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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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宋厘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去整理心情，因為她知道自己再繼續往下拖著沒有任何意義，她必須馬上開始行動。

她如果真的想給自己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的話，那就等不了一刻。

沈辭舟放完錄影，起身又把位置讓給她，手搭在椅背上幫她扶穩，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春日花瓣落在書頁上的溫柔。

“小徒弟，需要我在這兒麼。”

宋厘回身，小雞啄米式地點頭：“嗯！！謝謝！！”

她總是需要人陪的，在這樣艱難的時刻，雖然路是她自己在走，很多事情也只有她自己能做，但是至少可以陪在她身邊。

宋厘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挺直腰板坐在電腦前，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一些什麼。

如果沒有別的力量，那就自己成為自己的力量。

沒有別的隊友，她自己就是一個團隊。

她自己可以找到突破口的話，紅氣都是粉絲和路人盤一起養起來的，到時候就算公司給她穿小鞋也抵擋不了她的來勢洶洶。

宋厘大概整理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應該從宣發組，反黑控評組這兩個先下手，另外的一些資源和妝造之類的就是後話了。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給自己養好口碑，給自己把名氣和流量帶起來，她的確是需要一些話題度的。

那麼，現在正處於這個風口之間，說不準她其實可以利用這個風口來扭轉局面。

她自己看了一圈，才發現自己這些每一個組都是：“聚時一團糟，散時滿天星。”

宋厘在圈子裡這些年還是吸了不少粉絲的，特別是上次那個校園網劇，來了很多自來水，都給她做了很多影片。

大家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但是因為宋厘沒有什麼大粉和團隊資源，就算有一個好的剪輯出來，也基本上只是小範圍傳播，並且火熱的時間較短。

好不容易掀起一點小風浪，瞬間就被淹沒了。

所以她真的很需要一個有組織能力“粉絲頭頭”來引領大家，她沒有團隊，現在就只能自己一個一個看。

宋厘把那些在給她做圖做影片的帳號全部羅列出來準備挨個兒看。

她看得很專注，一遍審閱影片一邊以粉絲口吻給對方發私信，詢問對方是否有意願加入宋厘的宣傳組。

宋厘時不時覺得旁邊遞來什麼東西，也全部都順手接了，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她下意識地又喝了一口汽水以後覺得有點累，伸了個懶腰後，宋厘餘光睨倒旁邊。

……怎麼擺了這麼多零食口袋了？

這些都是她吃掉的嗎！

沈辭舟看著她，又是一袋開好的薯片遞過來，宋厘這會兒沒有在看東西就沒有下意識地接，她睜大眼，難以置信。

“沈辭舟，你在養豬嗎？”

沈辭舟沒有把手收回去，看她沒接，又換了個果凍，挑眉道：“不像養豬，沒有這麼瘦的小豬。”

宋厘：^_^這難道是在誇我嗎？

他頓了頓，看著她，很是一本正經：“吃得臉頰鼓鼓的，這不是倉鼠是什麼？”

沈辭舟這語氣和眼神，宋厘都覺得他下一秒是不是要戳自己的臉頰，說她在腮幫裡藏東西了。

“我不管！”宋厘輕哼，反正你就是一直給我塞吃的。

“但你也沒拒絕，並且全部都開心地吃了。”

“……”宋厘沉默，“我作為女明星的基本素養呢？”

“太瘦了，偶爾吃點沒事。”沈辭舟這人說話是真的損，他直接說，“反正你最近不是也沒有什麼上鏡需求嗎？”

宋厘：“？？？”

沈辭舟看出她眼神裡的震驚和疑惑，很是自然：“很明顯，你的公司現在沒有打算給你資源，所以最近一定沒有太多活動。”

“這麼丟人的事情…就不用您再幫我重複一遍了！！”

宋厘自己其實並沒有覺得“丟人”，她只是覺得自己現在沒有什麼工作有點舉步維艱，很多事情都顯得一籌莫展，但是很奇怪，這件事讓沈辭舟知道的話，她就覺得很丟人。

大概是，依舊還是不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現出自己這狼狽不堪的一面，誰不想以光鮮靚麗的姿態站在喜歡的人面前呢？

宋厘轉回去，但還是接了沈辭舟剛才遞過來的果凍吸了一口，低著頭看有沒有訊息回覆，忽然聽到沈辭舟說——

“這有什麼好丟人的。”他輕嗤了一聲，“該覺得丟人的是那些資本家，那麼多人一起欺負一小女孩兒。”

那麼多人一起。

宋厘忽然就覺得自己鼻尖一酸，是啊，現在那麼多人都在用一起欺負她，但是沒關係，她小聲說：“但感覺還是有人站在我身後的。”

比如剛認識不久，就會安慰她的大家。

還有那些真正喜歡她的粉絲，還有她的好閨蜜郭沈雅。

沈辭舟往後悠閒地靠了一下，眉梢輕挑，聲音很輕很輕，小聲到宋厘都沒能聽到他說那句：“嗯，是要給你撐腰的。”

