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罪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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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警衛一左一右地把李諾架起來，押進皮姆上士的帳篷，將他放在一張帶有鐐銬的座椅上。

李諾的左右手腕和雙腳，均被金屬鐐銬固定住。

脖子上的電擊項圈也被椅背上的磁鐵牢牢吸附，讓他的整個脖子都無法扭動。

皮姆上士揮手散開自己的警衛，踱步來到書桌旁坐下，靠坐在椅子上。

他眼鏡片底下的雙眼毫無波動，如同看待一個死人一樣盯著李諾：

“罪兵888號，我看過你的資料。原名李諾·賈維斯，曾在伯韋庭市城市學院擔任史學助教。我聽說，你們讀歷史的都自認為頭腦聰明，直覺敏銳。我想你發現我對你的厭惡了，我就是在有意針對你。你猜到這是為什麼了嗎？呵，罪兵888號，說說看吧，你的想法是什麼？”

不等李諾張口，皮姆抬起手止住對方的話語，再度說道：

“收起你強行裝出來的恐慌吧，罪兵888號。我是專門做內部審查的，讀過心理學，我知道如何從一個人的微表情上分辨出他的真假。你偽裝得很好，足以騙過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了，但是想糊弄我，你還不夠資格。我勸你不要對我說謊。不然，你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我就地擊斃你的理由。”

李諾面色一整，算是見識到專業人士有多麼難搞定了。

他定了定心神，一改惶恐不安的模樣，神情鎮定地說道：

“好吧，皮姆長官，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你剛才問我，你為什麼會這麼敵視我。嗯，我原本不知道答案，但馬爾斯中士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什麼話？”皮姆微微一抬下巴，神態高傲。

“燃料。焚燒魔法保護罩的燃料。”李諾說道。

“真是聰明，罪兵888號。”

皮姆視李諾為敵人，但此時也不得不對李諾投去欣賞的目光了：

“皮格肯定和你說過他厭惡你的原因了，對吧？

“告死會自認為是死亡的先行者，帝國內部唯一的死亡引領者。告死會的成員無法容忍非會內人員學習死靈符文。

“我原以為，你給我的答案，應該與告死會有關。卻沒想到，你比我預想中還要聰明，居然抓住了問題的本質。詳細說說吧，罪兵888號。我對你有些興趣了，或許你有機會替我工作。”

李諾被皮姆注視著，神色依舊平靜。

他語氣平穩地說道：

“任何非法勢力都有大量的經費開支。你們告死會同樣如此。

“除了在帝國範圍內非法發展預備會員，以死亡之名敲詐勒索之外，你們必須找到一個穩定的、能夠長久合作的資方。

“帝國內有很多企業可以出得起這筆錢。但只有一家企業，會因為帝國軍隊嘗試修改死靈符文而著急上火。

“那就是以燃料化工為主營業務的西頓集團。

“我說的對嗎？皮姆。是你們的資方爸爸，要求你們阻止帝國軍隊修改死靈符文的吧？

“如果修改死靈符文，確實能夠解除魔法保護罩，那帝國軍隊就不會向西頓集團下達如此龐大的燃料訂單了。西頓集團必定元氣大傷，相應的，你們告死會的活動經費就會大幅縮減。這才是你們如此厭惡我的真實原因。”

李諾微微一聳肩：

“我算是看出來了。我這個最容易被掐死的罪兵，要麼現在就去死，要麼，加入你們告死會，徹底摧毀修改死靈符文的計劃，然後像個垃圾一樣被你們扔掉。反正不管怎麼樣，我最後都難逃一死。”

李諾看著皮姆臉上的深沉，知道自己全說對了。

皮姆是告死會的人。

西頓集團也確實是告死會背後的金主。

“破棺”計劃。

破棺，破棺。

這口棺槨可不只是保護靈樞的魔法保護罩。

那些以魔法保護罩為根基，潛藏在水面底下的複雜鏈條，又何嘗不是將塔蒂斯帝國拖入死亡的棺槨呢。

真是可悲可嘆。

李諾繼續說道：

“我想到的還不止這些，皮姆。發生在我爸爸媽媽、哥哥妹妹身上的悲劇，還有我的債務，也都是你們一手策劃的，對吧？目的就是強行把我這個沒有資歷、沒有人脈，但學識水平又是同齡人中最頂尖的年輕史學助教，塞進帝國軍隊裡當做誘餌。

“當我開始修改死靈符文了，那就說明你們想要釣的魚上鉤了。這是你們計劃中的第一步。接下來就是計劃中的第二步了，將我這個可憐人收入囊中，成為被你們呼來喝去的僕人，透過我抓到參與‘破棺’計劃的所有人。”

“啪啪。”皮姆拍了拍手，“真是精彩的發言。”

他淺笑了一下，拿起桌邊的梳子，一邊打理頭髮，一邊說道：

“不過，有一個地方，我必須作出糾正。你加入我們告死會之後，不會死，也不會當牛做馬，你會回到文明人的世界，以合法的身份光明磊落的生活下去，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史學教授。關於這一點，我想我即便做出再多保證，你都不會輕易相信。但不要緊。你只要知道，我們告死會需要學院支援我們的聲音就夠了。”

皮姆放下梳子，慢悠悠地解開袖口的扣子，將袖子往上翻，同時說道：

“好了。我們聊夠了，罪兵888號。你是否妥協，這對我來說不重要。你只要還在苦難交界地，就逃不過我的注視。你的忍耐和原則，總有一天會被苦難壓垮的。到了那時，我自然會出現在你面前，引導你進入更加光明的未來。”

皮姆將袖口捲到胳膊肘處，露出兩截肌肉線條勻稱的小臂。

他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個放著瓶瓶罐罐的托盤，當著李諾的面，調製某種藥劑。

“你該慶幸現在處於戰鬥階段。我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檢查士兵們的狀況，調集彈藥，指揮士兵修繕壁壘，應對地下一層的亡靈復甦，等等等等。總之，我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會忙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時間搭理你。不然的話，我會讓警衛從我的車上搬來刑具，好好地‘招待’你一下，用更加藝術的方式，從你口中撬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皮姆調配好藥劑，手握一瓶黃澄澄的藥水來到李諾身旁：

“你運氣不錯，不用承受皮肉之苦了。但這不代表著，你能逃過我的拷問。”

皮姆的左手如閃電般刺出，箍住李諾的臉頰，用拇指和食指敲開了李諾的嘴巴。

他把藥水灌入李諾口中，同時勝券在握般笑道：

“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款飲品吧。它可是我們告死會的特產，名為「靈魂拷問藥劑」，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自以為聰明的傢伙，遠比軍情二處所用的吐真劑更有效。它絕對能讓你吐出所有秘密。好好享受吧，罪兵888號。哦，對了，忘了告訴你。藥效發作的時候，你會和熟睡一樣舒服，醒來時什麼也不記得。”