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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大網消散,劉景濁略顯無奈,只好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笑道:「是我。」
糜皖點點頭,「那就好辦了。」
他緩緩起身,一個瞬身落在劉景濁前方一丈,二話不說,先拉出一個拳架子。
劉景濁依舊手持酒葫蘆,笑意不止。
「三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用不著以我劉景濁博取名聲吧?」
糜皖笑道:「雖然遠不及你劉景濁名氣大,但我還真不是為搏名而來。」
他出拳朝向劉景濁,問道:「可記得錢和?」
劉景濁瞬間瞭然,繫好了酒葫蘆,輕聲道:「與八業廟關係匪淺?」
糜皖搖搖頭,「與八業廟無甚關係,但錢和是我武道引路人。」
劉景濁點點頭,「明白了,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上?」
糜皖冷笑一聲,「狂妄!」
話音剛落,糜皖雙手背到身後,雙腿微屈,隨即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出,下一刻便已經朝著劉景濁一腳踢去。
劉景濁頗感新奇,走了這麼久江湖路,還沒有碰見只用腿的武夫。
他只抬起左臂,輕描淡寫一攔。
結果手臂如同被什麼重物砸了一下,劉景濁整個人後退百餘丈,只差半步就跌落那條河中。
好大的力氣啊!這一腳少說也得有萬斤巨力了。
糜皖可絲毫不留情,接著化作一道白煙,落在劉景濁身後,又是一記鞭腿砸來。
劉景濁略微躬身,順勢來了個掃堂腿,結果那糜皖居然像是樹葉子一般,未等劉景濁的腿倒,已經飄飄搖搖,朝後退去。
哎呦,有趣啊!
這糜皖只是半步琉璃身而已,力大無窮,拳意有些古怪。若自家纏風拳講究一個貼字,那他方才真意,就是兩個字,自在。
只排名一洲第五,著實屈才了,魚雁樓這個排名,有些亂彈琴。
劉景濁抬手又接一腳,有了前車之鑑,這次沒有掉以輕心,反手一把抓住糜皖腳腕,輕輕一甩,同時轉身一記肘擊,將其砸飛百丈。
有來有往,這算是還了方才一腳了。
兩人各自站定,劉景濁拍了拍袖子上的土,微笑看向糜皖,輕聲道:「這一身拳意很不錯啊!錢和要是行事有你拳意三分自在,就不至於被我幾句話說得道心不穩了。」
糜皖淡然道:「想學啊?我教你啊!」
劉景濁咧嘴一笑,開始捲袖子。
糜皖面無表情,凌空一腳劈下,霎時間罡風四濺,拳意有如流水一般,並不如何摧枯拉朽,但若有抵抗,水便會匯聚一處,竭力沖刷。
劉景濁已經卷好一邊袖子,他略微屈膝,以六合一拳砸出,足足六分力。
打琉璃身的哈拉大王,也不過用了這同等力道而已。
糜皖微微一笑,這樣出拳,只是自找麻煩。
果然,劉景濁一拳剛剛落下,本是用以阻撓那道拳意,結果卻好似站在洪水下游,傾力往上游拋去一根木樁子。水流沖刷而下,木樁子被帶回,然後砸在自個兒腦袋上。
方才六成力一拳,結結實實還給了自個兒,自個兒把自個兒打的倒退十幾丈。
劉景濁甩了甩髮麻的手臂,還能這麼玩兒啊?
不遠處尚在河邊煮茶的二人,眼力都不算差,特別是呂火丁,已經搖了搖頭,問道:「我是被你們倆拉來的,你們打算只是分個高低還是也分生死?若分生死,那咱們就得一起上。」
直到現在,劉景濁可還沒有拔劍呢。
又接連交手幾次,劉景濁落在了下風,幾乎每次出拳都會被那種古怪法子反彈回來。
可打著打著,糜皖忽然停手,就懸停半空中,面色極其不善,沉聲道:「你瞧不起我?」
劉景濁笑著擺手,「真不是,只是我現在碰不見一個合適對手去磨礪拳意,我怕用全力的話會一不小心打死你。無冤無仇的,打死你作甚?」
此話一出,糜皖眉頭皺的愈緊。
這是有多瞧不上我糜皖?瘦篙洲武道,且是你一箇中土人能瞧不上的?
糜皖怒氣騰騰一腳踏來,好似一座大山砸下。
劉景濁想了想,不再壓制自身氣力,猛然之間氣勢拔高,揮舞一拳砸去。拳頭周遭雷霆炸裂,這次不是糜皖想要躲就能躲得開的。
呂火丁皺起眉頭,沉聲道:「這不是拳意,有可能是,但我看不出來。」
糜皖的武道真意與任何人的拳意放在一起,前者就好比是雨,後者好比是風。..
風越大,雨越斜,所以照理說,風是永遠碰不到雨的。
可劉景濁方才一拳,雷霆炸裂,哪兒像是風啊?