她還在繼續看，現在沒什麼人理她，宋厘皺著眉。

“就一個人都沒有嗎？”她小聲嘀咕叨唸。

沈辭舟湊近看了一眼，說：“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其實對於粉絲朋友來說，也是需要一些回饋的，你可以自己擬一個活動，以某個主辦的語氣去私信她們，說參與活動有機會獲得你的簽名照片。”

“這樣就可以了嗎？”宋厘偏了下頭，“我是覺得大家可能不會喜歡，要準備一些別的獎品嗎？”

沒有贊助商的話，就只能自己自掏腰包了qwq

宋厘自己其實一直都是覺得簽名照這種東西沒有太大的意義，以前在片場、機場或者其他地方碰到粉絲要簽名，宋厘都是隨便籤的，經常很寵粉隨便就給了。

沈辭舟被她這個說法給逗樂了。

“你在想什麼？怎麼這麼笨？”沈辭舟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對於喜歡你的粉絲來說，能拿到你的簽名照肯定已經是最好的獎品，別的東西大家反而會不在意。”

宋厘倒是知道這些道理，只是放在自己身上就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了。

“你的存在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價值，是獨一無二的，明白嗎？”沈辭舟認真說著。

獨一無二嗎？

是的，曾經宋厘也是這麼覺得的，可是在這圈子裡浮浮沉沉，看大家來去走停，李思曾經無數次告訴她——

你不要覺得自己很特別，那些說你特別的話都是唬人的，在這個現實的圈子裡，誰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所謂的獨一無二隻是別人說給你安慰的話，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只要她見過這圈子裡的人的更迭速度就能知道。

所以，宋厘也變了。

她早就被世俗磨平了稜角，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天真尖銳的小女孩兒了。

他看宋厘那傻乎乎的表情，感覺她沒有能理解，只能嘆了口氣：“那，你自己有喜歡的什麼人嗎？”

如果是給她類比，那應該就能懂了。

宋厘“嗯？”了一聲，轉過去看著他，眼神輕顫，“嗯…有的吧。”

沈辭舟循循善誘。

“對你而言，你喜歡的人是不是獨特的？”他問。

宋厘點頭，“當然啊。”

“即使在別人眼中，他是很普通的存在，在你眼裡…”

宋厘搶答：“在我眼裡永遠是閃光的！永遠是最明亮的那顆星星！或許在別人的世界裡會看到很多星星，但我只會看到這一顆，無論他此時的光是黯淡還是明亮的，在我眼裡，永遠是最耀眼的！”

她說起那個人的時候，眼睛會發光。

那就是，真的很喜歡。

宋厘沒有注意到，沈辭舟的神色有那麼一瞬間是閃爍的，眼簾往下一垂，隨後又抬起來看著她。

“那麼，這個人給你一張簽名照片的價值和送你上萬塊的禮物，你更喜歡哪個？”沈辭舟又問她。

宋厘毫不猶豫：“當然是要簽名照！”

“在那些喜歡你的人眼中，她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沈辭舟笑了笑，唇角漾著溫柔的弧度，“你的存在無價，是不能用別的東西衡量的。”

宋厘訥訥地點頭。

沈辭舟對她說，“如果一定要有個標準，那就是你心中的稱，要覺得自己有價值，笨蛋。”

“我懂啦！謝謝沈老師！”宋厘彎了彎眉眼，心間柔軟，“你現在好溫柔哦，以前冷冰冰的，總讓人覺得生人勿進，都不敢跟你說話…”

“什麼？”沈辭舟顯然愣了一下。

宋厘反應過來，馬上笑呵呵地給自己辯解：“不是啊，就是剛認識你的時候，可兇了。”

沈辭舟沉默兩秒，沒說什麼，只是“哦”了一聲。

宋厘聽他的，開始編輯活動，做了個帶話題發影片圖片等的小活動，然後又重新把訊息發出去開始等待。

發出去以後，宋厘回頭看了沈辭舟一眼，她猶豫再三，心跳加速，只是有一句很普通的話卻醞釀了半天。

比上臺領獎發言還緊張。

唇動了動，一個音節發出來又要收回去的樣子。

沈辭舟感覺到她的不對，睨了她一眼：“怎麼，有事？”

宋厘感覺自己緊張得有點頭暈，腦瓜子嗡嗡的，很努力地緩緩開口——

“那…你的簽名照可以給我一張嗎？”

沈辭舟沒覺得不對勁，輕嗤：“怎麼突然要我的？”

他不知，以前不知，現在依舊不知，對於宋厘來說，這已經算是一種表白。

——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的，在我面前。

宋厘可以馬上感同身受，也是因為，他在面前，她可以立刻感覺到最洶湧的情緒，已經想到…

如果是沈辭舟給她的簽名照片，那的確是無價的，是什麼金銀財寶都比不上的珍貴寶物。

宋厘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卻也只是說：“剛好聊到這個，就要一個嘛。”

她只是沒有勇敢地去說明。

因為…

因為你就是我那顆，我的世界裡最明亮的、獨一無二的星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