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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樞八年末,景煬王朝皇帝重病致死,新皇即位,年號為天璇。
新皇年幼,有三位顧命大臣。
中書令鍾孝泉主政,大將軍裴廣崖主軍,忠勇公權世信管錢。
趙焱之所以如此放心把權力交給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當然是因為長風島與青椋山了。大伯二伯的山頭兒都在,景煬王朝誰敢謀反?
再說了,這三個人是打死都不會起異心的。
一晃神的功夫,已經天璇八年了。
又是個甲午年,第二場青雲大會,今日召開。
以及是那幾座山頭兒,這次召開之處,是在離洲鴻勝山的白水洞天。
這也是數十年來鴻勝山最為熱鬧的一次。
比鬥開始之後,狄邰便回了柱容峰,因為白小喵還在山中閉關,如今人多眼雜,還是看著點兒好。
這次青雲會,年輕天驕依舊很多,有許多四洲修士這次終於是報名參與了。
這些年來,由魚雁樓編撰的大小青雲榜上,新面孔極多。
中土九洲為一榜,海外四洲各一榜,另外還有個大榜。
大青雲榜上,排名第一的是北俱蘆洲榮生,年僅九十三歲,已是開天門修為,工於符籙陣法。
大天門榜上,第一人自然是龍丘棠溪。八十三歲而已,已是大羅金仙巔峰,關鍵還是個劍修。
其餘大羅金仙,都是三百歲往上了,根本沒有可比性。
十二年前黛窵將魚雁總樓搬離青椋山,落在了清溪渡裡。當時在商議榜單之時,黛窵是想把龍丘棠溪放在青雲榜的。但夏檀煙只說了句是不是太打擊人了?黛窵就將自家山主夫人放在了天門榜上。
放在青雲榜,最高才是開天門,確實有些欺負人。
故而這次青雲大會,兩榜第一都被請來了白水洞天。
龍丘棠溪本不願來,但黛窵嘟嘟囔囔好半天,也沒法兒拒絕,於是就帶著姜柚跟拾冬來了。
大會之後,三人便往爛木渠去了。
搭乘飛舟,對於龍丘棠溪來說,速度極慢。
這是拾冬頭一次來白水洞天,簡直看哪兒都新奇。
姜柚實在是看不下去,便一把揪住姑娘辮子,沒好氣道:“陳拾冬,穩重點兒行嗎?”
拾冬嘟嘟囔囔道:“師祖母,你看,二師伯又欺負我!”
姜柚笑盈盈地揪住拾冬耳朵,笑道:“你信不信,我回去告訴你師父跟你娘,讓他們找個人把你嫁出去?”
姑娘撇嘴道:“二師伯不如讓我師父跟我娘給我生個弟弟呢!”
龍丘棠溪聞言一笑,轉頭問道:“真這麼想?楚廉跟紅酥就怕你不樂意。”
陳拾冬輕輕握住自己的劍,呢喃道:“上次去拒妖島,知道我爹是怎麼回事了,他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我師父是好人啊!師祖母師祖母,你勸我師父跟我娘成親嘛!”
龍丘棠溪笑了笑,搖頭道:“可惜你師祖是個榆木腦袋,你師父就差明說了,他也沒聽懂。”
姜柚心說師父聽不懂才正常,誰想得到他楚廉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喜歡紅酥啊?
那位爛木渠主帶著護渠夜叉等候已久,早知道有貴客要來的。
那可是龍丘棠溪啊!簡直是蓬蓽生輝。
但龍丘棠溪落地之後,往西邊兒看了一眼,隨後說道:“我先去牌坊山喝杯酒,他欠的,我得去瞧瞧。”
說罷,倩影西去,紫珠嘆息了一聲,問道:“柚兒仙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龍丘姑娘……”
姜柚笑了笑,擺手道:“不用管我師孃,去你水府歇歇腳吧。”
紫珠渠主笑問道:“你不參加青雲會?”
陳拾冬撇嘴道:“我二師伯去,那不是欺負人嘛?武道三花聚頂,煉氣士修為合道巔峰。我師父說師伯將來破境,恐怕是到真武、開天門。”
論殺力,姜柚有山水橋在手,早已不輸尋常開天門了,參與青雲大會,著實有些欺負人。
城裡數個擂臺比鬥正酣,姚放牛早早離席,走出了白水洞天。
數十年來,難得一聚,早就有人支好了場子要喝酒。
說起來這些人喝酒,還都是受劉景濁影響呢。
其實一艘核舟,就懸在鴻勝山外。
船上有個臉上留有疤痕的女子,看著白水洞天,怔怔出神。
白小粥手裡捧著西瓜,問道:“想去見見嗎?”
白小豆搖頭道:“不去了,正事兒要緊。”
流泱聞言,哭喪著臉上前,問道:“你真打算捅這個簍子啊?這可有好幾位大羅金仙呢!光是山主夫人,咱們撐得過去一劍嗎?”
白小粥使勁兒搖頭,“我反正撐不住,但我挺想玄夢的。”
白小豆說了一句:“我們不用去,我已經讓楊柳帶著赤羽進去了,到時候赤羽斬殺潛藏人群之中的丘昧瀲,楊柳輕傷黃雪,之後讓楊柳撕破虛空回來就是。若是天朝那邊有人動,咱們就趁亂去天朝丟幾劍。若是無人動,亂反正已經搗了,跑路就是了。”
說著,白小豆轉頭冷眼看向後方,沉聲道:“你知道怎麼做嗎?”
