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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長風這才想起來大明組建特種部隊的保密級別並不低,自己還是因為是提議者的緣故才被告知掩人耳目的“儀鸞司”的存在。

好吧,沐煜一個空軍中級軍官,如果對此知情反倒是怪事,那樣的話就得好好反思一下明軍的保密水平是不是四面漏風了。

如今的特種部隊一般指的是輜重、工兵、防化、防疫這些不同於普通兵種的特殊種類單位。

於是周長風乾咳了兩聲,解釋道:“此特種部隊非彼特種部隊,我說的其實是一種輕裝部隊,人數少,靈活,訓練有素,是精銳中的精銳。”

“哦,這樣啊。”沐煜盯著他,想了想,頗為自信地猜測道:“按照曾經剿匪的經驗來看,大部隊的確不方便進山,容易被耍的團團轉,所以適合在外線圍堵牽制,然後讓這種靈敏的精兵追截,是吧?”

“沒錯。”

“我覺著的確恰當。”

“當然這只是戰術上的指導思想,也許它是致勝關鍵,但為了避免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配套的政策也不能少,否則只會被拖的焦頭爛額。”

“什麼政策?攻心計,瓦解人心嗎?”

面帶微笑的周長風說道:“抵抗軍所處的環境艱難,非戰鬥減員很多,如果僅靠自己的話很快就會失去戰力而崩潰,必須存在外界支援,比如當地民眾。”

沐煜深有同感,點頭贊同道:“的確,深山老林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蛇蟲螞蟻、豺狼虎豹,也難找好地方修整,沒有他人支援肯定難以為繼。”

他沉吟道:“莫非是直接遷走周圍百姓以斷絕聯絡?然後焚燬屋舍、移走一切可利用的物品?”

好你小子,一上來就光光光?

略感無語的周長風回道:“呃…這樣也不是不行,但比較極端,容易起反作用。綜合來看,消除當地百姓的敵意,籠絡他們,然後設法策反抵抗軍中的人作為內應比較好。”

“以利誘之麼?”

“具體該怎麼做得實地調查以後再做定論,不過鑑於日本的苛捐雜稅又多又重,百姓窮困,少量減稅並且分發財物,效果應該不會差。”

能參與冊封儀式與宴席的軍官都是一支獨立單位的主將,周長風是陸戰一團的主官、沐煜是第二〇輕轟炸支隊的代理主官,所以他倆雖然軍銜“不高”卻能參與。

除了二者之外,大部分軍官都是上校和准將。

結果這倆年輕人在宴席上大談如何剿滅抵抗軍,反而成了最受關注的,搞的在場的眾人都頗為尷尬,因為那些日本宮廷、內閣成員或多或少都會漢語。

而且周長風和沐煜二人因為興致盎然,都並未留意到其他人的眼色,直至聶銓乾咳了幾下,瞪了他倆一眼,這才消停下來規規矩矩用餐。

等宴席完畢,聶銓令人將他倆叫去了暫時佈置在陸軍省大樓的第二軍總兵處,然後狠狠地將二人批了一通。

好端端的宴席,你倆小子當眾談論剿滅抵抗軍的事,這不是壞大家心情嗎?知禮懂禮守禮的基本規矩都不守了?這不是敗壞天朝王師軍官的形象嗎?

被罵的狗血淋頭的二人最後是灰溜溜地離開的。

殊不知,這場平穩度過的冊封儀式和宴席在某些人看中是多麼的扎眼。

自古以來都獨立自主的“太陽之國”,而今竟然真的向中國俯首稱臣了。

足利義滿和豐臣秀吉雖然同樣獲得過冊封,但都只是表面工夫,畢竟那時候的明朝可管不到東瀛列島,可現在卻再也不一樣了。

出於報復的心理和宣揚自身存在的目的,奮勇守土軍之中的激進人士私自制訂了襲擊計劃。

他們秘密挑選了七人,準備了一門拆成零件狀態的81㎜迫擊炮和少量炮彈,將之悄悄運到了距離皇居直線距離大約兩公里的一座旅店的二樓。

原本的計劃很簡單,趁大明冊封使者一行人經由二重橋進入皇居的時間,向那兒快速發射,之後立刻拋棄武器逃離,隱匿於東京的茫茫人海中。

然而最終因為有人動搖,在凌晨時獨自逃亡背叛,向附近巡邏的第七師的幾名憲兵報告了情況。

最後,數十名士兵在一輛裝甲車的掩護下包圍了這家旅店。

在那之前的幾分鐘裡,一個班計程車兵換上便裝陡然闖入,有心算無心,期間都沒開幾槍,六名抵抗軍成員便被當場擒獲。

81㎜迫擊炮以及配套的器材一應俱全——瞄準鏡、水平儀、測距儀,六發81㎜高爆彈,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勃朗寧手槍和韋伯利轉輪手槍。

