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正確＞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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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捅馬蜂窩了。”

李諾被上百雙眼睛盯著，心頭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儘管如此，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系統，啟用「神力符文」，目標為‘縛血者的屍骸精華’，也就是那個紅色光團。”

李諾頂著來源於塞拉弗斯·納比的壓力，在心中默唸。

【系統訊息：】

【你即將啟用「神力符文」。】

【預計會消耗3270萬點精力值，讀條時間為3秒，是否確認啟用？】

“確…”

李諾還沒能在心中說出“確認”兩個字，白頭髮的納比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我們可以做筆交易嗎？”

納比的說話聲音不大，但卻精準地鑽入李諾的腦海，引發了一連串的詭異變化。

李諾覺得眼前的血色光芒變成了活物，如同無數沾染鮮血的條帶蟲豸一樣蠕動起來。

黏滋滋的油膩觸感，從身上各個部位傳來，夾雜著似有似無的腥臭血味。

這一瞬間，李諾感覺自己泡在了一個滿是泥鰍的血罈子裡，正在經受某種酷刑。

短促的恍惚過後，李諾眼前的幻想一掃而空。

他猛喘一口氣回過神來，凝神屏氣張望四周。

【系統訊息：】

【你受到了「血漫幻象」的影響。】

【「血漫幻象」結束，沒有對你造成負面狀態。】

雖說沒有這個幻想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但李諾動用「神力符文」的程序卻是切切實實地被打斷了。

再一瞧納比。

這個長頭髮的男巫抬手一揮，圍繞紅色光團而坐的夜靈女巫們，便化為陣陣紅光傳送離開，桌椅板凳和各式餐具以泡影的形式消散。

而白髮男巫本人則一整衣領，站直身子，朝著李諾微微欠身說道：

“早就聽聞這方世界還有神明的代行者了，現在終於得償所願，見到了真人。”

李諾思索半秒，緩緩放下舉著的手臂，淡然輕點下巴，算是應了對方的說法。

應該是他手掌心的「神力符文」，讓對方誤會了自己的身份。

結合眼前的場景回想一下，塞拉弗斯·納比之前的做法，很像是在試探李諾的來歷，估計他自己心中也一直在琢磨李諾的意圖。

等到了「神力符文」現身，塞拉弗斯·納比才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納比用右臂向前一挽，致了一禮：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塞拉弗斯·納比，夜靈脩會的掌控人。我來這裡是為了汲取血魔力。不過看樣子，伱似乎不太願意見到剛才那副場景…”

李諾飛快思索，以極快地速度在腦海中編織出了裝杯的方案，啊不對，是高效社交的方案。

他不等納比把話說完，插話說道：

“瘋狂的意志，會在你的體內，復甦…”

這句話的語氣很是深沉，還故意加重了“瘋狂”和“復甦”的字眼，一下子戳中了納比心頭的擔憂。

“是的，我感受到了這團血肉之物中的瘋狂與扭曲，那是一種酷似刀割與麻繩絞刑的存在。它能讓我喪失自我，痴迷於血魔力，甚至徹底迷醉於鮮血的海洋。”

納比攤了攤雙手說道：

“所以我叫來了自己的手下巫師，讓她們替我分擔一些來自這團血肉之物的汙穢。我想，這樣應該就能化解吞噬血魔力帶來的副作用了。”

李諾調出之前到手的解構成果檢視一遍。

納比本人在吞嚥屍骸精華的過程中，解構消耗量的變化不大，而且沒有出現“需要進行無害解構”的字樣。

這說明，納比可以輕鬆抹去體內的前任縛血者之意志。

但他手下的夜靈女巫，就沒有這麼利索了。

一百多個夜靈女巫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從“無需進行無害解構”，變成了“需要進行無害解構”。