後方有個青年人苦笑一聲,點頭道:“主人放心,一旦有事,劍妖斷後。”
在仔細看,後方船艙之中,還坐著藍柊柊等人,妖族七劍,十年前就被白小豆收歸麾下,劍妖自然也是。
臉上的傷是劍妖所留,白小豆自然對他沒什麼好語氣。
船艙裡,紫珠嘟囔道:“小閣主,聽說白水洞天有個跟我同名同姓的,不能去瞧瞧嗎?”
白小豆沒忍住一笑,輕聲道:“我猜我師孃在爛木渠做客,你要去就去。”
紫珠一個寒顫,搖頭道:“那算了,我還是不去找死了。”
白小粥忽然說道:“你沒看出來嗎?嫂子身上有傷,傷勢極重。”
白小豆忽然皺眉,“什麼?怎麼不早說?哪裡來的傷?”
流泱輕聲道:“上次黛窵說了,夫人又去了一次那地方,才出來不久。”
此時此刻,牌坊山上,女鬼招待的可不止是龍丘棠溪,還有南宮妙妙。
女鬼在外忙碌,南宮妙妙皺著眉頭,沒好氣道:“傷勢是不是重得有點兒過分了?”
龍丘棠溪摘下混沌葫,裡邊兒裝的是黃酒。
抿了一口後,她搖頭說道:“三十幾年了,我……度日如年。娘沒了,我們謀劃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好像只是無用功。”
頓了頓,龍丘棠溪苦笑道:“難為白寒在月宮這麼多年,魏薇跟羅杵連魏宏最後一眼都沒能去看。小豆子到現在還不見蹤跡,娘也沒了,中土清溪閣的那些舊人全散在外頭,你也忙碌了幾十年。我……愧對你們。”
南宮妙妙皺眉道:“什麼話?不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嗎?不過是再等十幾日,正月十五那天我們上月宮,以一輪月華做引路明燈,魏薇與羅杵以長風開路,這不是我們已經做了很久的事情嗎?月圓夜裡,魏薇破境開天門,便是轉機了。”
龍丘棠溪苦笑一聲:“希望吧。”
也是此時,南宮妙妙一皺眉,沉聲道:“可你這傷,如何是好?”
正說話時,兩人忽然同時轉頭看向城池方向。
片刻之後,兩道身影齊齊往東,瞬息便到擂臺下方。
但來時,已經晚了。
二人只瞧見兩處虛空門戶大開,分別帶走了人。
南宮妙妙沉聲道:“有兩個不認識,但另外一邊是天朝的丘昧瀲。”
此時李愴與陸青兒還有張五味齊至此地,“怎麼回事?”
龍丘棠溪冷聲道:“黃雪受傷了,其餘人沒傷到,天朝有人來。”
外界一艘核舟之上,楊柳與赤羽同時落地。
白小豆立刻問道:“殺了沒有?”
楊柳抬起頭,沉聲道:“那不是丘昧瀲!應該是孟休所化!”
孟休化作丘昧瀲,混進了白水洞天?
他親自現身,想做什麼?
而此時,南邊的天朝之中,孟休將將落地。
中年人抖了抖袖子,笑道:“那幾只小妖,居然被那清溪閣收了,真是出乎意料。”
丘儂等人面色凝重,但無人敢開口。
但後方忽然有人大笑著拍起了手掌,邊笑邊嘆:“大先生還真是無情啊!你們幾個,想想自己日後會是什麼下場,是不是與丘昧瀲一般,被當做死士棄子啊?”
孟休轉頭往宮殿走去,笑道:“你還真別說,他們就是死士棄子的命。”
劉御空回頭看了一眼,孟休去處,正是那座長著一棵海棠樹的宮殿。
回過頭後,劉御空嘴角微微揚起,笑得意味深長。
而此時,白水洞天之中,擂臺上比試繼續,陸青兒大罵一聲:“小白眼狼想幹什麼?我去劈了狗屁天朝!”
小白眼狼,說的自然是劉御空了。
龍丘棠溪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次先忍了吧,過些日子我有要事,不能……”
誰都沒發現,人群之中,有個被紫氣包裹的女子取出來了一張大弓。
真正的丘昧瀲,還在人群之中。
女子苦笑著張弓,呢喃道:“對不住了,龍丘棠溪。”
這張曾被用於射日的大弓,共有神箭十支,但當年只用了九支。
所謂射鹿,其實是射身懷神鹿洲氣運的人。
凌霄修士都攔不住的箭,箭發之後,眾人這才察覺。
陸青兒大急,“小心!”
可那箭矢已經到了龍丘棠溪身後,她只來得及轉過頭,箭矢便已然穿胸而過。
本就重傷的女子,就這麼癱倒在陸青兒懷裡。
與此同時,數道劍光齊發,手持大弓的女子,頃刻間便被斬殺,魂飛魄散。
陸青兒一邊往龍丘棠溪輸送靈氣,一邊哽咽著喊道:“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都不說啊?”
龍丘棠溪臨昏死之前,呢喃一句:“快去贍部洲,救……嶽白鹿。”
天朝一處宮殿之中,海棠樹下,有個年輕人盤坐。
孟休坐在不遠處,嘆道:“記得紫氣曾與你說過一件事嗎?那位天帝沒做到,他也沒做到,但我很快就要做到了。我當然不會像那個死了兩次的天帝一樣蠢,天底下能壓制紫氣的,可只有一人。”
孟休哈哈大笑:“驅虎吞狼,前提當然是我能把控這隻虎!”
南贍部洲的魚雁樓,嶽白鹿本在招待遊歷至此的左春樹與秋暮雲。可飯桌上說著說著,嶽白鹿一口鮮血湧出,整個人不省人事。
左春樹愣了好一愣,他終於伸手開啟了一道木匣,當中有三枚藥丸。
他深吸一口氣,呢喃道:“該用的時候,是現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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