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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餘年前,有個神秘人落在玉京天,十二道人都只覺得那人深不可測,他們連近那人身都做不到。
劉景濁臨行前與陸吾說道,天穹煉成需要些時日,但落下,或許需要殘存於世間的凌霄修士都把命拿出來,包括那位顏夫子。
此後天下,再想破境凌霄,難度不亞於從前破境神明瞭。
後世神明境界只會存在於傳說之中。
劉景濁將那紫氣絞殺殆盡,只留下十萬大山之中的紫氣,後來才去的玉京天。
再後來,一座天穹正在悄無聲息地形成。
這千年間,魚竅峽裡的周和不顧眾人阻攔,要強行出山,最後被顏夫子與南山大小兩位真人強行拘押,專門建造了一處三字塔。
囚禁兩百年後,便將去帶回了魚竅峽。
還有一位僧人擾亂幽都,閻君戰死,酆都羅山脫離幽都,地府一分為二。那僧人被關了兩百年,之後便不知所蹤。
之後果然有妖族起事,玉京天的玄巖領頭,強行將妖族鎮壓,殺妖數十萬,隨後便有了一條流放之路,將起事妖族流放去往八荒。
有個領頭起事的青鵬,被關押在三字塔百年,出來之後,他自裁於三字塔下。
中土的第二個大王朝,也在這千年間形成,初代皇帝起事之時,手持赤霄斬殺白帝。故而這座王朝,為火運,獨尊儒術。只可惜,此儒非彼儒。
但王朝極其短暫,中間有人稱白帝之後,篡權改為新朝。但很快就出了個天眷之人撥亂反正,延續國祚。
數百年後,人間再次大亂。
有個道人一身黃衣,手持太平真經建立太平道,自稱太平道主,要了結這混亂世道。
於是頭系黃巾的太平教眾,在甲子年揭竿而起。
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可惜他還是很快就被鎮壓,一場轟轟烈烈的起義,因為人心貪念而散。
道主臨行之前,說了一句話。
如此人間,不要也罷。
千年已過,玉京天上那人已經完全消失。
陸吾與顏夫子登上玉京天,十二樓聳立,天門高掛。
陸吾看著那方隨時可以拿去用的天穹與糯的斷劍,呢喃道:“玄巖小子與我不能去,你棲客山傳人,選好了沒有?”
老夫子笑道:“當然選好了,不就是你推薦我的季農嗎?”
此時此刻,幾道身影齊至。
是這座天下僅剩的凌霄修士。
陸吾沉默許久,呢喃道:“那位前輩十萬年前便在人間,如今以十萬年修為道化天穹,諸位……”
顏夫子眼前一亮,笑罵道:“你這傢伙,原來是那位前輩,這個你瞞著作甚?”
趙白鹿與那雲夢大妖笑了笑,前者說道:“我趙氏一族如今可興旺,我這個老祖死了,後人敗家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也有人說道:“沒死在當年伐天,苟活千餘年,也差不多了。總得為這人世間做點什麼的。”
陸吾苦笑一聲,抱拳道:“我不能去,愧對諸位了。”
趙白鹿往人間看了一眼,呢喃道:“最悔年少時背刺我的好哥哥,現在總算可以還情了。”
話鋒一轉,趙白鹿沉聲道:“諸位,為此人間而死,死得其所。”
玄巖牽頭,十二道人衝著那一一盤坐的前輩們,稽首。
無人知曉,一道揹著八稜鐵劍的遊魂,如今正遊歷於世間。
此時此刻,一股子無名大風,將他颳去了鬥寒仙劍洲。
正好瞧見個年輕人站在一處山巔。
年輕人自言自語:“如此世道,終要有個人撥亂反正,我黃文,要救天下於水火之中!”
迷迷糊糊的虛影呢喃一句:“黃文?糴糶門?”
年輕人猛地回頭,“誰在那裡?”