前任縛血者的汙穢意志在這些女巫體內滋長，而且越積越多，總有爆發的那一天。

按照之前那種吃法，這一天會很快來臨，說不定就是一小時後的事情。

納比既然能操控神志不清的夜靈女巫，那自然很清楚個別女巫的異常。

可這傢伙依然讓她們瘋狂進食，榨乾她們最後的利用價值，哪怕對方等人是夜靈脩會的中堅力量也在所不辭。

納比對屍骸精華的渴望不言而喻。

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禮儀之下，很可能潛藏著一顆充斥著躁動與渴求的心。

這個時候，如果李諾展現出軟弱和讓步，那必然會遭受偷襲或強殺。

如何展現出強勢呢？

如何在保持強勢的同時，完成暗殺天使的任務？

李諾的腦海中思緒翻湧，審慎又機敏地思考著一切。

他的沉默看在納比眼中，就變成了一種難以揣測的態度。

尤其是李諾右手掌心中的那個東西，它讓納比非常在意。

納比沒有見到那東西的具體外觀，所有針對它的偵測法術全都失效了。

總有一層難以掀開的薄紗擋在納比的眼前，讓他難以窺見那東西的真容。

超聖位巫師的感知能力告訴他，此物上縈繞著一種似曾相識的能量波動。

這縷波動，正指向某本典籍上記載的神力。

對於納比這個層次的巫師而言，神力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衝擊力，不亞於李諾穿越前世界的人忽然見到外星人。

這可是世間幾乎沒有文字記載，但卻一直被巫師們提及的神秘存在啊！

如果能和眼前的神明代行者達成某種合作契約，納比自忖可以以此作為突破點，窺見更多與神明有關的秘辛。

“你不瞭解你正在吞噬的事物。”李諾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飄進納比的腦海中。

納比從短暫的失神中回過神來，意識到對方話裡有話，隨即微微欠身說道：

“請指教。”

李諾保持著低沉的話音：

“知識無價。”

納比的兩根眉毛，在白色劉海下擰在一塊。

他不是在為對方的傲慢發愁，而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知識來交換與紅色光團有關的情報。

實際上，他除了知道這東西很好吃，但是有點會讓人發瘋以外，沒有更多的頭緒。

他讓夜靈女巫們一起過來吃東西，也只是見招拆招的手段而已，並非深謀遠慮後的結果。

眼前這位神明的代行者，極有可能掌握了至關重要的情報。

一種可能會影響到自己日後走向的情報。

納比一時間猶豫不決，反覆思量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他根本不清楚一個神明的代行者擁有什麼、缺少什麼、需要什麼。

看到納比的反應，李諾心頭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像納比這樣的超聖位巫師，也不知道縛血者的存在！

這種由資訊差造成的優勢，李諾再熟悉不過了。

李諾趕忙在心中詢問奧米斯嘉德，尋求更多與縛血者有關的資訊。

奧米斯嘉德承諾提供建議，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拖李諾的後腿。

他自己知道的也不算多，全都是暗殺天使告訴他的。

“我們面前這團屍骸精華，是前任縛血者祖達克留下的。祖達克隸屬於黑暗系神祇，而後者又是「至高星宮」的一部分…”

至高星宮？…李諾提到了一個新的名詞。

奧米斯嘉德繼續說道：

“黑暗系的神祇聽上去是邪惡與殘忍的化身，其實並非如此。至高星宮統御著許多個次位面，其中那些與‘黑暗’沾邊的次位面，會由黑暗系的神祇來管理和鎮壓。

“這些黑暗系神祇是至高星宮的一員，善惡並存，均遵守星宮的規則。縛血者祖達克專門負責鎮壓與‘鮮血’有關的次位面，他的一切行為都必須以鎮壓次位面為準。”

李諾問道：

“為什麼要用‘鎮壓’這個詞呢？那些被鎮壓的次位面裡有什麼？”

奧米斯嘉德的語氣變得複雜：

“次位面裡有至高星宮的敵人…至於那些敵人是誰…誒，你應該能想得到。他們是一個個不願意接受星宮束縛，只想著獨掌一方次位面的非凡者。理論上來說，如果至高星宮倖存至今，那所有佔據了次位面的巫師勢力，都是它的敵人，都會被星宮的神祇鎮壓。”

