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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這樣的理想和鬥志嗎?
范仲淹的問話讓眾人都一愣。
他們也沒有想到范仲淹召集眾人過來,是要問他們的理想。
一時間除了歐陽修鬥志昂揚以外,其餘人都陷入沉思。
范仲淹也沒有催他們,就只是看著他們,靜靜等待。
過了一會兒,富弼問道:“不知道希文公是有什麼章程嗎?”
“嗯。”
范仲淹點點頭:“那位高人給我看了一些書,說了一些發人深省的話,讓我感觸良多啊。”
他說著,將手中的那些紙張,都一一發給了眾人。
這些都是偉人《選集》,大部分都是語錄,經過趙駿和范仲淹的修改,符合當前社會環境。
從某些角度,甚至大言不慚地說,五位偉大導師的理論既不完整,也沒完善,更談不上完美。任何把他們的理論奉為聖經的人,只會讓他們搖頭嘆氣。
但是他們的理論是雷光,是火炬,是燈塔,起指引方向的作用。
趙駿堅信必須沿著這條正確的路前進,在前進的過程中不斷思考實踐,然後繼續完善它,讓它能夠適應當前的環境局勢。
先讀懂前人的理論,然後思考,最重要的還是實踐,再思考再實踐。不要當空想家,也別把他們當耶穌、聖人,自己在他們的理論上走的越遠,他們越高興。
所以趙駿這些日子也在實踐,也在繼續讀他們的理論,一邊摸索,一邊進行自己的思考,看是否能走出一條屬於大宋的特色主義道路出來。
而光靠他一個人完成思想上的改變以及制度進步的摸索肯定是不行的,因此他早就找上了老範,希望與他共同聯合在一起。
只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範也做不了他的同伴。
因為老範只是比那些保守的利益集團稍微進步一些而已,本質上依舊是封建官僚思想,沒有新時代那樣的覺悟。
但在這個時代,只要老範能夠幫他找到一批稍微更進一步的同伴,就已經很不錯了。
大家一起努力,先讓大宋走上正軌,才能夠繼續前行。
紙張分發下去,每個人都細細研讀。
歐陽修看得很快,僅僅只是看到了那句“要把那些當了官就自覺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極壞傢伙拋到糞缸裡去,因為沒有一個正直的人喜歡它。每一個正直的人喜歡的應該是百姓化的方式,即是每一個普通農民所喜歡接受的方式。”就讓他拍案叫絕。
“這是那位高人寫的嗎?太符合我的心意了,現在很多人當了官,頭就立馬抬到了天上去,以為自己多麼多麼厲害。卻忘記了自己祖上也曾是農民出身,士農工商,誰生來是士大夫?誰生來就是當官的?”
歐陽修嘆息道:“就算是那些世代為官者,往上多數幾代,不也是農民出身。可嘆現在大多數官員都忘了本,當了官之後,就變本加厲為自己撈錢撈名聲,天下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如此,那普通百姓的生活不就變得糟糕起來了嗎?”
范仲淹目前的想法就是改革吏治,所以抄錄的《選集》有不少都是關於指出官僚思想問題的所在,如果被呂夷簡這些人看到,那必定視如毒藥。可讓這些人看到,那就是珍寶。
因為這裡每一個人後來都是慶曆新政的先鋒,他們也如范仲淹一樣,試圖改變如今大宋官場腐爛陳舊的氣息,希望讓大宋煥然一新。
因此每個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愛不釋手。更覺得裡面的思想和核心極為高深,令人深省。
“我們不但要提出任務,而且要解決完成任務的方法問題。我們的任務是過河,但是沒有橋或沒有船就不能過。不解決橋或船的問題,過河就是一句空話。不解決方法問題,任務也只是瞎說一頓。”
富弼看到這句話,深有感觸道:“這句話說得真好,如果遇到問題,不想解決的方法,那什麼都只是空喊口號而已,這對於我們來說,沒什麼用處。”
“希文公,你有什麼想法?”
蔡襄問道。
范仲淹沉吟道:“我志在改革大宋之弊端,若靠我一人,自是成不了大事。因而我想召集諸位同道,共襄盛舉。”
“那位高人呢?”
歐陽修問道:“他不是能說動官家嗎?若是有官家鼎立相助,事情豈不是更好?”
“官家.”
范仲淹面色略顯怪異,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官家要是靠得住,母豬也能上樹。
只是官家終究是官家,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片刻後搖搖頭,苦澀道:“那位高人亦不過是艱難前行罷了,我們的敵人太厲害,他們掌握了整個朝堂,以及整個大宋,高人亦是獨木難支。”
趙駿跟趙禎呂夷簡他們講了很多很多,有關於大宋未來的結局,有關於教員偉大的思想,還有很多他們應該要做,應該要改變的事情。
但如今趙駿的每一步,都是他在逼著趙禎和呂夷簡他們,完全發揮不了他們的主觀能動性。
因為悲哀的是趙禎和呂夷簡他們不想背叛自己的階級。
或者說呂夷簡他們不想背叛自己的階級,而趙禎是不想觸怒士大夫階級,害怕出現什麼變故,影響到大宋江山的安穩。
即便趙駿也沒有想要立即推翻他們這個群體,而是希望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比如先進行官場改制。
至少也要把現在大宋腐爛到根子裡的吏治清除乾淨吧。
吏治變好,才能更好地推行新的改革,集中力量辦大事。而不是官員機構臃腫,個個人浮於事,明明有那麼多官員,官府執行效率卻低得可憐。
可這些人依舊只是想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大宋的生產力,得過且過,根本沒有想改變底層的意思。
所以趙駿也只能先這樣艱難前進著。
范仲淹自然知道趙駿的處境,因此他也需要進行改變,在知道自己未來的遭遇之後,就更需要思想上的昇華。
“怎麼能說獨木難支呢?”