可一股子風起來,虛影立時消散,黃文視線所至空無一物。
劉景濁不知自己該去何方,去往何方也由不得他自己。況且,他此時整個人是懵懂、迷糊的。他時不時竟會忘記自己是誰。
很快,天穹落成,九洲與八荒以及天外,自此便阻隔開來,人間修士再無踏上凌霄境界的可能,就連僅剩的靈炆,也不得不跌境至大羅金仙。
這座天穹之下,煉氣士再想幾十歲便是合道修士,幾百歲便能開天門,純純奢望了。
慢慢地,開天門之上是什麼境界都已無人知曉。
人間再無凌霄境,自此不與神洲通。
就像是睡了一覺,虛影愈發透明,但劉景濁迷迷糊糊之中,瞧見個女子提劍上離洲,斬殺了黃文,隨後散道離洲。
之後便有個姓鄭的年輕人得到一樁大機緣,後衝上玉京天,打穿十二樓。
今夕是何年?劉景濁並不知道。
春夏秋冬四時風起,他各在南北西東。
他哪裡知道,九洲各有了大王朝,酆都羅山在北海運轉九洲輪迴,有個少年人重回風泉鎮,依舊是個孤兒。
這日虛影落在風泉鎮外,有個自南陽郡陳國武平縣而來的太守,打退了西邊兒叛軍,帶著附近百姓,要碎八卦石。
八卦石碎後,洞天落地與外界相連,太守被革職返鄉,扶舟縣數萬人舉著火把送太守。
有個少年人衝上去對著抬手說道,害他丟了太守,將來還他三獨坐。
洞天落地之時,有個不知何時復甦的傢伙,帶著一頭通天犀,將青泥河一分為二扛去了神鹿洲。之後那青年人便操控靈犀,在神鹿洲大地,硬生生鑿出來了一條靈犀江。
恍惚中,劉景濁瞧見一個少年人拉著病入膏肓的周先生離開了風泉鎮。他聽說長沙郡的張機張太守是當世大醫,曾寫下《傷寒論》,便要帶著周先生去南邊兒求醫。
後來也沒被風颳走,但劉景濁就是知道了,那位虞太守如願成為司隸校尉,後來官職尚書令。
然後就瞧見一處地方,有個少年人跟著神仙姐姐修煉。
不知多久沒開口的虛影呢喃自語:“賊丫頭。”
一閉眼一睜眼,曾經風泉鎮走出的少年,已經成了青年人,揹著一把八稜鐵劍,目視左元放。
劉景濁再次呢喃:“爹?還有漁子?”
只聽見劉顧舟說了句:“元放,其實可以選的。”
可左元放苦笑一聲,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記憶。
劉顧舟見狀,搖了搖頭,對著還未走遠的陸青兒說道:“別失望。”
一道虛空裂縫出現,陸青兒面無表情。
與此同時,青鸞洲以東,那座天穹被人以一身修為撕開裂縫,妖族大舉攻來,半洲淪陷。
棲客山的季農與那位又活一世的僧人,以及一位道士,三人東去。人間大批修士也加入戰場,很快海上有了一座拒妖島。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劉景濁猛地清醒了過來,再看時,已經在一處大河之畔。
正是靈犀江邊。
不知為何,劉景濁變得極其清醒,但他的身形,幾近消散。
河邊有一對夫婦,男子正是操縱靈犀開闢靈犀江的那人,且……這不是當年天庭那位自削神籍的東方大帝嗎?
懷裡孩子……是龍丘灑灑?
只聽見婦人說道:“我會將她先藏起來,讓她暫時不能生長,待日後我姐姐成親了,讓這丫頭做我姐姐的孩子。”
這……灑灑是當年那位青帝的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本源能給百花養料!
此時那男子苦笑一聲:“對不住,我命不久矣。”
女子微微一笑,“我陪你啊!”
又是一陣大風吹過,劉景濁以前一黑,睜眼時才發現,已在一處大河邊緣。
河邊有兩隻小螃蟹,橫著走。
螃蟹瞪大了眼珠子,呀!劍仙哎?
劉景濁下意識問道:“你們有名字嗎?”
兩隻尚未修煉完整的螃蟹精被嚇一大跳,先後跳入水中。
劉景濁啞然失笑,轉頭看了看,遠處有個杏花庵。
他指著其中一隻螃蟹說道:“你,就叫文德吧。他,叫潘海。”
也是此時,北境海域一整晃盪,是白小粥要醒來了。
但有個中年人居然強行將要復甦的白小粥壓了下去,劉景濁眼睛微微眯起,一劍斬出,便將那老者打了個半死。
此時此刻,劉景濁詫異道:“竟然真能傷人?”
後知後覺,他苦笑一聲:“原來是迴光返照。”
風再起時,劉景濁便瞧見自己的父親提著劍,滿天下去找尋合道修士,求他們共建人間最高處。
可惜無果。
後來有個姑娘提劍入長安,將長劍埋在一處院子裡,成了皇后。
劉景濁眼眶一下子溼潤了起來,可下一刻,他瞧見劉顧舟與許經由站在一塊兒,許經由淚眼婆娑,跪地喊了一聲師父。
許經由連磕三個響頭,沉聲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幫小師弟的。”
劉景濁嘁了一聲,嘟囔道:“求你別幫。”
可劉顧舟出門之後,徑直去了潼谷關,邀請劉小北擔任秋官。
劉小北則是問了句:“想起從前之事了?”
劉顧舟只是說道:“想起來了,我也知道他是誰了,幫個忙,行嗎?”
之後,劉景濁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
迷糊之中,風再起,他到了一處濱海院子,劉顧舟在院外種下一棵樹,是含桃樹。
片刻之後,院中有嬰兒涕聲傳來。
劉顧舟手持獨木舟,笑盈盈看向天幕。
“蕎兒,咱們的兒子就叫景濁吧。”
劉景濁走去屋中,與初至人間的自己對視一眼,笑容滿面。
海風襲來,虛影煙消雲散。
此是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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