李諾臉色不變，心頭微顫：

“那你所說的鎮壓，該不會指的是不讓次位面裡的非凡者接觸到聖迪蘭之火的光芒吧？”

“沒錯，就是這樣。阻止次位面裡的非凡者沐浴聖迪蘭之火，遏制他們的成長，就是縛血者祖達克這樣的星宮神祇的本職工作。”

奧米斯嘉德說道：

“你可以把這種做法理解為至高星宮想要獨佔聖迪蘭之火。”

李諾不解問道：

“可是，這聖迪蘭之火不是你們巨人的聖物嗎？怎麼會落到至高星宮手裡的？還有，暗殺天使難道是至高星宮的一員？這豈不是意味著，祂看我就像是在看一個等待被鎮壓的非凡者一樣？我和祂其實是敵人？！”

不怪李諾連番提問，實在是奧米斯嘉德透露的資訊過於驚人了。

弄了半天，他是在給至高星宮的天使打工，完事了還有可能被天使鎮壓？

這不是鬧呢嗎這不是…

奧米斯嘉德收斂了口風，避而不談聖迪蘭之火為何會出現在至高星宮手中，只是簡單地說道：

“暗殺天使祂…祂的來歷更為複雜一些。你只要知道，祂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是我的敵人就行。等你完成了祂交給你的任務，祂會親自和介紹自己的來歷。”

“好吧…”

李諾不動神色地吸了口氣，平復心中的激盪。

眼見納比仍舊處於躊躇不定的狀態，李諾開始整理思緒。

龍族的飛旋大陸裡多藏著白色始祖龍，這頭老龍操縱著巫師世界所有人類的命運。

金屬始祖龍從外星空進入內星空，不知道想做些什麼。

暗殺天使追著他來到內星空，於機緣巧合下在沒有心靈枷鎖的妮可身上出現。

暗殺天使知道黃昏巨人的來歷，知道至高星宮，也知曉聖迪蘭之火，卻不屬於至高星宮。

奧米斯嘉德原先是個鐵憨憨，現在卻越來越聰明瞭…

超聖位巫師遊離於白色始祖龍編織的命運之外，掌握了次位面，現在又被屍骸精華吸引，前來吞噬前任縛血者的紅色光團。

各種各樣的線索在李諾腦海中匯聚在一塊，編織成了一張緊密的大網。

在這張大網的正中央，是名為聖迪蘭之火的存在。

李諾遇到的所有非凡者、神祇，都在圍繞這東西打轉。

可問題來了。

所謂的“不沐浴聖迪蘭之火就無法成長”，究竟是什麼狀況呢？

是沒有聖迪蘭之火照著，就不能記住東西，不能透過進食來汲取食物，還是單純地無法採集魔力這種非凡力量？

李諾點開自己的面板資訊仔細檢視。

他反覆確認，自己的任何一個欄目上，均不存在“正在沐浴聖迪蘭之火”的字眼。

不僅如此，他解構的每一個目標身上，都沒有類似的字樣。

所以聖迪蘭之火這東西，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別人說的頭頭是道，但自己從未感受到其存在的虛幻事物。

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東西怎麼能引來這麼多外星空勢力的…

李諾沉思不已。

納比皺眉思索。

兩人各懷心事，時間飛速流逝。

不知過去了多久，自始至終沒有第三方進入這方獨特的空間。

納比思來想去，最終輕嘆一聲，從魔法口袋裡拿出了一份內容缺失的靈魂契約書。

他和李諾口述幾句話，隨後用「巫師之手」將契約書遞到對方面前。

李諾一掃面前的羊皮紙，丟出解構術，弄懂了納比的意思。

這份契約書上只有一半的內容。

李諾是向納比出售知識的一方，他所要做的只有傳授知識，沒有其它義務。

而納比作為知識的購買者，一時半會無法決定獲取知識的代價。

他在自己的「義務」那一欄留了個空白，讓李諾自行填寫。

李諾填什麼，納比就給什麼，無怨無悔，只求知識。

當然了，也不是什麼都給。

像是“立刻自刎”、“甘願為奴”這種要求，已經被契約上的其它條款否決了。

李諾只能在空白的地方，寫下讓納比移交某物或者做某件事的正常要求。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納比作出充分讓步的靈魂契約書。