因為不清楚是否還有其它抵抗軍存在,第二軍總兵處建議緊急中止冊封儀式,但卻被那位欽差給拒絕了。

於是,知情人提著心吊著膽,生怕突發意外收不了場,可萬幸的是這場冊封儀式最終安然無恙地度過了。

周長風是在離開總兵處時獲悉這事的,相比起後怕,他更多是覺得自己“猜對了”。

“我就說嘛,之前還拼死抵抗的那幫子人不可能一夜之間就銷聲匿跡了的,意料之中。”

等他返回駐地的時候,自長崎而來的一批軍醫也馬不停蹄地從機場趕到了。

道閘緩緩抬起,兩輛越野車和三輛滿載物資的卡車駛入了軍營。

“來人來人!”

“下發通告書和簡報,把這些東西搬下去。”

附近計程車兵們不緊不慢地把步槍往旁邊交叉擱好,然後上前將那幾輛卡車上的木箱子一個接一個地卸下。

見江寧正在和幾名軍醫交談,乘著挎鬥摩托車路過的周長風便停車走了過去。

“……這一批以九一四為主,之後還有海運的補給,不會缺的。”

“那就好,目前還是根據三一年版的指導方略來辦的。”江寧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我看報刊說長崎那邊曾試過引入八正散,效果似乎還行?”

“的確,不過對淋病療程減短不顯著,但對輕症花柳病能少約莫十天半個月。”

在死亡的威脅和嚴厲的軍法之下,高壓生活讓官兵們積累了巨量的負面情緒和壓力,如此下去容易致使軍心不穩、士氣渙散。

相當有效的發洩途徑就是滿足原始的生理需求,而這無疑是利弊皆有的做法。

混亂的那啥行為是極易感染花柳病,一時歡娛之後,壓力煙消雲散,可梅毒與淋病的病原體卻悄然而至。

對此,駐紮於長崎的明軍有著豐富的“經驗”,或者說慘痛的經歷。

在現代醫學與藥品取得進展以前,東西方的古典醫學對於花柳病、也就是梅毒都缺乏有效治療的能力;淋病則稍好些。

放血截肢也好、針灸喝草藥也罷,都對付不了梅毒螺旋體。

據統計,從世紀初到啟元7910年的八年多時間裡,超過七成的駐日明軍感染過梅毒和淋病,其中有二千五百多名官兵因之病死或致殘,因為發展到晚期以後,梅毒會對人體心腦血管、內臟造成顯著損傷。

直至啟元7910年,德國人終於研發成功了世界上首種治療梅毒的特效藥,因為總計試驗了六百零六次才成功,所以被命名為606藥劑。

之後,療效稍弱,但副作用大為減少的914藥劑也被研發出來。

至此,氾濫成災的花柳病才終於得到了控制,官兵們也再不用在發洩時仍舊提心吊膽了。

時至今日,駐紮於長崎的明軍透過反覆宣傳強調、官兵們口口相傳,以及集中管控倡妓,積累了豐富的防治經驗。

組成第二軍的各部是從國內各地抽調而來,自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教訓,於是這大半個月以來也出現了花柳病氾濫的苗頭。

為此,兵部指示長崎駐軍,要求他們調派經驗豐富的軍醫和一批物資前去增援。

陸戰一團分到了四人,一齊到來的還有1000本花柳病防範小冊子、200張宣傳海報,以及2000支914藥劑和50000只橡膠小雨傘。

“我們那邊普遍使用的搭配藥方是萆薢分清丸和土茯苓敗毒散,效果不錯。”為首的軍醫少校是個髮鬚皆白的老者,他撫須道:“身體本就康健的話,有些人半年便痊癒。”