歐陽修不滿道:“這位高人既然有心想變革大宋,我等也不是庸碌無為之人,亦要出一份綿薄之力。”
“是啊,希文公,我等也有拳拳之心。不若你找個時間,請高人現身一見,我願意在樊樓做東,讓我等與他相談一番?親耳聆聽這位高人之見。”
“不錯,既然想幹大事,這樣的高士,當為吾輩楷模,正應該與我等一同創下一番大事業。”
“我等也想瞻仰高人風采,希文公,你覺得如何?”
幾個人看了一些范仲淹給的文書,覺得裡面的思想真是高深,令人醒悟。一時間神采飛揚,真想見見范仲淹嘴裡的高人。
但范仲淹卻搖搖頭道:“那位高人說過,他現在都還覺得自己淺薄,所以需要時間去完成沉澱,他打算過一段時間去大宋各地去看看,相見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這樣的高人還覺得自己淺薄?”
歐陽修愕然道:“他要是淺薄了,那我們都是什麼?”
“呵呵。”
范仲淹笑了笑道:“高人自然有高人的想法,讓他再去做深入瞭解大宋,這並非是一件壞事。我這次召集諸位來的目的,其實是想立個共同商討新政之事。”
“哦?”
富弼驚訝道:“希文公,伱已經有想法了嗎?”
歷史上范仲淹慶曆新政要到六年後才會開始,但並不代表他早就沒有這個想法,只是還沒有到那個高度。
現在有了趙駿幫忙,已經能夠總結出很多東西。
“嗯。”
范仲淹點點頭道:“要想讓我大宋煥然一新,就先要整治吏治。如今大宋貪官汙吏橫行,光開封府就不知道藏了多少汙垢,看看這次皇城司抓的人,哪個不是欺壓良善,為非作歹?因而我打算以此入手!”
“好啊!”
歐陽修立即應聲道:“皇城司抓人雖粗暴了些,但看那些人的罪證,真是豬狗不如!我之前還錯怪那趙駿了,現在看來,官家早應該剷除這些汙穢之徒。”
范仲淹略顯嘲弄地笑了一下,這些汙穢之徒,還不是官家縱容出來的?要不是被趙駿逼著給皇城司權柄,開封府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但這些話他終究沒有說,而是轉頭說道:“那位高人曾經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如果能夠有詳細的署記就最好。比如如今大宋有多少官員,每日他們處理多少事情,做了多少實事,有個統籌就能下功夫去找問題。”
“這事我們可以做”
富弼思索道:“我在諫院,自然可以查詢諸多公文。”
“那我負責校勘!”
“我負責工部的署記!”
“我能在秘書省看全國各地公文。”
“我”
史館檢討王洙左右看看,諸位兄弟都是各個關鍵部門的人,能接觸到關鍵資料,自己是史館的能幹啥?
王洙只好說道:“那我.我能做點什麼?”
范仲淹笑道:“你可以幫忙抄錄一些東西,到時候統計在一起,看看大宋各地的情況。”
尹洙猶豫道:“希文,雖然各部門官員將重要公文帶回家,甚至弄丟都是常有的事情,但這樣公然竊取署記,會不會被人彈劾?”
“無法,不需要你們竊取,自己看後記下來,把情況告訴我就行。”
范仲淹說道:“現在也只是前期的一個調查階段,既然要革新大宋,就必須要了解所有的事情,到時候上朝奏對,向官家闡述的時候,也好有章程來說。大宋現在問題已經太多了,吏治只是第一步,將來我們還需要同舟共濟,解決更多的問題。”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結個社吧。”
歐陽修覺得范仲淹果然是個幹大事的人,頓時高興道:“如今民間結社之風盛行,我等君子之風,要匡扶社稷,不如就叫君子社?”
范仲淹臉色頓時一變,說道:“不可,我等也是為了官家分憂,為天下百姓解難,切不能為了私名而有朋黨結社之心。你們要牢記我們是為了大宋,為了官家和天下百姓,絕不是為了自己!”
“好吧。”
歐陽修納悶不已,不明白為什麼范仲淹要小題大做。
民間結社之風挺流行的,他們弄個社團出來,不是更有凝聚力嗎?
唯有范仲淹知道,歷史書他就被朋黨結社給坑死,現在決不能重蹈覆轍,因此對外堅決不能宣稱朋黨之類。
只是朝堂上各有政見,他們政見相同所以才互相支援,這樣才能不引起官家的疑心。
“來,諸位,接下來還有些事情,我們邊談邊吃。”
范仲淹見火鍋已經滾開,菜都上齊,開始勸起眾人吃席。
眾人意猶未盡。
歐陽修說道:“那好,咱們先吃。反正高人說的話,深得我心,我願跟隨高人,共襄盛舉!”
“來,喝一杯!”
眾人舉起酒杯,顯然對范仲淹今天表達了憂國憂民之心,感覺到十分滿意。
對於這些少壯派有理想的官員來說,這也是最好結交(忽悠)的年紀。
雖然將來他們可能會因理念不同分道揚鑣,至少今天,他們因共同的理想而走到了一起。
希望大家也有志同道合的同伴,與自己共襄盛舉,開創一番大事業!祝諸位中秋快樂,花好月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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