藥品都貯存在山洞之中,空襲無法將之摧毀,而這些東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沒了物資,再想拉起隊伍和明軍作對死磕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於是蔡治琛迅速做出了決斷,他伸手指著北邊令道:“原本的計劃行不通了,咱們向北邊打邊撤,追上老王他們,順帶揚了此處的庫房!”

“可咱們不曉得哪個洞是囤積物資的啊!”

“碰運氣!找不著就走,這不是什麼關係國運的大事,所以儲存自身為上,走!”

“得令!”

與此同時,偵搜隊與第二隊的數十人已經追至這處營地的北邊。

因為地處山巒中間的平緩谷地,邊緣自然就是連片的山崖,擺在官兵們面前的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地面上密集的腳印無疑是逃竄跡象的證明。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旋即轉為交錯的雙路縱隊衝進了山洞。

“馬鹿!”

窮追不捨的明軍讓前邊的日本人又驚又惱,為了擺脫牛皮糖似的追兵,他們開始使用手榴彈製作詭雷。

拔掉MkII型手榴彈的拉環,將之用木板壓著,這樣握柄便不會彈飛,也就不會引燃延時火藥信管。

聞聽後邊的腳步聲和呼喊聲愈來愈近,幾名抵抗軍士兵匆忙壓上木板,然後拔腿就跑。

狹窄的山洞小徑只能容一人穿行,兩個人的話就非常勉強了,而且黑漆漆的。

衝在最前邊的幾名偵搜隊士兵用布條把手電筒纏在三四式衝鋒槍的下邊或二十式自動槍的側面,竭盡所能地靈巧穿行著。

陡然,有人好像在快步中踩動了什麼東西,“咔嚓”的動靜在狹窄的通道中倒是頗為明顯,前後五、六人都聽到了。

位居第二位計程車兵端著槍往地上一晃,手電筒的光明恰好照出了那枚已經彈飛了握柄的手榴彈。

他驚懼地瞪大了雙眼,半下意識到用力一腳將之踢向了前方。

“有詭雷!”

“草!臥……”

手榴彈與處在首位計程車兵擦肩而過,撞在了兩米開外的穴壁側面,然後轟然爆炸。

狹小空間內的爆炸震得眾人耳膜生疼,腦袋嗡嗡的。

兩名士兵都被破片擊傷,手臂、腹部、大腿都在流血,傷的不輕,但乍看之下好像沒有生命危險?

罵罵咧咧的上尉指派了倆人留下救護,然後率領其餘人繼續追擊。

被勾起了火氣的官兵們發了狠,誓要把這幫傢伙剝皮抽筋。

如此東扭西拐了良久,終於,前方出現了光明。

剎那間豁然開朗,此刻他們已經來到了觀音山北麓的半山腰,前方的草地與灌木明顯可見被踐踏出來的痕跡。

近十分鐘的追擊以後,窮追不捨的數十名官兵成功趕上了筋疲力盡的井上英夫一行人。

除了衛兵們的體力較好,其餘人早已氣喘吁吁,再無絲毫力氣奔逃了。

儀鸞司官兵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趕盡殺絕”的氣勢讓這一行人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他們沒動了!”

“左右散開,上!”

一盞茶的工夫之後。

短促的交火沒有任何懸念,一死五傷的代價換來了這支抵抗軍的中樞徹底毀滅。

二十幾個衛兵和幾名軍官被全部射殺;井上英夫舉槍自盡,三名親信一人跟隨自盡,另兩人在逃跑過程中被擊斃。

一名重傷瀕死的抵抗軍軍官拼盡全力,用漢語含糊地問:“你們…是哪支部隊……”

“我們啊,儀鸞司。嗯,就是儀仗隊。”

“咔嚓!咔嚓!”

一名中士拿出相機,對著井上英夫的屍體連續拍了幾張照片。

“老狐狸!”肩膀被子彈擦傷了的王姓上尉啐了一口,用腳踢了踢紅白之物流淌在地的屍體,然後從其口袋中翻找出了兩個小本子、鋼筆、照片等等物什。

但是其他人卻在檢查另幾句屍體的時候有了意外發現,一個公文包中,他們找到了一些英語檔案,有手寫的、有打字機列印的。

至此,幾經艱險以後,行動的首要目標終於達成。

此刻,儀鸞司百餘人的主力也在邊打邊撤的途中找到了一個囤積物資的山洞,但無法確定是否是唯一的一個。

“嘖!搞什麼鬼,飛艇還不來……就這樣吧,佈置炸藥。”

鑑於形勢不允許再仔細搜查,蔡治琛便直接命令安置炸藥,然後迅速撤離此地。

為保險起見安置的三處炸點一共有四根導火索在“滋滋滋”的燃燒著,神色如常的蔡治琛望著那緩緩移動的火星子露出了一絲心滿意足的微笑。

這時候,在天空中,姍姍來遲的三二式水上飛機也終於飛臨了觀音山上空。

修長寬大的機翼中間總共有四臺引擎,龐大的機身中部左側被整齊的切割出一大一小兩個開口。

飛行員和領航員正左顧右盼地觀察著地面情況,猝然間,大地如同被一個榔頭重錘了一般!

“轟隆—轟——”

短促的連續轟鳴聲席捲了天地間,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雲霄,一股灰黑色的濃煙從山巒間湧現,沖天而起。

機上成員們被嚇了一大跳,飛行員下意識地拉桿,整架飛機隨即仰頭爬升。

等盤旋了一圈,見再無意外情況,他們這才重新下降高度準備實施火力支援。

這一刻多鐘的時間裡,抵抗軍上下好不容易重整了隊形,正欲追擊且戰且退的明軍,但巨大的爆炸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孤身而來的水上飛機讓抵抗軍倍感疑惑,明軍怎麼會派這玩意過來?笨重、慢悠悠的大型水上飛機似乎並不是威脅?

但因為短短半個小時發生的反常識的事情太多了,以至於有些機靈的日本人憑感覺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開始倉惶奔逃。

也就在這時,這架編號“座山雕四號”的炮艇機穩定了飛行姿態,開始在這片谷地上空盤旋。

望著地面上不知所措的渺小蟲子們,帶著防風眼鏡的炮手們興奮無比。

“轟!”

“咚咚咚咚——”

在他們的操縱下,截短了身管的十二式80㎜山炮和三二式12.8㎜航空機槍齊聲怒吼。

殺爆彈在人群中綻放,被掀飛的屍體像破布娃娃一樣翻滾著摔落在地;大口徑機槍彈如若死神的鐮刀一樣來回揮舞,觸之即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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