通常來說,國際上的主流水平是淋病要治療40-45天、梅毒約240天。不過經驗豐富的駐日明軍在這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前者往往三十幾天即可近乎痊癒,後者也明顯高於主流水平。

在以青黴素為代表的抗生素都還未大規模應用之前,能達到這個程度可以說是難以想象的奇蹟了。

只能說…大明醫學天下無敵啊!這下真成老軍醫包治性病了。

“這方面的事還是要多多上心,梅毒治起來太麻煩了,必須引以為戒。”周長風從其中一個木箱子裡拿出了一本小冊子,翻閱了起來。

小冊子圖文並茂,只有幾頁紙罷了。除了簡述幾種常見的性病以外,還給出了一些建議。

一,最好前往軍隊指定的地方,這兒受專門管理,招募的倡妓要接受定期體檢。

二,自行尋找固定的物件亦可以,但存在對方隱瞞身體情況而導致感染的風險。

三,前往地方上不知名、不正規的場所尋花問柳是最不宜的,患病風險最高。

四,任何情況下,都不宜直接提槍上陣,橡膠小雨傘是堅實可靠的防護,哪怕它並不讓人暢快。

五,一旦出現相關病症,不可因為擔心顏面而隱瞞,須即刻就醫,早發現早治療早痊癒。

好吧,考慮的還挺周全的。

在這一天晚上,當週長風正準備前去吃晚飯的時候,小李卻奔來稟告稱有人求見。

“誰?”

“是個美國人,這是他給的信,說是誠邀您出去吃頓飯。”

接過信把它撕開,裡邊是一張五百圓的定額支票和名片。

菲利普-威廉姆斯?

尤切維德進出口服務公司?

外國商人私下邀請佔領軍一部的主官,這是想幹什麼?

周長風起先是不想去的,但很快就動搖了,因為這些時間來的日子單調無聊,要不去看看?

為確保自身安全,晚飯的就餐地點肯定得自己來定。

於是他在地圖上隨便挑了家平平無奇的意式餐廳,然後帶著一個班的衛兵便出發了。

由於對方收到訊息以後再趕過來要多花些時間,所以他就隨便點了份通心粉墊墊肚子。

一刻多鐘後,急急忙忙來到二層的菲利普一眼就鎖定了在左邊窗邊的周長風。

“週中校,很高興你能接受邀請。”

與其說是高興,不如說是出乎意料——此前一面未見,居然初次就邀出來了。

這個看著不及三十歲的美國青年西裝革履,操著一口流利的、有浙江口音的漢語,周長風伸手示意他落座,然後隨口道:“中國有句古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菲利普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因為周某人過於主動應邀,這使得菲利普誤判了面前的這位明軍軍官。

他本打算先熟絡一陣子,之後再慢慢試探對方願不願意一同倒賣物資。

“在貴國,軍官的收入並不算低,但我想金錢永不嫌多,請問中校先生伱希望錢包更厚些嗎?”

好傢伙,開門見山是吧?我有這麼像幹壞事的人嗎?

雖然周長風不動聲色,但還是禁不住自我懷疑了一下。

“你想要什麼?情報嗎?”

聞言,菲利普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和本國的軍方毫無聯絡,我只想收購貴軍的物資。”

哦?

周長風之前還納悶為什麼會有這麼蠢的特工,簡直跟沒腦子一樣,光明正大地把自己邀出來,跟白給一樣,原來是個轉賣軍需物資賺差價的二道販子啊。

“你是獨自出來幹這一行的嗎?”

“不瞞您,我父親在西雅圖經營一家公司,我只身前去中國闖蕩卻失敗了,於是在東京幹起了這一行。”

短短的十秒,他想了很多,然後突然萌生了一個長遠的打算。

在又愉快地聊了一會以後,二人都熟悉了一些。

神色如常的周長風切了一小塊牛排,故作隨意地問道:“話說在美國創立新公司該怎麼辦?”

“不同的省法律不一樣,中校先生你指的是哪裡呢?”

“新墨西哥省和田納西省。”

滿臉不解之色的菲利普疑惑道:“中校先生您可能不瞭解美國,這兩個省都很窮困,不適合做生意。”

“我只是問問。”周長風笑道。

當然不是做生意咯,因為眾所周知曼哈頓計劃的主要製造和加工基地就在新墨西哥州和田納西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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