這次,那隨風漂流的腿法並未見拳就走,而是被劉景濁結結實實一拳,砸的倒飛出去數百丈,已經遠離河岸,到了山中。
糜皖艱難起身,還沒有站穩,胸口便又捱了一拳頭。這次更狠,不光夾雜雷霆,更有熊熊火焰,連胸口的衣服都被燙了一個大洞。
接連十成力的兩拳,砸的糜皖腹中翻江倒海,只覺得嘴裡一甜,一口血水翻湧而起。
結果血水還沒有噴出來,就被一道背劍身影瞬身到此,按住了嘴巴,硬是把一口血灌了回去。
劉景濁手再一用力,按著糜皖頭顱,硬生生將其砸進地下。
就這幾下,劉景濁是真沒留力,已經夠糜皖受的了。
眼看著糜皖陷入地裡一動不動,劉景濁這才收回手臂,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
「面對我,我有做過江龍的本事,你有當攔路鬼的本事嗎?沒本事,學人逞強作甚?你以為錢和武道之心蒙塵,是因為我的幾句話?那你也太高看我了。」
一處山上信佛,山下不信佛的八業廟,在碰上秦棟那個看似耿直的傢伙,豈能不道心蒙塵?
我劉景濁的求真我之路之所以難,不是因為我不明白自己是誰,而是我太知道自己是誰了,從而有些分不清,哪個我是真哪個我是假,又或者個個是真,個個是假。
劉景濁忽然眉頭一挑,暴退至山林之中,嘴角微微上揚。
這還差不多嘛!
遠在銀萍國官道小河邊,兩位天驕幾乎同時側目,山林之中一股子武道真意如同飛瀑倒掛,之上天幕數百丈。
劉景濁微微一笑,抬頭看向那周身琉璃鎧甲越來越淡,幾乎已經成了一道白衣的糜皖,笑道:「為何不出拳?」
糜皖懸浮半空中,一身罡氣幾乎要凝結成為實質。
他呢喃開口:「我的拳頭,不是用來多多少少的。」
說著,已經一腳踢來,此時他一身罡氣也好,拳意也罷,近乎水,大有一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劉景濁咧嘴一笑,依舊與方才一樣,竭力出拳,雷霆炸裂,打算硬碰硬。
呂火丁沉聲道:「劉景濁就不懂糜皖那是以柔克剛的法子,他拳法越剛硬,反而越沒用嗎?」
蒙阿生卻搖了搖頭,「呂老兄,你不懂。雖說柔能克剛,但也有個限度的。」
果不其然,山林之中有三百餘丈的林子中,一側是糜皖那似水罡氣,另一邊是劉景濁那夾雜雷霆火焰,剛猛至極的拳罡。照理說兩者相撞,就如同一個人從百丈高空跌落水中,跟掉在石頭上區別不大了。
可結果卻是,雷霆火焰分明是拳
罡,卻有如劍氣,銳不可當。似水罡氣壓根兒沒能阻攔半步,就被那雷霆火焰瞬間劈開,迎頭而上,正中糜皖胸膛,將其砸飛十幾裡地。
劉景濁腳踏虛空瞬身趕上,又是伸手捂住糜皖嘴巴,將其嘴裡血水硬生生捂了回去。然後按著七腦袋,重重砸向地面,再砸出一個大坑。
呂火丁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蒙阿生苦笑一聲,無奈道:「呂老兄,雖說柔能克剛,但也是有個限度的。剛成劉景濁這樣,那就克不了了。」
他嘆息一聲,「走吧,幫忙去了,再這麼看下去,糜皖真被打死了。」
他先猛然拔地而起,去往山林。呂火丁也御風而起,緊隨其後。
結果兩人落地之後,就瞧見了大片山林被砸塌,劉景濁蹲在一個大坑旁邊,拎著酒葫蘆喝酒。而糜皖就在坑裡,已經昏死了過去。
瞧見又有兩位天驕至此,劉景濁咧嘴一笑,揮舞著手臂高喊:「二位天驕,一個個來啊還是一起上啊?」
呂火丁無奈一嘆息,瞬間抬手,兩袖符籙如龍一般爆射而出。蒙阿生則是覆蓋一身甲冑,書中多出一杆長槍,朝前衝殺。
劉景濁緩緩起身,只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渾濁罡氣之後,呂火丁的符籙已然四散,蒙阿生也拄著長槍,站立原地。
而兩人頭頂,各扣著一隻修長大手。
劉景濁咧嘴一笑,雙手略微用力,兩人就被敲暈了過去。
他拍了拍手,將二人身上了錢財搜刮乾淨,哼著曲子就走了。
哎呀呀!都是有錢人,白掙十幾枚泉兒,這不就不怕沒酒喝了嗎?
果然啊!殺人放火金腰帶。
不過估計過不了多久,瘦篙洲又要多出來一尊不弱的琉璃身了。
糜皖忒不抗揍,還想偷學的,結果就這麼昏死過去了。
若是把他那自在真意用在劍術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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