他已經在契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等著李諾把空白之處一填，寫下自己的大名，契約書就能成立。

李諾用「巫師之手」舉著契約書思忖良久，默默地將它捲了起來，放進魔法口袋當中。

他也沒想好要納比支付什麼報酬，而且他暫時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姓名…

所以，還是以後再說吧。

有這份契約書在手，李諾也不怕自己現在先行透露了知識之後，出現納比反悔的情況。

納比看著李諾收好契約書的動作，微弱地愣了愣神，花了兩秒鐘的時間才弄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的眼中閃現欣喜，帶著迫切的渴求凝視對方。

李諾也不墨跡，爽快地兌現承諾。

他以低沉的語調，將縛血者的來歷和至高星宮的往事娓娓道來。

納比知曉了縛血者·祖達克，心頭掀起波瀾。

待聽聞自己吞噬的血肉之物，很可能讓自己被祖達克的意志同化之時，納比看向紅色光團的目光中多出了濃濃的忌憚。

他以為自己在胡吃海吃血魔力？

屁咧。

其實那是一坨夾了翔的巧克力。

吃到最後，說不定他所擁有的次位面「霜鬢血環」，會變成縛血者的地盤。

這不就是給復生的祖達克做嫁衣嗎？

經李諾這麼一提醒，納比越來越覺得自己中了祖達克的圈套。

而這圈套的誘餌，就是這個看上去讓夜靈巫師們垂涎不止的紅色光團。

“真是遺憾。”

納比舉頭仰望紅色光團，身形落寞：

“我原以為自己找到了汙染領域內的寶藏，卻沒想到我自己才是神明佈局中的棋子。”

李諾舉起右手，將掌心對準紅色光團，同時沉聲說道：

“我要摧毀這個屍骸精華了。神力爆發的時候，多有危險，可能波及到你。”

納比有心旁觀神力迸發的場面。

他化為一道血霧，朝著遠方飛行了一段距離，又在半路上停下轉身問道：

“閣下可以給我留一小塊嗎？”

這可就不好說了…李諾自己也不知道暗殺天使給的「神力符文」威力有多大。

轉念一想，對方的空白契約書就在自己手上，這不正好給自己的要求加上一筆籌碼嘛。

李諾決定做個順水人情。

他微微一點頭：

“我儘量控制力度。”

納比浮現笑容，原地佇立。

李諾排除了現場唯一的干擾，在心中默唸“確認啟用符文”。

數千萬點精力值離他而去，帶來了微弱的恍惚感。

在納比的視角里，李諾的右手心洋溢神秘的神力律動，無形無色，沒有實質，但卻能令人心神震顫。

在李諾的眼中，明亮的紫色光芒從他的手心卓然噴發，滾滾紫霧似犀利的刀鋒一般撲向紅色光團。

“唰唰唰唰…”

數千萬把紫色霧刀穿透紅色光團，引得這個龐大的血肉之物劇烈抽搐，如同被千刀萬剮的心臟那般滋滋冒血。

這駭人的一幕唯有李諾能看到，而且只持續了大約一秒鐘的時間。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紅色光團怦然炸開，化為濃烈的血霧，只留下一小塊向下墜落的碎塊。

血霧變淡消失，碎塊被納比施展的「巫師之手」接住。

這碎塊的大小，和納比之前吃的差不多，不太可能讓納比出現異變。

這是李諾有意控制「幻殺·絕命斬」走向的結果。

比較令李諾遺憾的是，動用「神力符文」秒殺屍骸精華的行為，沒能觸發被動解構。

暗殺天使的聲音，從奧米斯嘉德的吊墜裡傳了出來，鑽入李諾的腦海：

“你選擇另一條不算失敗的道路，正確的地方多於錯誤。”

暗殺天使一直在旁聽？

李諾抬了抬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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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